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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一节 灵岛传祭(2) ...

  •   净炎谨今天回来的时候,神情很怪。
      被绑来这里快一个月,净炎谨其实对待自己还是非常小心的。按照净炎谨的说法,那就是,她希望得到自己真正的关爱,希望自己给她一次机会,不想再用强迫。
      不过,今夜的净炎谨的情绪徘徊在了暴风雨的边缘。荻秋嗅到了危险,把手中的忙着的女儿家的活计放了下去,看了看那屏风后的影子。以往,净炎谨从不打招呼,都是直接穿越屏风,有什么想说的都张口来说,没那么多繁文缛节。但今夜,净炎谨居然一言不发地站在屏风之外。
      荻秋被她隔风盯着,心里怎能不发毛。
      荻秋不仅敏感地嗅到了一股怨恨,也嗅到了一股强烈的悲伤。她本就容易心软,此刻感到那人的沉默和绝望,就生了同情,也不知净炎谨发生了何事,但荻秋并不希望自己表达出了任何关心。以免本就有非分之想的净炎谨,更加想入非非。
      于是荻秋只能继续装作没有察觉一切,到了就寝时间,就当净炎谨不存在。宽衣睡觉去了。
      荻秋坐在床上的时候,听见了一声轻不可闻的抽泣。
      她警觉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方才已经熄灭蜡烛,如今那屏风后的身影更加模糊。荻秋悄悄撩开床帏一角,又看了一眼,见净炎谨仍旧没有动静。便不想再理会,放下床帏,果真睡着过去。

      荻秋睡得并不安稳。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她从梦中又辗转醒了过来,微微睁了眼。往前头一看,老天爷,不得了,差点吓得掉了魂。净炎谨居然坐在窗台之前,纤瘦的背影一动不动。荻秋惊觉她脸上有着一片反光,心道,莫不是泪水。净炎谨似乎没有察觉荻秋醒了过来,她盯着荻秋早上的画作一边看,又一边非常安静地流着眼泪。她之情感深沉,所有情绪竟没有一丝声响。
      一个女人能够哭而不出声,这种痛苦和绝望,荻秋是尝过的。所以,之前对净炎谨的同情可谓是完全放大,这下居然忘了这净炎谨是仇人,满心满肺的都是怜悯。
      荻秋装睡了一小会,瞧那净炎谨居然我自岿然不动,好似准备坐在这里一夜的时候,荻秋就感觉这是睡不着了!首先,就还害怕净炎谨趁自己熟睡做出点什么来。等待的时间一长,荻秋也不想装了。便撑起了手,拉开全部床帏。“净炎谨。”
      净炎谨知道荻秋醒了,可仍旧不动。
      荻秋心中叹了口气,掀开床被走了下来。这一刻,她放下那些陈见,只当净炎谨是一个可怜人。
      “出了什么事情?”
      净炎谨抬起兔子一般通红的眼睛,眼中有情也有怨地看着荻秋。她暂时没有回话。
      荻秋瞧她形容憔悴,心下被影响的也有些难过。眼眸转了转,看着桌上的画,“这般丑,把你吓哭了。就别看了。”说着,便伸手去取那画。
      净炎谨轻轻抬起左手,握住荻秋的手腕,小心地推开她的动作。“姐姐把小谨画的这般好看,这画送给小谨了。”
      荻秋顿了顿,半晌才,“好吧。”
      净炎谨站起身,把那已干的画卷卷了起来。然后,她苦笑一下,“姐姐继续去休息吧。小谨打扰了。”
      荻秋抿了抿唇,看着她的后背和夜间已散的长发,“小谨,出了什么事情?你这般模样,我怎么去睡?”
      “你在担心我吗?”净炎谨又转过身来,这话语确实是有些邀宠和得意的,不过她面色劳累,霸气比平日少了好几层去了。
      “是,我在担心。”荻秋供认不韪。
      净炎谨反倒是眉头蹙了起来,本想讽刺荻秋软弱,见点眼泪就招架不住,但——却也无法真正责备她的善良。这一刻,净炎谨少见地,觉得自己有些卑鄙。
      “说不出口,也没有关系。”荻秋道,“痛苦的事,总也会过去。”
      “你……”
      “嗯?”
      “你也是一直这样,守护在希允年身边的吗?”净炎谨眼中怨恨的微光此刻有些加深,荻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净炎谨变得高声,“我恨她!我恨希允年,我妒忌她得到全部的你!我更恨你爱她,最恨你爱她!”
      荻秋脸色马上变得相当难看,大半夜地,自己本是善意关心,偏非净炎谨这个态度,这脸色能好看吗?她抿了抿唇,马上转身离开。
      “荻秋!”净炎谨上前一步,狠狠一抓她的手,这会眼泪又出来了。“荻秋!”
      荻秋看着她的手,抽了两次没把自己的手抽出来。非常为难道,“你何必要这般折磨自己?放我离开,忘了我。你和希雁本并无仇恨。”
      “没有仇恨?”净炎谨大笑三声,“哈哈哈!”语气变得阴冷起来,“她派人开了哥哥的坟,又用凤凰火焚毁灵苑,不止,还将哥哥挫骨扬灰,她好狠!带着哥哥的骨灰飞了好几座大山,好几个险关,四处抛洒。还跑去扎勒江喂鱼……”她明明是在笑,但那声音分明又透着浓浓哀鸣!
      月光银辉的映照下,荻秋的脸白的可比高空的明月了。她哑然得说不出话来,焚毁净炎王的灵苑、挫骨扬灰——逝者的尊重要放去哪里,希雁真的做的出来?若是有人动了自己娘的坟头,怕是心理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
      这净炎谨一向敬重自己大哥,此前为杀希缘凤也是煞费苦心。净炎克的灵苑被人这样侮辱,难怪她今哭了一宿,当真是伤了心。伤到了心窝里。
      “你……就这么确定是希雁做的?”
      净炎谨扑上前来,双手抓着荻秋胸前的披着的单衣。“哥哥为护族而战死,可曾得罪希允年,他何错之有?何以不让他死后得以安详,何以不可?希氏大旗插满我雪蕴坛山头,耀武扬威、恐吓我不交出你来,就要灭我净炎氏全族。希允年与我——此仇不共戴天!不共戴天!”净炎谨几乎在大喊。
      荻秋被她的声音震得鼓膜发疼,她唇色惨白,她握上了净炎谨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小谨,快让我回去。否则……希雁真的会生气。”
      “生气?”净炎谨瞪着荻秋,“她生气我就要在乎?就要奉上她的喜好?那我生气呢?那我呢!我就要以头抢地而哭吗?”她嘶吼了起来。“我生气,她在乎吗?嗯?!”
      荻秋皱紧了眉,“小谨,放我回去。我会告诉她,这个月是你照顾于我,帮助我功体恢复,我让她停手。”
      “太晚了,荻秋!”净炎谨摇了摇头,松开了双手。她沉声,“太晚了,对于我对你的感情、我对她的恨,这一刻,已经太迟了!太迟了!”她恶狠狠地说,“净炎氏从未出过未战先降的王。她既弄丢了你,就得回来抢!抢不抢得到,各凭本事!各凭能耐!”
      荻秋怔怔地看着她,“我与希雁成亲多年,小谨,希雁若发难,你占不得这半片理字。”
      “成什么亲,不作数!”净炎谨端起袖口,恼怒道,“那你当初跟我在雪蕴坛那般缠绵悱恻,莫非也是跟我成亲了?做的了数吗?”
      “你怎么会懂,成亲的仪式我们一步步走过,媒妁证人,什么都没少。拜过天地、结过发、这一切礼便成了。就永远定格在了我心里。”
      “哼!不作数!”
      荻秋知晓她听不进自己的话,重重地叹了口气,“唉……”“小谨,我虽对你并无爱意,可我不愿见你受伤。”
      净炎谨冷笑一下。
      “与希雁相争,你就真的能痛快吗?”
      “荻秋,我已没有了哥哥,天地间,小谨只信你一人、只信你一人。我不能再失去你。我不可以……我一定要留你在身边,就必然与她相争。”
      “你对我,真的是爱情吗?小谨。”
      净炎谨上前一步,抱住她的背,此时此刻,却安静了话语。荻秋并没有将她推开。
      “你当初强迫于我,不就是因为你的好奇吗?小谨,你对我,是对长辈的依恋,是像你对净炎克一样的感情。不是爱情。”
      “是爱情!怎么不是!”“荻秋,你不爱我,怎么可以这样否定我的感情!我对你的感情怎会跟哥哥一样,我对哥哥哪里有这些身体上的欲望。”净炎谨高叫一声。她双眼真挚地看着荻秋,那眸子里确实满满关怀与占有,荻秋是看不下去,连忙转开眼睛。“我此刻不想再强迫你,希望你公平地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证明我的爱。”
      “可小谨啊……”荻秋痛苦极了,“我和希雁之间,哪里还能容得下你?你不要再这样,最终伤心的也会是你自己。你虽藏的好,但希雁是一定会来找我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一旦她找到我,我一定一定会跟她走的。她已经忍了一个月,你没有动作,所以她去掀了你哥哥的坟。你再耽搁时间,逼迫希雁,她若动了真怒,这次动死人,下次定会动活人。”荻秋顿了顿,想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净炎谨。“我敬你是王,也知净炎氏确实势力不小。但与凤首开战,你有多少把握?你心中有尺度。别忘了,希雁与嵇尊主关系密切,希雁有难,嵇尊主绝不会坐视不理。你真的斗得过天后一族的嵇家吗?你净炎氏要出了大事,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她说到后来,态度逐渐转为强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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