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吧魔王大人]游戏吧，堕元帅大人！》关东血

45、第四十三章

　　当路西菲尔吃完豆腐汉堡、笨拙地把洗盘子的水溅得到处都是，并再次被艾谢尔呵斥时，隔壁的邻居敲响了魔王城的门。“我有话要对魔王说，请让我在这里等他下班。”贝尔说着就毫不见外地走了进来，当然从另一个角度讲，新生大元帅进入魔王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房里的两人也早就习惯了新“同僚”的拜访，没有多发表什么意见。路西菲尔在盘子和筷子的洁净程度终于通过艾谢尔的检验后，松了一口气地坐回电脑前。撒旦下班归来后，贝尔对他说的也不过是有关莱拉来访的事，并且她还和撒旦采取了同样的态度。
　　圣职者会和魔王采取同样的态度本身就很奇怪了，更何况她之后还直白地对亲近魔王这件事表现出近乎自暴自弃的态度，让路西菲尔深重地怀疑，艾谢尔在讲述安特·伊苏拉发生的事情时，绝对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环节，或者艾谢尔自己也不知道。青春物语的规模，似乎越来越庞大了呢。
　　送走贝尔后，撒旦也没对路西菲尔的归来说什么额外的话，只是对老部下们再度强调，他们的愿望是维持现状。路西菲尔本人倒是对此毫无意见，不过不久之前还把“征服世界”挂在嘴边的魔王居然在几个月内变成了这样，让他颇有吐槽的欲望。
　　之后的两天，除了游戏陆续送到、以及他因为无法睡在壁橱里而被迫和其他人一样早起早睡之外，并没发生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事。即使艾米莉娅的父亲诺尔德·尤斯提纳（就是那天来病房的陌生中年男子）和莱拉就住在他们楼下，只要他们不来敲门，对于足不出户的路西菲尔也毫无影响——是的，多亏那是一对老夫妻，因此即使在这幢隔音很差的公寓中也没有造成额外的影响。
　　所以，当那天的天黑之后，路西菲尔突然感受到远方的庞大圣法气，贝尔也很快跑来向他们通报了“艾米莉娅正在和某人战斗，千穗阁下也在场，天祢阁下和莱拉已前往支援，诺尔德阁下就由我们来保护”的消息时，恶魔们还是有几分意外的。
　　考虑到人类与魔力的相性问题，贝尔先独自下楼护驾，路西菲尔和艾谢尔之前已从壁橱的魔力中吸取了能用于战斗的底限储量，此时也不过是稍微紧张一点而已，毕竟就连那个大黑天祢都出动了，他们实在不觉得还会出什么问题。
　　果不其然，一辆出租车没过多久就停在了楼下，随后传来了数人下车的声音。嘈杂当然是有的，不过听上去没人有生命危险，那就够了。艾谢尔清洗四季豆的动作丝毫不乱，路西菲尔也没打算从到手不久的《激流纹章》新作中抬头。
　　为了迅捷应对各种情况，他们的房门在贝尔来后就虚掩着，并没有锁。作为魔王城，这种配置实在太大意了，作为结果，几分钟后勇者就强拉着另一位新生大元帅闯了进来，并以蓄意破坏魔王城财物的力度狠狠砸上了房门。
　　十平米的房间中突然多了两个精神状态明显不正常的人，即使是路西菲尔也没法安然玩游戏了，稍微抬起头看了她们一眼。看上去两个人都没受伤，佐佐木千穗的脸色略显苍白，表情有些困扰；艾米莉娅的表情则要憔悴得多，脸色也是红通通的，好像刚刚才大发过脾气。
　　两个恶魔都没有不知趣到在这种时候询问发生了什么。艾谢尔给两人倒了茶，然后把装着四季豆的盆子搬到了被炉上，招呼路西菲尔过来帮忙。拒绝的话又会和他吵起来，在艾米莉娅情绪激动时显然并非良策，路西菲尔很不情愿地保存了一个中断记录，磨磨蹭蹭地移动到被炉边。
　　佐佐木千穗喝了两口茶后，也放下杯子过来帮忙；与她和艾谢尔比，路西菲尔由于不上心和不熟练，所剥下的边角体积明显超出必要，丝上也缀连着不少还能吃的内容。艾谢尔扫了一眼后也不管他，一脸已经放弃了的神色，路西菲尔也乐得清静。
　　过了一会，艾米莉娅也一言不发地凑了过来，加入剥四季豆的行列。即便对不同立场的众人一起做家务这件事已经很习惯了，路西菲尔也立刻想起在驹根时因为不认真对待农业导致的惨烈遭遇，不禁脊梁一寒，在手上集中了注意力，格外认真地劳动起来。事实证明，只要他想就能做到不错；可艾米莉娅却一直没有向这边看过来。
　　在四人的共同努力下，一大盆四季豆很快就被处理完毕，艾谢尔将盆搬回料理台上开始做饭。劳动似乎让艾米莉娅冷静了一点，她把阿拉斯·拉姆斯放了出来，小女孩在跟每个人打招呼后，很快就和佐佐木千穗玩到了一起。
　　路西菲尔再次端起Ｃ４Ｄ，仍时不时从机器上方偷偷看着勇者的神情。艾米莉娅并没有察觉，她在专心注视着阿拉斯·拉姆斯的每一个动作，表情不知不觉间放松下来，与佐佐木千穗的对话也顺畅地变成了婴幼儿教育的话题。看来危险时段过去了。

　　晚饭本身没什么好说，饭后又过了一会，佐佐木千穗便起身告辞：“那个，既然现在大家都已经安全了，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啊，佐佐木小姐，请稍等一下，我马上收拾好这些东西就来送你。”站在水槽前的艾谢尔回头说道。
　　佐佐木千穗还没说什么，魔王城的门就不合时宜地被敲响了：“打扰啦～不过送佐佐木千穗回家的任务，小美已经交给我了哟～”“……加百列先生？”佐佐木千穗迅速回头，难掩脸上的惊讶之色。
　　听到这个声音，艾米莉娅立刻抱起了正在地上玩的阿拉斯·拉姆斯，满脸不善。艾谢尔关闭水龙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到玄关打开门：“加百列，你来干什么。”门外的大天使一如既往满面悠闲：“我已经说了哦？小美担心你们的安全，所以派我来送佐佐木千穗回家。”说着，仿佛漫不经心地向房间中看过来。
　　当然，他能看见的每个人都是满脸戒备，无奈地摇头叹气：“好吧好吧，我知道我当了很久的坏人，你们不放心也正常。不过，这次任务可是小美直接对我下达的，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啦。”“唔……”大概是想起房东的模样，艾谢尔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如果是这样，倒勉强可以接受……”
　　“啊哈，你愿意妥协就好，如果完不成任务我也会很头疼呢。”加百列眉开眼笑，“那佐佐木千穗意下如何呢？”“呃，我的话……”人类少女眨眨眼睛，来回看着艾谢尔与加百列，“如果是房东女士的话，我想应该可以信任。芦屋先生今天也很辛苦了吧，请好好休息！”说完，她冲艾谢尔浅浅鞠躬，走到加百列身旁，“加百列先生，麻烦了。”
　　“好吧，就看在房东女士的面子上信你一次。”艾谢尔瞪了加百列一眼，转向佐佐木千穗，“佐佐木小姐，请注意安全。”“好的。那游佐小姐，芦屋先生，漆原先生，阿拉斯·拉姆斯，再见啦。”人类少女走出门，冲房间里的几人招手。
　　“小千姐姐再见！”“再见。”“再见，千穗。”“唔。”在不同的回应中，魔王城的门再次关上，房间中又只剩下异世界的人们。现在已经是小孩子应该睡觉的时间了，阿拉斯·拉姆斯露出了明显的倦意，但还在嘟哝着“想见爸爸”强挺着，艾米莉娅也一反常态地没有劝她睡，只是默默地抚摸着她的背部。
　　艾谢尔很快洗完剩下的碗，擦干水槽后，坐回到被炉旁边：“那么，你还是要继续等吗？”“嗯。”艾米莉娅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不知道是因为疲累还是困倦。“……好吧，你也知道魔王大人今天是打烊才下班，要等那么久也随你，不过别让阿拉斯·拉姆斯太累了。”艾谢尔表情复杂地摇摇头。
　　“我知道啦。”艾米莉娅的声音还是没什么精神。艾谢尔也不再多说，把电饭锅的内胆搬到被炉上，开始制作饭团。等他把装着饭团的保鲜盒放进冰箱，路西菲尔已经打过手头的关卡，时间也过了晚上十一点半。
　　本想继续打下去，然而袭来的困意让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芦屋，真奥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啊。”艾谢尔看了一眼时钟：“正常来说，还要一个小时吧，但艾米莉娅的话不知道要说多久。”“……你们两个先睡吧。魔王要吃饭的话，等我说完了再来叫醒你们。”艾米莉娅把熟睡在榻榻米上的小女孩融合回体内，稍微抬了抬眼皮。
　　要恶魔在勇者醒着时入睡，东方元帅的脸上明显充满了不信任，不过西方元帅才不管那么多：“啊那就好，我先睡了，晚安。”说完，他就随便拉上窗帘，缩进自己的被子里，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在两段睡眠之间的朦胧中，他感觉灯似乎关上了，是撒旦回来了吗？不过好像没听到说话声……
　　这样恍惚中的微小疑问，很快就消失在路西菲尔的梦境里；直到第二天他才发现，艾谢尔正因为魔王军的军粮库被勇者深夜突袭而悔恨不已。

　　之后的几天都很平淡——毕竟，勇者的打工地点变成了和魔王相同的麦丹劳、魔王要求勇者偿还三十五万日元的欠款、大天使的头发因为被魔力治疗而变成紫色这些事，对路西菲尔来说都只属于情报轶闻层面的东西，除了感到目瞪口呆之外，并不会对他自己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
　　这几天中艾米莉娅还是会一如既往地拜访魔王城，情绪也没有那天晚上那么不稳定。理论上讲，无论她是作为魔王军的敌人还是友军，这都应该是好事，但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不久前还在威胁要杀了恶魔们的人，在早上擦肩而过时突然间对他们露出神清气爽的开朗笑容，也会让人非常困惑。
　　但这点困惑，很快就被更大的问题取代了。

　　中午时分，院子中再度传来了嘈杂声。艾谢尔正在晾衣服，路西菲尔就自行出门查看，然而他刚从走廊向楼梯探出头去，就看到天祢和房东正从出租车上走下来，立刻触了电似的回来，逃回房间。“怎么了？”正忙着展平毛巾的艾谢尔随口问道。“没，没事。”路西菲尔迅速坐回电脑前。
　　反正即使有什么事，房东和天祢和肯定能解决——堕天使如此自我催眠道。比起事件本身，他更担心的是房东会亲自上楼向他们通报状况。不过这件事暂时没有发生，她们两个似乎只是到楼下的诺尔德家做了些什么，随后就安静下来。即使再晚一点的时候，艾谢尔碰到来给诺尔德家送外卖的撒旦，他们也没发觉什么异状。
　　然而，在晚上十点之后，艾谢尔刚刚开始准备撒旦的晚饭，这份短暂的平静就被打破了。在这个时间原本应该待在家里的佐佐木千穗，突然敲响了魔王城的门；这倒也不算太奇怪，但之后跟进来的那个人，则让路西菲尔绝望地想到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房东女士啊啊啊啊！”路西菲尔再次徒劳地躲进角落，试图让头发变色的速度减缓下来，不过看不出什么效果。志波美辉则对他的逃避和艾谢尔的剧烈颤抖视而不见，用一如往常的表情对他们宣布道：“状况发生了变化。等到真奥先生和游佐小姐下班回来，有必要请他们和莱拉女士谈一谈。因为他们的决定也与各位有关，我想也应当通知各位一声。”
　　尽管已经站都站不稳了，由于事关主人的意志，艾谢尔犹硬撑着向房东发出抗议：“房，房东女士，魔王大人已经说过不想和她谈……”“我刚刚也说了，状况发生了变化。这一变化将影响我们对异世界来客的应对策略，因为也与各位有关，我想真奥先生会愿意重新考虑的。”志波的眼神锐利地刺穿了艾谢尔的满面冷汗，“至于要不要改变做法，不要急于断定比较好。对于你们两位来说，唯一有权做出决定的人应该是真奥先生才对吧？”
　　“咕呜……”艾谢尔在生理和言语上遭受双重打击，摇晃着扶住了灶台，而路西菲尔则一直缩在角落里。志波将他们的动作视为妥协，转向了佐佐木千穗：“佐佐木小姐刚才说，今天那两位的下班时间是十一点半。在此之前，各位可以先照常休息。另外，尽管莱拉女士希望谈话的人只有那两位，但来自那个世界的各位也有知情权，如果想要提前了解状况的话，跟我下楼即可。”
　　一听这话，路西菲尔呻吟出声：“多、多谢了，不过我们就到时候一起听吧……”“好的，那么稍晚再会。”志波对几人浅浅低头，然后离开了房间。佐佐木千穗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下，才苦笑着跑来照看两个恶魔。
　　艾谢尔的颤抖总算停止了，例行与地球少女寒暄后，继续切猪肉的动作也有些凝重。路西菲尔在头发变回紫色后稍微松了口气，然而一想起房东的话，心中也不免蒙上淡淡的阴云。佐佐木千穗看上去已经得知了一些情况，但即使在她拿出手机不知给谁发了短信之后，他也完全不想打听。
　　即使不用直觉这种东西，因为现在的状况还算不错，所以“状况的变化”绝不会是什么好事。而在之后的一个多小时中，加百列、艾契斯和艾美拉达也陆续到魔王城来打了招呼，更让这种猜想越发现实。
　　……无论魔王和勇者做出怎样的决定，拜托别变成连我都需要去工作的状况啊。发现自己就算勉强盯着Ｃ４Ｄ，也完全无法沉浸到一环扣一环的严谨战略中，路西菲尔无力地扣上了屏幕，冲天花板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