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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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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斯塔德(UTC/GMT +1),2033年12月31日,03:47]
史卡鲁在副驾驶座上,心惊胆战地看着劫匪坐在驾驶座上。
首先要申明一点,史卡鲁好歹也混了二十多年黑手党,之前还是特技演员出生,战斗力和普通人比也是很可观的。所以他并不会因为有把枪指着他的后脑勺就怂了,除非那个人是Reborn,或者可乐尼洛,或者……
反正,这个举例的意义是为了说明:不是随便哪个人拿着一把枪就能让他乖乖听话的。
所以这一路上他怎么可能不尝试反抗呢?事实上,他在被劫车的第一时间就尝试了,作为驾驶员,他当然能够用急刹车让这个没有系安全带的傻瓜一头撞到前座椅上。接下来无论是趁机开门夺路而逃还是从置物箱里掏出一把枪制住对方都是可以的。
但是。
没错,这种故事里一般都会有个转折。
就比如说,在这个紧跟着一个“但是”的急刹车之后,后排的劫匪依旧保持着端正的坐姿,举着枪的手都没抖一下,和摆在档分玻璃前抖成筛糠的夏威夷娃娃摆件形成强烈的对比。
留着大胡子的劫匪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这个插曲甚至没有让他表现出一丝的惊讶于愤怒。
他只是非常平静地开口:“我来开车。”
就这样,史卡鲁乖乖移到了副驾驶位置上,一路上都安静如鸡,再也升不起什么逃跑的念头了。
由劫匪来开车之后,车速都提高了不少,史卡鲁可以用自己丰富的驾驶经验保证,这个劫匪开车绝对是个外行,只知道一个劲的踩油门,打个比喻就是,一个驾驶经验只有碰碰车通过了油管上那些的GTA5实况驾校的程度。
他能从两边车窗可以看见倒退成各色横线的路基,当然开个快车当然不至于让史卡鲁害怕,反正这车是他用假证租的,这劫匪的驾驶技术虽然不咋地,但也没有烂到让人担心会出车祸的地步。
不过要是可以的话,他一定要问问这劫匪到底有没有驾照。
可惜史卡鲁就是没这个胆子。
左右劫匪除了要了驾驶权之外什么也没干,握着方向盘专注前方,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在开了热空调的情况下,车内又暖又静,史卡鲁虽然想要努力保持清醒,但时间不知不觉过了零点,困意已是越来越严重。
就在他的眼皮快要阖上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惯性让他的上身前冲,然后耳边才传来了车辆前灯玻璃撞碎外壳变形的声音,感觉似乎是什么庞然大物。史卡鲁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然而猛一睁开眼,就有如同白昼般的光芒迎面而来,瞬间致盲了视野。
在失去了视力的几秒内,史卡鲁并没有听见驾驶座上传来任何踩刹车的声音,即使他们所乘坐的这辆沃尔沃依旧油门开满,但也被撞到的障碍物阻挡的不得不减速,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的刹车声不知为何尖利的让脑仁发晕,而尽忠职守的安全带则让他感觉自己的锁骨快要被勒断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枪声。
史卡鲁一下子就明白了。
对方先是在近距离用致盲,从而有效拦截车辆。通常来讲,要是视野受限,司机应该会第一时间踩下刹车才对。但他们这辆车的司机是个劫匪,也没有松开踩死油门的脚,导致撞在前方拐弯横过来拦截他们的车被顶出去了好远。
为了不让自己的车被顶出路面,对方开了枪。
这么一想,坐在驾驶座上的劫匪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直到车终于停下来,史卡鲁才敢睁眼眼,看向驾驶座。
眼前还有些模糊,但他也能看见安全气囊并没有弹开。等视野清晰起来,就能发现靠在座位上闭着双眼血流满面的司机,以及挡风玻璃上的弹孔。
没等他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车门就被一把拉开,冷风夹杂着雪花呼啦一下灌了进来,人被粗暴地一把拽下了车,他一抬头就能看到一圈枪口都对准了自己。
史卡鲁只来得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心理希望对方发现自己只是个被无辜劫持的倒霉鬼,乖乖地举起双手。
这次行动必然是早有预谋的,恐怕他在租车之前就已经中了对方的圈套,看到这辆弹不出安全气囊的沃尔沃,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要是放在平常,史卡鲁也不可能在车流量这么低的时候开夜车,也就是因为半路杀进来一个程咬金,才让他放下了戒心——在已经被劫持的时候,人质难道还会考虑自己会不会被另一拨人劫持吗?
这运气也真够背的。
待到远离了刺目的灯光之后,就有人大力踹中了他的膝窝。扑通一声,史卡鲁跪在了冰冷的沥青路上。
这段被隔离出来的公路上就只剩下两辆悍马,一辆好好地停在路边,一辆用来阻停不成,反被踩死了油门的沃尔沃一半顶出了路边。远光灯没有关上,将这一片照的如同白昼,异常刺眼。
大灯让的整个车里都灯火通明,安全带还扣在身上。强光激得人没法睁眼,只能感觉到脸上一片湿漉漉的,坐在驾驶座上的劫匪兼司机伸手抹了一把,勉强睁眼,只有一片血红。
耳边嗡嗡一片,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那是发动机的噪音,而仔细听却又能过滤出从车外传来说话的声音。
带有严重口音的意大利语,听起来更像是那不勒斯语,中心思想就是用各种词来表达对于其祖宗、祖父、母亲还有四分之三邻居的十八代的性|交的意愿。
也亏他的五感都经过强化,才能清楚听见距离这么远的声音,但也因为这个缘故,强光对他的影响也更大,常人只会因为应激反应造成的两三秒致盲,他却瞬间失去了意识。
觉得再听下去也得不到有用信息的劫匪转移了注意力,看向空无一人的副驾驶座,然后若有所思地将视线移到了方向盘上。
人全在另外一条道上,最近的心跳声也在一百米开外了。
于是劫匪轻手轻脚地解开安全带,伏在驾驶座上,从没关上的副驾驶车门处爬了出去。
这辆可怜的沃尔沃和用于阻停的悍马形成了一个钝角,远光灯又直接照在挡风玻璃上形成反射,远处的人反而看不清车里的情况。他借着车身挡住自己的身影,同时撩起T恤,拔出之前插在裤腰里用上衣盖住的手枪,探查对面的情况。
七个成年男性:四个人围成一圈,手里有武器,都是□□92F;被围在中间的人趴在地上,人质;两个望风,视线对着道路的两个方向,武器别在后腰,应该也是同样型号的枪。
他手里的这把是勃朗宁,刚好还剩七发子弹。只是花了一秒不到的思考,他就决定没必要浪费子弹。
两个望风的人压根没有看向这里,警觉性低得令人发笑,他借着引擎盖的遮挡走到边缘,猛地朝离他最近的敌人扑了过去。
比NBA球员还要快上两倍的冲刺速度最高可达每秒五英尺,哪怕是经过训练的人也不可能反应过来。被攻击的人甚至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就被扑倒扭断了脖子。
第一个。
他顺势从尸体的后腰拔出枪,对准另一个人——
第二个。
枪响和□□砸到地上的沉闷响声在空旷安静的公路上同时回荡开来。
围成一圈的有两个朝这里跑了过来,另外的都面向这里举起了枪。他把尸体踹到一边,对准了剩下的人。
……
史卡鲁趴在地上,觉得这地面真的很不舒服。
这一波人还和那个劫车的倒霉鬼不一样,是专门来找他的。
他腹部被揍了一拳,趴倒在地上之后肋骨上挨了好几脚,之后又被猛踩背部,正常人早就站不起来了。不过对于史卡鲁来说,这还没有骑着摩托车从五楼摔下来严重。
听见枪声和人倒地的声响之后,想既然没人注意到他,便干脆翻了个身,歪着头装死,却见视野中有两只脚跨过尸体,停在了他身边
史卡鲁把转头过去,和那双脚的主人对视。
对方看起来没受什么伤,只是脸上的血让胡子结成了一缕一缕,倒意外地显出了这个劫匪的脸型,出乎意料的年轻。
车灯的光晕中可以看见白色的雪花落下来,消失在对方的毛发里。
史卡鲁躺在地上不动,转了转眼珠:“我还以为你死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艹,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说啥呢这是,嫌自己命长吗?
劫匪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回应,只是干巴巴地——因为他现在胡子结在一起,史卡鲁倒是能看清对方的表情了——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没死。”
“哦。”
没有话说,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史卡鲁有些吃不准那劫匪到底要干什么。这人是被卷入了黑手党成员对史卡鲁的寻仇中,误打误撞地救了他。但史卡鲁可不打算表示任何感激,被劫匪救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他的鼻梁到现在还在痛。
刚这么想着,就有冰冷的东西砸在了他脸上,有点痛。史卡鲁伸手抹了一把,原来是下冰雹了。
在他心里骂娘之前,小冰珠就像掀翻了盆子似的往下落,他也不装死了,手一撑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劫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一切,弄得史卡鲁心里发毛。
有什么好怕的,他在心里哂笑道,对方除了劫车之外也没干什么事,估计也是碰巧,如果真是黑手党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是躺在后备箱里的尸体了。
所以终于到了这一步了,史卡鲁想到。
如果把整个旅程比作电影的话,现在就应该已经过了三分之一的剧情了,这时他就该问对方究竟是谁,然后对方就会摊牌说出一个牛逼哄哄并且带着巨大阴谋的身份,因为之前两人共同经历了一些时间,他就该像换上斯德哥尔摩症似的表示不介意目的地更改,两人你好我好大家好地继续上路。
屁嘞!
这是电影吗?啊!这是现实,他的鼻梁还痛着呢,指望他相逢一笑泯恩仇?脑子有什么毛病!
虽然这么说,电影里有些事情确实是对的。
比如说,现在确实是询问对方身份的最好时机。
史卡鲁看向面无表情站在他面前的劫匪,心里略怂,但还是问了出来。
“大哥,怎么称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