54、【续篇番外】第一部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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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青双月高悬夜空，冷淡地睥睨着沉寂的大地。中央交易都市遗迹原址之上，一座形状诡谲的城堡拔地而起，直插云霄。城堡脚下，小小的身影收拢漆黑的双翼，静静仰头，看向正上方的尖塔。
已经有多久没回到这里了呢。距离与勇者艾米莉娅的第一次决战，大概过去了两年。七年前是自己开始率军进攻西大陆时，之后的五年中倒也用传送门回来过几次，但都没有久留。来人界之前的一百多年倒是基本都住在里边，不过与之前在外流浪的近两千年、以及更久之前生活其中的几千年相比，这点时间都只能算是零头而已。总体而言，他仍对这里相当熟悉，或者说很难不熟悉。
堕天使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了城堡的外墙。这层外墙并不包含在他熟悉的范围内，是为了不被人类怀疑，在城堡落定后才用魔力制造出来的。说起来，当时也是一个夜晚，自己也协助了制造外墙的伪装工作。想要去除伪装、让城堡露出本来面目也很容易，不过考虑到安特·伊苏拉的现状，短期内最好不要这样做。
大约一星期前，魔王撒旦携恶魔大元帅艾谢尔、恶魔大元帅路西菲尔，从异世界日本回到了安特·伊苏拉，同时回来的还有勇者艾米莉娅·尤斯提纳，并且双方并没有表现出敌对倾向——这是人界的少数高层所了解的情报。
当然，这些情报里的疑点实在太多，例如早就有生还传闻的艾谢尔也就算了、为什么连第一个被讨伐的恶魔大元帅路西菲尔也没有死；例如东大陆那件事中艾米莉娅与统一苍帝的立场原本就是迷雾重重、现在更添谜团无数；例如魔王撒旦为什么会在销声匿迹一年半之后突然再度归来，却声称暂时不打算继续侵略，而是要将残兵败将撤回魔界……对于不了解全部真相的人类高层，这些信息量过于丰富的情报到底会带来多大的冲击和困惑，他简直无法想象。
不过由于真相本身也很乌龙，路西菲尔不觉得告诉他们真相会让一切有所好转。为了给小女孩送礼物，而要打倒寄生在安特·伊苏拉的伪神——就算对赫泽尔·卢马克等坚定的直接协助者，他们一开始也只敢说出后半句话。……真要说的话，即使只有后半句话已经足够让人类们目瞪口呆了，若不是大天使莱拉、大天使加百列、勇者艾米莉娅、圣·埃雷帝国法术监理院院长艾美拉达·爱德华等人同时出面力保，恐怕没有人会相信这番天方夜谭。
确切来说，即使这些人同时出面，路西菲尔依旧觉得人类高层能相信并同意他们的计划，这件事非常不可思议，恐怕赫泽尔·卢马克与艾美拉达·爱德华这一级的人进行了各种各样的欺上瞒下，才勉强让人类方的五大陆联合骑士团接受与魔王军残兵败将的和平共处。无论如何，从他们回来到现在才只过去一星期而已，能做到这一步，路西菲尔觉得已经堪称奇迹了。
其实堕天使也不太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毕竟没人会想把谈判的工作交给他，他自己也完全不想插手。所以回来的头几天里，艾谢尔与撒旦只是回魔界一趟安抚民心，之后就主要驻留人界负责谈判事宜；路西菲尔则暂时留在魔界，对卡米奥详细说明撒旦的最新计划，并大致推测之后可能需要恶魔大尚书协助的事项。
三天后，路西菲尔收到了艾谢尔的概念收发，称谈判第一阶段已取得成功，人类方同意停止围剿魔王军残党，允许他们聚集残兵败将，将其遣送回魔界；并要求他们拆除魔王城，将中央大陆回归原貌，简单来说就是战后处理。
依人类世界的规矩，战败方通常要割地赔款，然而恶魔没有货币的概念，也不可能把魔界割让过来；而在勇者艾米莉娅担任中间调停者的情况下，没人真的敢要求把魔王军将领当成战犯惩罚，所以侵略的事大概可以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蒙混过去。路西菲尔才懒得思考这其中有无公平可言，只是按照艾谢尔的要求，带了几个马纳勃郎西族的头领打开ＧＡＴＥ来到人界。
说谈判的第一阶段成功，意味着还有第二阶段，而第二阶段就是说服人类高层协助他们的计划了。艾谢尔预计这一阶段消耗的时间会长一点，不过第一阶段成功后，恶魔们就可以在人界公开露面而不被攻击，魔王军将领也可以去搜寻生还的部下。
由于其他会开传送门的人都忙于谈判，即使偶尔能来协助也无法持续，收集残兵败将这个任务大半落在了路西菲尔头上。一个个找是不可能的，他向艾谢尔、阿尔巴特和马纳勃朗西头领们打听了东北南大陆的情况，再结合自己对西大陆的了解，选择了四个人烟稀少的大型空旷场地作为集合地点；然后通过赫泽尔·卢马克向各国高层打了招呼，让他们不要为大量恶魔聚集而惊慌；再直接消耗大量魔力，对所有“恶魔”进行概念收送，告知他们集合地点，并派遣奇利亚德、利维库克和法法雷路罗分别前往东北南大陆的集合地点进行组织。本来是打算派巴巴利提亚去西大陆，但马纳果达的副官在撒旦任命新元帅之后，心情一直不太稳定，为防万一，路西菲尔只能在磨蹭两天之后亲自故地重游。
见到聚集在西大陆集合地点的恶魔之后，他从会飞行的恶魔中挑选出比较健壮和聪明的，让对方带领其他会飞的恶魔回魔王城；确认它们没有被人类边防军击落后，自己再用ＧＡＴＥ带着不会飞的恶魔返回。由于马纳勃朗西的头领级无法开启传送门，他又不得不对东北南三块大陆依葫芦画瓢，只是把飞行领队换成那三个头领而已。
带着最后一批残兵败将回到中央大陆时，路西菲尔已经累得不行，随便把人数清点和整队的工作塞给最先迎上来的法法雷路罗之后，就找了个人类的营帐钻进去休息了。一觉醒来已是黄昏，帐外炊烟袅袅，纵是他现在有魔力不需要吃饭，也下意识出现了肚子在叫的幻觉。
路西菲尔掀开门帘走了出去，看到的是魔王城背景下，人类军在营地里生火做饭的生活场景。一眼望过去，找不到恶魔的身影，大概是都被带回魔王城休整了，路西菲尔望着满眼的人类，歪了歪头，思考着要不要先把翅膀收起来。
“路西菲尔。”生硬的招呼声结束了他的算盘，堕天使循声望去，看到的是一身戎装的凛然女将。“噢，赫泽尔·卢马克。”路西菲尔从记忆中找出这个名字。之前的侵略战里，他曾数次战胜卢马克的军队，回到这个世界后也和她打过几次照面，不过没有直接说过话。
听到他的回应，卢马克向这边走了几步，停在了正常谈话的距离之外，一脸戒备的神情：“你在这里干什么？”“啊——他们没跟你说吗？只是睡了一觉而已。你们的行军床布料也太粗糙了，虽然的确比榻榻米软啦。”路西菲尔说着转了转僵硬的肩膀。
卢马克神情复杂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然后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你知道谈判的最新进展了吗？”“不知道啊，我才刚睡醒嘛。谈判怎么了？”对路西菲尔过于顺畅的提问，卢马克皱起了眉毛：“这不是该由我通知你的事，去问你的同僚吧。还有，以后不要擅自使用我们的营帐了，魔王城不就在旁边吗。”
“是是是，真小气。那我走啦。”路西菲尔懒得争辩，随意对她挥了挥手，拍动翅膀飞了起来。尽管卢马克表现出一定程度的生疏甚至敌意，路西菲尔却不以为意，反倒觉得“这才正常”，真要说的话，应该是艾美拉达他们心太宽了，居然能见面没几分钟就跑到魔王城去做客。
不过，尽管他顺势离开了营地，现在该去哪呢？他才刚刚休息好，也不急于回魔王城，于是在半空盘旋了两圈后，笔直地向天空窜去，飞到比魔王城塔顶、当然也比东京塔和东京天空树还要高的空中，再低下头来，俯瞰着陆地。……嗯，这种万物皆蝼蚁的视角还是有一点点怀念的，虽然只有一点点而已。
这时，艾谢尔的概念收发再次传来：“路西菲尔，你那边怎么样了？”“全搞定了哦。人数清点我让法法雷路罗做了，你直接问他就好。”路西菲尔伸了个懒腰，在空中换成了俯卧的姿势。“那就好，我之后去问他。我找你是说谈判的事，今天下午第二阶段也暂告胜利。东大陆我已经提前处理好了，西大陆这边，我们在瞒着圣·埃雷皇帝和执政厅的情况下，取得了法术监理院、大法神教会和近卫骑士团负责人的伐神协助承诺。”
“法术监理院，大法神教会和近卫骑士团的负责人……”路西菲尔重复了一遍，然后瞪大了眼睛，“话说，那不就是艾美拉达·爱德华，贝尔和赫泽尔·卢马克吗？呃……瞒着皇帝和执政厅，没问题吗？”“谈判开始之前，我声称是有关撤军细节的磋商，并稍微多释放了一点魔力，执政厅的人和皇帝的代表就主动离场了。那三个人里，艾美拉达和贝尔早就知道，在她们和艾米莉娅的合力劝说下，卢马克也勉强接受了。她们的权力都足够大，就算只是在修理魔王城给我们提供方便，也能够更快地让魔王城离开中央大陆，这样也不算是欺骗。”
“虽然这样说也没错，但恶魔还会在乎欺骗人类才是怪事。”路西菲尔耸耸肩，“那，接下来我要做什么？”“……”艾谢尔沉默了一会，似乎惊讶于路西菲尔会主动申请任务，“总之，我和魔王大人马上就回魔王城，吃晚饭时再商量吧。一会见。”
“……为什么都回到这边了还要吃晚饭啊？！”路西菲尔才吐槽到一半，概念收发就被对面切断了，他无奈地摸了摸肚子，“唉……如果是高热量的食物，吃一点也不错啦。”
之后，路西菲尔直接飞进了王座正殿，并走向撒旦他们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六张榻榻米。撒旦和艾谢尔也很快通过传送门回来了，手里还分别拿着东大陆和西大陆的特色食品，因为都是国宴级的高级品，堕天使也没什么好抗拒。
晚饭后，撒旦对路西菲尔交代任务：“漆原，你这几天把魔王城仔细检查一下，看看状态如何，功能是否齐备之类的。”“嗯，好啊。”路西菲尔点点头，直接起身走向窗边。撒旦反倒愣了一下：“等等，你现在就去？”路西菲尔不耐烦地回过头：“是啊，否则呢？”“呃，没什么，只是天不是早就黑了吗，我以为你肯定要推到明天早上之类的……”撒旦尴尬地挠挠头。
“真奥你也真是的，才在地球呆了多久，生活习惯就被人类彻底同化了。我们现在就算需要休息，也不用睡得这么早吧？有了魔力，照明也不成问题。”“不，我指的不是这方面……”撒旦攥起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一声，“总之，你愿意这么努力是好事，那就拜托你了。”“反正在这方面你也没别人可以拜托了。”路西菲尔摊手，“那就回见啰。”说完就跳出了窗户。
此时，无论是魔王城正门、还是不远处人类的营地，都只有少数几个站岗的士兵还在外边，彼此相安无事、一片寂静，只能听得见风吹草木的簌簌响动。路西菲尔从外墙上收回手掌，轻轻拍去浮尘，思忖要从哪里检查起。
自从回到安特·伊苏拉，他也曾数次出入魔王城，把日本那边的行李物品整理进自己的房间、或是为其他事忙碌；但是像这样静下来重新看着萨塔纳斯方舟整体，还是几天来的第一次。
路西菲尔后退两步，再度缓缓腾空，从稍远的地方，注视着这座巨大、精密、古老而又先进的魔王城，注视着这艘留下过无数回忆、又承载了无数悲欢的宇宙战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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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谢尔已经早一步离开，路西菲尔也飞出窗户后，偌大的王座正殿又只剩下撒旦一人。以人类形态的视角来看，这里还真是空旷得有点可怕——撒旦抬头仰望着拱形的天棚，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的那天。
那是一百多年以前的事了。当时，“魔王军”已经成长为魔界的第一大势力，与马纳勃朗西族发生了数不清次数的斗智斗勇，终于在一次激烈的大决战之后，令族长马纳果达对撒旦俯首称臣。虽说是称臣，那只是权衡利弊之下的结果，马纳勃朗西族的大部分主力都在战斗中生还，光是头领级中就有许多恶魔不算心服口服，只是遵从族长的命令而已。
撒旦也对此有所预料，只是装着没看见。大战结束的两天后，伤员都得到了妥善的处置，不服者的情绪也被暂时安抚下来，撒旦将卡米奥、路西菲尔、亚多拉马雷克、艾谢尔和马纳果达召集起来。
“我今天找各位来，主要是商讨一下未来的打算。卡米奥，先说说这两天里你那边的情况。”撒旦坐在一块平坦的巨石旁，这块巨石是被当做“会议桌”来使用的。因为与马纳勃朗西之间是一场持久战，他们把附近的阵地也修整得有模有样，甚至还能产生一些马纳果达不了解的功能。
“是，魔王大人。”年迈的魔鸟将军站起身来。自从撒旦正式打出“魔王军”的旗号，又在“治国”中展现出智慧之后，卡米奥逐渐拜服于他的雄才大略，不再以长辈自居，而是恭敬地改口称魔王大人。
依撒旦的要求，卡米奥向其余几人介绍道：“自从我等魔王军南下以来，尚未臣服的各个族群就一直关注着我们两军的战势。而这两天中，马纳果达阁下的英明壮举，可以说已经传遍了半个魔界。仅昨天一天，就有八个族群请求加入魔王军，依魔王大人的命令，在下将其全数接收。而在今后的数天中，大概还会有其他远道而来、或商议后才决定加入的族群前来吧。”
“应该会的吧？”路西菲尔双手搭在头后，“毕竟北边已经基本都臣服我们，而马纳勃朗西族是南边最强大的部族，之前可能有些部族害怕他们报复不敢加入、或者把他们当成屏障防着我们。不过现在这些都没有意义了，所以当然是加入我们比较好啰。”
马纳果达长长的指爪一直在桌上轻轻敲击着，听到路西菲尔毫不讳言的说法，重重地哼了一声。撒旦打圆场地接上：“总之，既然有了马纳勃朗西族的有力加盟，我认为，‘魔界统一’可以说只是时间问题了。”
说着，撒旦环顾一周，见没人提出反对，便继续说道：“我前天和马纳果达一起去查看了马纳勃朗西族的生息地，对那规模非常赞叹。可是毕竟地方有限，不可能容许我们所有人都进去居住。这边的短期营地倒是能容纳更多恶魔，但毕竟简陋了些，现在我们同属魔王军，理应没有分别；因此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一个能容纳更多成员的长期住所。”
马纳果达咧开嘴，露出一对尖牙笑了笑：“只是找个住所而已，对魔王大人来说应该轻而易举吧？空地要多少有多少，魔王大人只需修葺一下就可以了。”撒旦摇了摇头：“虽然这也是个办法，不过不用这么麻烦。马纳果达——如果魔界真能在我麾下统一，那应该是两千年以来的第一次吧？上一次魔界统一时，‘古代大魔王撒旦’是住在什么地方来着？”
“……难道你想……”意识到撒旦所指后，马纳果达敲击的动作停了下来，可又很快嗤笑一声，“不可能的。你以为马纳勃朗西为什么把地盘选在魔王都对面？几代以来，我们一族一直都尝试着进入萨塔纳斯方舟，但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哦？为什么会失败？”撒旦饶有兴趣地问道。马纳果达抬起左手，虚指着某个方向：“我从继任族长之后，也带领族人去过那里几次，然而那里的一切都超越我们的认知。地面积了极厚的灰尘，拨开这层灰尘后，下边的材质既不是石头也不是土壤，有点像是铁，也和你们用的武器特征相去甚远。很多地方都画有大小一致的各种奇怪图形，画的是什么却没人能看懂。有的‘建筑’倒是比一座小山都高，但是完全没有供出入的地方，我试图用魔法强行轰出一个入口来，结果不仅没有在上边造成半点损伤，四下里还传来了无数奇怪的吼声，接着我们就受到了大量不明攻击，许多族人来不及躲避，伤亡惨重。可是，不管我们事后怎么小心翼翼地调查那里，都感受不到任何敌人的魔力……”
“呼啊……”突然，路西菲尔不加掩饰地打了个大哈欠，打断了马纳果达的叙述。马纳果达立刻恶狠狠地瞪过来：“你是什么意思？！”“啊，没什么，你诉苦完了吗？”路西菲尔直接把手肘放在桌子上，撑住一边脸，百无聊赖地看着马纳果达。
“你这家伙……！”对方的态度太过无礼，马纳果达刚要发作，亚多拉马雷克就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新近臣服的马纳勃朗西族长扫了一眼撒旦，才恨恨地强行压下怒意：“……总之，那里很难接近，我奉劝你们还是不要浪费战力。”
撒旦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向其他人问道：“那么，你们有什么看法？”亚多拉马雷克低头沉吟道：“萨塔纳斯方舟是魔界唯一的古代都市，但除了它是古代大魔王撒旦的居城之外，其他情报都鲜为人知。既然魔界第一大族群马纳勃朗西族都未能将其征服，恐怕的确有些特殊之处。”
“马纳果达，你刚才说，能够拨开灰尘查看地面与建筑的材质？”艾谢尔问道。“是的，但若试图破坏地面，一样会被攻击。”马纳果达不屑地说道，“从族人的受伤情况来看，那种攻击恐怕就连你的硬壳也无法抵挡——”“反过来说，只要不试图破坏就不会被攻击。”“——什么？”马纳果达被艾谢尔的迅速回答呛了一下。
艾谢尔转了转金色的瞳仁：“魔王大人，既然马纳果达能够深入到建筑附近、还能获得这么多情报，我认为萨塔纳斯方舟并不会无差别攻击所有接近的恶魔。而那些图画——”“很可能是文字，对吧？”撒旦接上了他的话。“是。如果是您的话，或许能够辨识出其中包含的信息。”艾谢尔稍微低头。
撒旦点点头，又看向马纳果达：“多谢你提供的情报，说不定能帮我们避免很多麻烦。不过，就算知道很困难，也不可能立刻就退缩，至少也要前往调查看看，没错吧？”“……是。”马纳果达尽管有些不满，还是勉强点头。
“那就决定啦？要现在就去吗？”路西菲尔说着，不等回答就跳下了石凳，一副已经烦透了开会的样子。“什么？现在？我本来打算再准备一下……”撒旦的话被路西菲尔直接忽略了，堕天使扭头看着马纳勃朗西的族长：“反正又不远，即使亚多拉马雷克不会飞，一起开个短距离GATE过去不就好了。啊，马纳果达你害怕的话不用来也没关系哦。”
“什……你胡说什么！谁会害怕！”马纳果达原本还有些犹疑，一听这话，愤然拍桌起身，“你若敢去，我马纳果达又岂是贪生怕死之徒！魔王大人，请让我来带路！”“喔……喔喔，那就有劳你了。”如果只是路西菲尔，撒旦还能把他劝下来，但连马纳果达都中了激将法，撒旦也只好顺水推舟。
因为是要前往调查可能有危险的地方，撒旦先解散会议，让卡米奥继续镇守和接待新加盟的族群，其余几人各自去做准备，之后在入口外集合。等几人归来，亚多拉马雷克带来了魔枪，马纳果达和艾谢尔各自带了几名得力的部下，唯有路西菲尔依旧两手空空。撒旦也早就习惯了他的作风，不再多问，直接命马纳果达打开了传送门。
等他们从传送门中出来，马纳果达宣布，前方就是古代大魔王的居城——萨塔纳斯方舟。撒旦抬头望去，发觉前方几步远的地面与他们脚下的那片，被一道极为清晰的界限分隔开来。脚下的那片坑坑洼洼、凹凸不平，而前方的那片，尽管就如马纳果达所言、被厚厚的灰尘覆盖着，但灰尘构成的“面”也颇为光滑，近乎水面般平整，唯有数道浅浅的线形痕迹向远方伸展开去，或许是上次马纳勃朗西族来访时留下的。而地面深处的那些“建筑”，更加明显不是天然能形成的直上直下，侧面的积灰少一些，隐隐还能看出点银灰色的光泽。
“这就是……萨塔纳斯方舟……”艾谢尔喃喃说道。“在边缘附近行走时，还没有被攻击的先例。魔王大人，请随我来。”马纳果达说着，与带来的部下当先走上那片地面，向前迈了几步。地面纹丝不动，除了留下他们的足迹外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正常的地面一样。
撒旦也谨慎地走了上去，感觉蹄子透过灰尘，踏在一块相当坚硬的东西上，发出了“笃笃”的声音。艾谢尔、亚多拉马雷克和其他铁蝎族随后跟上，一同随着马纳果达向前走去；反倒是最先吵着要来的路西菲尔，不知为何迟了一点才拍着翅膀追上来，落在另外几人身边，与他们一同行走。
马纳果达循着自己的记忆与地面上灰尘较浅的地方，时不时与部下交谈几句，小心翼翼地挑选着安全路线；后边的几人则好奇地东张西望，但只从地表也看不出什么端倪。等他们走到回头无法一眼看出那条分界线的地方，马纳果达停了下来，用指爪指了指身边的一块突起的三角形大板块：“魔王大人，我们上次看到的‘图画’就在这里。”
撒旦立刻走上前来，细细端详起那些“图画”。艾谢尔和亚多拉马雷克也早已在卡米奥和撒旦的指导下学会了使用“文字”，一同凑过来试图阅读；不过很遗憾，尽管他们能够看出那些图画的确是以近似文字的形式排列的，却无法理解那些图画的含义。
铁蝎族长向撒旦投来质询的目光，但撒旦本人也皱着眉头：“唔……伤脑筋啊，这种文字我不认识呢。如果带卡米奥一起来就好了，说不定他会认识……对了，要不要叫他来一下？看这里好像也能用ＧＡＴＥ……”“没那个必要。上边写的只是这部分零件的型号而已，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啦。”
“……嗯？”撒旦为这意外的发言迅速回头，看到了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们前边去的路西菲尔，“路西菲尔，你认识这个？”“嘛算是吧。”路西菲尔耸了耸肩，“比起这种没用的信息，继续前进比较重要吧？”
“哼！”马纳果达立刻直起上身，大跨步地走到路西菲尔前边，警告道：“别乱走！如果因为你擅自行动招惹了敌人，我们也会一起遭殃！”“敌人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啦……唉，随便你了。”路西菲尔又打了个哈欠，一脸倦怠地站在原地，等其他人赶上之后才继续向前。
之后，他们又数次发现那种陌生的文字，每次路西菲尔都一脸无聊地解释着“是地名而已”“这个是路标”“是颂词，不过歌颂的对象早就死了”。撒旦等人看他的眼神逐渐多了些佩服，而自告奋勇领路的马纳果达表情却越发阴郁。
终于，马纳果达在一座格外巨大的“建筑”前停了下来，转身宣布道：“根据我们从空中侦察的结果，这里就是整个魔王都的中心，也是最大的‘建筑’，敌人的头目应当就居住在其中。我们之前的攻击都未能成功将其破坏，如果是魔王大人，说不定——”“停停停，你还想再被激光炮打一次吗，冷静点啦。”路西菲尔直接打断了马纳果达的话，其他马纳勃朗西族凶狠的目光立刻集中到他身上。
撒旦一脸兴奋地仰着头，从头到脚细细打量着那个“建筑”，嘴也无意识地咧开了一点。“建筑”的形状像是“高塔”一般，即使尘封多年，在干燥的空气中仍然维持着规整的人造痕迹；因为知道不是天然形成，即使它的规模并不如许多山峦或沙漠那样宽广，却平添了几分古老的庄严。
“这就是‘她’所说的，萨塔纳斯方舟……啊。”等撒旦回过神来，发现其他人都眼睁睁地等待着自己下命，不由得尴尬地轻咳一声，下意识地转向了他认为此时最可能给出建设性意见的人：“那个……路西菲尔，你有什么看法？”
“我是没什么看法啦。你想进去吗？”路西菲尔仍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歪着头反问。“……你知道方法吗？”撒旦的眼神中带上了一点欣喜。“门不在这里，在对面。”路西菲尔干脆地说道，径自低空飞起，从“高塔”的旁边绕了过去。撒旦立刻起飞追上，几个马纳勃朗西和艾谢尔紧随其后。
没过多一会，路西菲尔就在“高塔”对面降落下来。撒旦随之落地，粗略看去，看不出这边和另一边有什么不同。但路西菲尔毫不迟疑地冲前方伸出手，轻轻念了句咒文，塔面上的大片灰尘随之飞散，露出了银色的金属墙壁，墙壁上有数条笔直的深深缝隙，构成了数个巨大的长方形，旁边的墙上还贴着些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东西。
“这里就是入口吗！”撒旦的眼中放出了光芒，其他几人则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路西菲尔走上前去，试着轻轻拍了拍墙上的东西，不过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他转过身来，四处张望一番后，冲刚刚步行赶到的牛头巨人和普通铁蝎族挥了挥手：“喂——亚多拉马雷克，过来一下——”
“……什么事？”亚多拉马雷克尽管有些奇怪，还是大步走了过去，低头看着身高只有自己几分之一的同僚。路西菲尔向几个长方形中间走了几步，指了指贴在另一边墙壁上的某个东西：“你的斧枪，斧头背面的部分往那个上面碰一下。动作轻一点，否则会被判定成攻击哦。”
“唔。”因为一路上数次感到了路西菲尔对这里似乎很了解，亚多拉马雷克没有多问便依言行动，掉转魔枪，轻轻向对方指示的地方伸去。就在魔枪与那个东西接触的瞬间——
“嗡……嗡嗡嗡——滋滋——叽………………”一系列不明的响声从“高塔”中传来，马纳果达等马纳勃朗西族大惊失色、腾空而起，艾谢尔等铁蝎族也迅速摆出了防御动作，亚多拉马雷克握紧魔枪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唯有表情更加警惕；撒旦稳稳站在原地，只是觉得心跳比刚才快了一倍。
他们并没有遭到攻击。那些杂乱的响动在数十秒后就平息了，持续下来的只有像是风声的轻微响动。又过了数秒，墙上被魔枪抵着的那个东西突然说话了——用完全不像是哪类恶魔能发出的奇怪声音，说出了一种撒旦半懂不懂的语言，他仅仅能辨认出“声音”“证明”等几个单词而已。
路西菲尔听到这个声音，便示意亚多拉马雷克退后，自己走了过去，对那个东西说道：“是我。开门吧。”
那个声音又叽叽喳喳说了句什么后，杂乱的响声再次出现了几秒；接着，撒旦就感到脚下的地面在微微震动，但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了，因为眼前看到的情景更让他瞪大眼睛：那几个被缝隙分割的银灰色大长方形动了起来，自动按照某种规律交叠、并向右边移去，而它们让出的左边那一大片空隙——也就是通往“高塔”内部的“门”，正毫无保留地向他打开。
撒旦惊喜万分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并试图向“门”内部观望。突然，他发现黑翼的堕天使已经走到“门”的正中，向自己转过身来，嘴角带着满意的笑容，用一如平常的语气说道：
“欢迎来到萨塔纳斯方舟，魔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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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菲尔最终决定，还是从正门开始，把魔王城从头到尾地彻底检查一遍。他飞到正门前，几名体格不一的恶魔正在那里站岗，见上级到来，纷纷敬礼。路西菲尔降落下来，随便冲他们点点头，就走进了灯火通明的门厅。虽说是门厅，其实原本的作用是空间密封和气压调整之类的，不过当初为了照顾巨人族的恶魔，这里的设计尺寸也可以当做门厅了。
他身后的这道门，就是撒旦第一次进入这里时所使用的门。当时因为方舟在战斗中受到重击、又弃置太久，整个舰体都陷入了休眠状态，指纹验证系统也无法直接使用，路西菲尔不得不借用了亚多拉梅基努斯魔枪，才激活了声纹验证系统，并利用自己的高级管理员权限将其打开。为了避免更多麻烦，他直接当先带路，通过所有验证走到中枢控制室，在那里解除了绝大部分防御系统和身份验证系统，打开了除关键位置（例如动力室和自己原本的房间）之外的所有门和关卡。反正现在进入方舟的姑且算是自己一伙的，而且短时间内不会有其他势力足以成为威胁，没必要特意防着谁。并且，跟在自己后面进来的那帮恶魔一直在既好奇又畏畏缩缩的动手动脚，这样做也可以防止他们被攻击或者不小心被关在哪里。
撒旦虽然也不停东张西望，倒是一直紧赶慢赶地追在自己身后，而且除了发出啧啧惊叹之外什么都没问，就连路西菲尔在进行中枢系统操作时也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没有过来打扰。路西菲尔用余光注意到，后跟上来的其他恶魔试图上前时，也被撒旦挥手阻止了。算他识相，路西菲尔暗自想着，因为即使恶魔们对他提问，三级的文明差距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释清楚的。
过了好一会，路西菲尔才做完全部的基本设置，对撒旦抬起头来：“好了，这样以后你们就可以随时出入这里了。现在已经不会轻易反制攻击，但最好也不要乱搞破坏。”听他这么说，撒旦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路西菲尔，你对这里很熟悉？”
“嘛……活得久了，总会多经历一些事的。”要解释清楚可就费工夫了，路西菲尔含混地回答道，“总之，即使考虑到体格差异，这座都市也能装下至少二三十万的恶魔。如果魔王大人需要能容纳更多成员的住所，我觉得还蛮合适的。”
“那，带我们走走？”撒旦兴奋地说道。“哎——好麻烦，而且你才是魔王吧，当然应该由你来带领嘛。”路西菲尔敷衍地说着，一边在面板上戳了几下，调出一张内部结构图，用投影打在墙面上，“这里的结构大概就是这样，担心迷路的话看一下就好了。打不开的门不要硬闯，弄坏了没好处喔？其他地方就随便你们参观啦。”
撒旦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那明显不是由魔力生成的画面，艾谢尔和亚多拉马雷克似乎对路西菲尔正在操作的设备更感兴趣，马纳果达则试图从陌生的房间结构与建筑材质上研究出点什么。路西菲尔看他们一个个两眼发直的样子，只好抬手戳了戳撒旦的手臂：“喂喂～魔王大人？”
“……啊，对呢。”撒旦回过神来，转身清清嗓子，大声宣布道：“总之，从今天起，萨塔纳斯方舟就由我们魔王军接管！我魔王撒旦将以此地为王都，再度统一魔界，建立恶魔生活的乐土！”其余恶魔纷纷对撒旦下拜行礼，路西菲尔也象征性地行了个礼，很快就抬头问道：“那，接下来的计划是？”
草草发布占领宣言后，撒旦又看向墙上的那张结构图：“果然还是把大家都接进来吧。不过现在我们对这里也不是太了解，必须先有一个基本的把握才能引领其他人。光看图也没什么感觉，大家分头去实地查看一下如何？”其他恶魔纷纷赞同，于是撒旦从图上给每人分派了一个地块，吩咐道：“日落时就在进来的那个门集合。如果迷路了就用概念收发互相联系，实在找不到路的话……”注意到撒旦又在看向自己，路西菲尔耸耸肩：“实在找不到再联系我啰，不过最好别发生这样的事，魔王军在魔王城里迷路，一听就很丢人吧。”
“哼，怎么可能迷路！你们几个，跟我去调查！”马纳果达大声咂嘴，带着手下首先离开了中枢控制室。铁蝎族和亚多拉马雷克也各自出发，路西菲尔本来想再留一会，但看到撒旦那好像有十万个为什么要问的眼神，就觉得背后蹿起一阵恶寒，赶快叮嘱他不要乱动这个房间里的东西，然后借口说自己也要去查看情况而匆匆离开。
当然，路西菲尔根本没必要再参观任何地方，他直接回到了那个阔别已久的、属于自己的房间。用指纹解开门锁后走进去，环视了一周，一切都和离开的那一天相同，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也完全没有像外边一样蒙上灰尘。“密封性真不错。”不知是满足还是遗憾地嘟哝着，堕天使向前走了几步，疲倦地扑在床上。
真软。路西菲尔用脸蹭蹭柔软的织物。虽然自己在魔界四处乱跑时，也试着用各种材料做出过床，不过果然还是高科技的东西比较符合人体需求。
他本来只是想简单休息一下，结果不小心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路西菲尔发现桌上的仪器显示太阳刚刚落山，赶快离开房间跑到正门，发现大多数同伴都等在那里了，只有两个马纳勃朗西的头领回来得比他还晚。听其他人的报告，他们似乎走马观花地大致了解了这里的状况，撒旦点点头，表示第二天可以再多带一批精兵过来。
之后，他们再次通过传送门返回据点，对魔王军成员宣布了今天的重要成果。众恶魔欢声雷动，高呼“魔王大人万岁”，让实际年龄已经超过一万的堕天使暗自皱了皱眉。接着撒旦命各将领挑选次日前往魔王都的人选，路西菲尔随便指派了若干没有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伤的前流浪恶魔，就又出去晃悠了。
等天彻底黑下来，路西菲尔才开始飞回据点，正要降落时，发现入口前有个高大的人影在那里站着。是撒旦。他肯定已经看到自己了，路西菲尔也没有什么特别躲着他的理由，就照常落地，打了个招呼：“哟，魔王大人。”
“路西菲尔，你总算回来了。”撒旦露出笑容，转身向洞内，示意对方和自己共同前进，看来就是在等路西菲尔。“是啊，否则还能去哪。”路西菲尔尽管跟上撒旦的步伐，却故意扭头不看他。“不是还有个很不错的地方嘛。”听到这句话，路西菲尔在内心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躲不过。
“关于萨塔纳斯方舟——”“停停停，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既然躲不过，路西菲尔干脆转头迎上撒旦的目光，“不过呢，因为关于那里的情报实在是太多了，即使你让我解释，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我知道。”撒旦的回答有点出乎意料，“看看那个规模就差不多能猜到。所以我不会事无巨细地全都问你，相对的，我希望你能把最重要和最基础的东西教给我。”“最重要的？什么？”路西菲尔歪歪头。
“文字。萨塔纳斯方舟所用的那种文字，我记下来几个，刚才写给卡米奥看了，可他也不认识。所以，就只有你能教我了。”撒旦用魔力在空中写出几个文字，尽管有些走形，路西菲尔仍辨认出那是代表“确认”的文字，大概他是在自己操作时从旁边看到的吧。
在这些年中，撒旦也向路西菲尔学习了不少使用魔力的技巧和战斗的技术，路西菲尔很清楚他是个多么聪明的学生，也不觉得教他会很麻烦；而且，如果不把方法传授给别人，岂不是一直都要由自己来负责整个魔王都的所有技术管理了？尽管萨塔纳斯方舟自身拥有很强大的人工智能，但过去这么多年了，又难保未来会发生什么，日常的养护还是需要的，能把这摊事甩给别人当然更好。因此，路西菲尔没什么抗拒地回答道：“……我只教一次喔？”
“足够了！多谢！”撒旦面露喜色。
答应归答应，毕竟是要新学习一门语言，不可能说干就干。等到魔王军完成大举搬迁、基本在萨塔纳斯方舟安顿下来（期间绝大多数恶魔都认定是魔王征服了这里，因为这里的宏伟壮美而对撒旦更加崇拜，路西菲尔也懒得纠正他们），撒旦的“古代语学习课程”才正式开始。
路西菲尔也没打算空口教他，魔王都既然号称方舟，系统资料库里自然保存了制造者所在的文明中，在各个领域达到成就的基础文献，其中也包括从基础教育到高等教育的大部分教材，路西菲尔在一个终端资料库中找到了幼儿园和小学的语言文字部分。尽管教材也配有有声资料，但用的同样是撒旦听不懂的语言，因为是事先录制好的，也无法用概念收发来理解。因此，路西菲尔只能亲自讲解最基础的字母和概念等部分，剩下的就让撒旦自学，有不会的地方再来问。
虽然那高大的身躯专心钻研小学课本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不过撒旦在语言方面的确学得很快，仅仅用了几天时间就能够自己尝试着解决问题、不怎么主动发问了，这是路西菲尔预料到的。而他没有预料到的是，三级的文明差距毕竟还是太深的鸿沟，撒旦虽然能很快掌握另一种语言文字，却连最基础的终端系统操作都很难学会，频频问他“现在应该戳哪里”“我好像按到奇怪的地方了怎么办”“选错了会不会被攻击”之类，既愚蠢又幼稚的问题。
“啊啊够了！为什么一个教你学说话的系统要攻击你啊！”在第十七次被问到同样的问题时，路西菲尔终于忍无可忍，从面板前推开撒旦，愤怒地把从幼儿园到高中的所有语言文字类教材统合进一个文件夹里，指着文件夹对上司说道：“总而言之！这个里边的东西随便你怎么看和操作都没关系，绝对不会有任何东西爆炸的！你还是害怕的话，其他东西全都一概不要碰就好了！听懂了吗？！”
“哦、哦哦……”高大的魔王就像只温顺的小黑羊般乖乖地点头。看他这没出息的样子，路西菲尔不禁烦躁起来：“我看你已经完全可以自学了，既然操作也不成问题的话，我就回去睡觉了！”“……那，晚安？”撒旦尴尬地挥了挥手，然后就再度投入了知识的海洋。
告退后，路西菲尔气呼呼地走向自己的房间，路上碰到的下级恶魔们冲他行礼，他也一概装作没看见。走到门口后，他向指纹锁伸出手，手指却因为突然想起来的事停在半空：“……咦，我刚才是不是手抖了一下……好像把教材以外的资料也放进那个文件夹了？”堕天使困惑地拧起了眉毛，不过很快又松开了，“管他呢，反正都是几千年以前的事了。”他继续将手指按下去，然后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从结果上讲，无论是撒旦、卡米奥、艾谢尔、亚多拉马雷克还是马纳果达，没有一个人能彻底学会操作方舟的系统，因此路西菲尔就真的只是白白教撒旦学了一门语言而已，至于撒旦有没有再教给别人就不归他管了。检修之类的更不用说，那帮恶魔从体型到四肢的形状都不适合使用检修工具，路西菲尔也根本不想让他们接近那些有精密机械的舱室。
到头来，是路西菲尔带领撒旦进入了魔王城，是路西菲尔让魔王城重新焕发生机，是路西菲尔驾驶着载有数十万恶魔的方舟侵入人界，也唯有路西菲尔能将方舟修好、让“魔王撒旦”与“神”的战争能够第二次发生。
这一次，他不想再失败。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续篇番外】第一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