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华》枫烟遥

16、第 16 章

　　邹素华从小在关系复杂的家庭里长大，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
　　樊泽文是医生，职业使他理智而又克制！

　　所以……两人连吵架都吵不起来。

　　在回去的路上，各自沉默。

　　邹素华坐在车内，望车窗外冷清的街道和一闪而过寥落的街灯，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冲破一切想要追求的自由、洒脱的生活，其实是虚幻，不现实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想象！

　　从到新城开始，认识樊泽文，再到进华韬工作，除却前三个月的新奇和愉悦，之后的一切，都跟她期待的完全不一样。

　　颜蓉曾说过，生活从来都不是人想象中的那个模样，它总是在你阳光灿烂的时候给你下一场雨。

　　以前邹素华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现在她似乎能理解一些了。

　　她将和樊泽文从认识到现在的所有细节都捋了一遍，终于发现一个令人遗憾的问题，那就是以他们现在对彼此的了解，并不适合男女朋友这种关系！

　　车子开到观景园小区门口，樊泽文下车给邹素华开门，送她到楼下。一路上邹素华都没有说话。她在思考着，要不要现在就跟他坦白自己的想法？

　　临上楼前，樊泽文率先开口打破沉默：“素华，今天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吗？”

　　邹素华楞了一下，怎么他以为她是在生气么？
　　“我没有生气，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说你朋友的不是。”邹素华歉意地道。

　　樊泽文抿唇一笑，“我们不说这个了。这次我请了三天假，明天带你去玩怎么样？”

　　“明天我要上班”邹素华不假思索拒绝了，但想了想，这样直接会不会有点伤人，默了片刻又解释了一句：“我才刚上班没多久，总是请假不好。”

　　樊泽文很失望，但也只得顺从她的意思，“好，那你早点休息。”
　　邹素华点点头，转身准备上楼。

　　“素华……”
　　樊泽文叫住她，她回过身，他上前一步，低头欲亲吻她的脸颊。邹素华连忙后退，避开了他的吻。

　　邹素华的反应让樊泽文很难堪，也很受伤。
　　“素华，为什么……？”
　　他看着她，神情疑惑，而又悲痛！

　　看着他难过的样子，邹素华心中愧疚，但内心挣扎了一会儿，终还是开口道：“泽文，我刚才一直在想，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发展的太快了？”

　　樊泽文从她的话里嗅到的危机，“素华，你这是什么意思？”

　　邹素华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们根本不了解彼此，以我们目前的状况，根本不适合男女朋友这种关系。”

　　樊泽文苦笑了一下，“所以……你是要跟我分手么？”

　　邹素华仔细想了想，道：“我只是觉得，我们还是暂时回归到之前普通朋友的状态比较好。”

　　樊泽文看着邹素华，在路灯晕黄的灯光照射下，她的脸庞美丽柔和，然眼神却明澈坚定。他还是比较了解邹素华的，知道这些话她不会随便出口，一旦说出来，就必然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樊泽文无奈，却又不甘心，“你说暂时，也就是说，我还是有机会的是么？”

　　邹素华看着灯光下英俊儒雅的樊泽文一脸期待的样子，不知如何作答！
　　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喜欢他吗？不喜欢吗？每个答案都好像是，又都好像不是。她的心像是蒙了一层雾，连她自己都看不清了。

　　樊泽文狭长的凤眼殷殷地看着她，她却始终没有回应，只是无奈的笑了一下，笑容冷寂而又牵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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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邹素华因为开车绕错了路，迟到了半个小时。当然，像他们这样清闲的部门，除却打卡迟到扣50块钱工资外，领导是不会说什么的。

　　只是她觉得今天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怪，人人脸上都是一副凝重的表情，就连平时活泼地像只鸟儿的柳夏也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脸忧思，什么话都不说。

　　更奇怪的是，其他部门也都是一样。
　　她问徐姐，徐姐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她实在觉得奇怪，在柳夏上厕所的时候，跟了出去，半道上拉住她，小声问：“柳夏，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公司里人一个个都怪怪的？”

　　柳夏见左右无人，将邹素华拉到一旁，贴墙站立，在她耳边悄声道：“你今天迟到了，所以不知道。我告诉你啊，我们公司可能快要完蛋了。”

　　“什么？”邹素华惊讶地道。

　　“哎呀，你小声点。”柳夏急忙道，“上面严令不让我们议论这个事的。”

　　“到底怎么回事？”邹素华压低声音问。好好的公司，怎么就要完蛋了呢？

　　柳夏再一次确认左右都没人，才道：“听说是公司投资失利，两个亿的钱，全都打水漂了，公司没钱了，所以一大早高科长和金艳艳就去各个银行，将所有投入理财的钱都取出来应急。”

　　柳夏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还听说啊，昨天晚上总经理、财务部长、投资科科长都被叫去公安局了，我想这里面肯定有猫腻…………现在上面严令封锁消息，不让任何人议论。因为消息一旦泄露出去，底下的工人肯定就乱套了。”

　　事情居然这么严重，邹素华心中也是一沉，想了想，道：“华韬不是沈氏集团的子公司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不可能不管吧？让他们拨钱过来不就行了？”

　　柳夏道：“你傻呀！华韬只是名义上是沈氏集团的子公司，但其实法人代表是董事长的夫人，所有账务都是独立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华韬是董事长夫人的公司，跟沈氏集团没有关系。”

　　“不过，他们是夫妻，董事长应该不会不管的吧。”柳夏想了想，又嘟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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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三天之后，消息还是被泄露了出去。
　　跟柳夏预料的一样，那些建筑工人一听说华韬没钱了，一下子全都停工。包工头带着小工头，小工头带着民工，纷纷跑到公司来要钱。

　　总经理人在公安局，公司无人坐镇大局，副总经理刘文和懦弱怕事，一见这阵仗，首先就吓破了胆，第一时间就让人关上大门，不让那些工人进来。然后找来公司几个部门管事的商量该如何解决。

　　这事太大，谁也兜不起，谁都觉得自己不够格，不该自己兜。所以七八个人坐在那儿，惶惶不安，商量了半天也没个决断。

　　邹素华站在窗边望着公司外面那些情绪越来越激动的民工，忧虑不已。那个刘文和简直就是个白痴，他这样大门一关，不就坐实了华韬没钱了么？那样一来，那些工人只会更加害怕拿不到钱，更加激动。再这么下去，只怕要出大乱子。

　　她忽然想起柳夏的话，华韬其实是董事长夫人的公司。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义务站出来解决这个事情。

　　想到此，她下定决心，转身快步走出办公室。

　　柳夏见她神色异常，忙在背后喊：“素华姐，你干什么去？”

　　邹素华跑到楼下，站在台阶上，看着电动大门外群情激昂的工人，先拿出手机报了警，然后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自若地走过去。

　　“唉，有人来了有人来了……”那些建筑工人一见到邹素华走出来就叫嚷起来，神情有些激动的样子。

　　邹素华仔细观察他们的表情，发现他们看见自己，就像是看见了希望一样，瞬间明白，他们其实并不想闹事，而是想和公司沟通的。

　　有了这个认知，她心中些微放松了点。

　　她走到大门前，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柔和亲善，微笑着问：“请问，你们有什么事？”

　　面对这样一个温和清雅，眼中透着善意的美丽女子，那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停止了吵闹，当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人说道：“我们是华韬公司底下的建筑工人，想见你们负责人。”

　　邹素华吁了口气，抚了抚胸口，做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道：“原来你们是公司的建筑工人啊，吓我们一跳。”然后皱着眉头说道，“既然是建筑工人，为什么不在工地上干活，反倒都跑到这里来了。”

　　邹素华故作懵懂，是想不着痕迹地误导他们，让他们以为公司之所以关门，是因为公司还不知道他们是工地上的工人。

　　但这种时候，很少有人能冷静地体会邹素华的细微表情。

　　“我们来干什么？我们来要钱啊。”
　　“是啊，听说你们华韬没钱，赶紧把我们工资结了。”
　　“就是，我还指望着这钱回家过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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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人一下子都炸锅了。
　　邹素华也没指望事情能够轻易解决。静静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向刚才说话的那个领头人。

　　领头人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问邹素华：“你是华韬公司的什么人？”

　　邹素华回答：“我是资金科的科员邹素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