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华》枫烟遥

10、第 10 章

　　邹丽华为了看邹素华的笑话，特意等了半天。但没想到邹老夫人的房间一直很平静。邹素华出来之后，虽然眼眶通红，但脸上却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邹素华出来之后，邹老太太就称自己累了，想要休息，不再见任何人。

　　邹素华跟小婶娘说了几句话，道了别，准备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邹丽华拦住了去路，她嘴角上扬，带着惯有的冷傲和讥嘲的表情，侧目而视，“奶奶果然偏心，都这样了，居然还舍不得责备你。”

　　邹素华冷冷地盯着她，反唇相讥，“我离婚了，不是丽华你最想看到的么？”

　　邹丽华冷笑：“什么你离婚？分明就是沈缊韬不要你了。他在外面玩女人的事情，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大姐难道还要自欺欺人？”

　　邹素华最了解邹丽华，知道此时越生气，她就会越得意，所以对付她最好的方式就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所以她丝毫没有动怒，反而淡淡一笑，说道：“不管怎么样，总之以后我跟沈缊韬再无瓜葛，如果你喜欢他，大可以自己去追求，没必要来寻我的晦气。”

　　“你……”

　　邹素华若无其事的样子，果然令邹丽华气急败坏，怒从中来。她喜欢沈缊韬，就无法忍受别人轻视他，那就跟别人轻视她是一样的，更何况对象还是她一直视为最大竞争对手的邹素华。如果邹素华不在意沈缊韬，那么就算她抢到了沈缊韬，又有什么意义？

　　邹丽华想要发作，却发现周围的人已经注意到了她们不愉快的谈话，这里是邹家大宅，她不敢乱来，因此不得不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少得意，没了沈缊韬，我看大家以后还会不会像之前那样捧着你。”说完，她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邹素华看着她气冲冲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她不明白，这个妹妹为什么从小就跟她过不去？她自认没有得罪过她。不过女人爱一个人也好，恨一个人也罢，很多时候，都是不需要理由的。

　　出了邹家大宅，在车上，沈缊韬和邹素华都一路沉默。

　　沈缊韬是聪明人。邹素华从邹老太太房间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连最后一张王牌都没有了。他很失落。难道他和邹素华真的缘尽于此？

　　“太晚了，先回家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去新城吧。”他抱着一线希望说道。

　　邹素华一口拒绝，“不，送我去机场。”末了还加了一句，“麻烦了。”

　　极其冷漠，极其生疏！

　　“素华，我们真的要这样么？”沈缊韬沉痛地道。

　　邹素华依旧淡淡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缊韬脚下忽然一个刹车，邹素华身子猛地前倾又被自动收紧的安全带拉回到座位，不由得大惊失色，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沈缊韬又猛地拽住她的胳膊，将她的身子硬扳过来，面对着他，他双目通红，面露狠厉之色，“邹素华，你当真这么绝情么？”

　　惊怒之下，邹素华也是心中一痛，双眸泛红，然而那痛意很快就被恼恨给驱散。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缊韬，那冰冷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是无尽的决绝。一滴豆大的泪滴从她的眼角滑落。

　　两人相互对峙了半天，最后还是沈缊韬败下阵来。

　　“机场是吧？我现在就送你过去。”

　　连夜回到新城，邹素华感觉整个身子像是散架了一样。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凌晨四点，夜幕漆黑，街道两旁晕黄羸弱的灯光驱不散满天的阴霾。

　　她愣愣地坐在沙发上，神思空茫，冷风从开着的窗户里吹进来也没有去关。明明很累，却不想睡，就一直那样呆呆地坐着，直到天亮。

　　七点半，樊泽文打电话给她，说他就在楼下。
　　邹素华起身走到阳台上，果见他站在楼下抬头看着上面，见到她，扬了扬手中的早餐。

　　邹素华打起精神整理一番后下楼。樊泽文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呢大衣，里面搭配白色圆领毛衣，看上去清爽整洁，在这万物沉寂的深秋，他却犹如玉树一般，临风而立，风姿倜傥。

　　一见到她，他的脸上就洋溢出暖人心扉的笑容。他的笑容，像是一缕阳光，挤进她空茫的内心，让她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希望。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依旧觉得空落落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始终提不起精神。

　　樊泽文带她到绿化带中央的凉亭里吃早饭，让她坐在阳光能晒到的地方。

　　早餐是小笼包和豆浆，据说是新城最有名的一家小店里买的。因为路有些远，所以邹素华吃到嘴里有点冷了。她并没吃出什么特别来，没什么胃口，但不忍弗了他的一番好意，还是勉强多吃了几口。

　　“你怎么了？”
　　樊泽文本来不想问，觉得如果她有心事，想说的话，自然会跟他说。但一整个早上，邹素华一直都这样恹恹地，而且丝毫没有要跟他倾诉的意思。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没什么，或许是因为昨晚没睡，所以有些累了。”邹素华回道。

　　“什么？你昨晚没睡？”樊泽文紧张地道。

　　邹素华点点头，“嗯，昨晚奶奶寿宴结束后连夜赶回来的。”

　　“你怎么不早说啊。”樊泽文埋怨她，然后牵起她的手，说：“走，我送你回去休息。”

　　接下去的几天，邹素华一直待在家里，就连樊泽文的邀请也拒绝了。她想一个人静一静，但又怕静下来，尤其是夜深人静她一个人的时候，脑海里总会时不时闪过沈缊韬双目通红神情沉痛的脸。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一直想离开沈缊韬，想脱离那种牢笼般故步自封的生活。然而现在终于和他离婚了，奶奶那边也用不着担心了，她完全可以开始自由的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了。但是这个时候，她却忽然找不到方向了。

　　她很迷惘。

　　……

　　颜蓉的丈夫是在一个周末的下午找到她这边来的。带了几个颜蓉自己做的蛋挞。他们的女儿裴培最喜欢吃肯德基的蛋挞，颜蓉怕外面的不卫生，所以周末的时候经常会自己亲自动手。

　　裴靖厉一进门就热情地招呼她吃蛋挞，邹素华疑惑他怎么会一个人过来，但上门是客，并没有表现的很明显，拿起蛋挞，咬了一小口，不紧不慢地吃着。

　　“你这房子的采光真不错。”
　　裴靖厉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搓着双手，东张西望，没话找话。

　　邹素华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蛋挞，直截了当地问：“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邹素华不喜欢拐弯抹角，对方又是自己好朋友的丈夫，他这样一个人忽然找上门，本就令她不喜。所以她希望他能开门见山，有事说事，完了早些离开。

　　裴靖摸摸耳朵根，有些尴尬的样子，“是这样的，最近我想跟朋友合伙投资做房产，但是……你也知道，我们家刚买的房子，还有十几年的房贷，所以这资金……”

　　“你是想问我借钱么？”

　　邹素华直言不讳，裴靖厉脸上一红，讪笑着点头称是。

　　邹素华想了想，问他：“颜蓉知道么？”

　　裴靖厉白皙的脸上神情一阵阴郁，黯然道：“颜蓉她一直不赞成我做生意，但是我不想一年到头守着那点工资过日子，房贷就不说了，现在这社会，养个孩子都能把父母压垮，所以我想乘着年轻再拼一把。”

　　裴靖厉拼不拼跟她没有关系，借钱也不是问题，她所关心的只是颜蓉知不知道这个事。所以当听说颜蓉并不知道的时候，邹素华免不得要好好思索一番了。

　　裴靖厉见邹素华垂着眉头不说话，以为她是不想借，少不得借着自己老婆的由头打友情牌。这些他在来之前都已经想好了。

　　“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让颜蓉，她一直都很羡慕你那样的生活。我出身不好，但我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让她和裴培将来有更好的生活。”

　　不出意料，邹素华的眉宇间果然有了松动，“你要借多少？”

　　邹素华的爽快让裴靖厉内心一阵激荡，“三百万！”他兴奋地道。

　　三百万？邹素华眉头微皱。

　　见邹素华皱眉，裴靖厉欢跳的心立即又悬了起来，赔笑道：“三百万对你来说只是小钱，而且等我赚回本之后，肯定立刻还你，你放心。”

　　邹素华抬眉看向他，“你误会了，只是……我也不知道卡里还有多少钱，不知道够不够，要不，你跟我一起去银行看看，有多少取多少。”

　　“好”裴靖厉一拍大腿，雀跃不已。心中暗道：豪门夫人就是不一样，钱多得连自己都搞不清楚。

　　到了中央银行，邹素华先拿出一张卡，工作人员看了之后，告知里面只有180万。站在边上的裴靖厉一阵失望，心想不会吧，沈氏集团可是全球五百强，她堂堂一个董事长夫人，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钱？

　　邹素华抱歉地看着他。

　　裴靖厉想了想，说：“要不……你再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卡。”

　　邹素华依言在包里翻了一通，果然又找出另外一张卡，递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看了之后，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才抬起头来问邹素华：“您要取多少？”

　　裴靖厉抢在邹素华前面急切地回答：“三百万”。

　　邹素华则是轻声问了一句“里面的钱够么？”

　　工作人员惊讶地看向邹素华，仿佛她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奇怪的样子，不过还是非常职业化地笑着回答：“够，够了。”

　　因为邹素华也不知道那张卡有多少钱，所以她的要求是先将第一张卡里的180万取出来，然后再从第二张卡里取120万。

　　如此折腾！

　　银行工作人员看着第二张卡上数据后面那一长串的零很是无语。

　　取完钱签字的时候，邹素华只是随便一扫，但裴靖厉在边上却是看得分外仔细。当他看到第二张卡的取款凭证上显示的余额后面的一连串的零的时候，眼睛都凸出来了。

　　裴靖厉拿了钱心花怒放，提着一黑塑料袋子的钱连连道谢。

　　邹素华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有些心烦，客套了几句就找了个借口独自先行离开。

　　那两张取款凭证的存根还拿在手上，走到一个垃圾桶旁边的时候，随手就想扔掉，但就在即将扔进垃圾桶口的时候，她一眼瞥见存根上显示的余额，那一连串的零让她自己都惊了一下。

　　她不会缺钱。从小到大剩下来的零花，出嫁时奶奶父亲给了一大笔，结婚后，沈缊韬的秘书又每个月按时往她卡里打钱……所以，就算她跟沈缊韬离了婚，她也绝对不需要为钱而担忧。

　　但是……不可能会有那么多。

　　带着疑惑，她拨通了沈缊韬的电话。

　　“喂”沈缊韬接起电话，嗓音有些沙哑，而且刻意压低，应该是在开会。

　　邹素华怔楞了片刻，没有说话。他那边又喂了一声。邹素华这才回神，小声问他：“你是不是往我卡里打钱了？”

　　他的回答很果断，很明确，“没有”！

　　“那……那张卡里怎么会有那么多钱？”

　　电话那头的沈缊韬似乎哼笑了一声，说：“你不是在新城么？那边的房地产利润一直都在你的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