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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第五节 相思决绝(4) ...

  •   “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你跟她道什么歉。”玉勾天伸手抱住了荻秋的肩膀,又瞪了一眼允年,“凤首,你凭什么看不起人?我如何不能在你面前这般说话?”
      “你算什么?”允年敛烽一亮。可随即,她又按回了剑柄。“你不配我动手。神魔族的人,我希允年平生最恶心血统不正的魔族人!”她又高声,“荻秋,你要与他一起堕落?”
      荻秋根本不再交接眼神,中了邪一般地看着地板。
      “死板又刻薄,仗着世袭与血统,凤首,您自己的能为又占据几分几毫?看不起神魔族,哈哈哈!”玉勾天高笑几声,“说得好像天下神魔族没有凤首怜悯,就无法存活一样。”
      这句话倒是正确的,天下的神魔族,没有凤首的怜悯,一样过得很好。允年没有接话。
      玉勾天轻蔑地又瞟了她一眼,双手伸开,放开了荻秋。那个场景,就好似跟当年雪蕴坛一模一样。“既然凤首这么厉害,这么高贵,不屑动手。那就把荻秋带回去啊!”“她跟不跟你回去呢?”
      希允年还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荻秋,期待她改变主意。谁料这个荻秋,就是心眼死。认定了的事,非要做成这样。
      “凤首,谁抢走了您的心上人?您真的还敢再看不起神魔族吗?”
      希允年面色大变,那是极端即将失去理智的愤怒。“轩辕律三大铁则之一,触犯就是死罪的——神族决不与魔族往来。荻秋……”
      “不要再说了!”荻秋终于抬起了脸,“你们两个谁也都不要再说了。切莫要再浪费时间。凤首,你已得知我在此,你若要强,谁也无法招架。接下来的事,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了。”
      其实,一切都很明了。希允年要的是荻秋跟随她的心,没有这颗心,她是不要人的。
      又是一阵即见分晓的沉默,就连树林里的风都选择了静止。最终,希允年以失败的姿态,转过了身。“秋,这一切,已经够了。”
      够了?荻秋没有听懂。
      “凤首的路……”希允年顿了顿,却又没说完。
      荻秋看着她的背影和红色的长发,也在等待。
      “就算没有你,也会继续。”允年一咬牙,这样说道。谁知道呢?那是不是赌气,又或者是逞强。
      “你就永远把她放在第二吗?”玉勾天不怀好意地怪腔怪调地说道,挑拨离间,就趁现在,赶快下手!“凤首,我真是想说一句……”
      “将军不要再说了!”荻秋高声打断了玉勾天。而是终于,把专情的眼睛放在了心上人的背影上。看着她华贵的衣裳,热烈的发色,和傲气的每一个步伐。
      那双红靴,没有再转过脚步。“秋,一直以来,委屈你了。”
      荻秋见她真的动身离开,即刻是情感全线崩溃,可这面上却是大悲无泪的平静。她浑身乏力,没有气力继续思考。只想此刻多看那人一眼是一眼,怕是今日一别,以后再也看不到了。所以,她目光中不掩贪婪地看着允年的背影。
      “凤首?”
      “凤首,我们……”有副官跟上了她。
      那双鲜红的翅膀一张,她扬手向着天空喊了一声,“青云梯。”刹那间,天梯层层下降,祥云滚滚扑腾而下,天音阵阵。
      来和走时一样端正。她清澈的嗓音道,“回神寂岭!”
      没有道别,甚至也没有依依不舍。没有做作,更是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喊叫。就好像允年对柳沐灵说的那句话一样——我到底欠你什么了?
      我什么也不欠,为何一定这样对我。我也有我的尊严。
      等到希家军消失得一片不剩的时候,那封褐色的休书,从天空上飘了下来。荻秋取下了右手带着的纱丝手套,用满是血咒灵文的手,捡起了地上的那份的休书。又好似宝贝一般,她快速又小心地收入怀中。
      从现在开始,这份休书,变成了希允年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净炎谨真诚又狡黠地看着荻秋,“荻秋,你要幸福地生活在这里。”
      荻秋转过身,朝前走了两步,她嘶哑着嗓音道,“幸福,”突然又笑了起来,她的表情非常不和谐,“呵呵,幸福……那是什么东西?”
      等我终于成熟懂事,知道怎么去爱你、怎样才能让自己坚强地守护承诺的时候,你却选择了别人。没有谁规定过,我懂得爱人的时候,你一定要等我。

      一连十天整,天穹宫的殿门都没被打开过。送进去的食物,放到了夜间也就被完整退了出来。
      “她到底在写什么东西?”嵇远没好气地质问,“她不是找到荻秋了吗?怎么没跟她回来?又吵架了吗?”
      “据说荻神官嫁人了。凤首这不还气着么?”
      “荻秋嫁人?”嵇远恨不得拍聋了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荻秋脑袋比希雁还蠢,怎么可能嫁人?”
      “少尊主……您这话……”
      “好吧,不是那个蠢。就算这样,那也不要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吧,又找死吗这是?”嵇远快步上前,一脚抖开天穹宫,就闯了进去。“没有荻秋你就活不下去?我看把柳沐灵给你送回来吧!她一定很高兴。”
      “不必。”允年瞟了他一眼,蘸蘸墨水,继续在纸上写着什么。
      “写什么东西?写遗书吗?”嵇远走近一瞧,“《希氏法典》,果然是遗作!”
      “嵇远!”允年皱了皱眉头,放下笔来,“我没寻死觅活。”
      “我不信。”
      “罢,”允年放下了笔,朝窗台前走去几步。她抱着双臂,慢慢地,她说,“我……同意了。”
      “同意什么?”
      “今天三十号,你来神寂岭还能有什么事?”允年侧过目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她的声音微小又带着无奈,“我同意了。同意陛下的指婚,嫁给高夕烈。”
      “希雁!”嵇远被吓了一跳。“你……不是故意报复荻秋嫁人吧?”
      “不需多说了。我会嫁给高夕烈。”
      “你……”
      “嵇远,”她闭上眼睛,面上的疲惫果然全部暴露。“我真的没有力气再纠缠荻秋的事了。我和她都太敏感,每一次,每一次,我都太难受了,她……永远都是这样,想来想走,其实你不知道,表面上看起来,好似荻秋更柔弱,我更坚强,这或许是我们身份的原因。看起来,是她倚靠我。但是……情况是完全相反的。”
      “啊?不会吧!你看起来这么凶!”
      允年没计较嵇远的话,“至少,在荻秋的心里,是反过来的。荻秋她从心底里就要我依赖着她,时时刻刻渴望她的爱和保护。”
      “真的吗?”嵇远问,“但是,也没什么不对吧。她渴望爱的人爱自己,也很正常。”
      “所以,你就没有明白。”
      “那你就直截了当地说吧。”
      “直接一点就是,”允年顿了顿,“她一旦发现自己能力不足的时候,无法再保护我的时候,她就会闪避!而不会向我求救。因为,在她眼里,我还是个小孩,永远需要她的手臂!大概是因为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我还没成年,她永远就记住了。”
      嵇远的俊脸皱了起来,“希雁……”“可是,这也太……是不是她也想告诉你她有能力。要知道,她呼唤凤凰后,功力大折,兴许心有不甘呢?商靖鸿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她想用实力站在你身边,所以用了商靖鸿的身份。”

      “不要再提商靖鸿,骗了我好久!”“我讨厌她不倚靠我!非常讨厌,厌恶!”允年恶狠狠地说道。“为什么要向我证明她的能力?我不需要她多有能力!”
      “我觉得你也有不对。你就不能尊重荻秋本身的意识吗?她想用实力说话,你非要压她。把她压成一个不能参政、不能参战,养在凤焰族的一个‘凤首侍寝女姬’一般的人物。荻秋她说不定也不高兴啊!说不定,她就是很想为你分忧,你说这心里得多难受?”
      允年斜了一眼过来。“神寂岭都得听我的。”
      “是是是!”“你看啊,你讨厌她不倚靠你。她可能也讨厌你不倚靠她。”嵇远的眼皮跳了跳,“对吧?”“好吧,情人间,是需要互相倚靠的。一边倒的情侣相处方式,不太现实的,哪里会有那样?照顾都是互相的。毕竟,人都有软弱的时候,都有需要肩膀的时候。”
      “算了,嵇远。我刚才说过了,我已经很累了。”
      “唉——”嵇远重重叹了口气,“她既然没事,那你就休息一下。你十天十夜不睡觉,不吃饭,你……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
      “因为?”
      允年慢慢又安静了下来,她坐在椅子上,突然一言不发。
      “希雁?”
      “我真的想了很多,这些天,反反复复地想了很多。”
      “你又乱想什么了?”
      “嫁给男人,有人替我承担生活里的重量。我的心有倚靠,如何不好?或许,荻秋也是这样想的。那我们就都嫁了吧。”
      嵇远软下语气,“希雁,不要意气用事。你告诉我,你不是为了报复荻秋?”
      允年摇了摇头,“不是。”
      “真的吗?”
      “真的不是。”“我和荻秋的感情太小心翼翼,也耗去了太多精力。她……做出这样的选择,或许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吧。天也在提醒我,这是我的命。这样关键的时候,这样的转折时刻,却也是逼婚眼下的时刻。这难道不是命?”
      嵇远面色有些凝重。“你会是做傻事吧?”“希雁,别勉强自己啊。”
      “我没有勉强自己,我也勉强不来了。真的够了。等了这么多年,求了这么多次。为了找她,这几个月我也一刻没轻松过,想过为她解除高夕烈的婚约。可如今,我的努力换来的却是她要远嫁他乡。”
      “她真的没有苦衷?此事,你可有彻查背后是否有隐情?”
      “倘若她是有苦衷,我已经无法原谅她。这件事她真的做错了。大错特错!”允年深深叹了口气,“她……没有选择相信我的能力,没有选择与我一起面对。是她要自己承担也好,是让那魔子替她承担也罢,总而言之,这已是最好的证明——我们,不合适!我的心无法回到从前了。族内还有这么多事要处理,我一个人精力是非常有限的……荻秋背叛我,不论什么原因,天大的苦衷,我也不原谅她!”
      嵇远低下了头,似乎想起来什么不好的事。他看着自己的银色靴子。“希雁,她已嫁出去,你再一嫁,你们两人,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心已决。”允年摇了摇头,“这场感情,我希允年自己作孽开始,便要亲手结束它了。”
      嵇远面色有些苍白,他踌躇了半晌也没说出半个字。届时,他又从椅子上站起,走到了允年面前。突然双手一伸,毫无预兆地把人搂在了怀里。
      过了一阵,嵇远才察觉,那人没有抵抗,也渴望着自己的肩膀。痛苦又无声的表达,分外残忍地传递到了自己一颗始终护她的心上。而自己的肩口衣衫,不知何时,尽然濡湿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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