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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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显等电话响到第五声才神清气爽地接起来，“喂是吴总吗？你好你好，是，上周我已经把贵公司的情况给我们主编说了……啊不，我现在在报社，对，在忙稿子，不方便过去，我们下次好吧？行，肯定是我请客啊，好的好的，再见。”
电话一挂，立刻回复成之前的颓废样，脚翘到桌子上，嗑瓜子翻杂志，嘴里还有一声没一声地哼着小曲儿。
旁边的张复云嘟囔了一声，“虚伪。”
邹显眼都不眨，懒懒地说：“你懂什么？这叫圆滑，处世良药，生存必备……算了，反正跟你说也没什么用，你又不像我们，要辛苦地在世间挣扎。你的通稿改得怎么样？”
张复云不情不愿地把作业本塞过去，“别忘了你的承诺！”
“当然不会忘。”
还得说三天前，也就是邹张二人刚认识的那天。
当时，两个人你瞪我我恨你，如果眼珠子能打架，早就战过八百回合。
好不容易度过了剑拔弩张的阶段，一个捏人捏累了，另一个则被捏得萎靡了，两厢权益，不得不重新坐下来谈判。
经过正式而热烈的谈论，伴随着拖鞋扫帚满天飞的场景，考虑到让张复云付钱实在不现实的情况，邹显提出只要他帮他改好一百篇娱乐新闻通稿，他就帮他找人的方案。
接着，经过正式而热烈的讨价还价，伴随着拖鞋扫帚再次满天飞的场景，考虑到张复云可能对新闻一无所知要从头学起的情况，邹显答应把一百篇通稿减少为九十五篇。
张复云思前想后——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姿态还是放低点的好，算一算九十五比一百的确少一些，便勉强答应下来。
而邹显的算盘打得就精细许多——自己做的是周刊，每周的信息版只能上三则短消息，等张复云写完也是大半年以后的事情，不用做什么事就有人帮忙工作，何乐而不为？
三天来张复云在邹显后面跟进跟出，一起上班下班，同吃同喝，晚上才离开。
邹显也不管他晚上住哪里，嘴上虽然形式化地说过“可以跟我一起住”，但见张复云一点那个意思都没有，他还是乐得轻松——反正不是人，晚上随便找个地方挂着就行了，何必放在跟前碍眼？
不过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对他有些好奇，比如现在。
“除了变成人，你真的什么法术都不会？” 邹显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张复云改的通稿一边问。
张复云心不在焉地答：“谁规定了妖怪必须有法术？”
“可你是怎么伪造身份的？”他可不信小妖怪会找人□□。
“我不想说……”
“那……你不能飞来飞去？”
“不能……”
“不能吐水喷火什么的？”
“不……”
“连变点钱出来花花都不行？”
“……”
“……你是不是道行不够啊？”
张复云的脸有些黑，“我有千年道行，只是暂时失去了法力，等我找到我师父……”
身旁突然响起一声爆炸音，“你写的是些什么？”
张复云被吓了一跳，心想这家伙思维跳跃得还真快，“不是你让我写的？”
邹显血管扩张，“我让你把通稿改写成一百字的消息，你居然一字不漏地抄了一遍！”
张复云很委屈，“我不会写，你又不教我……”
邹显顺手操起几本平时用来垫枕头的书扔给他，“不会就学！这一篇我自己改，不算数，你还差九十五篇！”
眼看被一本书砸到肩膀的小妖怪有些怒了，邹显抢着说：“不爱写别写，你大可以另外找人帮你寻人，我还嫌麻烦！”
张复云内心愤怒的火苗还没来得及闪一下，就被这句话给浇了个湿嗒嗒。
打不过骂不赢又潇洒不了，还能怎么办？
张复云紧紧地咬住牙关。
几天后张复云参加了他实习生涯的第一次排版，当拿到娱乐资讯版的大样时，眼睛一下就绿了。
“咚咚咚”地跑到邹显面前，把大样摔到他面前，“你什么意思？”
邹显正在焦头烂额地改一篇影评，副总编说角度不够出彩，要大修，必要的时候就重写。
张复云摔过来的纸正好挡住电脑屏幕。
邹显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下更烦，一把扯开，“我让你先校对一下你发什么疯？”
张复云全身的毛都炸了，“一周才用三篇短消息，你让我写满九十五篇，是什么意思？”
“我是你实习老师，让你写几条消息怎么了？你有意见去楼上说，我还不希罕带你！”
“邹显你！”
过大的声音惊动了编辑部的其他人，人们先是吃惊地停下手边的事情望过来，然后纷纷窃窃私语——
“哪个大学的啊？居然直呼自己老师的名字。”
“模样长得蛮清秀，没想到这么火爆。”
“啧啧啧，现在的大学生……”
“我打赌小邹会揍人。”
声音不大，却也不小，足以让邹显听到。
正当他马上要火山爆发的时候，活页不怕死地走上来拍拍他，“邹大哥，走廊上没人。”
调整好呼吸，邹显铁着一张脸对同样铁着的张复云说：“我们出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带走了室内所有的冷空气。
刚一出门张复云就揪住了邹显，“你把话说清楚，为什么骗我？”
邹显皱着眉甩开他，待走到离办公室比较远的地方才停下来。
张复云赶上去，“说啊！”
“有什么好说的？当初定协议的时候你也没反对，怎么，现在想反悔？”邹显几乎用鼻子说话。
“你根本没提过一周只能写三篇！骗我很好玩吗？”
“我怎么骗你了？是你自己没问。再说了，我从没想过不履行诺言，只要你把你该做的做完。”
“你……”张复云气得嘴都闭不拢，一张一翕地，似乎想获得更多的氧气，“可是时间……”
邹显皮笑肉不笑，“我们定协议的时候可没有规定时间。”
张复云这才发现他一开始就忽略了这个问题，如今邹显怎么说怎么都有理，如果闹起来，自己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两、三秒钟的时间里他的思维已经转了好几个弯，好的坏的全想了一遍，最后不得不耷拉着脑袋，挨过去拉住邹显的胳膊，“我们换个协议好不好？”
邹显眉毛一抬，“换什么？”
张复云清了清嗓子，“那个……我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找到师父，我可以帮你做别的事情，只要你能马上帮我寻人……”
“哦……那你觉得你能帮我做什么？”
“工作上我可能帮不了什么忙，但洗衣服做清洁什么的应该没问题，你就当收了个小弟，所有我能做但是你却不想做的事情都可以让我来！”
邹显想起前几天让张复云帮他改的那些通稿，第一篇照抄了，后面两篇也惨不忍睹，还得自己操刀大改。
再看看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一点的少年，回忆起那天在水族馆，由于捂着一只眼睛，看到了蓝色海螺后面隐隐站着的那个人，头发长长地，躲在海藻之间，只露出一张有点苍白的脸和半条手臂。
当时他只有一个感觉——真漂亮啊，像动画里的人鱼一样。
后来才意识到，可能是看到了某种生物的灵体。
而如今那个人鱼一般的人正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头发短了，穿着也变了，但确实是他。
正生气呢，眉毛皱成一团，粉白的上唇抿着下唇，整齐的一条线。
邹显问自己：有必要赶尽杀绝吗？
答案是不。
“好吧我接受你的提议，从今天开始，除了与新闻有关的事——因为你实在太笨——其他的，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张复云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因为动作太过急切，头发全铺散开来。
邹显有些纳闷，不就是找个师父，有必要这么高兴嘛？
天生的阴暗因子开始蠢蠢欲动。
让你乐，我让你乐——
“那好，你先给我装修房子。”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