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吧魔王大人]游戏吧，堕元帅大人！》关东血

51、终章

　　说是要回去，其实也不可能那么快，毕竟要处理的事项还有很多。
　　首先是找到莱拉，向她表明打算接受委托。就算委托人是莱拉自己，突然间看到他们的态度剧变，她也惊讶万分，不敢相信地反复询问他们的想法，还把加百列和艾美拉达也找来了。然而，为了阿拉斯·拉姆斯，撒旦等人的心意已经坚定，始作俑的大天使也只能惴惴地接受这项事实。
　　其次是要做出返回的时间安排。尽管决定回到安特·伊苏拉去，可麦丹劳本月的排班表都排好了，撒旦和艾米莉娅都决定，至少要撑过圣诞节这一关，之后再拜托别人代班。于是，全员返回的日期被定在１２月２６日。
　　然后就是具体计划的制定和实施了。既然礼物还没有准备好，圣诞聚会只好延后，众人先专心商讨起要如何实现小女孩的愿望来。在天界被从法术上封锁的现在，唯有物理手段能够攻进去；而要用物理手段冲上青月的话——魔界高层们不约而同地说出那个词：“萨塔纳斯方舟”。
　　萨塔纳斯方舟，通称魔王城，是魔界唯一的古代都市，“古代大魔王”的居城，也是撒旦统一魔界之后进驻的地方。当然，路西菲尔非常清楚它的真实身份，是月面植入都市规模的大型宇宙飞船，当然拥有移动的功能。
　　古代大魔王已死，但方舟基本的功能留了下来。它在八年前就从魔界载着数十万恶魔大军，冲上安特·伊苏拉的中央大陆，并将中央交易都市瞬间毁灭；这个毁灭的意思，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用方舟将它粗暴粉碎，并取代了它原本所在的位置。
　　而两千年前，它也载着大量恶魔冲上天界，无论最后战斗结果如何，都证明了它可以做到这件事。根据路西菲尔上次粗略检查的结果，由于年久失修，方舟的许多固有机能无法完全发挥，落后的人界倒还好说，要进攻天界则远远不够；好在那些损失也有修复的方法，自己在几个月前还想起了那个方法。
　　一年半之前，匆忙逃往地球的撒旦把萨塔纳斯方舟留在了中央大陆，因此若要使用它，返回安特·伊苏拉的人界是必须的。不知为何能维持人类形态的撒旦暂且不论，若是艾谢尔和路西菲尔回到安特·伊苏拉，基本上会立刻恢复恶魔形态；两个恶魔大元帅突然出现，对于战争表面上已经结束的人界，可是个大问题。
　　不过从好的方面想，现在不仅勇者和首席圣职者都与他们站在同一阵营，还多了一个西大陆重臣和两个大天使，魔王军应该至少有和人类坐下来谈判的机会。至于到底要谈判些什么内容，那是魔王和智将该去考虑的事，路西菲尔只要去执行就好。
　　总而言之，他们已经从理论上有了重新使用萨塔纳斯方舟的可能性。回去本身没有难度，现在恶魔们的魔力足够开启传送门，又有大天使们提供的羽毛笔，可以不用急于一时，能够慢慢做好充分的准备。

　　……然而无论如何，路西菲尔都没有想到，上司居然能说出“如果一切顺利，我和惠美在年后就可以继续回来打工”这句话。
　　“等一下？！真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路西菲尔忍不住把手伸到撒旦眼前挥舞，被不耐烦地拂开了：“知道啊。上次往返的时候我计算过了，大概是单程４０分钟，跟现在比只不过是出门早一点回家晚一点，又不会骚扰到邻居，没太大影响。”
　　“刚拿到魔力的时候我好像也说过这话，你的前提就存在很大问题吧！为什么你都决定回去当魔王了，还要继续打工啊？！”路西菲尔仍然不甘心地据理力争。撒旦板着脸说道：“不是回去当魔王，现在我也是魔王，只是在地球学习人类社会的知识而已。这次的行动只是为了给阿拉斯·拉姆斯送礼物，没有其他理由。等礼物送完了，我还会继续这边的日常生活，所以打工和正式职员的研修当然也都要继续。”
　　“重点完全不在这里吧！你都不觉得同时做这两类事特别诡异吗！”路西菲尔感到前所未有的脱力，整个上半身都耷拉了下去。“知道啊，这不是没办法嘛。”撒旦的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不过，既然我要花费很多时间在地球，卡米奥又要镇守魔界，那你和芦屋作为生还的两个恶魔大元帅，就要承担许多重任了。没问题吧？”
　　感受着肩头的小小压力，路西菲尔喃喃应道：“回那边去的话，我倒是没关系啦，反正可以用魔力。”撒旦满意地点点头：“好。你们也都要在那边忙碌的话，这边的魔王城里就不用留什么东西了，尽量都搬到萨塔纳斯方舟去吧。尽管刚来到地球时觉得没有魔力很不方便，但上次回去时，却觉得没有这些电器更不方便。”
　　“其他的随便你们，电脑和掌机我要接管哦。”堕天使立即提出要求。“啊，那些本来就是打算由你负责的，毕竟也没有别人会用。”撒旦应允道，“至于充电和电源之类的问题，因为我、惠美、铃乃和小千上次都有一定经验，即使有一两个人不在，你们应该也能买到足够的备品。不够的话到时候再回来买就是了，能省下房租和伙食费的话，我的工资也很充裕的。”
　　“……这种事怎样都好啦……哈啊……我们真的是在讨论拯救世界的话题吗……”这次路西菲尔直接趴在了桌上，也不知道自己在抱怨什么。这过于日常的对话、过于悠闲的计划、过于乐观的猜想，都让他缺乏“将要回安特·伊苏拉去”的实感。

　　然而，等到接下来的几天，他的日程都被与艾谢尔和佐佐木千穗的超市采购、与阿拉斯·拉姆斯与艾米莉娅的温情玩耍、与艾美拉达·爱德华的情报交流、与莱拉和加百列相视无言的擦肩而过占满时，这种实感也渐渐诞生。
　　他甚至听说志波美辉和大黑天祢也会和他们一起前往。地球的质点至今为止都表现出一副“与我们无关”的样子，为何如今却如此主动地参与到异世界的事务中去，他既不知道，也不关心，只是因此感受到了事态的重要。天界已经压制了其他质点，如果地球的质点们能成为助力，那是再好不过。
　　在充实而紧张的准备中，１２月２６日很快就到来了。

　　这天一早，艾米莉娅、阿拉斯·拉姆斯、贝尔、艾美拉达·爱德华、莱拉、诺尔德·尤斯提纳、艾契斯和佐佐木千穗，就都背着行李聚集到了VILLA ROSA笹塚的２０１号房间，撒旦、艾谢尔和路西菲尔也做好了准备。加百列、伊尔恩、房东和天祢似乎是另有计划，不和他们一起行动，所以也没有在这天过来。
　　在场的这些人中，只有佐佐木千穗不会同去。她的脸红通通的，似乎马上就要哭了，还是强挤出坚强的表情，为众人送行。见她这样，莱拉轻声和撒旦说了几句什么，征得他的同意后，走向地球少女，将一支发着光的羽毛笔递给了她。
　　“咦，这是……”佐佐木千穗惊讶地眨了眨眼睛。“按照我们的约定，这支可以打开ＧＡＴＥ的羽毛笔就送给你了。”莱拉微笑着，“安特·伊苏拉的情况还无法确定，所以我现在不会告诉你如何使用它；但一等状况稳定下来，我会尽量抽出时间回来教你。这里的大家都欢迎你去那边做客，你就将它当成一件信物吧。”
　　听到她的话，佐佐木千穗惊慌地抬起头，胡乱扫视着房间中的众人：“真，真的吗？”撒旦郑重地应答道：“嗯，当然是真的，因为小千也是大元帅嘛。……啊对了，这个给你。”说着，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串钥匙，把２０１号的房门钥匙解下来，递给地球少女：“我之后就不在这边住了，在租期到达之前，这个暂时交给你保管吧。”
　　“可是，我……”佐佐木千穗下意识接过钥匙，仍求助般看向其他人。“唔，那我的钥匙也留给千穗阁下一份吧，这样如果自己忘记带的话，还有个朋友可以求助。”贝尔也递来了一把钥匙，接着莱拉在征求了诺尔德·尤斯提纳的许可后，也把自己的那把钥匙交给了千穗。
　　佐佐木千穗手里拿着三把钥匙，一副手足无措、哭笑不得的样子。见状，艾美拉达·爱德华对她露出了笑脸：“大家的意思就是～我们虽然要回去做些事～但艾米莉娅也好，魔王也好～都不打算因此放弃地球哦～因为艾米莉娅啊～明年、后年、还有以后的许多年～都想和阿拉斯·拉姆斯、佐佐木小姐和大家～在地球过圣诞节呢～对吧，艾米莉娅～？”
　　艾米莉娅抱着小女孩，轻轻颔首响应好友的话：“没错，我们只是暂时回去一阵子而已。不过因为时间无法确定，如果千穗想要来玩的话，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就尽管来。这么说可能有些自大，但我们在安特·伊苏拉的生活，可以比在这里阔绰不少呢，如果有时间的话，说不定可以带你观光旅行哦。”阿拉斯·拉姆斯也挥舞着小手：“还想和小千姐姐玩！”
　　“你们是不是放松过头了啊。我们不是回去玩的吧。”路西菲尔终于忍不住吐槽，“嘛，反正只要你们不会因此大意轻敌什么的，我倒也无所谓啦。”
　　这下，佐佐木千穗真的要破涕为笑了，急忙用手捂住嘴：“谢谢、谢谢大家……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去的！……不，即使去不了也没关系，我会等着大家回来，一直等、一直等着！不管是明年还是后年，我都会为阿拉斯·拉姆斯准备好圣诞宴会，等着大家回来！”
　　“都说用不了那么久了。”撒旦尴尬地挠挠头，“之前东大陆那时处理得还不错，我觉得说不定年后就能回来……”“真奥，别再立ＦＬＡＧ了。”路西菲尔百年难得一遇地感觉头疼了起来，出言阻止上司把现场紧张感进一步降低。
　　真是的，就算人界的事能解决，但天界的事还八字没一撇，搞得这么轻松是要怎样啊。这些美好的愿景，都要建立在“进攻天界能成功”的基础上吧？……不过话说回来，盲目悲观和盲目乐观同样没什么意义就是了。

　　于是，在变得没那么凄切的氛围中，众人掀开一块榻榻米，艾美拉达·爱德华拿出大天使的羽毛笔，在事先打扫干净的地板上打开了一扇传送门。对佐佐木千穗说再见之后，她跳了进去；然后是贝尔、艾米莉娅和阿拉斯·拉姆斯，接下来是莱拉和诺尔德·尤斯提纳，都分别与佐佐木千穗道别，然后离开了这个星球。
　　最后离开的是魔王军。撒旦和艾契斯融合后，吸收了壁橱中的大部分魔力，余下的分给了艾谢尔和路西菲尔；他们已经事先将几乎所有家具和生活用品打包，从被炉到电脑桌、从手抄记事本到笔记本电脑、从碗筷到艾谢尔心爱的高压锅，甚至洗衣机和电冰箱也被搬进室内。
　　这么多东西，正常来想是绝对不可能一趟搬完的，因此艾谢尔在向佐佐木千穗道别后，伸出双手，用念动力将绝大部分行李提到空中，带着它们一起进入了传送门。撒旦似乎还要跟佐佐木千穗说什么，让路西菲尔先走，路西菲尔也没什么理由推辞，随口跟佐佐木千穗说了再见。

　　然而在在踏入传送门之前，路西菲尔也不禁回头，再次仰望这幢楼龄六十年的老旧公寓的天花板。
　　他和撒旦不同，没有非要回地球的理由，因此在事情解决之前，说不定就不会再回来了吧——而且，即使想在那之后回来，也要建立在事情真能解决的基础上。
　　因此，他到了将要离开的这个瞬间，终于对这个地方和这段生活，产生了一丝丝的留恋。
　　从他和奥尔巴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也不过半年光景。
　　但是，即使在他无比漫长的人生中，这半年的经历，在跌宕起伏的程度上也能排进前三位。
　　若是把这半年中发生的事当做游戏剧情，以ＦＡＮＩ通的评分标准，说是４０分满分有些夸张，要进３５分以上的白金殿堂还是问题不大的。
　　不过，在他意识到自己是把这段日子当作游戏的瞬间，说不定就已经预见了这一天的到来。就好像人意识到自己在梦中的时候，证明他快要醒来一样。
　　只要是单机游戏，总有通关或玩厌的那一天；网游哪怕能运营十年二十年，也迟早会停服。
　　所以，无论游戏时有多么快乐，人总会回到现实生活中，即使再不情愿。
　　……现在，差不多就到了这样的时候吧。

　　堕天使看向地板上的传送门。那是通向安特·伊苏拉的道路，连接着他和过去，他和母亲，他和现实。
　　他已经不会再逃避。
　　路西菲尔深吸一口气，跳进了那个时空的缝隙。

　　怀念的星海景色，熟悉的宇宙旅行。在传送门强大的引力中，太阳系急速向后飞掠着，而前方有段距离的地方，似乎能看到零散漂浮着的行李与艾谢尔的背影。
　　他已经不会再逃避。
　　路西菲尔张开漆黑的翅膀，准备迎接那个小别半年的星球。

　　在接近自己现实中目标的时候，撒旦等人的位置似乎又不那么像游戏角色了；可要说是战友好像也不太恰当，毕竟他们从级别上就无法理解自己的想法，也并不想接近自己的心。
　　好在自己也不需要他们理解自己的心，因为在这个过程中获得娱乐的是他自己。而且，就算自己不想收拾父母留下的烂摊子，完全扔给别人就更说不过去了。
　　路西菲尔振了振翅，稍微追近艾谢尔，盯着那些行李中的某一件。没记错的话，他的掌机们就打在那件行李里。
　　他已经不会再逃避。可是，有谁规定生活中只能有工作，不能有娱乐吗？
　　尽管觉得撒旦他们太过悠闲，但在回程中，路西菲尔发觉自己也在期待着差不多的事情。
　　他已经拥有了足够漫长的人生，可是也不希望人生就这么结束。
　　他想要在这件事解决之后，仍然能够拥有悠闲而愉快的生活。
　　哪怕不知道事件的解决途径，哪怕与母亲的关系即将步入绝路，哪怕没有人能保证他的生还。
　　这个瞬间的路西菲尔，只是发自内心地渴望着——想要在未来，还能继续游戏下去。
　　怀揣这样的简单理想，堕天使抬起头来，从漂浮着的行李与同僚身影的空隙中，看向彼方的异世界。

　　——游戏吧，堕元帅大人！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