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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 ...

  •   第二十五章
      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
      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
      ―――薛涛

      七绝山罕有的落了雪,竹木铜黄,风打在竹枝上,飘飘洒洒的落下残雪,在阳光下晶晶亮亮,甚是漂亮。偶有野雀掠过,带过一束光影,迷人眼帘。
      绝意堂内院,南宫同碧正在大发雷霆,她一把挥开吴忧端上的药碗,原本修长整齐的指甲已是残缺不全,“拿开。”
      “师父的腿伤到筋骨,不打夹板,又不吃药……”吴忧低声道。
      南宫同碧眼神阴狠,咭咭笑道,“我就是要他知道,他做了怎样的错事,居然为了一个小丫头打折我双腿,居然为了一个小丫头,就斩断这多年来我对他唯一的念怀……”她有些自伤,坚强冷漠如她,依然感到痛苦悲伤,她总是在伤害别人以求得他的赞赏与肯定,她总是在作践自己以求得站在他身旁的资格,“我没错……”这是那夜她不停喃念着,只是他冷漠而隐怒的神情让她感到悲伤。
      “师父……十二他,会不会出事……”吴忧握紧拳,声音有些滞疑,她知现下提起楚烨是不智的,可是她没法不去担心他们。
      南宫同碧挑眉冷笑,“不死也残,十二弃他那个小徒弟不顾,以他为人行事的冷酷狠辣,哼哼……”她忽而笑起来,“你如此伤我,我也要你的小丫头尝尝伤心的滋味儿。”
      吴忧猛地抬头,颤颤道,“师父的意思,是不打算派人去知会十二……”
      南宫同碧蔑然哼道,“倘若他真有本事,自是没事儿,若是个废物,死了倒好。”
      “可是师父,他毕竟是您的徒弟,且十二在堂里也算是杰出之人……”
      “够了!”
      吴忧一个哆嗦,立时噤声,只是嘴角不住抽动,欲言又止。
      一时屋中寂然无声,只听得院中枯竹被风带得沙沙作响,还有几不可闻的衣袂裂裂声。
      南宫同碧许久才露出笑意,她抿着热茶,赞道,“吴忧泡的茶,就是好啊。呵呵……”一掀盖在腿上的虎皮滚边锦被,她踱步到如意窗前,“今年下得一场好雪啊。”
      吴忧立于原地,神情哀伤,又是一个伤心人。

      顾不得身上伤处的尖锐疼痛,泰芗换了一匹又一匹好马,只用了五日就赶回水都。人们惊愕地看着疾驰而来又疾驰而去的红马,心中揣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会让这人如此焦急。
      水都的那座小院子安静地掩着门,全没有过年的喜庆意思。泰芗下马脚步有些踉跄地推开门,院子像是多日没有打扫了,一盏青瓷茶杯放在藤椅边的手桌上,里面横着一片枯叶,呼吸蓦地沉重起来,泰芗想提起六识,胸口却一阵阵地发闷,几欲作呕。她步步轻悄,生怕漏掉什么。不会的,她这样告诉自己,以师父的武功,应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她步进堂屋,空无一人,八仙桌上布满灰尘,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尊观音,香鼎上插满残香,香灰落得四处皆是,香鼎上还有一抹已呈暗黑的血迹……不会的!泰芗只觉脑中翁翁作响,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眼前一阵发黑,她忙扶住身旁手桌,向里院走去,没有人没有人,她有些惊慌失措,像是走进了荒宅,心火上攻,她突地俯身干呕起来,心里是撕裂了的疼。
      忽然一阵低低的笑声从厨下传来,温柔又平和,让泰芗像是着了魔般飞奔过去。
      “泰芗……”楚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放下手中的饺子皮,嘴角还挂着笑,而无泪消失不见的笑意,一切都让她感到讽刺,严重的讽刺。
      “师父没事儿,真是太好了……”她还能说什么,胸口的疼痛已然让她难以开口,只这一句,就让她觉得脱力,她一步步后退,怎么这就天黑了呢,怎么连颗星星都没有呢……
      “泰芗!”楚烨飞身想去抱住后仰就要倒下的她,却被她一手推开,“泰芗……”
      泰芗低垂着头,尝到那久违的咸涩泪水,“我以为,师父也会像我一般,疯狂的,渴望着相见,想来我错了。”她抓紧衣袖,忽地气息平缓,“就当泰芗没有来过罢……”她转身离去,口中不断呛涌着污黑的稠血,脑中翁响声忽大忽小,她觉得自己快死了。
      楚烨抢步去拉她的手,叫着“泰芗”的名字,有着她无法忽略的感情,可是有些伤口存在了,就再也无法愈合。泰芗身形略滞,就在两人双手相交的一刻,泰芗猛出一掌,重重打在楚烨胸口,这一下力道之大,竟将二人弹开,无泪惊呼着扶住呛血的楚烨,他像是没有感觉,只是死死盯着她,她眼中的悲恸,脸上的怆然,让他心疼。
      泰芗只觉气血翻涌着,全身疼得像是要炸裂开来,一忽间她突然回去了小时候……

      [娘,我疼……]她经脉尽断,只能哭泣着软软地叫着娘,可是没有用处,还是疼,火烧火燎的疼。
      [泰芗,是娘对不起你……]娘只能哭泣着抱着她,无能为力,她不能替女儿痛上一分,而心里的痛,每听泰芗喊一声娘,就更痛上一分。

      [娘,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严冬的冰窿中,她双唇紫青,颤抖着问,那时候,她已经没有眼泪。
      [泰芗,是娘对不起你……]娘也没有了眼泪,眼中只有冰冷,她定下了女儿的命,所以她冰冷得像这冰窿中的千年寒冰,每听泰芗喊一声娘,就更加冰冷一分。

      [娘,为什么是我。]当她一刀砍在娘亲那柔弱的身子上时,她已经不会害怕,她眼睁睁地望着那殷红的鲜血漫漫滩开,轻声问着。
      [泰芗,是娘对不起你……]娘笑了,柔若春水,她为她热爱的男人训练了如此强大的工具,一个即使在挥刀砍向自己娘亲的时候,也不会落泪的女儿。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看着楚烨胸前的血迹,泰芗猝然狂笑,痛呵,这无尽的痛楚吞噬着她,烧灼着她,浸没着她,这蚀骨的痛苦让她铭记今日所做一切,她只觉浑身都在疼,不住有温热的东西从七窍中流下,耳边是楚烨的狂呼,撕心裂肺的。
      无泪拉不住楚烨前冲的脚步,只能看他跌跌撞撞地扑上去抱住泰芗,堂堂七尺男儿此时早已是泪流满面,他痛不欲生,只得紧紧抱着泰芗不住抽搐的身子,她瘦得几乎脱了人形,她七窍血流不止早没了那绝世容颜,可依然令他热爱。“泰芗……我们走吧,我们相携天涯,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见,泰芗……”
      够了,有他这句话,不论真假,她都觉得不枉此生。身体上的伤痛渐渐退去,泰芗缓缓睁开眼,血红一片,像是红莲之焰,漫天遍野。“师父,为什么不去找我……”她轻轻问着,她还是在意的,十分在意,在意到痛得似是五内俱裂。
      “师父因担心你旧疾忽发,一直卧床不起,近几日方才好些……”无泪在看到泰芗那通红的双眼时戛然而止。
      泰芗看向楚烨,“师父,我只听你说。”她紧紧抓住楚烨衣襟,她是那么紧张,她紧张到几乎窒息。
      楚烨抹去她脸上血痕,“对不起,是师父没用……”他把脸埋在泰芗颈间,呜咽得像个孩子。
      泰芗明白,他是想起了那晚,那有着皎皎月光的夜晚。他还是在意,是啊,怎能不在意,他是那么干净,而自己,肮脏不堪。她突然推开他,挣扎着起身要走。
      “泰芗你去哪儿!”楚烨感到恐惧,他害怕失去她,在过去的几个月,他天天做噩梦,梦中的泰芗微笑着离着自己远去,她是那样一尘不染,低声吟唱着不知名的小调儿漫步,越来越远,而自己怎么也跑不动,双脚像是钉在地上,只能眼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眼前,他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他的心疾反复不断,他吃了有生以来最多的药,失了内力,只是为了能尽快好起来,只是为了能尽快追赶上她,而他发现,他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这一切都让他无比恐惧,令他几乎承受不来。
      泰芗用衣袖使劲擦脸,擦去血污,也擦去泪水,然后她笑了,璨若莲花,“师父,后会有期。”
      她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迈出这个她曾经渴望在此老去的院子,斩断他们之间所有的过去。楚烨颓然跪倒在地,口喷鲜血,他感到自己的心脏随着她离去的脚步渐渐缓慢下来,泰芗啊,你是要逼死我么……
      “师父!”
      听着身后无泪凄然的叫喊,泰芗不住流泪,止不住,觉不到。她翻身上马,疾驰而去,今日就此,他们之间,再无牵连了。

      落花坡又迎来它的旧识,她在落花翩飞的月夜舞剑,他在香气四溢的花枝中畅饮,“老酒鬼,这酒真的能让人忘忧么。”泰芗跳上花枝,更为轻盈,只是她不再有笑容,眼中盛满的是血红色的忧愁。
      何一望着她,露出他鲜见的怜惜神情,却不语。
      泰芗呆怔,忽而低下头,鼻音浓重,“我真是疯了,竟然想着要是老酒鬼是我爹,那该多好。”
      “泰芗……”何一喉头作响,最终想说的话仍是没有说出口。这孩子是悲伤的,她的痛苦别人所不知,心上的创口比身上的创口更隐密,也更让人疼痛难忍。
      “你还没有告诉我这酒真的能让人忘忧么。”泰芗话锋一转,躲过伤人又自伤的话口,她还在奢望什么呢。
      何一摇头,晃晃手中的酒葫芦,“酒只会让你更加忧愁,会让你把过去的一切记得更深,让你更痛苦。”
      “那……为什么还要喝酒……”此时的泰芗显得很迷茫,她是真的不明了,人为什么总是这样矛盾着过活,为什么总是做出让别人痛苦悲伤的事情。
      何一蓦地低声笑出来,望着泰芗的眼睛盈满不知名的感情,“我要让自己知道以往所做的错事让自己多么的追悔莫及,多么的无法挽回……”
      有些事,其实已是心知肚明,不必言说。
      “那我劝你不若一直错下去,莫给别人留下一丝奢望。”泰芗冷言跃下树去,捡了双剑,踏上前路,不带一丝奢望。
      何一望着那小小身影渐至不见,他一把将酒葫芦甩出去,恶狠狠的。“依莲……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他蜷屈着身子,看上去脆弱不堪一击,他并不强大,他只是渴求能挽回什么,以诚心,却再换不回诚心。
      当泰芗回到吉丽时,盈玥脸上的惊诧神情让她由衷地勾了抹笑意。“梧月怎么样了。”她接过盈玥端上的茶润口,顺便打量着四下里,干净整洁,甚至还垫上了红缎子凭添几分喜气,是啊,不几日就是三十儿了。
      “好多了,现下正睡着呢。小姐,咱三十儿怎么过,包饺子吧。”
      “啪”一声,泰芗手中的茶杯瞬成残片,她抖落一地碎瓷,竟丝毫未伤及一分,“随你的意思吧,我先去换套衫子。”
      像是逃命般躲开盈玥诧异的目光,泰芗靠坐在床边,伸手抚上脚踝,笑意若有若无,“是你们逼我的……事到如今,莫怪我心狠……”
      红莲若血,能否灭天,就看她的本事了。
      吴双就赶在三十儿的时候回来了,他披着银雕大氅风尘仆仆而归,一见到泰芗他就猛地抱起她兜了几个圈子才放下,然后故作不快地对盈玥说,“怎么过了这么些日子,还不见小姐胖起来,反倒瘦下去了。”
      泰芗拉住盈玥,笑不达心,“你给我们留下个好差使,自是胖不起来的。”
      吴双见她话中有话,看向盈玥。
      “不用看她,梧月我是保下了,谁若是妄想动他一根毫毛,我就同他翻脸。”泰芗拽着盈玥就往厨下走,留下吴双一人尴尬万分。
      而后的日子是崭新的。青莲无双的名号在江湖中,朝野内是越发响亮,闻者变色。只因青莲无双出了个绝世高手,她永远一袭灰衣,嗓音喑哑,杀人时身上还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说不清的香气。
      于吴双,这应是绝好的事情,但他并不欣然,反而深感头疼,甚至愠怒。这个绝世的高手完全不受他的掌控,而他也拿她毫无法子。
      “泰芗!”吴双一上二楼的门廊,就看到泰芗衣袖上暗红的血迹,“你居然去七绝山,不要命了吗!”当无双暗线来报说是有人偷袭七绝山绝意堂,且还伤了南宫同碧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子提起来,直觉想到多日未归的她,他派出无双全力找人,险些暴露行藏,却每每让他失望,今日盈玥一向他报禀说是人回来了,他真是又喜又怒,唉,可怜天下父母心么。
      泰芗径直走进屋子,她本就不想杀了南宫同碧,只是要让她知道她们之间还有笔帐没算,万不能活的那么逍遥,至于这臂上的伤……泰芗不以为然地露出笑意,几日的马上颠簸,倒真是够受的了。她拿了剪刀剪开袖笼,简单的包扎已经不顶用,伤布被染的殷红,还有血丝慢慢蜿蜒而下。
      吴双心痛的样子在她看来像是台上的戏子在唱着属于他的那一折戏,再情真意切,也是假的。“梧月满身是血在河里挣扎的时候你可觉得心痛了,当年你冷笑着看我生不能死的时候,你可觉得心痛了?现下倒来摆出这样的嘴脸……”泰芗一脸嫌恶的表情推开吴双的手,颇有些吃力地清洗伤口。
      吴双只觉手脚冰冷,泰芗的话,泰芗的神情都让他觉得难以忍受,难道他做的还不够么,他已经尽力弥补为人父应尽的一切了,“你还想要我做什么?当年所为是我的过错,而我如今所为怎样也算补回一些了吧,泰芗……”
      “别这样叫我!”泰芗一把将桌上盛满血水的铜盆打翻在地,她眼中的阴厉怨恨让人害怕,“花泰芗已经死了,如今站在你眼前的,要么就是以你的手段征服命令的杀手,要么,就是以你的妇仁放纵的你来日的对头,我已经听厌了你的忏悔,听腻了你的虚情假意,我现在要的是如何证明我的实力,等到我足够强大,这双剑的剑尖,终究有一天会指向你的!”
      身后是猛烈的撞门声,吴双捡起地上铜盆的手颤颤的,他竟然觉得自己是委屈的,原来他所付出的一切只是个天大的笑话,原来她只把自己当作仇敌来看,原来他根本挽回不了什么!“那就让所有人都痛苦下去吧,这样也随了你的愿不是么!”他忽地瞠大双眼,心窝剧烈地疼痛起来,他弯下身去,在怀中胡乱摸索着,拿出那个乌磁药瓶,服下药许久青白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无双,你这心疾,实在难医啊。]聂酉轩难得不再嘻笑,反倒让人觉得可笑,[记住,心绪平常,切莫大喜大悲。这药只能解一时之痛,绝非长久之计,若是吃的多了,内力尽失啊。]他难得长篇大论,反倒让人觉得不能接受。
      [不是说,就算死人也能医活么,神医聂酉轩的名号白来的?]他应得的,要得的,还未得到,他不能这样就死了的![老聂!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神医么?你妙手能回春啊!]他急得剧咳,直咳出血来。
      聂酉轩只得叹息,他已是黔驴之技,或许他的药他的医术真的能去腐生肌,可这脏腑之症,实属瓶颈,他只能施药缓疾,却无法根治。[无双啊,你这心疾,行医三十截我只见过两人,除你外,尚有一位后生也是这个病,当年我断定他活不过二十,可他现如今活得甚好……]
      [我要的不是活着,我要的是这一身功夫,和这清醒的脑子!]这是他不能不在乎的问题,在他一次又一次睡死过去后,发觉这是病症之一,这让他恐惧,他怕有一天再不会有人叫醒他……

      “主爷!醒醒啊!主爷!”盈玥的呼唤若近若远,听不真切。
      吴双缓缓睁开眼,闻过嗅盐鼻子很不舒服,他有些茫然,“这是……”
      盈玥吓得泪光涟涟,“这儿是小姐的屋子,小姐一进来就见您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小姐……”吴双猛醒过来,“泰芗呢!”
      盈玥似是惊着了,脸儿有些发白,“小姐说得请大夫,叫大夫去了。”
      吴双在心底里叹气,刚回来就又走了,现在于她来说,什么才是目标啊……
      “盈玥,他醒了没?”随着双门一开一合,凉风涌入,两人已立于屋中,泰芗放下手上的医箱,见吴双醒了,对请来的大夫说,“柳老,有劳您了。”说罢她旋身而去。
      吴双心中五味杂陈,这算什么?应喜应怒,连他自己都不得而知了。
      “这就要走了么。”
      泰芗从马厩里牵出马,就见梧月靠在廊柱边儿上。她勾了抹笑,“接了笔买卖,要去尚京……”她顿住,以为自己已经看淡了一切,原来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深深地印烙在心里,提起就会痛,想起就会疼。
      梧月挪动着步子,他仍是没好利落,而今等同于废人一个,这让他很是慌张,无双已经传出流言,泰芗会是第二个梧月,他不怕她的强大会顶替他,他怕的是她会变成他这样的无心之人,哀莫大于心死,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泰芗……”
      “梧月,你得快好起来,不然我怕是要累死了。”泰芗截去他的话,笑容风轻云淡,“我还等着同你一较高下呢。”
      梧月跌跌撞撞来到院外,看着一骑烟尘渐渐远去,心中泛起酸楚,曾经多好的一个姑娘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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