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游戏》晴川

3、三，茜茜的药

　　夜行抱起茜茜，笑问：“茜茜今天乖不乖？”
　　茜茜笑着点头，夜行轻轻搂下一茜茜，可怜的孩子，不知道现在下决心是不是已经晚了，茜茜现在的视力已经很低，只是能看见人影而已，不知道癌细胞吸收后，茜茜的眼功能会不会有所恢复。在夜行的星球，可以用内植电子眼来解决这个问题，可是……茜茜啊。
　　夜行问：“昨天阿姨给你点的眼药好不好？”
　　茜茜点点头：“好，点上就不痛了。”
　　夜行向闲云笑了一下子，意思是，别介意，孩子觉得好就好。
　　夜行是这样向闲云解释的：“是一点消炎止痛的药，没有坏处，让孩子轻松一会儿也好。”
　　夜行给茜茜点上眼药，回去准备打针。
　　夜行将化疗药物轻轻顺到兜里，把蒸馏水注入茜茜的吊针瓶内，转过身要走，几乎没一头撞到人怀里，夜行吓了一跳，谁？
　　原来是护士长风起，只见一向严肃的女人把脸拉得老长，口气冰冷地对夜行说：“你跟我来。”
　　夜行诧异地跟着护士长身后，心想：“咦，地球人真是奇怪，但凡带个长字，说话就似奴隶主。”
　　进到屋里，原来英特尔也在。
　　只听风起命令：“把你兜里的东西拿出来。”
　　夜行不太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我兜里的东西？什么东西？”手指伸到兜里，摸到药瓶才一下醒悟，惨，原来自己偷梁换柱的行为被护士长发现了。夜行的手在兜里拿不出来，风起不耐烦，伸手拉开她，将药瓶拿了出来，伸手到夜行面前问：“这是什么？”
　　夜行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怎么办？她不能说，我给茜茜用了特效药，化疗药会伤害她的身体。
　　风起将那几瓶药几乎举到夜行鼻子上，厉声问：“这是什么？你偷这个干什么？”
　　偷？！原来她被怀疑是小偷！
　　英特尔看着风起手中的药，渐渐涨红脸，风起有点奇怪，看英特尔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小偷呢，他红什么脸啊？
　　英特尔忽然拨开风起，大步向夜行走过去，他怒吼：“你知不知道这些药是救命的！”然后一巴掌打在夜行脸上。
　　英特尔怒叫：“无耻！”
　　夜行的耳朵轰鸣一声，半边脸麻辣辣，她骇异地后退一步，这一巴掌虽不能对她造成□□伤害，可是，经过几万年文明史的摩羯星人从未遭遇过这样的□□冲撞，他们甚至不会说：“你错了。”他们只是说：“或许还有别的解决方式。”
　　夜行诧异地看着异星的雄性野蛮生物，她知道自己做的事被人发现后会有麻烦，不过，她没想到会是样的麻烦，公狗不会咬母狗，可是这个星球的男人却会打女人。
　　尤其是打人的，竟是英特尔，那个曾经在她脸上轻吻的男人。
　　夜行不知不觉中眼睛湿润模糊，夜行有点惊讶，怎么了？眼睛怎么了？为什么看东西忽然象隔了层毛玻璃？
　　要到泪水落下来，夜行才明白自己是哭了。
　　哭了，在摩羯星，哭与笑、爱与恨皆是疾病，需加以治疗，所以夜行已多年未哭过，这一次竟在异星又遇眼泪。
　　夜行苦笑，无言地转身。
　　英特尔见到那美丽女子的眼泪，不知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自己错了，一定另有内情，那个不舍得让小茜茜做手术的女子，会偷茜茜的药？这种药，她偷来干什么？
　　英特尔冲口而出：“夜行！”
　　夜行没有回头。
　　英特尔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夜行，没有语言能描述他心中的感触。他觉得受了欺骗，他的爱的竟是个小偷，而这个小偷所偷的是病人用来救命的药，你可以去偷钱去偷金偷银偷珠宝，甚至去偷药库里的药都可以，夜行竟用蒸馏水代替药物注射给病人，这简直是杀人！简直是杀人！英特尔绝对无法原谅此种行为。
　　爱错了人，谁能想到那个抱着小茜茜最爱小茜茜的夜行阿姨，会伤害茜茜。
　　那个为茜茜的眼睛落泪的夜行，竟会偷茜茜的药？
　　这可能吗？
　　英特尔看看地上的眼泪，摇摇头，努力让自己不要再想这件事，但是，这件事如同心头一根刺，扎在那儿，让英特尔疼痛难忍，怎么可能忘掉。
　　英特尔巡房，他用拳头轻轻敲自己的头，自言自语：“听话，别乱想了，再出现夜行两个字，我就用镇静剂修理你。”
　　“咕”的一声笑，象个快乐的小鸽子般。
　　英特尔吓一跳，四望无人，一低头，才看着病房门口站着小茜茜，他蹲下来：“嗨，茜茜，听出我是谁了吗？”
　　茜茜的笑容象天使：“你是英特尔叔叔。”然后笑：“隔壁的阿姨说，得了病，遇到的医生叫埋葬，唉。”
　　英特尔忍俊不禁，这个伶牙俐齿的孩子！
　　茜茜问：“叔叔，阿姨为什么叹气？”
　　英特尔微笑：“她不喜欢叔叔的名字。”
　　茜茜问：“叔叔，你为什么叫埋葬呢，埋葬什么啊？”
　　英特尔愣了愣，想了想：“埋葬过去的东西，不用的东西。”
　　茜茜点点头：“啊，就象埋掉垃圾一样。”
　　英特尔说：“答对了。茜茜，眼睛痛吗？”
　　茜茜笑道：“不痛，夜行阿姨给我点了眼药以后，就一点也不痛了，我现在都能看到你。”
　　英特尔开始还只是觉得听到夜行的名字刺耳，回过味来一想，却呆住了：“什么？茜茜？你能看见我？”
　　茜茜点点头。
　　英特尔惊呆了，不可能，早二个月，茜茜的眼睛已只余些微光感。他用的药物只能控制肿瘤生长，而视力损伤是不可逆的，不加重已经是奇迹，怎么可能视力反而好起来？
　　英特尔伸出手指问：“这是几？”
　　茜茜将眼睛凑到近前看了又看：“一！”
　　答对了！
　　英特尔的脑袋开始飞转，跟夜行有关，夜行说过不能给茜茜做手术，夜行私自给茜茜停了药——这下英特尔不再用偷字，夜行给茜茜点的眼药，眼药！他并未给茜茜开过眼药啊，英特尔抱着茜茜到药局：“把各种眼药都给我拿一支来。”
　　然后让茜茜辨认是哪一种，茜茜一只只拿到眼前看，用手摸，半晌摇摇头：“都不是，同这个有点象，可是，夜行阿姨给我用的药特别凉，瓶子软软的，可是好象是透明的，嗯，没有标签。”
　　药局的同事：“嗨，英特尔，怎么了？开错药了？”
　　英特尔挥挥手，叹息，抱起茜茜就走。
　　闲云已经在找茜茜了，看见英特尔过来，松了一口气：“听护士说，茜茜被你抱走了，我还以为她又重了呢。”
　　英特尔直接说：“我要给茜茜做全面检查！”
　　闲云迟疑一下，问：“可是要准备手术了？”
　　英特尔摇头：“不，茜茜的情况很奇怪，如果不是我判断错误的话，茜茜的病是大为好转了。”
　　闲云惊喜：“真的吗？茜茜跟我说，她这两天都不痛了，我还以为——”还以为是眼睛已完全坏死了。

　　午夜的街头！
　　空气是冷冷的，清新得吓人。
　　有时，也会经过一两个人，空荡荡的街上，因为多了这一两个人，显得更加空旷了。
　　冬天的太阳比较懒，四点钟还一片漆黑。
　　多数人不喜欢上夜班，夜行是例外。
　　夜路那样安宁，树叶呢呢喃喃，晚风呜呜咽咽。
　　世界在沉睡，而夜行一个人偷偷地醒了，偷偷地睁开眼，看着这个沉睡着的都市。
　　那一点欢愉，象是从睡神那里偷来的，只属于夜行一个人，所以特别珍贵。在这宁静的夜色中，夜行心情平复。

　　夜行泪痕已干，她只想：“这件事的后果，怕是她会失业，这样大的医院为了自己的声誉，轻易是不会报警的，失业没关系，但是茜茜怎么办？”
　　大眼睛的茜茜，抱着她手臂不住叫阿姨的茜茜。
　　摩羯星许久没有小孩子了，夜行从未见过如此可爱如此让人怜惜的小生命，她全心地爱着那孩子。
　　想到那孩子会失去双眼，终生在黑暗中渡过，夜行觉得心如火焚，怎么才能救救这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