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凤翔》委鬼

20、别离·凤华传说

　　烈熵醒来，便看到寒凛的脸，淡淡的朝自己微笑。
　　他伸手摸他的脸，确认这是真实的，于是也笑了起来：“你是真的醒过来了。”
　　“是的。”寒凛回答。
　　“原谅我好吗？”
　　“好。”
　　感觉被他握了手，摊开手掌，一块凉凉的事物轻轻放入他掌中。
　　双凤翔。
　　看着这玉佩不由一愣，他将这个还给自己……烈熵大惊，慌乱的抬头看着寒凛：“为什么？你还是要走么？”他将手里的玉往寒凛手中推，“我不准！你连人都是我的了，却还要走？！”
　　“烈熵，小时候我在小楼里等着你来救我，等着他们将我放走，之前我也等着你来爱我，喜欢我，看着你喜欢别人也不敢质问你，你看，我天生就是个这么被动的人。”他缓缓道来，“可是这样的人不配跟你在一起，宁王看似温和，然而先是帮你夺权，而后在朝政上辅佐你，他付出了许多才得到了你的爱，而我从来不曾为你付出过，所以我，不配与你双凤翔，至少现在不配。”
　　“你和煊不一样！”烈熵皱眉。
　　寒凛笑笑：“也许在你心里，我们不一样，但是在我心里，我们是一样的，他以至亲兄弟的心情爱你，我以至爱之人的心情爱你，所以不管你怎么说你不会再去想他，再去看他，都无法让我安心，这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的。”烈熵愣住，看着他继续说道：“我只是想让自己安心，放我走好吗？当我能像宁王那样对你举足轻重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会回来，取我的双凤翔。”

　　空苍•天穹历七四四年春，瑞雪迎春，国主病愈还朝。
　　正月末，皇后萧滟体弱多病，不能事主，故请废后位，国主准诏，怜萧氏侍国主日久，特赐废后仍可居于凤仪宫。
　　二月，天穹借兵至齐苍平乱，驻于四城，十日后叛军降，做为谢礼，边境四城自此成为两国共治之地。
　　这一天齐苍与天穹共庆捷战，举国欢腾。
　　这一天，在皓京城门外，两个人相视无语。
　　“别再送了，你还要回去主持庆功宴呢。”寒凛轻轻道。
　　“不要紧的，宫里的事有煊……”烈熵一句话哽在喉咙里，眼中浮出悔意。
　　寒凛笑笑：“不要紧。就此别过吧，怠慢功臣的国主不是好国主。”看着烈熵迷惑的眼神，笑：“宁王说的。”
　　烈熵泛起一丝苦笑：“是他的风格。”抬眼再看他：“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寒凛道：“我想成为凤华丹师。”看到烈熵瞪大的眼，他道，“传说中可以日请天兵，夜遣鬼使的凤华丹师，应该是所有丹师的梦想吧？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去追求那个，现在我想去追求一下。”
　　“需要我帮你……”他的话刚出口便被打断。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寒凛说道。
　　“那……你至少要经常跟我联络。”
　　“好。”他笑应，停了一下，又想起来道：“照顾好小焰。”
　　“哦。”
　　“不许再为难青燕。”
　　“哦。”
　　“不准老是让烈煊替你上朝！”
　　“哦。”
　　“不谁老是半夜去他家门口站桩。”
　　“哦……”
　　“除了他以外，不准再喜欢上别人。”
　　“寒凛……”
　　“……”
　　“你吃醋了是吧？”
　　“……我走了！”他转身就走，被他拉住。
　　“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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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皇山，并不巍峨。
　　它出名的是那满山的琼花。每年的春季，琼花开放时山下的五城六郡每一个角落都能闻到来自琼皇山上那芬芳的琼花香。
　　寒凛到达这里的时候正赶上琼花开放的时节。
　　他到这里来并不完全是为了赏花，而是因为丹师会就在这里。

　　所谓“丹师会”，是天下所有丹师的圣地，不论是巫影还是玄门或炽炎哪一脉丹师，想要进品到紫衣以上，都必须通过丹师会长老的鉴丹，只要鉴丹通过，不论什么人都能进品。

　　丹师中以玄门丹师最多，因为炼材多为草药，不少医师到最后都多少会一些玄门丹术，而只要能弄到名贵的药材，想成为一个玄门高手其实很容易，比如烈熵当年就是这么干的——因为他是国主，什么珍品都来得容易。所以想做玄门丹师，只要问自己的荷包够不够鼓就行了……因为这个寒凛曾鄙视过烈熵不少次。

　　其次是炽炎丹师，从机关火器中发展来的炽炎丹师在数量上比玄门丹师的人数要少许多，因为普通人对于这类以攻击性为主的丹药不会有太多兴趣，炼丹所需的都是各类精矿奇石，而这些并不是一般人可以得到的。培养一个好的炽炎丹师不容易，但是当一个炽炎出师，则代表一个强大武器的诞生。

　　最后则是巫影丹师，这是一脉最古老丹师派系，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上千年前。巫影丹师是以唯一以家族为传承的一脉丹师，相比能力他们更看中血缘，他们那异于常人的血脉令外人不敢亲近——墨香血。传说墨香血是炼丹绝品，但是，历代为天穹镇国的他们，绝少让自己的族人散漫于外。巫影在炼丹修为上看起来很杂，他们有时候用草药，有时也用精矿，事实上天地间凡具有“精、气、血、神”的东西是他们拿来炼丹的工具，这是他们令人排斥的主要原因。然而十三年前，天穹国主为与太后夺权新政，当时偏向太后，坚称国主年幼不可执政的巫影一族成为那名噬血暴君的试剑石，一举灭门从此自丹师界绝迹。

　　所以，当寒凛来到丹师会的清平大殿，对知客小僮说自己是巫影丹师的时候，不只那小僮就连边上三三两两来赏花求丹的人都瞪向他——一脸见鬼的表情。
　　寒凛挠了挠头，很无奈的掏出 “镇国玄衣”的玉牌交给小僮，看着那小僮脸上的表情从看骗子的神色变成惊异的一脸媚笑，立刻引领他往内殿，寒凛苦笑。
　　空苍大陆一共有五个国家，而不知是否巧合，丹师中最高品级的玄衣丹师也一直是五人，而这五人现在分别为五国的镇国，这已是众所周知的事了。
　　每一位镇国玄衣都佩有“镇国令”，正面是镇国玄衣的字样，而反面则是五国各自代表的祥兽，天穹的镇国令反面便是朱雀。
　　内殿的格局与天穹皇宫里的丹师院差不多，只是大院正中供着一尊人像，香火颇盛的样子。
　　这个人像寒凛也是熟悉得很的，天穹丹师院里也供着一尊，这是传说中千年以前的丹师之祖——凤华飞仙。不过这尊凤华像比以前见到的要更精细，而且是一整块白玉雕成，神态安祥，散发垂肩，双手平托着一颗金丹，衣袂微扬，飘然欲飞。
　　见他端详，那知客小僮笑道：“这可是飞仙冼宇寰在人间的十一件雕品之一呢！供在这里已有千年，宇寰飞仙与凤华飞仙据说是好友。”
　　寒凛一愣，这也是冼宇寰的雕品？好友么？那日在请仙台上，那个舒涟飞仙却说的是凤华师兄……看来他们果然是有关系的，忽然心头浮出一丝疑问，既然是丹师请仙，为何来的不是凤华？而是宇寰和舒涟？
　　他疑惑的看着眼前玉雕的人，三十多岁，看起来英俊豁然，似乎在微笑，但是不知为什么寒凛却觉得他眼里流露着一丝忧伤……似曾相识。

　　边上的知客还在尽心的介绍：“传说凤华飞仙曾在琼皇山修行，他一共炼出五颗金丹，分别赠给他的四个好友，其中便有一位是宇寰飞仙，所以做为回礼，宇寰飞仙雕了这像送他……”
　　“四个好友？这么说还有一颗金丹？”他问。
　　小僮得意地摇头晃脑道：“是啊，那颗金丹被凤华飞仙定名为玄火，留在这琼皇山，世间金丹多不留名，有名的金丹就是神物呢！现在可是我们的镇山之宝！”
　　“那玄衣之上有凤华，指不是品级而是凤华飞仙本人咯？”寒凛问，心里想着若是这样自己似乎就白来了！原来凤华是指一个人而不是品级啊？
　　小僮似乎有些奇怪的看他，随即笑道：“大人是巫影，大约也不常与旁的丹师往来，这些个传说典故你不知道也是不奇怪，凤华品级确是有的，传说当年凤华飞仙留下金丹玄火，离开琼皇山时曾说若有一天有人能请得动玄火，就是凤华传人。”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可惜这么多年，请丹的人一代一代的来了去，去了来，却没有一个人能请得动玄火。”
　　寒凛笑笑：“金丹也能这么择主的神志，倒是第一次听说。”知道凤华确定存在倒是一高兴，却听说要请动什么金丹玄火，心里又没底了，那是什么东西？
　　“啊！到了，大人请在这里等一下。”知客小僮停下脚步，向寒凛施了一礼，两人已经走到后院，一座小楼阁前。
　　小僮到楼前门口禀道：“启禀真君，天穹镇国大人求见。”
　　小楼里立时响起一个清脆欢悦的声音：“快请进来。”好熟悉……寒凛一愣。
　　走进楼里一看，果然是认识的，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却不会忘记那个在请仙台差点泄露天机，一派天真浪漫笑容的男子——舒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