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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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相逢时节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苏轼《惠崇春江晓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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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此时脑海中满满的全是难以抑制的喜悦，他怎么都没想到竟会在刚来到常州就见到展昭。先前虽然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正是猫儿的家乡常州府，他就想着有时间一定要打听一下猫儿的家在哪里，却没想见面得惊喜竟是这般突如其来。
“猫儿！怎么是你？！”
这话也是展昭此时最想问的。他惊讶的看着那抹向自己飞扑而来的白影，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的不知是真是幻。
莫非当真是这些日子里太过思念，竟在这个时候出现幻觉了么？展昭想着，却直到被那人一把抱住紧到透不过起来时，才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自己的幻觉，那只白老鼠真的出现了！
这忽如其来的惊喜让展昭足足愣了半晌做不出任何反应，耳边听着那人用欣喜若狂的声音在喃喃地说着什么，大脑却做不出反应，只是双臂比理智更加诚实的先一步行动起来，牢牢的回抱住了那人。
“这里是我家啊……玉堂？你怎么来这儿了？”
过了许久——也许并不久——展昭终于反应过来，浅笑着反问。他心中自然也有着浓浓的疑惑，但此时天大的疑惑也在巨大的惊喜下显得微不足道起来——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向来感情内敛的自己此时不但一直由着白玉堂牢牢抱住，还在众人的面前一直回抱着他，仿佛抱着什么稀有的珍宝。
再没有什么比孤军奋战了许久后忽然见到这个人更让他感觉到安心了。见到他的那一刻，这些日子里的惶惑、不安，以及隐藏在只有自己明白的暗潮汹涌下的一切疲累都特到了最适合的填补——只要他们两人在一起，天大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展昭一时没注意到自己因真情流露而小小的失态。但是白玉堂却敏锐的发现了，顿时白老鼠笑得格外像只偷了油的耗子，搂着展昭的同时还得寸进尺的在他颈边蹭了蹭，道：
“还不是被打发来的！那个臭老头说什么要我跟着下山历练，就硬将我踢出来跟着师兄他们救人了！猫儿，我们果真有缘，想不到这里竟是你家！”
他这“救人”二字一出，娘躺在床上的样子随之划过脑海。展昭当即惊醒过来，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当即不着痕迹的拉开一些与白玉堂之间的距离，目光落在与白玉堂同来的那两人身上。
“玉堂，你不介绍一下，这两位是？”
展昭打量着那一男一女两个人。看他们的样子不过二三十岁，两人均是相貌出众。那个女子站在男子身后，一时间到也看不太清，展昭不方便盯着女眷细看，便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男子身上。
那个男子腰间挂了一柄貌似普通的雁翎刀，一身炫色服装，双目平和却隐隐带着几分神秘。他的身量适中，不算高也不算矮，不细看的话站在那里极易被人忽视。展昭的目光在划过那人的右手时微微“噫”了一声，又在他的左手虎口处顿了一顿。再抬起头，正对上那人似笑非笑的眸子。
此时耳边也传来白玉堂的介绍声：“哦！他们啊！猫儿，那个男的是我的便宜师兄，卓绝，女的则是师姐兼卓绝的妻子凌英。”而后转向另一边，道，“哎！师兄师姐，这个就是我曾向你们提过的展昭了！”
说罢他看着展昭的目光，嘿嘿一笑，凑到他耳旁轻声道：“这两个人，‘过去’我都未见过。”
目光一凝，展昭当然明白白玉堂所说的“过去”指的是什么。看来这段时间里遭遇变故的不只是自己一人。见到卓绝看向自己的目光，他了然而笑，向着两人作势一揖：
“两位，在下展昭，家父展天衣。方才忽遇故人，一时幸喜之下，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卓绝闻言浅笑摆手：“不妨不妨。呵呵，倒是没想到师弟在这里倒是他乡遇故知。在下卓绝，来自天机宫，奉师命前来看望令堂之病，还望展兄弟带路。”
“这是自然。两位这边请。”展昭道，侧身让开去往客厅的路。又回头向着福伯道，“福伯，劳烦您叫人通知我爹说有客远来，让他尽快赶到客厅，可以么？”
福伯笑道：“小少爷你放心，老奴定会通知老爷。”心中却有些奇怪，按照展昭的个性应该并不是很喜欢做迎接客人这种事的，过去家中每每来了客人，总是展昭借着前去找人的理由离开，怎么这次——
心中奇怪，目光却在白玉堂身上刻意留意了一下——难道是因为这个少年？
他自然不知道，他的答案已经对了一半。展昭选择带三人前去客厅一方面确实是因为白玉堂，另一方面，却是希望藉此机会与卓绝两人多相处一阵子。
最重要的是，此时他与白玉堂刚刚再度相见，若是他丢下那只白老鼠离开，恐怕这只向来率性的白老鼠非得将他闹翻不可！！
……
引着三人在客厅坐好，又吩咐家丁送茶，展昭还未等多话，就被一路上一直拉着他的白玉堂狠狠扯了一下：“猫儿，你从来没和我提过，你家原来是这个样子啊！”言语中有些不满，显然是对自己居然跑到他家门前还完全不知的状况很介意。
展昭道：“玉堂过去也没问过，展某如何提起？”心中却已明白他因何别扭，好笑之余也有些暖心——“过去”他常常被那老鼠扯去陷空岛，几乎已将开封府与陷空岛当做真正的家了。而自己的家那时早已人面全非，又如何提起？
想到这里，又不免想起母亲此时还卧病在床，眼下不由得浮起一抹阴影，又因为卓绝三人的到来多了几分期冀。只是——
玉堂何时竟成了天机宫的人？怎么未听他或者闻人玄鉴说起过？
他心知此时白玉堂与他都有满腹疑问，只是白玉堂一字不说，他也不好问。反正现在两人已经重新相逢，有的是时间独处，倒也不在乎这一刻。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治好母亲的病要紧。
脑中想着这些念头，表面上则若无其事的与卓绝二人寒暄着。因为白玉堂的关系，双方很快便相熟起来。尤其是白玉堂，因为再度见到猫的身影格外兴奋，就差没上蹿下跳拉着展昭先出去比上一场再说了。这一点没少让卓绝二人笑话。
三人说的正热闹，得到消息的展天衣已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四人见面打了招呼，因为都是江湖人，也没有什么虚礼，卓绝直接提出救人要紧，其他之后再说，立刻便得到了展天衣感激的拜谢。
走向张云袖的房间时，白玉堂依旧一直扯着展昭，倒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展昭几次欲挣无果，又因熟知他的性子，也就由着他去了。
却不知，展天衣虽然心焦爱妻，一路上也将两人这过分熟悉亲昵的举动巨细无弥的看在眼里，眼中光芒闪动，然后渐渐隐去不见。
----------------------------------------从新走回“正剧”路线的分-----------------------------------------
“尊夫人中的是七夜兰？”
替张云袖把完脉，卓绝沉吟了一下，转过头面对着展天衣。
“正是。”展天衣点头，面色中满是焦急，“师兄可有办法救治么？”
卓绝摆了摆手，向着展天衣礼貌性的露出一抹笑容：“师兄，这般称呼折煞小弟了。若师兄不介意，但叫小弟卓绝就好。嫂子身上的毒……”
“怎样？”展天衣急急追问。
卓绝微微皱了眉，轻叹一口气站起身：“若是我方才所听脉象没错，嫂子身上不仅仅是有七夜兰的毒性，还有极少量五色堇存在。”
“什么？！”
“怎么可能？！”
卓绝一句话惊得展天衣和令狐玉再也坐不住，一个猛地起身，另一个干脆直接冲上前去听张云袖的脉象——五色堇？先前他们怎么没发现？！
而在一旁，展昭听见卓绝的话时身形不由得一晃，他身边的白玉堂忙伸手扶住了他，顺便靠在他的耳边低声咬耳朵：
“猫儿，别担心，有卓绝那家伙在，娘一定不会有事的——那家伙的医术比之我大嫂还要高出很多，现在又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胸有成竹？”展昭看了眼卓绝眉心那紧皱的纹路，难以相信的小声反问了一句。但是——
目光再度扫过那人的左手，展昭微微蹙了眉。正待转头对白玉堂说些什么，另一边上前把脉的令狐玉忽然剧烈的颤抖起来，面色也变得分外惨败。这般情态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此时见她忽然如此，展天衣与季高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变色。
“令狐……”
季高试着叫了一声，令狐玉猛地全身一个机灵，她转过头瞪向展天衣，又游移道季高身上，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这一下子却将两个大男人吓了一跳——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忽然当着晚辈的面哭得这般凄惨，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竟能让她这般反常？！
“我、我……”令狐玉抽噎着握紧张云袖的手，整个人很快便哭成了一个泪人——越是平日里坚强的人，在受到打击的时候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此时的她就是如此。当年令狐玉身逢巨变的时候尚且没有这般失态，如今却……
“展兄……幸好……幸好天机门的师兄来此，否则此番，小妹怕是就要铸下大错了！”
令狐玉哽咽着说出这句话，仍有些后怕的贴紧了张云袖的手。展天衣不通医理，对她这句话只是有听没有懂。而季高则是在一个转念后也跟着变了脸色，心中大呼侥幸。
知晓五色堇与七夜兰的人，都知道这两种奇毒当初是同时出现在江湖上的。然而只有真正钻研过他们的人才会知道，这两样东西可以说既相生也相克。先前令狐玉在为张云袖把脉的时候只注意到了强横霸道的七夜兰，却忽略的那虽然微小，却是切切实实存在的五色堇……
若是其他的毒素也就罢了，偏偏这两种东西混合所引发的事情不是一般严重。若单是七夜兰，通过换血自可以以命易命。可现在加了五色堇，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五色堇对于七夜兰有一定的克制作用，张云袖体内的五色堇药性虽少，却足以让张云袖续命。但令狐玉先前配置的勉强可以克制七夜兰的药物却正好压制住五色堇的作用，从而加速了七夜兰的发作。
这也就罢了，可是如若此时有人用了换血方法试图救下张云袖，不但换血之人会死于七夜兰之毒，张云袖体内潜伏着的五色堇也会因为无物相克而在不久后爆发——事实上按照原本的历史，这正是展昭双亲死亡的真正原因。
下毒之人从一开始就算定好了每一步，根本就是为了一举除掉展天衣夫妇二人！
季高想通这些关节，面上自然变色。他看了一眼满脸后怕的令狐玉，忍了忍还是没说出这其中的玄机，而是上前扶起她，安慰道：
“好了！所幸现在什么都还有挽回的余地不是么！我们先让让，请天机宫的师兄出手救人要紧。”
令狐玉闻言咬着下唇点点头，在季高的搀扶下走到一旁。而白玉堂对于展昭紧张的表情早就忍无可忍，此时再也忍不住对卓绝道：
“好了！我说卓绝，你到底能不能救人？能救就快些，你想急死大家么？！”
“玉堂——”展昭拉了一下白玉堂的手，这人个性当真一点没变！不过这卓绝好歹也是他师兄吧?!也不知道口气稍好一点……
不过，除了陷空岛那几位和包大人及公孙先生，他还真没见过这只向来胆大妄为的白老鼠慎重的尊重过什么人……
卓绝对于白玉堂这种口气早就见怪不怪，闻言只是呵呵一笑，也不理会他，转头对展天衣道：
“展师兄若是放心，能否将尊夫人交给卓绝？除了你以及在下的师妹，大家都请先回避一下吧！”
其他人闻言倒是没什么异议，只有令狐玉咬了咬下唇，上前一步道：“我能不能留下？好歹小妹也会一点医术……”
卓绝看了她一眼，浅浅一笑道：“这位应该就是江湖闻名的玉面神医令狐女侠罢？师兄一词，小弟实不敢当。女侠留下来原本也是一大助力，只是你现在委实太过苍白了一些，小弟想，您还是先回去好生休息一下才是要紧。”
卓绝用词委婉，加上态度诚恳，令狐玉又深知自己此时的精神状态确实太差，也就不再坚持，随众人一同走出张云袖的卧房。只是依旧有些不放心的回头张望了几眼。
而白玉堂却早拉着展昭走出房间，一面加他放心卓绝的医术，一面详细介绍起卓绝和凌英的来历以及能力。只是展昭心系母亲安危，草草听过也没放在心上。白玉堂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知晓他此时心中所想。怜惜之下也就讪讪然住了嘴，干脆拉过他一边在旁等待卓绝他们救治的结果，一边细细打量起几个月不见了的心上人。心中越看越发痴狂，恨不能现在抱着他好生安慰亲吻一番以慰相思。只是顾虑到现下四周多是生人，加上猫儿心情明显不佳，只能在心中偷偷的想着，却除了握紧他的手外什么都不能做。
念及此，白玉堂心下叹气，只能盼望卓绝好生争气一番，将猫妈妈一身毒伤治好，解了这猫儿的心思与挂念，这样两人才能心无旁骛的好好亲近，而不像现在这般——只能空想。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