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十七岁》蓝馨

6、第 6 章

　　书店门口忽隐忽现的仍是雨儿瘦小的身影，她不时地在人群中探出头向四周张望，搜寻他的身影，却一次又一次地得到相同的答案。时间迈开它笨重的脚步，浩浩荡荡地向前奔跑，穿过雨儿白净脸上淡淡的惆怅，像残忍的刽子手，在她的心里划出一道道细小的伤痕。昨晚的快乐被恶狠狠地划上了叉，幸福支离破碎，雨儿心疼地捡起梦的碎片，却不小心割伤了手指，血流如注……漫无目的的等待对她来说是种煎熬，她甚至不知道他会不会出现，她内心残存的那点信心正在被他一点一点地耗尽。雨儿笑了笑，带点轻蔑的自嘲，她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她很想甩头离开，但她没有那份洒脱。她已经不再关心他什么时候来了，她只是静静地等着，眼睁睁地看着时间从指缝间溜走。
　　他来了，一路小跑，他想说些道歉的话，可是看着她的时候，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生气、伤心还是其他的什么？他没法从她毫无表情的脸上得到任何暗示，这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她。她的冷漠让他有点受不了，他犹豫着该说些什么来结束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今天天气很好啊。”
　　雨儿冷冷地笑了笑：“你似乎很喜欢说这句话啊。”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为什么我非知道不可？”
　　“我知道你生气了，是我的错。”
　　“没关系，是我自己要等的。”
　　他不想再继续下去，因为这样的对话根本毫无意义，他的道歉对她来说似乎是多余的。她想极力用冷漠掩饰自己的感情，而她的冷漠却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地刺进他的身体，让他觉得心痛。
　　“去我家！”他拉起她的手，快步走出了书店。她仍然是那幅面无表情的样子，很顺从地和他一起走出了书店。
　　握着雨儿的手一直没有放，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她真的很希望他能这样一直握着她的手，永远不放开。她撇了撇嘴角，嘲笑自己又在白日做梦了。
　　推开门，来到她熟悉的这间屋子，充满着他的气息，也满载着他们往日的快乐与幸福。他从后面轻轻地抱住她，他的呼吸，他的心跳，近在咫尺。雨儿静静地哭泣，他没有发现。他将她拉进怀里，想要吻她，却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他错愕，他面前瘦小的身影，真的是那个他认为可以坚强到不需要别人安慰的雨儿吗？他凑上去吻她湿漉漉的脸，将她紧紧地拥入怀里，他的心很痛，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给她带来的伤害，他很想就这样一直抱着她，守着她。第一次，他有了想保护她的冲动。
　　好几天了，他一直想着和雨儿的一切，雨儿那张悲伤的脸总会时不时地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他很难过，他觉得自己是扼杀雨儿快乐的元凶，但让他觉得最难过的是，他无法找出让自己成为这残忍凶手的真正原因。他知道迟到只是导火线，但到底是什么让他和雨儿之间的感情变得如此脆弱不堪？他很想找雨儿问个明白，但他怕再伤到她，他已经不想再看到雨儿受伤的样子了，那样的表情不该属于活泼开朗的她，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他的脑子一片混乱，一连串的问题向他逼近，他觉得自己被拖进了一个感情的漩涡，他试着理清思路，但却毫无头绪。一个念头正在他的脑海里沸腾——逃走。
　　他们的关系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也许，雨儿应该告诉他小学的那个故事，那么也许他就会更用心地爱护她，不让她伤心；又或许，如果他找雨儿问个清楚，消除心头的疑虑，就不会想要逃，那么他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开心地在一起。纵然有再多的也许，都无法挽回失去的感情，雨儿知道他们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了，她的心再也不会向他敞开了。她害怕受伤，唯有用冷漠筑起一道防线：和他的对话充斥着冷嘲热讽，电话里则改成了标准的一问一答式，如果他不说话，那就只剩下沉默了。
　　一个是小心翼翼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一个则是企图逃避感情的枷锁，两人将心封锁在自己狭小的世界里，在是与非的选择中折磨着自己，同时也伤害了对方。
　　显然，分手是不可避免的了。他问她恨他吗？她很坚决地说，不，因为爱和恨是孪生兄弟，没有爱，哪来的恨？她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他听，作为报复的，还是暗示自己不准哭。总之，那天她没有哭。
　　只是那份牵拌似乎还是悬在他和她之间，于是他们又和好了，只是再也没有以前的热情了，因为那伤痕是怎么也抹不掉的，它变成一条横沟，挡在他和她之间，无法逾越。终于还是又分开了，然后又和好，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这样，他们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最初的错误，而本性中的决绝还是让他们恢复了理智。也许分手是对的，雨儿最后留下的那句话让他更坚定了这个想法——“也许我们还是更适合做朋友吧，和你的美好回忆大都是在那之前的，而之后的，似乎很少……”
　　短暂的半年对他们来说似乎是太漫长了，发生了太多的事，疲惫的身心已无力再去承受这感情的枷锁了，也许该把它化成一段美好的回忆，深深地藏在心里，至少，它曾在他和她的人生里绽放过最耀眼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