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火花星（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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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扎特顿时全身一僵，紧张地看向她。但因为有之前的事情，他笃信茶风歌不会对他开枪，反而又朝前走了一步。
“……”
可他不知道的是，茶风歌现在的状态并不正常。
她只能勉强认出莫扎特是谁，眯起眼睛，拼命甩开脑子里的幻象。
唯一庆幸的是，莫扎特对她并没有恶意。
异能提升了茶风歌的感知，让她可以清晰地察觉到别人的感情。可她一向对别人的情绪没什么兴趣，所以只保留了最基础的部分——
喜欢她，讨厌她。
换句话说，也就是“是否具有敌意”。
如果判定为后者，以她现在的极限状态，恐怕会直接开枪。她平日里对莫扎特的宽容，也是基于此。
“让开。”
茶风歌冷冷地说道，逼着自己移开了枪口。
“不让。”莫扎特看了一眼地上的伤员，鼓起勇气劝说道：“这些人已经没有能力反抗了，放过他们吧。”
“现在没有，将来呢？”
茶风歌秉持着战场思维反驳道：“假设今天躺在这里的是你，被我炸断了胳膊和腿，将来再看见我，你会放过我吗？”
“……”
莫扎特沉默了下来，身体却依旧没动。
他其实知道，虽然自己明面上是雇主，但作为被单方面保护的一方，他没有资格向茶风歌提出任何要求。
这些佣兵也不是什么好人，不值得他求情。
“我只是希望可以少死一些人。”他开口说出了实话，“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旅行，我想尽可能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莫扎特顿了顿，握住了茶风歌的手，“我不想你为我杀这么多人。”
……不，她是为了自己。
茶风歌的手突然一颤，为这不存在于战场上的温暖。幻象瞬间消解，她终于能够说服自己，战争已经结束了。
“我现在只是一个赏金猎人。”
她在心中反复默念三遍，从混乱中平静下来。她感激地看了莫扎特一眼，但决心并没有因此改变。
两人正僵持着，空中突然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嘭”——
看来是乌冬完成了任务。
莫扎特下意识地一缩脖子，抬头望向爆炸的飞船。茶风歌没有错过这个机会，迅速掏出一支药剂，对他喷了一下。
“你……”
莫扎特话没说完，就倒了下去。
茶风歌将他单手接住。这是她刚捡到的昏睡喷雾，本想送给莫扎特防身用，想不到先给本人用上了。
战场不是适合争吵的地方，即使战斗已经结束。
将莫扎特轻轻放在地上，她迅速反手开枪，解决掉了一个试图偷袭他们的伤员——危机依旧无处不在。
她还是不能让这些人活着离开这里。
等回到夜莺号再道歉吧。
茶风歌加快了打扫战场的速度，在她接近完成的时候，乌冬也飞了回来。它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莫扎特，问道：“我错过什么了吗？”
“不少，可精彩了。”
茶风歌故作轻松地回答，虽然她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给你个公报私仇的机会，把他叫醒，我去准备传送。”
乌冬点了点头，飞到莫扎特身边，然后举起了单边的翅膀。
“啪”——“啪啪”——
莫扎特猛地惊醒，坐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准备回去了。”
乌冬淡定地回答完，张开翅膀飞向了孤狼。
莫扎特坐在原地缓了一会，记起了之前的事情。但木已成舟，他也只能接受现实，心情沉重地站了起来。
他抬腿要走，裤脚却好像被什么东西钩住了。他惊讶地低下头，对上了一双湿漉漉的红色眼睛。
……
莫扎特终于也回到了孤狼前。
这时候，茶风歌已经调整好传送器，还处理了一下伤口。她见他捂着肚子，讨好问道：“肚子疼？”
“我不和冷血的家伙说话。”
可能是还在生气，莫扎特上了车也是背对她坐下。
茶风歌碰了一鼻子灰，招呼乌冬关上风挡玻璃。
“目标夜莺号，出发——”
她启动了传送器，风挡玻璃外的光线由亮转暗。一眨眼的时间，他们已经回到了夜莺号的底舱，美少年乌冬正等在外面。
茶风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可刚降下玻璃，莫扎特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她眯了眯眼睛，狐疑地瞟了一眼他的背影。
不过眼下还有更棘手的问题，她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站了起来。然而刚往外迈出一步，眼前突然一黑——
果然，她的体力已经到极限了。
但她并没有如预期一般跌倒，美少年乌冬稳稳地接住了她。
“辛苦了船长，欢迎回来。”
一切疲倦与伤痛仿佛都在这句话里得到了救赎。
茶风歌靠在他的肩膀上，由衷地笑了起来，“我宣布你就是全宇宙最可靠的搭档，没有之一。”
“你没有资格代表全宇宙宣言，船长。”
乌冬的回答一如既往得冷淡，却也夹杂着些许温柔，“但就你的宣言内容来说，我赞同你的观点。”
美少年机体并不强壮，甚至还没有茶风歌高。但机械依旧是机械，力气还是够的，他扶着茶风歌站稳了身体。
茶风歌坏坏一笑，朝他张开双手：“走不动了，抱抱。”
“……”
乌冬在原地沉默了好几秒，似乎在计算这么做的可能性。最后想出个折衷的办法，拉起她的一只手放在肩膀上，闷声一用力将她架了起来。
“看来还是该给你买个战斗型机体。”茶风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至少体型和力量够大，我想偷懒的时候还能当个轮椅用。”
乌冬瞟了她一眼，“希望你说到做到，船长。”
两人互相扶持着向电梯走去。
茶风歌的智脑手环有体质监测功能。乌冬其实知道，她是真的走不动了。又不习惯直接示弱，才故意装出了刁难他的样子。
他们慢慢走到电梯前，飞船的系统全部在乌冬的控制之下。他只一个转念，电梯门就自动打开了。
“其实买个肉一点的机体也可以。”茶风歌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熊猫机体怎么样？可爱又毛茸茸的，抱起来也舒服。”
“……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船长。”
茶风歌摸了摸肚子，“我知道，我就是怕自己睡着了。我还没有吃东西呢，好饿啊，你怎么没带点吃的下来？”
乌冬没有回话，等到电梯门打开，却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
茶风歌一惊，不是吧，他还公报私仇上瘾了？但这一次她依旧没有摔倒，而是跌进了另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条结实的仿生手臂搂住她的后背，另一条手臂伸到了她的膝弯下。身体一轻，茶风歌惊讶地向后一倒，就被抱了起来。
她眨了眨眼睛，面前是一块棕褐色的胸膛。
这具机体不会是——
“不要误会，刚好只有他的体型能抱起你，我才用了他。我去看看莫扎特的情况……不会有下次了，你想都不要想。”
美少年乌冬局促地说完，逃也似地关上了电梯门。
茶风歌忍不住笑了，抬头望向身边另一张俊朗，且充满异域风情的脸，学着他之前的语气问道：“你知道，我知道你也在这里吧？”
黑皮白毛乌冬看了她一眼，默默走向了船长室。
从舰桥到船长室的距离不算远，但等他进门，来到床边的时候，怀里的茶风歌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乌冬轻手轻脚将她放下，转身要走。
床上的茶风歌却突然睁开眼睛，揪住了他的白毛小辫子。乌冬顿时失去平衡，向后倒在床边。她随即一个翻身，将他摁在了床上。
“……你不是没力气了吗？”
乌冬反应过来，仰头疑惑地问道，眼神中没有丝毫慌乱。
果然，以他现在的觉醒程度，还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如果他是真人，哪怕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至少也会因为她的侵略性举动而动摇。
不过这样的程度，对她来说却是刚好。
茶风歌恶作剧得逞一般笑了笑，摘下半面具，也仰头躺了下来，“是没力气了，但突然有一件想确认的事情。”
“什么事情？”乌冬问道。
“这具机体的手感……真不错。”茶风歌张口就来，“皮肤的细腻程度，肌肉和脂肪的比例都刚刚好，不愧是超热门陪伴型仿生人。”
陪伴型仿生人，又称伴侣型。顾名思义，就是让客人买来充当伴侣，兼具心理与生理“陪伴”功能的仿生人。
除了家用，也常见于各种灯红酒绿的风俗场所。
茶风歌其实一直都很好奇，“这些不同的机体，用起来会有不同的感觉吗？你为什么这么排斥这台机体？”
“……”
乌冬拒绝回答，试图起身，但被茶风歌又一把摁了回去。
“我去给你拿吃的。”他无奈地解释道。
“不吃了。我改主意了，睡醒了再吃。”茶风歌保持着摁他的动作，闭上眼睛，“你现在是陪伴型仿生人了，陪我睡觉。”
乌冬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茶风歌却还是察觉到了，勾起嘴角，“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我十二岁那年，用机械娃娃把你从研究所偷带回家……”
“记得。”乌冬接口道，“我们都忘了追踪系统，结果博士直接追到了你家。”
“但你还是在我家待了两天。”茶风歌打了一个哈欠，“那个晚上，我也是这么抱着你睡觉的……谁不想要一个会说话的娃娃……”
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风歌？”
乌冬偏过头，发现她已安然入睡。
他看了她很久，然后伸出还能自由行动的那只手，替她整理好乱了的头发。又拿起一旁的毯子，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
一个转念，房间里的灯暗了下来。
乌冬侧过身，小心翼翼将茶风歌搂入怀中。
茶风歌已经睡得迷迷糊糊了，朦胧中她似乎听到了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
“安心睡吧，我一直都在。”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火花星（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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