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笺鸿信寄相思GL》江焉

61、第四节 又是银冬（5）

　　荻秋确实是会水也擅水的神人，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非常遗憾，这样的寒冬冰水加上她多年的痼疾缠身，让她在水中的能为大为折扣。不仅如此，她还呛入了几口冰水，那极寒的冰水一入肺，她便觉得胸口宛若万刀齐绞，片片撕裂，浑身都跟着痛得僵硬，着实苦不堪言。有股温热的东西从方才胸口疼痛处涌了出来，微微一咳，竟是一口鲜红在水中漫了开。
　　荻秋心叫不好，赶紧再度提元，加快了速度在那寒冷入骨的水中游了起来，去感受樊涴的气息，再也顾不得深水寒冰。时间并不长，她感受到了，连忙往湖底较深的地方游了过去。
　　荻秋抱着樊涴翻身上了岸，两人此时身上都有冻伤，又冷又痛。宝蓉方才呼救，此刻身边多了几个人，连忙围过来帮忙，有的人忙就把大毛毯披在了二人身上，还有的立刻在周边用法术打出火焰。身边的温度微有上升，可樊涴已经昏迷过去。
　　荻秋摇了摇怀中不省人事的樊涴，焦急喊了几声，“涴儿，快醒来！不能睡。”“涴儿，别忘了，你还要为哥哥报仇！”又立刻提了神元打入樊涴的心脉。约莫半刻钟，就待到了樊涴身上的衣服都被荻秋给蒸干了，她才睁了眼，吐出了些水。
　　“好冷，好冷，大哥救我……”她冻紫的双唇，不住地重复着这句话。荻秋见她醒来，终于缓下一口气，由于方才动作过大，内元消耗过剧，她察觉自己肺腑好似被掏空一般，竟是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密密麻麻的窒息感压住了她所有动弹的能力。浑身虚软，如同变成了棉絮。她交代一声，“速速去传医官给公主殿下。”便再也支撑不住，仰面昏了过去。

　　荻秋并没有昏太多时辰，因为她心里惦记着允年明日会回来，要是看见自己这个样子，定要闹脾气了。所以她也一直睡得不稳，脑中就不断地喊着自己，快醒过来！于是，在大半夜的时候就勉强自己醒了。不过她起得太急，惹来好一阵咳嗽，“咳咳咳咳咳……”她察觉身上发着热，难怪使不出力气来。
　　宝蓉从方才出事就一直守在荻秋身边，夜深后趴在了茶桌上睡着了。听见剧烈的咳嗽声，立刻惊醒。她冲到了荻秋身边，有些惊慌地问，“大人，您怎么样了？”她连忙一只手顺上了荻秋的背。
　　荻秋瞧了她一眼，点点头，“涴儿公主如何？”
　　“樊涴公主没大事呢，喝了些安神暖身的药，就睡下了。”宝蓉扶荻秋坐好，又探了探她的额头，入手仍旧高温，宝蓉面有忧虑，“您难受吗？”
　　“我还受得住。”荻秋闭了闭眼，轻轻回答一句，“宝蓉，这烧能在希雁回来之前褪下去吗？”
　　宝蓉看了荻秋一眼，“您伤得厉害。医官说那湖水太冷，您在水下呆的时间不短，若没有呛水，倒是只会冷点，可您呛了水，那个温度几个人受得住？再加之您肺中本就有痼疾，哪里能碰那种冰水？老医官说您旧疾复发，引起发热。这一日一夜的，褪不下去。”“宝蓉千叮万嘱，就是不想看到大人难受。可还是要发生，宝蓉怎么跟凤首交代啊！”宝蓉一脸痛苦，听得后面有些响动，她连忙扶荻秋坐好，又扯过被子，盖住她，“药快好了，我还得再去看看。”
　　荻秋心中受挫。这些年她得璞玉子相助，灵术和法力都在恢复，但尽管是恢复，较之前水术独步天下的荻秋来说，终究落差还是太大。璞玉子救她而不惜耗本赔元，付出了很大代价。但荻秋痼疾已深，又因当初诸多事务耽误治疗，这病是这些年来，她怎么也去不掉的痛苦！
　　身体上的伤痛，时间一长，也让她的精神受到莫大折磨。比如，她所有关于凝水成冰，化冰为雪的奇特剑法都宣告丢弃，很难再次修炼。璞玉子也提醒过她太多次，冬日里要格外小心。否则这病要从肺脉逐渐拖垮了心脉，她也没得好日子过了。

　　宝蓉端来汤药，见荻秋面上有愁容，宝蓉放下那药，正想劝两句，就见她眼泪已夺眶而出。加之荻秋病中体弱，这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伤心欲绝一般。宝蓉心疼她，连忙握住了荻秋的手，“大人您别哭，”她心里着急，只得又道，“宝蓉，宝蓉这就再去问问医官们。希望能瞒过凤首。”宝蓉重新扶荻秋躺下，转身撩开帘子，急走出去。

　　按道理来说，发热后人都虚弱，想要睡觉休息。可荻秋中邪了一般，就是睁着眼睛，原本清亮的眼睛被高温烧的尽是血丝，她模样劳累极了，却还是坚持着不睡。宝蓉给她伺药，守着她也不敢睡，累得眼皮直打架。荻秋见宝蓉眼圈黑黑，便说，“宝蓉，下去休息吧。让其他人替着就好。”
　　宝蓉摇头，“大人落水，宝蓉也有责任。宝蓉等您睡下再去休息。”
　　金鸡一声报晓，初曦已经照亮神寂岭东方山头。荻秋终于不发呆了。而是掀开了被子，走下了床来。她走得摇摇晃晃，宝蓉连忙扶住了她的手臂。“宝蓉，去把昨夜曾见过我的侍女叫来。昨夜过来过清寒殿的医官也全部叫来。去看看涴儿起身没有，若是醒了，就把涴儿公主也请来！”
　　“大人，您要做什么？”
　　荻秋提起笔，蘸了点墨。“我哪有那么多力气解释，你快去罢！”
　　“是，好！”

　　陆陆续续约莫半个时辰左右，总算是把人都集合好了。几个侍女医官跪在地上，樊涴一脸苍白地粘着荻秋坐在了一起。整个身体就靠在了荻秋身上。
　　“方才我交代的，你们可都听清楚了。”
　　“属下等不晓得昨夜里发生了任何事情。”众人是异口同声了。
　　荻秋点点头，吩咐一句，“宝蓉，赏他们金子。”
　　“嗯。”
　　等下人都退了出去，荻秋用手帕捂着嘴猛地又咳了几声，“咳咳咳咳……”她身体有些颤抖，咳嗽一阵后，她闭着眼睛，不住地喘着气。樊涴扶住她的手臂，摸着她的后背，“姐姐，你怎么样了？”
　　荻秋摇了摇头，她靠在长椅上，闭起了眼睛。樊涴瞧见那手帕上的斑斑血迹，心就抽痛起来，她高叫了声，“姐姐，我昨夜不是故意。不是故意害你得病，我们为什么要瞒着凤首？让我去告诉凤首，我来承担责任。我去求她，她会看在哥哥情面上原谅我！你不要离开这里，你怎么可以这个时候离开，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