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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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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荷风渐隐闻秋意 竹影葱茏感秋时
“小姐,新摘的莲子,尝尝看。”
泰芗还没进到亭屋内,便听到她带着丝欢快的声音。苏陌望着从窗外飘进的冒了黄尖儿的竹叶,一叶知秋,也难怪泰芗这样高兴,再几月楚烨便会回来了……她,也该离开了吧。
“小姐!”泰芗几步跳进屋内晃了晃手中的布袋子,微微笑着,声音透出了南方侬语的轻慢劲儿,“今儿个都做什么了?有没有出去晒晒太阳,呵呵,池子里的锦鲤可漂亮哩,还有今儿的日头真好呢。”
“泰芗。”苏陌含下泰芗送到嘴边的莲子,深深品着那青芽的苦涩味道,“这些日子,你变了许多。”
泰芗手间一顿,含糊地笑道,“小姐这话是怎么说的。”
苏陌挡下泰芗的手摇摇头来到窗前,阳光下她的皮肤显出青白透明的颜色,憔悴,不复生机。
“泰芗这些天来笑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呢。”苏陌伸手接下随风而来的一片竹叶,零落飘忽,不知归处啊。
“没有的事儿……”泰芗敛了笑,心下泛起冷意,是自己大意了。
“是为了楚烨要回来,真心高兴吧。”苏陌戴上银制的面具,遮住那一半残缺,连笑容,都显得不完整了,“也是时候了……”放掉那片竹叶,任它飘摇而落,如斯而逝。
“什么也是时候了,小姐你”
“泰芗!你真在这儿啊,”盈艳兴冲冲闯进来,打断她们,“来,跟我来一下。”
“怎么了。”
“出来我跟你说。”
望着盈艳神秘的样子,苏陌倚在亭栏边,淡笑,现在的她,很是让人避讳呢。华镜中的自己露出凄凉神情,怎会不在乎,曾经的风华绝代,如今却作魍魉之容!……就当是造化弄人,苟且此生罢……
然,盈艳的低声细语却如咋雷般响在耳边。
“楚烨托人捎了信儿来,说会早些个回来。”
早些……回来……覆天狂喜奔涌向她,泰芗只觉漫耳只有一个声音一句话
[楚烨托人捎了信儿来,说会早些个回来。]
蓦地左踝一阵刺痛,刹时间便钻到心底,泰芗浑身一震,狂喜之感退却,便是漫天悲哀,漫天无望,是她,妄想了。
盈艳随泰芗渐行出听澜水榭,忍不住问道,“泰芗,这事儿,你不打算跟苏陌说?”
“……还是算了罢。”若是让苏陌知道了,她一定会离开,师父回来时,一定会难过。
华镜猝然而裂,抚着其上裂痕,感觉着冰冷的凉意慢慢浸进自己肌肤,血肉,内脏,心底,泰芗呵,为何到头来,你我之间,终以恨意牵连。“为什么……”看着华镜一片片剥落碎裂,自己指尖异红点点,苏陌似梦呓般低喃,再一片片点碎那些残片,“泰芗呵,我已无意与你相争,为什么你却对我防备至此,算计至此……也罢,我走就是。”只是,心有不甘啊!她终是凡人,终是痴心,终是,念着那人啊
是夜,苏陌着灰色劲装轻巧地跃过围墙,她终于还是离开这听澜水榭,曾经发誓至死不弃的地方,即便身染恶寒病入膏肓,也不肯踏离一步的地方 ,今日起,她绝不会再回到这小小水榭,不会再见到这排排迎风摇曳的灯笼,不会再仰望这观月阁的烫金牌匾,这个她寄于情,了于恨的地方。
拱桥下,泊着的小小渔船内,泠泠丝竹之声传诉离情,冷冷月华之光蚀人心神。苏陌依在桥旁,月光下水道像是缀着碎玉的编银丝带,美煞。
“月明星稀,怎么姑娘独自一人徜徉桥上,不怕遇见鬼么。”
苏陌猛地转回身看着面前书生打扮的男子,他着月色长儒衫,却没有戴儒生绾帽,而是以金丝织锦缎带斜斜结了尾发辫儿,他抿嘴笑着,风度翩然却说着恶毒的话语。
苏陌只是淡淡睨他一眼,转身便走。
“在下韩天忌,我家主爷想请姑娘过府一叙。”
见苏陌充耳不闻,只是加急了脚步,韩天忌扯了抹笑,悠然地跟了上去。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苏陌听着身后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心下不耐。“书生,劝你不要跟了,不然今夜让你重伤而返。”他身上的气并不重,脚步也是若重若轻,显见不是善武之人。她虽不曾杀过人,却也不表示她弱到连一介书生都对付不了。
韩天忌望着月下的她,绝美的半面,冷冽的眼神,轻柔的嗓音却透着不容人忽视的郑重。难怪主爷要这样一个女子,爱之深恨之切吧,此时的她,早就非比往昔,不再幽怨,只是决绝。不过,仍是善念太重呀……
银光闪现,软剑赫然在手,苏陌箭步冲向他,剑花遮眼。
韩天忌举步迎上,只闻金器交割之声,剑尖顶在一杆铜笛之上。“身法不慢,只是这剑,来势无力。姑娘还是随……”
苏陌冷笑一下,收剑翻腕扫向韩天忌下盘,足尖点地一下子跃后数丈,延着护城河道疾驰而去。
韩天忌望着那远去的月下倩影,有些错愕,以退为进么,顾全局势,想来,是他小觑了。“变得有意思了啊。”他自语,笑着追随而去。
来到城根儿下,苏陌驻足闭目,六识灵动起来,这静夜中,只闻风声水声虫鸣声,还有,自己咚咚的心跳。“果真百无一用是书生。”她蔑然一笑,用九爪盘龙索攀过城墙。轻飘飘落地,回望那灰白城墙,似乎是在回望往昔,如今迈出去,便斩断了与他们的一切牵连,再不能回去……
“既有离心,又为何如此惆怅若失。”
苏陌一惊,转身看向斜倚在凉亭旁的韩天忌。“你究竟是什么人。”隐怒地诘问,她极讨厌此人的奸笑嘴脸,这种看似漫不经心的试探,实则绵里藏针。手中软剑铮铮作响,几欲出手。
“你想离开,就定要同我走。”韩天忌望了眼天色,淡然开口,“这是注定的。”
“无稽之谈!”城门内嘈杂声渐起,苏陌低咒一句,提一口丹田气起足疾掠而去。
“你若真恨花泰芗,龙呤都外玄武庙,等你到丑时。”韩天忌冲着苏陌的背影高声说着。
一张桃木面具倏地出现在韩天忌面前,阻断了他追随的目光。“天忌,你就这么有把握她会去玄武庙?”嘶哑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十分骇人。
韩天忌不答反笑,看向这人宽大的袍袖,“梧月,你不想她去玄武庙么?你忘了,是谁把你的右手刺残的。”
“当然记得……”那沉静如水的绝世容颜,灿然星眸,这是他要用生命去保护的人啊……
“找到没有?”
“夫人,延着河道寻遍了,没有啊,不会是出城了吧。”
绮娘摇头,“以陌儿的功夫,出不去的。”说着,她瞟了眼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泰芗,有些犹疑,或者,连陌儿者是深藏不露的,对于这两个孩子,她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深信不疑。“此时也不可能打开城门……”
泰芗忽要抽身离开。
“泰芗!你要去哪儿?”盈艳忙问。
众人目光落于她身上,一时间人声皆无。
“我回房。”冷冷抛下一句,人已不在。
“夫人,您看会不会和……”
“闭嘴,谁再妄议此事,休怪我翻脸无情!”
一盏烛灯,一卷书,曾经的悠闲安逸随着烛烟的飘渺让她愈加想念,泰芗合上书卷环视四下,古木沉香……倏地一个念头闪过,苏陌也曾点过这烛灯,翻过这书卷,拂过这红木书桌,占有过师父的温柔……这种想法让她很不舒服,有点气恼,有点懊丧,或许师父回来的时候身边会有着另一个人的陪伴,或者对师父来说她并不是特别而唯一的。
“不会的!”猛然将书卷扔到墙角,脚踝突如其来的刺痛拉回她的神志,她是怎么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到哪儿去了,抚上仍在隐隐作痛的脚踝,莹白的皮肤上显出淡淡的红色,呈现着一种妖冶的美丽。“我是不会输的。”娘亲还在等她,她怎么可以,折翅于此!
残烛已灭,书卷散落,空余梅香盈室。一道人影诡异而现,捡起那书卷,置于原位,继而沉沉低笑,“泰芗呵……你又怎知情字磨煞人啊……呵呵……”他将蜡烛小心拔下,连同烛泪收进锦囊中,不枉他用出珍藏的蚀心啊。
(3.9更新部分)
丑时将尽
“主爷,她要是不来……”
“哼,主爷要的人,就是绑我也把她绑来!”
“呵呵你们啊,孩子心性。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让你们跟随左右而不让你们去江湖上走动。一个优柔寡断,一个惹事生非。”似怒非怒的轻声责斥让二人垂首噤声,不敢多言。
月色忽暗忽明,更漏声声扰人心烦。“主爷,她来了。”
话音方落,残败的大门吱吱嘎嘎作响,一道纤细人影衬着月光走进来。莲足轻踏在满是尘埃的地面,竟未扬起一丝灰尘。屋内三人莫不暗自喝好,好轻功。
苏陌借着月光稍作打量面前三人,中间太师椅上,端坐着一华服中年男人,只是戴着面具看不到他相貌,唯见他噙着笑,嘴边有着深深的笑痕。左手站着一白衣女子,模样端正,也正悄然打量着自己,右手站着一皂衣男人,年纪不大,双眼炯炯有神,只是轻狂气傲,双手横胸,斜睨着自己,不可一世的样子让她皱眉。
“让苏大家来此破败之地一叙,真是失礼。在下吴双,若是天忌方才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见谅。”中年人声音低沉有力,绕耳不去,缠心不止。
苏陌一惊,缓一步盈盈施礼,“现下苏陌已不是观月阁的人,吴爷若不弃便唤我一声苏陌罢。”此人目光凛冽,气息绵长,话语间更是显出大家风范,泰芗怎会惹上这样的人物。
“闲话不说,我只是想指条去路给苏大家,”吴双顿了一顿,笑,“不知苏大家可有兴致听我一言?”
苏陌略作沉吟,问出自己的疑惑,“苏陌不知,花泰芗与吴爷有什么过节……”
“这你不必知晓,我只问你一句,你心底子里,恨不恨花泰芗。”
仍是语塞,这个一路上纠缠不休声声自问的问题,楚烨对泰芗的爱护让她一度嫉妒成狂,只是与泰芗朝夕相处下,无论风雨,却渐有惺惺相惜的感觉,她以为两人从此真就会相依为命,楚烨会像待她一样放弃泰芗,可她错了,大错特错!楚烨为了她竟然要早些回来,而她竟然有意隐瞒……那种背弃,那种伤害,都让愤怒火焰将她燃烧殆尽!
“我恨她,恨她夺走楚烨,恨她背弃了我。”只是……
另两人均面露出淡淡笑意,似乎十分乐见她对泰芗的恨,似乎对泰芗也有着十分的恨意,这让苏陌暗自惊心。
“好。”吴双忽起身,来到苏陌面前,吟诵般用着沉酿的醉人声音蛊惑她,“跟随我左右,唤我一声主爷,我将给予所有你想要的,无论是楚烨,还是泰芗的性命,我会完成你的梦想。”
“……主爷……”也许此刻,她真的被蛊惑了……
吴双满意地扬起嘴角,“好,好啊。盈玥,逐尘,还不过来。他们是我的爱徒,以后你们就兄妹相称,辅佐我左右,可别另有异心呵,呵呵……”他玩笑似的话别有意味,而那两人皆以警戒的目光盯着自己,这让苏陌徒生悔意,这样一时冲动,为了已然无干的人,是不是愚笨了些,但事已至此,她全然没了归路。
“我替你寻了位师父,你可要好好跟着他,研习武学。”吴双拉着苏陌的手,慈父般微笑着,只是在这不合时宜的地方,显得不可轻信。“我还真是期待,你这位师父会怎样传授你呢。”
逐尘不屑的哼声在这静室内分外刺耳,盈玥轻拽他衣角的小动作被苏陌眼尖的看去,她不禁一笑,看来这个圈子也不是坚不可摧,不可动摇的。
苏陌想到自己那位师父,不由得问,“不知主爷为苏陌寻了位怎样的师父……”
“主爷。”清亮的声音响在门外,说话间人影已立于屋内。
月色儒衫带着月光闪了人的眼,嘴角的笑意不减,见到苏陌更甚,“姑娘果然来了。”淡然的嘲讽调调儿让苏陌郁结,却不便多说。
“天忌来得正好,这便是你的徒弟了。”一掌将苏陌推到韩天忌身前,吴双呵呵一笑,“允你们半年时候,半年之后,可得让我见着个举世无双的苏陌。”
“我不要。”
“请主爷三思。”
二人相对无语,只是眼神间你来我往,杀得厉害。
吴双也是一怔,转而大笑,“有趣有趣,天忌也有冷脸的一日啊,这师父,是非你莫可了。盈玥逐尘,我们走了。”
“是。”
盈玥忍俊不禁地瞟了眼难得露出为难表情的韩天忌,匆匆而过。逐尘更是幸灾乐祸地拍了拍韩天忌肩膀,三人一晃眼功夫已经不见。
“麻烦。”韩天忌低低咕哝一句,转过身来,“那咱们……”
“大可不必对我摆什么笑脸,”苏陌斜他一眼,“我最是讨厌书生身上的文人酸气。这半年间,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习武,我自有分寸。”她说着踏出屋去,下一刻却直直跌向地面,眼看就要倒在满地灰土木屑之上,苏陌顾不得其它连忙双手撑地,就在此时,一个破旧的蒲团夹带着一道尘柱堪堪停在她手下,免去她双手的皮肉之苦,却也弄得她灰头土面。
“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是跟着我好好学学罢。”韩天忌摇摇头,走过她身畔,见她眼中恶狠狠的光亮,忍不住微笑,“龙呤外有处竹屋,我就在里面等你,切莫让我等久了。”
“你!”望着他悠然而去,苏陌气节地扭头看向右脚,只见一枚银针亮闪闪地别在鞋子上,她一震,费了不少劲道才将这银针拔出,不由得冷气倒抽,竟有寸余长没进石板砖上,这书生的功夫,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翌日水都府衙
“绮夫人,哪股香风把你给吹来了。”水都县令绍良便服来到后堂,笑脸迎人。
绮娘也不客套,“绍大人,我想请你帮我找一个人。”
绍良边吩咐人看茶,边道,“什么人是绮夫人都找不到的。”
“苏陌。”
绍良瞠目结舌,“绮夫人我没听错吧,苏陌可是观月阁的头牌,水都人人视为谪仙,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连绮夫人都不知其踪?”
绮娘蹙眉,沉下脸,“我已派人多方打探去了,也想从官府这里找人,或许能快些把人找出来。凭绍大人的人面,只要发几封书信到邻近县府,托他们稍加留意,并无难处吧。”此人平日里倒也爽快,怎么今日诸多搪塞,莫非朝野有变……
绍良作难地搓起手来,终是说了,“想必绮夫人见我这样子也略有所觉了,不瞒你说,今年江下大水一来,不单单是天灾突至,朝廷拔下的三百万赈灾银子也被冲了个没影儿,皇上已然起疑,派了御使下来亲察,眼下就说着是官府大员和下面我们这些小官暗中吃了这笔银子,还和江湖上的人有干系,而且,这大水来了,灾民也都逃难到水都,龙呤,易府这三城,我已是焦头烂额……”
“绍大人不必说了,”绮娘撑起笑脸,抱拳,“你的难处我明白,今日便当我不曾来过。来日大人若有何难处,尽管开口,观月阁得蒙大人关照,我谢还不及,自是不能再给你多添麻烦。回去我让他们办个粥场,以解官府之难。”看来陌儿的事,只得再多走动走动了。
绍良深深一揖,“有绮夫人这向句话,绍良必当竭尽全力,护佑水都平安。”
从府衙出来,望向有些沉郁的天空,绮娘长叹一声,这轩辕氏的龙脉,要动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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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最近返老还童
开始看动画片儿了
结果一沉迷
就什么都撂下了
......
振作振作
^皿^
不过火影真的是好看啊
百看不厌......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