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雀寒蝉》飞熊

44、第 44 章

　　身边的凌霄毫无声息，不知是死是活。自己面对一个赵宪阳，一个保镖，一个司机，逃生的几率有多少？
　　白茗低下头，装作很不安的样子把玩着腕间的手表。手表是特制的，轻按一下表耳，内嵌的手环便松脱开。手环有数根骨节，掰直是一柄钢叉，钢叉头部带倒刺，拔出便会流血不止，这是他自己设计的图纸，找优秀的工匠打造，是他的得意之作。
　　他摸着手表，微微抬起头，盯着保镖那粗壮的脖子，心里盘算着，凭自己的力量能否成功插-进对方粗糙厚实的皮肉。
　　“你看什么？”保镖不怀好意的瞪着他。
　　白茗别开眼，听到赵宪阳说：“对美女不要这么凶。”
　　白茗看了赵宪阳一眼，对方正用十分露骨猥琐的眼神盯着他看，白茗心底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成功的几率变大了。

　　也许是白茗柔弱的表现给了赵宪阳勇气，他往前坐了坐，竟然大胆的伸出手抚摸白茗的膝盖，他一边摸着，一边念叨着，“啧啧，凌总真是艳福不浅啊。”
　　白茗缩回了腿，并不掩饰厌恶的神情。此刻他如果配合对方发-浪才是脑子坏了，对方或许好色，但一点也不傻，低估对方等于葬送自己的一线生机。
　　“你想把我们带到哪去？”白茗皱眉问。
　　“不是你，是他。”赵宪阳说：“他会去他该去的地方，你呢，看你的选择了。你选择跟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但你要选择跟他……”
　　赵宪阳猥琐地笑了，“前天我定做了一口棺材，很大，足够放你们两个人了。”
　　白茗冷哼一声，“既然要杀了他，为什么现在不开枪？或许，他对你仍然有一些利用价值。”
　　“聪明的女人。难怪凌霄会让你做他的助理。”赵宪阳突然来了兴致，“那么你说说，他对我有什么利用价值。”

　　“你希望在他死之前，至少能帮你挽救亚星，或是得到更多的实惠，比如董事长的职位。”
　　赵宪阳点点头，“这个我也是刚刚想到的，不然你们早就死了。”
　　“你还不算太糊涂。”
　　“我当然不糊涂。”
　　“你只是太冲动。”
　　赵宪阳哈哈大笑，随即拍了拍白茗的大腿，“有意思，我喜欢。”
　　白茗冷笑，“你真敢用我？就不怕我把你的事告诉警察？”
　　赵宪阳耸耸肩，“当然不怕，仅凭你一张嘴就能告得了我？开玩笑，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警察局长也是我赵宪阳的人。”
　　白茗瞪了他一眼，双手环胸看向窗外，脑子里一直在设计逃脱的情景。
　　就算真的解决了保镖，又成功打昏赵宪阳，那司机呢？另一辆车里那群手下呢？
　　白茗没有自信。
　　可万一到了赵宪阳的大本营，逃出去就更难了，鬼知道对方会把他们带到哪里，做些什么可怕的事。
　　正当白茗游移不定的时候，他感觉身边的男人稍微动了一下。

　　他不确定的看了一眼凌霄，对方仍然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但紧贴他大腿的手指之后又动了一下。
　　白茗将目光从凌霄身上拉开，自然的望向窗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发现车子已经开出了山区。虽然离繁华的市区还有一定的距离，但周围有民居，田垄上有人在走动。
　　接着他看向保镖，上下打量对方，对方接收到他的视线，一脸凶恶的问道：“你看什么？”
　　白茗一脸无辜，“看你犯法吗？”
　　赵宪阳对保镖笑道：“哎，不必这么紧张，她只是个女人而已，难道你连一个女人都怕吗？尤其是这么漂亮的女人。”
　　白茗微微一笑，轻轻拨开赵宪阳不安分的手。白茗的表情和动作突然变得风骚起来，让本来没有太多想法的赵宪阳心中一颤，便大着胆子凑得近了些，爪子也毫不顾忌的伸了过来。

　　白茗欲迎还拒的轻推开赵宪阳，赵宪阳又继续贴上去，摇着头说，“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白茗笑，“今天不就见到了吗？”
　　赵宪阳被撩得哈哈大笑，竟不顾旁边的保镖，跟白茗调起情来。
　　保镖觉得有些尴尬，别开脸看向窗外。
　　就这一瞬间，白茗原本带笑的脸突然冷了下来，目光也由妩媚变得锐利。
　　这样的变化吓了赵宪阳一跳，但他已经来不及反应了。白茗用力抓住他的头撞向车窗，一声巨响让反射神经敏锐的保镖转身便朝他扑过来。

　　白茗身旁的凌霄突然醒来，抱住了保镖，死死的将他按在座位上，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挣脱。白茗才有充足的时间抽出腕间的钢叉，照着保镖脖颈的动脉猛刺过去。
　　拔出钢叉，怕保镖不死，白茗又刺了两下。温热的鲜血喷了两人满身满脸。
　　前方的司机听到动静，惊吓得开车也不稳了，他手忙脚乱的从储备箱里翻出了手-枪。
　　加长型轿车的后车厢与驾驶位之间是有阻隔的，只有一个小窗提供视野，想制服对方并不容易，但白茗早有准备，他迅速扯下颈间挂着的金钱镖，从小窗扔了过去。
　　那一瞬间保镖也开了枪，双方同时向两侧闪躲，白茗避闪不及，子弹打穿了他的肩膀。可金钱镖却没有走直线，诡异的变了方向，直接嵌入司机的喉咙。

　　白茗忍痛爬进小窗，拨开司机，掌握方向盘，继续保持前进。
　　对讲机传来了另一辆车里赵宪阳手下的询问声，白茗直接爬过去，把对讲机连同司机一起扔下了车，狠踩油门冲了出去。

　　后边的凌霄不声不响，白茗从后视镜看过去，对方脸色苍白，像个死人。
　　“喂！你还活着吗？”
　　“活着呢。”凌霄的声音虽然微弱，却清晰的传进白茗的耳朵。
　　“能挺住吗？”
　　“放心，死不了。”他笑着说。

　　白茗看了看镜子，果然凌霄嘴角挂着笑意，似乎还带着一点满足。
　　白茗无奈的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直接把车开到饭店。”
　　“可你的腿……”
　　“饭店有医生。”
　　“好。”
　　白茗不再迟疑，开车狂飙，进了市里之后，已经是傍晚。白茗转了几个弯甩掉了那些人，把车停在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拖着凌霄下了车，走了一条街，打了一辆车回到了香江大饭店。

　　几个小时候，凌霄终于脱离了危险，白茗也支撑不住疲劳的身体，趴在床边睡着了。
　　凌晨时凌霄醒了，看到白茗就睡在自己的床边，半张脸露在外面，睡颜安详。
　　他抬手摸了摸白茗的头发，黑亮清爽，一点也没有奔波过后的脏乱粘腻。

　　白茗动了动，睁眼正好对上凌霄的视线，惊讶道：“这么快就醒了？”
　　“我身体好。”
　　这一点白茗相信，之前在车上，凌霄竟然能突然爆发出力量控制住那个强壮的保镖，这放在一般人身上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但凡他有点体力，也不至于在遇到赵宪阳之前昏死过去，差点葬送了自己的小命。
　　“你的伤很重，又失血过多，身体再好也需要休息。”白茗起身，帮凌霄拉好被子，“你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凌霄注意到白茗肩膀上的绷带，“你也受伤了。”
　　“你为我伤了腿，我为你伤了肩膀，扯平了。”白茗转身想走，凌霄突然拉住他。
　　“别走，就在这里休息吧。”
　　“你是小孩吗？还要人陪。”
　　“我想跟你说说话。”

　　“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现在我得去处理一下赵宪阳的车。”虽然饭店里还有四个凌霄的保镖，但因为这四个人白茗对他们不是很了解，既不放心把凌霄一个人留在饭店，也不放心把料理赵宪阳的事情交给他们，所以只能在这里等凌霄醒来。还好凌霄醒的早，不然等天亮再处理，确实不太方便。
　　“这事就不用麻烦你了，让他们去做吧，你可以信任他们，他们会做得十分干净。”

　　白茗知道“他们”指的是谁，点点头，“那好吧，你安排一下？我的话没有分量。”
　　“好，叫他们进来。”
　　白茗到门外叫进两个保镖，听凌霄安排任务，白茗把车辆的具体位置告诉了他们。
　　等保镖走后，指了指床的另一侧，“这回可以休息了吧？”
　　白茗不情愿，但没有拒绝。

　　上-床后两人都看着天花板，一时间找不到话题。
　　过了好一会，白茗问道：“你杀过人吗？我是说自己亲自动手的那种。”
　　“没有，但我间接害死的人不少。”

　　“我第一次杀人。”
　　“你做的很好，超出我的预期。”
　　“我会坐牢吗？”
　　“怎么会？你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会这样处理掉对方的尸体吗？”
　　“对方是□□，手段本来就不干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什么不妥。”
　　“我也是这么想，为了避免麻烦，所以想处理掉赵宪阳的车，看来我做的没错。”
　　“你做的正是我想的，我们不谋而合了。”

　　凌霄口气温和，像在哄一个孩子，原本白茗非常不喜欢他用这种态度跟自己说话，但此刻却很适用。
　　他虽然做好了复仇的心理准备，杀人也不在话下，可对方毕竟不是他的复仇对象，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再强大的内心也不免有些波动。
　　白茗被凌霄逗笑，转头看着他，“继续呆在这里，不知还会冒出几个人来杀你。”
　　“想杀我的人太多了，只是没想到会连累你。”
　　“没想到？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
　　“我觉得把你留在姜焕宇身边更不安全。”
　　白茗皱眉，“不安全？你还记得我们两个差点出车祸死掉吗？能活下来只能说运气好。”
　　“我预料到了意外，但没想到这么严重。这次是我失策。”
　　“你下次任性妄为的时候麻烦提前告诉我一声，不然我们的合作就此打住。我只求你别干涉我的复仇。”
　　“这次真的对不起，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白茗愤然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不想再看到他那张脸。
　　凌霄也很识趣的没再继续说话，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会生气，白茗的反应已经非常克制了。
　　过了一会，在凌霄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听到白茗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等我的伤好一些。”

　　“那你自己在这里，我回去。”
　　“在这里陪我一周，之后我们一起回去。”
　　“这是命令吗？”
　　“是请求，命令你会听吗？”
　　“我想回去，有很多事情要做。”
　　“复仇不急于一时，回去我会帮你。而且，姜焕灿过两天要来这边。”
　　“他要来？来干嘛？”
　　“据说要参加一个慈善酒会。”
　　“只是参加酒会？”
　　“应该没那么简单。”
　　“那他真实的目的是什么？”
　　“到底为了什么，我也不敢确定，在没有得到确凿证据之前，我还不能告诉你。”
　　“一直说跟我合作，你却从来没表现出诚意，让我怎么相信你？”
　　“你别急，我不是有意对你保密，等时机到了，我一定会告诉你，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更何况，我觉得这件事跟你的复仇计划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想把你卷进来。”

　　白茗眼睛转了两圈，突然想到一件事。
　　“不会跟许安心有关吧？”
　　“你别问了，总之你要相信我，我是站在你这边的，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知道凌霄嘴严，再问也是多余，白茗不再费口舌。
　　他压下好奇心，转移了话题，“你一直在监视姜家那两兄弟？”
　　“养两匹狼在身边，当然要时刻小心。”
　　凌霄的谨慎一直令白茗赞赏，可对方不管何时都小心翼翼，十分克制的性格有时候真的很棘手。
　　他很想知道凌霄私底下到底做了些什么。对方根本不知道，许安心和蓝瑛的死，他也非常在意。虽然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内心曾经无数次的猜想这件事是否跟姜家兄弟有关，但他从来没有真正静下心来想姜家兄弟和两人的死有什么必然联系。
　　而刚刚凌霄的话加深了他的疑惑。
　　如果凌霄调查的方向碰巧跟姜焕灿此次香江之行对上了，那他们一定在一个共同的目标点上汇合了。
　　那一点到底是什么？他必须要弄清楚。

　　夜深人静，白茗却完全睡不着，他悄悄爬起，去洗手间放开热水，水声掩盖了他打电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