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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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他不知道？！”
邹显怪叫，手抖，筷子连带几颗饭一起飞出去，在空中做完托马斯回旋三百六十度后，摔在地上。
张复云弯腰给他捡。
邹显抓住他的手，“别忙别忙，他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张复云拾起筷子放在桌上，也不急着给他拿新的，稳重地说：“师父说他没有给我取过名字。”
根据老妖怪的说法，小妖怪在和他认识前似乎就有了名字，不能再取。
张复云当时听了马上就问：“那个名字是什么？”
老妖怪说：“不知道。”
张复云傻眼了，“你怎么会不知道？”
老妖怪叹气，“我问过不下百次，你不说我有什么办法？”
“你是师父啊！威信呢？当时怎么不逼我说啊？”
“你成天要死不活的样子我敢嘛？看住你不让你自残都不错了，哪里还敢惹你？”
张复云一怔，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自……残？”
他师父比划道：“三次，你差点三次把自己搞得元神尽毁。”
张复云突然觉得头痛，按着太阳穴轻点，“为什么……”
一如现在的邹显，也茫然地问着，“为什么……”
张复云不打算把和师父的对话全部告诉他，只避重就轻地说帮自己取名字的另有其人。
“可那什么观音什么的不是让你找师父？”邹显问。
这一点也是张复云没想通的地方。
邹显又问：“会不会是跟你师父有关的什么人知道你的名字？”
张复云扳着指头算，“跟师父有关的人，除了师兄……”
突然一道白色身影闪过脑海，小妖怪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不……会是他吧……
“怎样？有没有头绪？”
张复云咬着下嘴唇考虑要不要把前段时间碰到的白衣人告诉邹显。
“比如你师父的朋友之类？”邹显提醒道。
只是他并不认为那个人是师父的朋友。
“想不出，师父也没说。”小妖怪最终选择不让恋人担心。
不过一见邹显的苦相又立刻补充，“但是师父说他会帮我……诶你别皱眉头了，不还有一年时间吗？”说着伸出手去给他揉眉心。
邹显抓住那只手，“有心帮忙为什么不主动找你？如果不是那次你差点出事，你师父说不定现在还没现身吧。”
张复云叹气道：“他不出现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想到老妖怪对自己要成为上妖的理由并不满意，小妖怪心里就隐隐发酸——也许是做了让师父不高兴的事吧……可他的确想不起以前说过的话了……
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修炼之路？
十次轮回后还要赌上性命去寻找遗失的名字。
如果当初没有走出第一步……
邹显的脸就在离自己不到一米的地方。
如果当初没有走出第一步……
那家伙平时什么事都满不在乎，这会儿却一副好像世界末日快来临的模样。
如果当初没有走出第一步……
“想什么？”邹显见小妖怪发起呆来，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
张复云突然笑了，“邹显，除夕带我去听钟声。”
邹显愣住。
张复云继续说：“那时候解放碑肯定没什么人，大家都在家里团圆，碑下就我们俩，多好。”
“复云……”
“好不好？”
“复云……”
“带我去吧。”
“……好。”
***
邹显。
如果当初我没有走出第一步，大概就不会认识你。
如果没有认识你，活上千年万年又有什么意思？
但是如果我们真的只剩下一年时间……
邹显。
喂，邹显……该怎么办呢？
***
午夜前，冷清的步行大街。
中心碑下坐着两个人，穿着厚重的羽绒服，一黑一白，几乎一动不动。
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鞭炮声，带着点回音，绕着耳朵嗡嗡乱响。
“为什么这边附近有人放炮仗？”
“因为市中心是禁放区。”
“那市中心的‘年’要怎么才赶得跑？”
“你看那些张牙舞爪的高楼大厦，这个时候看起来比鞭炮还吓人。”
张复云抬起头看了看夜空中朦胧的建筑轮廓，了然地点点头，“师兄说‘年’胆子很小。”
邹显觉得有趣，“他见过？”
“他们好象是朋友。”
邹显在脑海里稍微一设想，浑身的汗毛全精神了起来。
正巧又是一阵风起，吹得张复云和邹显同时缩起脖子。
小妖怪挪过去靠着邹显，方便取暖。
邹显伸手给他紧了紧围巾，“我们好像来太早了。”
张复云抬头看碑上的大钟，“才十一点过十分，”边说边拿手肘戳旁边的人，“也不知道谁说除夕夜招不到出租车要早点出门……”
邹显尴尬地笑笑，“以前的确是这样，年三十那天没什么人做生意，别说出租车，就连年夜饭的菜也要提前几天买……我以前除夕夜都不出门的，今天才知道做除夕夜生意的人原来也不少。”
小妖怪四下一看，步行街空荡荡地连个巡逻的警察都没有，忙把头枕到邹显的肩窝，“邹显，跟我说说你小时候过年的事。”
邹显摆出一个能让对方更舒服的姿势，对着空气呵出一口白烟，并没有马上答话。
张复云也不催，静静地等着。
终于邹显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一点，“你也知道我老家在外省，小学五年级那年春节，我跟亲戚来过一次这个城市。”
“嗯。”张复云闭上眼，做好听故事的准备。
“亲戚的朋友是本地人，邀请他们一家来做客，当时我寄住在他们家，也就跟着来了。那天是大年初二，人特别多，我们走了很多路，在背街排着队买过桥抄手吃，我记得一碗只有十个，我用筷子比较笨，还掉了两个在地上，正想捡就被其他人踩烂了……”
张复云握住邹显放在上衣口袋里的手。
“不过那味道……那大概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那家亲戚对我也不错，一年后我换了一家，就没这么好了，他们过年的时候从不让我跟他们家孩子一起放鞭炮……”
张复云掰着邹显的手和他十指交叉。
“说起来我还是最怀念和外婆一起生活的日子，虽然穷，但是开心。过年的时候没钱买鞭炮她就和我一起去捡人家炸剩的，一挂里面总有几个不会爆，我们捡回来把火药抖到一张纸里当烟花玩……可惜外婆走得太早了，不然我把你介绍给她，她肯定喜欢你。”
邹显的声音到后面带了点鼻音，张复云蹭着他说：“带我去你那年买过桥抄手的地方吧。”
邹显说：“十几年了，怎么可能还在。”
张复云松开他的手站起来，“店铺不在了地方肯定不会跑，带我去看看吧……”他说着到处指了指，“是这边的背街？还是那边？”
邹显抬起头，“你真想去？”
“反正离12点还早，坐着也冷，不如……”
看着张复云温和的微笑，邹显立刻明白过来。
早？冷？不对，那些都不是理由，小妖怪只是怕自己太伤感，想帮自己转移注意力罢了。
心里说不出地感动，牵着张复云的手站起来，“平时我偶尔也路过那边，当年的小食店如今已经改头换面成了大餐厅，而且味道还不错。”
张复云下意识地舔了舔嘴，“你去吃过？”
邹显拉着他往前走，“去过一次。”
“都有些什么招牌菜？”
“意大利小米培根，中东豆子配红薯，西兰花配地薯，煎蛋匹萨，这些都很好。”
“这搭配好奇怪，以前没听说过。”
“是地中海的食物。”
张复云正琢磨着地中海是个什么玩意儿，邹显已经把他带离了步行街。
没有高瓦数的路灯照明，昏暗的巷子和还没来得及拆迁重修的老房子显得更加荒凉。
两个人又走了几分钟，就在张复云渐渐觉得熟悉的时候，邹显伸出手指了指前面，“就是那里。”
张复云的嘴一张开就忘了闭——那不是活页曾经说要带他去吃又最终没去的地方？
他还记得当时邹显和马老师以及丘设计也在。
邹显和马老师吃饭的时候还手牵手。
小妖怪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正和邹显紧紧握着，心里突然不大舒服。
那只手又大又暖，为什么以前要去握别人？
邹显见张复云没什么反应，尴尬地挠了挠头，“怎么了？”
张复云不说话，手上用力，捏得邹显的手骨咯咯作响。
邹显忍住痛，“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张复云也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只能抿住嘴唇直勾勾地看着他，那眼神里有困惑有埋怨，甚至还有些难过。
邹显从没见过这种表情的小妖怪，心里一慌，手足也无措，“喂喂，怎么不说话？别吓我……”
张复云想解释，话到嘴边打了个旋，慢了一拍又吞了回去。
正想再次组织语言，却听到旁边的小巷里传出响动。
没多久转出几个人，由于距离不远，出现的地方又正好在路灯下，一眼就能看清他们的打扮。
不是活页和他朋友的那种搞笑朋克风，是真真正正的小流氓风。
待看过长相，邹显在心里结结实实地叫了声“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二十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