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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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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迷雾轻漾
独漉水中泥,水浊不见月。不见月尚可,水深行人没。
越鸟从南来,胡鹰亦北渡。我欲弯弓向天射,惜其中道失归路。
落叶别树,飘零随风。客无所托,悲与此同。
罗帏舒卷,似有人开。明月直入,无心可猜。
——唐?李白《乐府·独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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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庭院之中已是一片混乱,官兵们忙着前去缉拿刺客,同时也忙着在八贤王的院落周围一重一重的布下包围圈,生怕当真有人伤了王爷,连带的害他们也跟着遭殃……
隔着映出屋中人影的窗子,一人走到窗边,高声问道:
“王爷无恙吗?”
却是先前曾上山迎接他的那个兖州参将罗具才。
“尚好。”屋中传出了赵德芳略带慵懒的声音,显示出声音的主人此时尚且无恙——这般随性且处变不惊的心态让四周之人均是一阵佩服。
与此同时,展昭与白玉堂也闻声而来。
先前两人来到八贤王附近之时,就见到一抹轻烟般的身影自左面的树梢上飘过。他们对视了一眼,默契的选择了由轻功较好的展昭去追,白玉堂则留在了原地。
哪知展昭追着那人刚离开,又是一道青色身影出现在那里,白玉堂看着那人轻松的打倒了一群守护在赵德芳面前的侍卫,皱了皱眉,心知八贤王对于大宋极为重要,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死在这里。所以他虽然看得出那人不是泛泛之辈,却还是毫不犹豫的拦在了他的面前。
——而且若是八贤王在自己的保护下死掉,他白玉堂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那人的功夫出乎白玉堂意料的厉害,白玉堂几乎竭尽全力都无法奈何得了那人。手上的长剑尽力挥洒的同时,他的心中也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安——先前那人不知道与这人是不是同一伙,展昭去了那么就还没回来,莫不是……
不!不会的!以猫儿的本事及经验,绝不会轻易被人所伤。就算对方也像自己面前这个人这般厉害,他也有能力全身而退——可是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没回来?莫不是那傻猫又做了什么傻事?
这一分神,忽觉肋下一凉,耳中只听见“哧”的一声,衣襟已被那人长剑划破,幸亏白玉堂打斗经验丰富,临变之时猛一吸气,生生将要害缩后了几寸,饶是如此,那人的长剑还是在他的小腹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
那人似是没想到这一剑竟能奏效,微微愣了一愣,似是受到了鼓舞,剑势瞬间变得更加凌厉起来!这一下白玉堂不禁大为恼火——算来这可是他在回到这里后与人对敌第一次受伤,原因还不仅是技不如人……心中恼怒,又担心展昭那边,当下再不保留,将自己所会的所有功夫都用了出来!
但是在打斗的过程中,他却一直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像是在带着他一般。唯有那双露在蒙面黑巾外面的、不时闪过惊异的双眼能让他的心里稍微平衡一下。
但是就算如此,那人的武功还是要比白玉堂高。白玉堂正苦恼着应当如何应付,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细若游丝的声音:
“要想展昭没事,就乖乖跟我走!”
展昭?猫儿!
白玉堂眉间猛地划过了一道煞气——他最恨别人威胁他!尤其这人竟然知道他的软肋是展昭,倘若展昭真的受了什么伤害……
那人说了这话,原本是想要白玉堂住手的,却哪知白玉堂本就是那种宁折勿弯的性子,再加上担心展昭,又受了伤,心中的邪火可以说是在一瞬间增至最高!
若是此时的白玉堂与展昭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或者说还没经历过这许多变故,以他的性子多半会心焦甚至变得毛躁——然而,此时的白玉堂,毕竟已经不是过去的他。
三世的时光带给他最多的,就是教训。不信任和妄信任所带来的悲剧已经够多了,更何况他们两世里的经历远远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
此时的白玉堂,再不会轻信其他的事情,他只信任自己所认定的事实——必要的时候,他甚至连展昭都不会相信,因为那只猫曾不只一次的想要一肩挑起所有的苦难……他曾经的任性与狂妄,已经带给他太多的教训。
但是,敢随意拿展昭来威胁他的人,绝-对-不-能-原-谅!!
“好!好得很啊!”他冷笑,面上毫不掩饰的狂狷冷厉瞬间惊到了他对面的那个蒙面人,“竟然威胁你白爷爷——既然这样,就别怪白爷了!”
说着,白玉堂眼中杀气大增,长剑一改原本的凌厉之风,变得愈加狠厉。竟似不要命一般向着那人冲过去,眼中满是一往无前的气势。
那人大惊,只道白玉堂竟要不顾一切的与他拼个两败俱伤,急忙侧身回撤——
白玉堂等的就是择个机会!
剑势倏的一变,在空中荡出了一道极为绚丽的光芒,然后随着那人侧身的弧度,紧紧咬住了那人身上露出的破绽,直指而去!
破军!
这是白玉堂在千军万马之中自创出来的招式。
耳边恍然间似乎浮现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这样的剑势——你当真是破军在世啊……”
却在此时,风声响过,只听“铮”的一声,白玉堂手上长剑应声而断!
断他长剑,阻他剑势的,却是一枚白玉堂再熟悉不过的袖箭!
那人见了,竟似松了口气,身形一晃,便顺着袖箭发来的方向飞身而去。白玉堂大惊——展昭的袖箭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么……
不敢多想,顺手从身边某个官兵身上抢过一柄长刀,他一晃身,也随之追了过去。
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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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和白玉堂怎么都没想到,所谓的“刺客”竟然就是他们的师父:闻人玄鉴和高洛!
白玉堂瞪着面前那两个为老不尊的家伙,恨不得当真扑上去再与他们拼上一场——闹了半天,所有的一切不过就是这两个家伙为了试探他们所弄出来的闹剧!
——只不过现在的他虽然有着足够的应敌经验,武功终究还是照这两个老家伙差上一大截,毕竟现实的时间摆在那里……
而在他旁边,展昭也是满脸无奈。
先前他追着那道青烟似的身影出来,哪知那人将他引到外面,却忽然回身向他发起了进攻。展昭皱眉,不慌不忙的挥剑挡下那人的进攻,同时反身前探——
这人究竟是谁?
思虑的同时,展昭手上却不敢怠慢,双眸微沉,长剑一开一合尽显大将之风。
对敌之时的展昭,绝对不会轻易掉以轻心——尤其是在对方是一个这般诡异的人之时。
但是,随着交手的招数增加,他的心中渐渐浮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个人——真的好熟悉!
忽然那人手中长剑轻巧一翻,宛若惊鸿般在空中一划,同时发出了蜂鸣一般的微微震颤,转瞬雷电直至,由上即下,奋力一劈——
展昭的脑海中猛地划过了一道灵光——
“昭儿,这是为师新创的一招,先前一直没能教授给你……你都当了御前侍卫了,没点压箱的绝招怎么可以?……”
“……这招叫做厉天斩,风格凌厉,大有一去不回之势。只不过招数太过凌厉,原本不太和你的个性,而且威力也太大,所以那时为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教给你。可是现在你的处境毕竟不像是在昆仑时那般单纯,所以为师授你这招,权作保身。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千万不能乱用。切记切记!”
这个人……
展昭在那一瞬间细细看了眼那人的眼睛,心中顿时一阵讶然,眼见那人的招数用出来,心中电光火石的划过一个念头,然后微微一笑,竟然——
闭上了眼,将长剑放在身侧!
几乎快至无声的惊天一斩在展昭的额际硬生生的顿住,两人一时之间均没有什么动作,就这般静静的站在那里,唯有耳边后知后觉的传来了方才长剑破空时,空气与金属之间激烈至尖锐的啸声。
“为什么不躲?”
半晌,那人才压着嗓音一字一顿的问。
展昭睁眼,看着对面那双泛着疑惑的眸子,苦笑了一声,道:
“师父,徒儿做错了什么吗?”
……
继而一阵静默,那人忽然无奈的一叹,伸手扯下了蒙面的黑巾,却不是展昭的师父高洛又是谁?
“你怎么猜出是为师的?”
高洛不无好奇的问,他一直尽量避免使用自己教过展昭的招数,就是为了好生试探一番自己的徒弟 ,哪知还是被他认了出来 。
“自然是因为这招‘厉天斩’。”展昭回答,却见高洛的目光倏的变得危险,一愣之下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误。饶是他一向镇定,也不由的面上变色 。
耳中则同时传来了高洛含笑、却让他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声音:
“‘厉天斩’么?好名字啊!恩,这招以后就这么称呼好了——不过,昭儿,我的好徒弟,你现在能不能告诉为师,你和那个叫做白玉堂的小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展昭只能缄默,这种时候,他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高洛看着小徒弟脸上无奈的表情,倒也不逼迫,只是淡笑道:
“也罢!你不想说的话,为师也不勉强你。等到你和那个白小子坐在一起了,再一同答复为师与闻人也可以!”
……
之后,展昭和高洛赶回八贤王所住的院落,却发现白玉堂正对着一身青衣的蒙面人——也就是白玉堂的师父闻人玄鉴——用了“破军”这一招。高洛并不知道这一招的威力,展昭却是再清楚不过!
千军万马之中锻炼出来的招数,可不是一般的江湖人士所能接下来的 ,就算是展昭自己,当初亲眼看着白玉堂创出这一招的时候,有的只有震撼——他心中明白,就算当初的自己,武功较白玉堂要高上一筹,面对这一招时也一定会挂彩。
白玉堂的这一招破军,绝对不是闻人玄鉴能够轻易接下来的!而且这一招,以此时白玉堂的状态,绝对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负荷!
所以展昭不由得大惊,想也不想的在白玉堂这一招未使全之前,发出袖箭打断了他的剑——因为除了白玉堂,只有他最熟悉这一招的进程,所以才会在未造成伤害之前阻止了他。
而后,闻人玄鉴趁机脱身,白玉堂飞身追来,才发现,这一切根本就是他们的两个师父所摆出来的局,为的就是试探他们两人的功夫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两人相视苦笑,到了这个程度,似乎只有坦诚一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