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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苏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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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六,华琳公主苏若云下嫁镇国大将军次子萧珩。
小妹,这一世,我为帝,不压迫你什么。
你喜欢的,我都给你。
看着那个身穿凤冠霞帔的人,苏孚珺才发现,她长大了。
自然,也是好看了许多。
苏孚珺替苏若云盖上了盖头,亲自送她。
“记得以后常回来。”苏孚珺轻轻地说道。
“好。”
已经被红盖头盖住的苏若云轻轻应了一声。
苏孚珺不再说话,依着大婚的礼节,送苏若云去,也到了新建好的公主府去,亲自坐阵。
也许是心里奇怪的念头作祟,他一杯一杯的灌萧珩。
“皇上?”萧珩看看着面前的酒水,皱起眉来。
他已经喝了很多了,难道皇上还要他再喝?可公主还在新房里呢。
“朕让你喝你就喝。”苏孚珺又把酒杯往前送了送。
萧珩见躲不过,只得接了过来。
看着萧珩又喝下了一杯,苏孚珺这才又笑了笑,却是又递上一杯来。
他要把他灌醉。
不能让他去新房里,不能让他去新房里。
苏孚珺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
苏孚珺是皇帝,萧珩哪里敢忤逆他?自然是一杯一杯的喝了下去。
等看到萧珩成功的倒了下去,苏孚珺握住酒杯的手这才松开,也是倒了下去。
两人被下人扶了下去。
驸马醉成这样,自然是不能送去新房,直接就被丢去了书房。
而苏孚珺,却是被宫人连夜抬回了宫里。
此后,公主府下人碎嘴,道出公主三个月未曾宣召过驸马一次。
臣民皆知,驸马不受宠。
天治四年,镇国大将军小女儿萧弄影入宫为妃。
天治六年二月十四,公主身体不适,太医诊治,把脉时发现是喜脉。
自此,一直小心翼翼的驸马,更加小心翼翼了,公主去哪,他也就去哪了,寸步不敢离。
“你一天就这样呆在我旁边,你就不会觉得闷吗?”苏若云转过头去看,一直在旁边看着她看书的萧珩,眉头又皱了起来。
“不要蹙眉不要蹙眉。”萧珩小心地说道,抬起手来,本来是想为苏若云抹去眉间的痕迹,却是不敢下手。
苏若云把头扭朝一边去,“你就不用陪着我了,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我没有什么要做的。”萧珩退到一边,没有离苏若云太近。
看着萧珩那个模样,苏若云有些习惯却也有几分无奈。
萧珩。
萧珩。
从嫁过来,三月不曾见面,不曾宣召。
直到苏凉城传得沸沸扬扬的,说驸马不“受宠”,她也没什么情绪波动。
就算是被臣民传得沸沸扬扬,皇兄也未把她叫到宫里斥责。
是在她又一次生辰的时候,萧珩过来,便就是留在那里吃了饭,自然,也是留了下来。
感觉,似乎一切顺其自然。
她嫁给了萧珩。
而萧珩是驸马,自然是不能再娶妻纳妾什么的。
如果……
那她岂不是误了他?
“萧珩?”苏若云轻轻唤在一旁安静的坐着的萧珩,她怎么觉得肚子有点疼。
“公主?”萧珩连忙就看着苏若云,连忙就跑了过来,“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觉得肚子有点疼。”苏若云捂着肚子,眉头紧皱。
“不怕,不怕,我这就叫人去宣太医。”萧珩也是慌了。
本来说是去宣太医,可愣是握着苏若云的手就不敢放开,自己急出了一声冷汗。
“呃,”苏若云疼得眉毛全皱一起了,“去叫太医啊。”
“好好好,我扶你过去,我马上就去。”萧珩说着,便是赶紧扶住苏若云,可苏若云早已经是疼得都不能挪动步子了,哪里还走得出去?
萧珩一见这个模样,赶紧就把苏若云一揽,抱在怀里,就朝里间去。
“我……我以后,不会再给你生孩子。”苏若云咬着唇,对着萧珩说,一张脸上全是汗珠。
“好好好,我们以后不生孩子。”萧珩哄着苏若云,把她放在了床上,说完又安抚了一下苏若云,这才赶紧朝外跑去。
因为苏若云有了身孕,所以苏孚珺专门赐了两个太医和三个比较老练的稳婆来。
是要临产了。
萧珩是男人,自然不便在里面。
听着屋里苏若云一声一声的叫喊,萧珩只觉得疼碎了心。
不生了,不生了,以后都不生了。
而屋里,现在却是已经被吓坏了。
公主难产!
怎么都不管,自然是应该要保公主的。
“保孩子。”苏若云说道。
这具身子,太娇弱了,不过,比起上一世那个一出生就有心脏病的她来说,却是好很多了。
三个稳婆直接就是被吓坏了。
保孩子?
皇上与公主那般亲厚,可以保孩子吗?
而苏若云却知道,如果保了她,她以后都不会再生孕,而没有孩子,她如何对得起日夜相守的萧珩?
她宁愿自己死,也要留给萧珩一个希望。
“……是。”稳婆颤抖着答道。
苏若云生了个男孩,在听到孩子“哇哇”叫的时候,她闭上了眼睛。
等萧珩抱到孩子却得知苏若云选择保孩子,一个踉跄,差点就站立不稳摔倒下去。
她不爱他。
她始终不爱他。
如果爱他,怎么会舍得离开他?
她给他留下这个孩子,是给他做个念想?
萧珩笑了。
笑着笑着就倒了下去。
“驸马吐血了!”
眼睛嗑上的时候,只听到下人们的惊呼。
晚间,苏孚珺到了公主府,看着那个躺在棺椁里的人,拉着她的手好一会,说了好些话……
她离开了。
这次是永远的离开了。
一世长安。
她一世长安。
如果,如果没有嫁给萧珩,那就不会在这里躺着。
稳婆说了,太医也说了。公主难产,可公主执意要保孩子,当时情况那样危及,哪有半分思虑时间,若是耽误一二,便是大人孩子一起都保不住了。
他们敢怎么样?
不敢怎么样。
那会,公主最大。
必须听公主的。
那会……
那会他在做什么?
她难产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他在云岚殿,他在云岚殿,和萧弄影嘻笑笑闹。
他在另一个女人身上驰聘。
没有人告诉他,她要临产了。
没有人告诉他。
只是到了最后,他们告诉他,公主难产,死了。
他不信。
他急急赶到公主府,却发现她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就那样的安静。
他都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也是如此。
苏孚珺拉这苏若云的手,口中喃喃道:“上天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但我却怎么也留不住你,这也是上天注定吗?”
苏孚珺呆看着苏若云,“应该就是上天注定,注定我一直都要活在这畸形得有些疯狂的念头里,每一次每一次,都是你。”
苏孚珺笑着,“从没说过这么多的话,没想到,居然是在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我一个人自言自语。”
“其实,你现在躺在这,不怪我吧。”苏孚珺捏紧了苏若云的手,只觉得刺骨冰冷,“怪萧珩!”说着,却是又紧了几分,“从我第一次见到他,我就知道他会坏事!”
“果然,果然坏事了。”苏孚珺笑着,“你居然说你喜欢他,你居然说你喜欢他?”
苏孚珺放开了捏着苏若云的手,带了几丝无奈,“为了自己曾许下的承诺,我居然答应了你。”
“我答应了你。”苏孚珺又重复了一遍。
“我讨厌萧弄影,讨厌萧弄影。”苏孚珺把苏若云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似乎,这样,就可以让她再有些温度。“我讨厌她,如果没有她,哪里会有什么萧珩?我让她成为后宫里看上去最得宠的女人,让那些无聊的女人,都寻得了事做,都去斗她了。”
“云儿,你说我这法子高超不?”苏孚珺看着苏若云,眼里全是宠溺,“我不喜欢他们,不喜欢。”
“所以,就让他们都一边去,找到自己要做的事情。他们有了要做的事情,就不会来烦我了,你说,这法子妙不妙?”苏孚珺又一次问道。
空旷的灵堂里,就只有他的声音。
“妙不妙?你说妙不妙?”苏孚珺又问了一遍,却得不到回答,便开始有些急了,使劲的摇着苏若云的手,“你醒醒,像小时候一样,我问你什么,你都顺从的答我,回答我啊!”
“她,不会再醒了。”
门口,传来声音。
苏孚珺望了过去,是萧珩。
苏孚珺又把头扭了回来,不看他。
“云儿,云儿,你要回答我啊!”苏孚珺继续说,只不过,声音小了许多。
她不会再醒了。
他说了这么多的话,但她一句都不会听见,自然,也是一句都不会回她。
她不会再醒了。
苏孚珺轻轻地把苏若云的手,放回棺椁里,又看了一会,这才起身,看着那个还站在门口的人,便也就走了过去,及至萧珩面前,这才停下,看着萧珩,说道:“朕看你这身子骨,实在不适合带孩子,所以,朕带走了。”
萧珩没说话,侧过苏孚珺,走了进去,陪他的妻子。
苏孚珺走了,同时,也带走了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就叫苏消。
苏消。
如果没他的存在,这一切就不会出现。
消,消失。
消失了才好。
……
天治六年八月二十三,华琳公主难产身死,留下一子,皇帝苏孚珺带回皇宫,赐名苏消,立为太子。
同年十二月二十八,公主生辰,驸马萧珩郁郁寡欢,上吊自杀。
此事被苏凉臣民传为一段佳话,赞扬公主驸马鹣鲽情深。
天治八年,皇帝苏孚珺身体每况愈下,十二月初九,薨逝。
天治九年二月十二,太子苏消继位,镇国大将军辅政。
次年改国号为顺元。
顺元三年,小皇帝苏消见喜,夭折,年仅六岁。
一时间,苏凉乱做一团。最后,镇国大将军扶了皇后之子苏璃登上皇位。
改国号为顺昌。
顺昌四年,风国,麟朝,鲁国,三国合围,三月激战,苏凉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