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笺鸿信寄相思GL》江焉

134、第八节 深情轮回（8）

　　这日子真的是又回到了那段忘记一切的快活时段。
　　荻秋当真一天可以炖出二十种不同的药粥，看样子她是铁了心要给允年好好补补——不对，把对方喂成个胖子。
　　“嘿嘿嘿！”荻秋蹲在小炤前，用扇子扇了扇。
　　“天啊！”宝蓉端来刚磨好的药粉。“再这么吃下去，凤首会不会被补得太过？大人，这样也不好吧？”
　　“谁说的？她最近时常头晕，我本想让她多养几个月的，非要回来神寂岭。族内事务又那么多，月前落胎对她的影响挺大的，不能放松！绝对不能放松！幸好我跟回来了。”好险啊，荻秋对自己的壮举事——赞赏有加。
　　“我觉得凤首是被你补太厉害，气血冲头才晕的。”
　　“啊？”荻秋停下手上的扇子。“不会吧！”接着她好像在说服自己一样，重复两遍，“不会不会。”
　　“对啊，就是被你补太过了。”
　　“你这小丫头，乱说一气。”荻秋摇摇头，“为了养育王子，她的精血元功折了三成，你知道吗？哪能那么快好起来。怎么可能是被我补晕的？！”
　　两人正在说话，希允年已经回来天穹宫。一闻到满屋子的药膳味，她的面皮就非常不自然地抽了抽。连忙拿起剑，转身就逃。
　　“希雁！你去哪里啊？”
　　“啊！”允年灵机一动，“我突然想起来……”
　　“那你快点把药膳喝了，再去忙吧。”
　　允年红瞳一紧，“秋……我不饿。”
　　“来来来，这个是补气的。这个是补血，这个是补灵力，这个是舒筋……”荻秋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们。
　　允年把目光投向了宝蓉——宝蓉救我！宝蓉连忙装作理了理头发，“哎呀，我得去关火。”立刻逃走。
　　允年深吸了一口气，“秋，我已经完全好了！没有任何头晕目眩，任何灵力不续。现在可是舞起剑来，可谓是虎虎生风。”
　　荻秋摇了摇头，“没好。你自己哪懂？你的身体，我比你了解。你就不懂怎么照顾自己。”
　　允年睁大了眼睛，她的眼睛本身非常狭长的，愣是被气得给撑圆了。“我真的吃不下了。我早上已喝了五锅！”
　　“要吃！”荻秋不满道，“我跟你讲，你之前受伤严重，种下心元培育幼子，后被打掉孩子，失了那么多的血，接着发烧了一个月整，身体都被耗空了。这几个月若是不调好身体。以后，那种事你都会做得不带劲。生活就再也没有欢乐了！再也没有！”
　　“那种事？”希允年想了片刻，突然倒抽了口气。然后丹凤眼神秘地眯了眯。
　　荻秋也跟着眯了眯眼睛，又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两人似乎在什么事件上达到了一个共识的高度。
　　宝蓉憋了一肚子，又不敢笑，躲在帷幕后，差点喷了。
　　只见神勇无双的凤首大人，立刻端起了花瓷小碗豪气冲天地一饮而尽。“为了神寂岭欢乐生活，再来一锅！”
　　荻秋得意洋洋地晃了晃脑袋。笑得肩膀都跳了起来，“哼哼哼，哈哈哈！”

　　大事不好。
　　今日允年回来神寂岭的时候，荻秋已没了踪影。允年以为她出门打理自己的事，或是探望璞玉子，或是买新首饰。谁料，等到下午也不见回来，就快要近了傍晚。冬日里，天色又暗得格外快些。
　　天穹宫少了荻秋，突然整个就安静了许多——倒不是说荻秋是吵闹之人，只是允年不大习惯她不在。
　　“宝蓉，秋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
　　“是天帝圣旨请走的。”
　　“她去三宝殿了吗？”允年心下一虚，陛下怎会请荻秋——糟了！搞不好这是柳沐灵搞的鬼！希允年脸色大变，立刻站起身来，“替我换装，我要上三宝殿。”
　　宝蓉不明所以，得了吩咐，就点点头，“好，马上就好。”
　　“另外，速速烧神香，通知嵇尊主。三宝殿前见。”
　　“是！”

　　不会的吧，柳沐灵的性子，不可能会对荻秋出手的。她又恨又爱的，下手高夕烈也是因为当时自己决意赴死，才真的触动了柳沐灵。她应该不会对秋下手才对。不能与柳沐灵在一起，不代表允年心里对这个女人的品行不信任。柳沐灵做了那么多的事，归根结底，其实还是把希允年放在了第一位。她要保她性命，所以允年也无法真的狠心对柳沐灵复仇。就这样真的把高夕烈的遗恨，忍进了肚子里。
　　虽然是对不起柳沐灵的感情，但允年一直都觉得还是有把握的。
　　可是……眼下……
　　希允年在三宝殿前，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嵇远。她是也等不了了。紧了紧手中的‘敛烽’，她必须救出荻秋。是柳沐灵把荻秋和自己的事全盘托出也好，是她使诈也罢，总之秋不能有事。她在门口等的心急火燎，面上确实一派平静。
　　过了一会，有侍卫快步走了出来，朝她一礼，“希凤首，陛下有请。”
　　“你看见荻秋了吗？”允年立刻相问。
　　“荻秋？”那侍卫想了想，“三宝殿内有许多人，是哪一位？”
　　允年顿了顿，“今日，应是黄色长裙，粉色腰带，头系凤羽结、容貌纯美的女子。”
　　“哦，我看见了。”
　　允年急迫道，“她可有受伤？”
　　“没有啊！她和陛下他们在一起喝茶呢。”
　　“嗯？”允年眉头一敛，“喝茶？真的？”
　　“对啊！嵇少尊主也一起呢。”
　　“什么？！”允年的脚步停了停。“嵇远也在？”
　　“大殿里还有四皇子殿下，幸王殿下，以及前帝——轩辕铭陛下。不知为何他会出现，不过，大家似乎只是聊些家常。气氛并不紧张。凤首快请吧，嵇少尊主说了，想必您也迟早会来呢。”
　　想必我迟早也会来？
　　允年本就拜托过嵇远去找寻轩辕铭的下落，目的不就是为了——天之罚、天之赦一事。嵇远动作快也真是出了名的，可今天天帝陛下也在场，怕这——只是个照面。具体天之赦一事，定也是问不来的。
　　允年忙活了一天，又吊着心好长时间，此刻心里疲惫的要命。当下知道荻秋无恙，便也放了心，只想回去休息。“算了，我不去了。让他们喝吧。”
　　“可……可凤首……小的刚才已经帮您通传了啊。”
　　“嗯，就这样了。”允年转身离开三宝殿的地界。难怪刚才联系不上嵇远，他居然把荻秋叫上三宝殿去的。胆子也真是够大，荻秋就穿着那么一件羽衣。在凤焰族里骗骗也就罢了，等下骗不过陛下法眼，岂不糟糕！
　　嵇远也真是的！做事永远带着玩心。不过——有嵇远在，也不必太担心了。不对，有他才最担心。算了算了，一时半会没什么事。
　　她心情稍微舒缓下来，抱着剑，慢慢从三宝殿的台阶上往下走去。仙风飘来，吹动她耳边发丝，往事也依稀飘渺。她的脚步越走越慢。天色已经全暗了，眼前逐渐模糊，就跟记忆一般——
　　那个大男孩的的身影，也曾是这三宝殿上的贵宾。多少次，与他一同朝堂，参谋天下大事。三宝殿前，各执己见，又达成妥协。多少次，见他意气飞扬，又光芒内敛，熟知如今一捧黄土，已埋葬了他一身英杰。
　　希允年难平心思，思绪飘然，分神刹那，听后面有一清澈女嗓音，唤了一句，“凤首，别来无恙？”
　　闻声熟悉，她秀眉一蹙，刚一转头，后颈就被人重重一击，顿时眼前一黑，知觉全部见了鬼。

　　她太大意了，也是因为她刚才才放下心来，根本没有警惕什么。而且，这里是三宝殿，平常人也没有资格上来。
　　女子用力踢了她的手，一把踢飞了她手中的剑。‘敛烽’便哐哐地几声，从白玉阶上滚落了下去。女子又捉起她的腰，拨开铺在她背上的鲜红长发。并拢双指，在她背上非常迅速地画出一个灵术盘，又念叨几句，然后，冷然一声，“破！”
　　灵犀被从她身体里被强劲法术逼了出来，飘在了半空中，“柳神官，你……”不过她话音未落，柳沐灵右手一划，又是一声，“封！”灵犀顿时从人形转成小鸟——就连凤凰形态都保持不住，而成了最小的元神鸟。
　　她在半空中扑腾着翅膀，却发不出声音。急急飞向允年身边，柳沐灵却后退一步，“碍事的凤凰。”很快，她单手再捏一决，一道雷电便不偏不倚地劈向灵犀左翅。灵犀护主心切，根本没有闪避，顿时受下重伤，趴在了白玉阶上。染血的翅膀不住地颤抖着。
　　灵犀还想再追，可惜抬头瞬间，三宝殿前，却没了两人身影。
　　“呜——”灵犀尖叫了一声。
　　三宝殿里仙水烹茶的好气氛被这一声悲鸣打断。所有人停下动作。轩辕炜宸抬了抬眉头，没有人搞清楚外面什么状况。
　　荻秋是第一个站起来的，她对那个声音再熟悉不过。北狼山头，希雁焚火祭天的时候，灵犀就是那样惨叫的，“是灵犀！”她顾不得礼节，当下也是第一个冲出去的看的。
　　荻秋把一身是血的小凤凰抱了起来，嵇远大喝一声，“怎么回事？”荻秋急急道，“灵犀灵力被封住了！”言罢，她立刻催动口诀，解开灵犀的灵封。
　　“柳神官强行带走了凤首！”
　　“什么！”荻秋闻言脸色剧变。
　　灵犀终于恢复身体，转头就向嵇远求救，切切道。“求陛下、少尊主救援凤首。”
　　所有人闻言后，皆各自面面相觑。嵇远快步下了几个台阶，从地上捡起‘敛烽’。提起那剑，他素来玩世不恭的脸色，经一瞬间严肃得吓人。蹭蹭蹭地转身，重新快步走上三宝殿前，怒意冲冲道，“炜宸，筝灵何在？！”
　　炜宸被他吓了一跳，“嗯？”
　　“筝灵何在？！快叫她交出人来，不然我不客气了！”
　　炜宸摆了摆手，还没弄清楚事情顺序，快速地问，“这事与小妹有何关系？”
　　“交、人！”嵇远当真是发火了，脸己都冲红了。
　　“嵇远！冷静点！”炜宸也扬了扬声音，“把事情慢慢说给朕听。”
　　“你这个妹妹背着你，假传圣旨，一碗蓟水仙草——堕了凤首腹中胎儿。那是高夕烈的遗腹子，此事你知晓吗？”
　　“朕听说此事是凤首自己的责任。难道有差？”
　　“凤首为了维护她，当然自己承担了。所以现在，交人，交人，炜宸，你给我把她交出来！”嵇远已不管大小尊卑，双手都钳住了天帝陛下的肩膀。
　　“嵇远！”炜宸反手也抓住了嵇远的手臂，“看着朕，你冷静点！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事若是真的，朕绝不容私！若是筝灵当真做了这等劣行，朕会革了她的地位，贬下凡界！”
　　“好，好！你说的。”嵇远好似得了保障，渐渐冷静了些。
　　“朕的话，你不信吗？”炜宸道，“筝灵为何与凤首结了怨恨？”
　　“我怎么知道！这种三宝殿前绑人的事都做得出来，狗胆也是包了天！”嵇远没好气地回，不过他的声音倒是比之前小了很多。看起来他非故意冲撞天帝，不过一时间心急。
　　“朕会彻查此事。”炜宸转身，对后方高大的立柱后站得的人影低低吩咐一句，“马上给朕翻出筝灵的下落。是好是歹，全部当面来说。”
　　那影子无声无息地微微躬了躬身，下一秒，立刻消失不见。
　　嵇远终于松下口气，荻秋扶着受伤的灵犀，与嵇远彼此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