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吧魔王大人]游戏吧，堕元帅大人！》关东血

49、第四十七章

　　结果，那天晚上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而撒旦和贝尔晚归的原因，据说只是因为莱拉家太过脏乱、根本无法下足，艾契斯又不想立刻返回，所以他们又在练马站的摩斯汉堡里吃了些东西而已。在这些供述中应该还有些隐情，不过路西菲尔也懒得管。至少撒旦看上去没有打算立刻改变态度，也让部下们继续照常生活。
　　堕天使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十二月初，他终于用□□的方式买到了心心相念的怪物猎手同捆版ＧＳＰ，并迅速陷入了对新机种和新游戏的亢奋期中。因为他据理力争自己花费的是自己打工赚来的钱，艾谢尔尽管还是面色不善，却也没有额外说教他。
　　其实一段时间以来，恶魔们的生活已经没有那么拮据了。既然总有结余，存款自然是会逐渐增加的，最近魔王城也没有什么大型改造的大宗消费，撒旦在前往安特·伊苏拉时的准备费用已经基本向艾米莉娅讨还；至于同时讨还的“误工费”，虽说撒旦那段时间确实没有拿到工资，可是由于路西菲尔临时住院，那段时间的魔王城实际上没有任何房租以外的支出，那五万多日元误工费基本等于白送。在他们回来之后，路西菲尔还额外住了两周院，就算其他人偶尔会来吃饭，跟那时节约下来的伙食费相比，也差不多能够相抵。
　　而自从确认了路西菲尔的立场以来，艾谢尔对他的使唤逐渐变得越发得心应手。不仅会带他出去购物，在家务的方面，除了一如既往地不允许他碰炉灶之外，艾谢尔就好像忘记了半年前的那场蟑螂惨剧般，把洗濯和打扫的方法再次演示给他看，路西菲尔也勉强照做，在积累经验后，居然也能做到像模像样，这大概也是艾谢尔对他意见变小的原因之一。
　　再加上某一天撒旦满面红光地对他们宣布，他终于要开始参加转为正式职员的研修，艾谢尔差点喜极而泣，路西菲尔也知道这对撒旦有怎样的重要意义。总体而言，魔王城的经济状况欣欣向荣，事业宏景蒸蒸日上——当然，是在地球日常的层面上。
　　他们都没有再提莱拉，几个星期就这样平淡夹杂着变化地过去了。对于撒旦的正式职员研修这事，路西菲尔除了“很久以后他的工资会增加”和“他出门在外的时间更长了”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直到某天下午，艾谢尔正要和他一起去购物时，突然接到撒旦的电话。
　　“魔王大人，有何吩咐？……是，我知道。……好的，明白了。……这样吗，那我马上过去，请交给我吧。……再见，我会恭候您归来。”说了这些话之后，艾谢尔从耳边拿开了这几天总算用得有些熟练的手机，大概是电话挂掉了。
　　路西菲尔只能从他的话中判断出他的行程有变，因而投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艾谢尔揣好手机，对他说道：“今晚魔王大人和木崎店长都不在店里，为防万一，魔王大人让我过去镇守几个小时。购物就你自己去吧，东西也不算多，购物单给你拿着；另外魔王大人要在外边用餐，我也要吃麦丹劳，你就购物时自己解决晚饭吧。”说完，他递来了几张钞票和购物单。
　　“啊，好吧。”反正已经做好了出门的准备，而且还能自己决定晚餐，路西菲尔没什么抗拒地把钱和购物单接了过来。艾谢尔很快就离开了，路西菲尔又稍微准备了一下，才慢悠悠地走出玄关。刚下楼就碰到了外出回来的贝尔，贝尔先是跟他打了个招呼，一瞬间之后，突然目瞪口呆地定住了。
　　“嗯？怎么了？”路西菲尔随口问道。“那个，我刚才在外边看到了艾谢尔。”贝尔不知为何满脸狐疑。“是啊，他去麦丹劳了。”路西菲尔点点头。“早上我又碰到了魔王，他说今晚会回来得晚一点。”“好像是这样没错。所以呢？”路西菲尔歪歪头。
　　在确认了这两条情报之后，贝尔像是难以置信似的，向堕天使伸出了右手食指：“也就是说……你现在，是要一个人出门吗？”“是啊。本来是要和芦屋一起去买东西的，但他突然有事，所以变成我自己去了。虽然我也觉得很麻烦啦。”路西菲尔耸耸肩。
　　“哦、哦……”即使知道了前情，贝尔仍是一副无法释怀的表情，十分不放心地嘟哝道：“艾谢尔那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让路西菲尔一个人外出的话，他不是很可能在市区遇难，再也回不来了吗……”
　　“喂，我听到了哦。”路西菲尔为这失礼的发言扬起了眉毛，“只是买个东西而已，不用这么夸张吧。”“大、大概吧。总，总之祝你成功，我先回去了。”贝尔说完转身上楼，依然大有冲着他一步三回头的架势。
　　“只是买个东西而已，还有什么成功失败的……”路西菲尔无法理解贝尔的奇怪表现，摇摇头，继续向商店街走去。

　　到达商店街之后，他根据购物单先去了超市。就算没有独自来过，跟艾谢尔一起来了那么多次，也早就对各种货品的所在区域心里有数，不仅很快就买好了蔬菜和少量日用品，还顺便挑了些自己喜欢的点心。
　　结账之后，剩下的钱还有不少，路西菲尔戴上帽子走出超市，思索着晚上要吃什么时，忽然在商店街的行人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出声招呼道：“啊，佐佐木千穗？”“哎……哎、哎哎哎哎？！”地球少女的反应比他预料的夸张得多，不仅发出惊呼，还直接把手机掉到了地上。
　　和佐佐木千穗说上几句话后，路西菲尔才得知她惊讶的理由和贝尔差不多，也是自己一个人出门。当然她的理由要现实一点，是因为自己当过抢劫犯，不过现在有魔力的自己已经不用害怕什么警察了。
　　笑着对她这么解释之后，佐佐木千穗说到了艾谢尔去买手机那天的事。路西菲尔虽然有点惊讶她会知道，不过考虑到少女和他们的关系，这种程度的情报也没必要特意瞒着她，只是不太适合在大街上说。他环顾四周，决定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谈话兼解决晚餐。
　　坐下来以后，路西菲尔对佐佐木千穗大致说明了魔王军目前的态度，以及带着魔力的原因等。少女似乎已经知道了他的父母是谁，莱拉过来交涉的那天好像没有说，可能是他们去莱拉家的时候从她或者加百列那里听来的吧。
　　不过这种事被谁知道都无所谓。就算佐佐木千穗按照人类的情理考虑他的心情，路西菲尔本人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想。一来撒旦和艾米莉娅现在都忙着自己的事，短期内没空考虑其他；二来路西菲尔之前就想清楚了，即使自己很在意母亲，但无论自己想以怎样的方式和母亲见面，都要以撒旦接受莱拉的委托为前提。

　　再有就是，在地球这半年多来、尤其是卡麦尔来袭那次事件之后，他发现自己比想象的还要重视撒旦他们。即使是作为游戏也一样。
　　每个孩子对自己最初接触的游戏，总有一种雏鸟般的情结，无论游戏的实际质量怎样，都会在记忆中将其美化、并投入很深的感情。随着年龄增长、阅历丰富、玩过的游戏也逐渐变多，口味便开始挑剔，有了评价标准，例如人设是否美观、剧情是否感人、系统是否合理。
　　有了标准，不代表会肆意降低对新游戏的评价。恰恰相反，如果在饥不择食中玩过足够多的平凡作品，许久之后突然看到一款有亮点的新作，更是会爱不释手、感觉到未来大有希望。在这种时候还拿有亮点的新作和自己的入门作品比较、并试图贬低新作抬高旧作的，只能说是不够成熟、或不够博识。
　　对路西菲尔而言，撒旦他们就是有亮点的新作。
　　当然，即便是最优秀的新作，即便玩家承认它的优秀，它终究也无法取代玩家心目中，最初接触那个作品的地位。不是新作本身的问题，只是因为见过更多作品的玩家，对偶然出现的新作，投入的感情已经远远不及当初。
　　对一个作品一心一意的日子，总是让人刻骨铭心。而之后接触的那些，如果能客观理性地评价优劣，反倒说明玩家与作品隔着一层窗户纸，没能完全融入游戏中的那个世界。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时间不能逆流，记忆只会累积，而这样心态的变化，大概也是成长的一环。
　　可是，路西菲尔的入门作品之一，早已消逝在岁月的尘埃中。能与他暂时相伴并且还给他些乐趣的，就只有眼前的这几个新作而已。就算在想象中再美好，摸不到的东西终究是虚的，而手边正在投入的作品，才能给人以充实的感觉。
　　哪怕无法将真心托付给新作，哪怕明知在一段时间之后就会沉浸到另一款新作中、甚至总结出了沉浸的具体周期规律；然而在玩着手中的这一作时，那种兴奋和热爱的感觉也不会因此消减。
　　所以，对现在的路西菲尔来说，既然撒旦能做的事情和自己的根本利益没有抵触，那自己就确实想要继续跟随他。倘若撒旦真能重复“古代大魔王的灾厄”，那不论成败，这部新作的影响规模，就真的可以称为“社会现象级”了，亦无愧于自己在三百年前对他的期待。
　　——而在这之后，自己和母亲的关系将面临怎样的境况呢？既然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就顺其自然、到时候再去考虑吧。

　　佐佐木千穗告辞后，路西菲尔又在咖啡厅吃了些其他东西当做晚饭，就拎着购物袋回家了。在路上，他感觉到艾米莉娅和莱拉似乎在身后不远处，因为那两个人也有来公寓的充足理由，他既没回头质疑，也懒得停下来打招呼。
　　然而，等到察觉艾米莉娅其实是在担心他在没有监护人的情况下独自出门时，想起早些碰到的另外两个女孩，他也不禁有点恼火：“贝尔也是佐佐木千穗也是你也是！真是够了！都说过我比你们多活了好多倍的年岁吧！！我真的要生气了！”
　　真是的，自己才在地球过了几天啊，明明之前有一千多年都是一个人度过的。就算魔界和地球的社会构造大不一样，莱拉另论，自己没道理被另外几个年龄都只有自己几百分之一的生物担心。……嘛，不过贝尔和艾米莉娅没有直接跟上来监视自己，某种意义上说不定也是进步吧。
　　打发走两人之后，路西菲尔掏出艾谢尔最近分给他的钥匙，不熟练却准确地打开了２０１号房间的门。上司和同僚都没回来，不过自己出门之前忘记关灯，所以迎接他的也是一片光明。他反手锁上门，没有直接走向电脑，而是为免被艾谢尔唠叨，先皱着眉头把购物袋中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放进冰箱各层。
　　地球的魔王城，这是堕天使能暂时在其中安心栖身的地方。尽管室内的温度比室外高不了多少、绝对无法称之为温暖，但在不知不觉间也变得如此熟悉，要称之为“温馨”似乎也并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