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安然》竹山湾儿

5、5

　　我没有再去夜色，其实一个人也挺好的，不必要一定要去和圈子里的人搅来搅去，有时候看到的只是闹剧。
　　领了上次加班的那一笔奖金，补修两年年假，赶上一趟前往昆明的火车，随意在一个小站下车。在连绵的群山中找了个山头，安安静静的待上几天，每天这里走走，那里转转，拿着笔记本写写画画，拍点照片发会呆。心里烦躁的时候就对着大山大喊几声，也不怕有人会笑话自己。
　　还遇到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天天到山头上放羊，把羊拴在树上，绳子放得长长的。然后人就一溜烟不见了，经常要下午接近傍晚才来，羊上午的时候就把周围的草给吃光了，到了下午就一个劲把脖子伸的长长的，实在吃不着了，就只好吃上午吃剩的草梆子。草梆子都不能吃了，只好东张西望，一个劲叫。“咩…….”怎么叫都不累。
　　我看着只觉得好笑，丝毫不觉得可怜，这羊一天不停的在吃，除了偶尔抬起头叫上两声，就没有别的动作。如果它能够省上一些的话，它就不会下午这么可怜，做人也不敢这么奢侈，一头没有自由的羊，它怎么敢一下子把自己的所有都花光？
　　傍晚小男孩来的时候，羊欢快的跑过去，但是绳子就那么长，它只好在原地等。小男孩牵着羊走回家，我看见羊在争取一些时间吃草，就像吃了这顿没下顿，看着好笑的很。
　　待到第三天，我离开了羊的那个山头，来到一个水库，找了一家农家乐住下来，每天坐着船在水里飘来飘去，有时候备上吃的，我就在船上一整天也不下来，躺在船里睡觉的时候有人过来喊我，怕我在船里睡死了过去。最后大家大笑一场，有人看我一个人，问我要不要结伴，我摇摇头说“今天就是一个人出来补觉的，这样就谁也找不到我，所有的领导都滚得远远的！”
　　他们以为我是工作不顺利就安慰了几句，一起把各自的领导大骂了一顿。
　　我静静的听着，到最后居然觉得老王还是不错的。我为这个念头感到高兴，下次看到他，可以笑得再开心一点了。
　　在旅馆的时候，张天夏打来电话，问我怎么不去夜色玩，我说自己在出差，他觉得奇怪，“你这工作还需要出差？”我无语，反问“我不出差还是出来玩啊？”张天夏唉声叹气的说；“现在夜色也真是冷清，你不在，孟坤不在，何时和徐冉也双宿双飞去了。哎，夜色少了你们，我连吐槽的人都没有啊。”
　　“你那个姘头呢？跟他说啊！”我没好气的跟他说。他说得我们的价值就是听他吐槽一样。
　　“李真啊，我们早就分了，也就那几天而已”他说得毫不在乎，我心烦的挂掉他的电话。有时候真想找一个世外桃源，隔绝掉一切，做一个超然世外的人，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再喜欢大自然，我也是做不到的。
　　十天的时间过得很快，我在第九天的时候回到市里。同事知道我放假归来，特地来宰我一顿，无奈答应，最后我们进了一家羊肉店，看着柜台里各式各样的羊肉，大家挑挑拣拣，我忽然想到了在山上遇到的那头羊，其实像他们那么活或许才是最适合他们的活法，好的东西留到最后的话，谁也不能担保它们能够吃到。就像我们身边的机会一样，你迟迟不去争取，它迟早会属于别人。人有时候也一样。
　　我不由得心烦意乱起来。
　　工作进入闲暇，每天上班除了固定的事就是等着下班，但是对于我一个单身汉来说，回家却不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爸妈离得太远，一回家就是相亲、相亲、相亲。这么多年爸妈还是不能接受我的性向，回一次家，就是一次大战。他们累，我也累，有时候工作太累想打个电话回家，但是一想到接通电话后的话题就会转到结婚上，除了过年，这几年已经很少回家了。
　　我不明白，上帝既然把我们造成这样，为什么又不容于世呢？我们中国也是有一个“存在即合理”的说法。但那并不能改变所有的人的看法，也只是针对一些事情而已。
　　没有事情的时候，时间就过得格外的慢，张天夏给我打过电话，他说孟坤现在已经没有去夜色，而是换了一家酒吧，大概真的是不想看到何时跟徐冉那一对。
　　我也给孟坤去了一个电话，中午午休的时候。他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喂”
　　“孟坤，大中午的还在睡啊？”
　　“哪儿啊？爷爷我现在闲置在家散养呢！”
　　我惊奇。孟坤的工作还是不错的。为什么会辞职呢？“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老子性向曝光了。”孟坤轻描淡写的说，但是我却可以想到那个场景，被所有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老板或委婉或直接的说你不适合这个岗位。连申诉的机会都没有，孟坤这种性格或许还会潇洒的说“你们这种公司是没有前途的，我还不屑待呢！”
　　但是心里的酸只有自己知道，待了几年的公司，一起相处的很好的同事，只因为这么一天，全盘轰塌。
　　“喂，安然，你这丫不会是在同情我吧，失恋了，工作也丢了。我告诉你啊，你敢这样，我跟你急！咱们朋友没得做啊！”
　　我听他这样说就笑了，“我同情你，谁同情我啊，不就失恋嘛，跟谁没失恋一样，你丫的那么多朋友还怕你找不到工作啊？”
　　“就是啊，当初那么多的朋友叫我跳槽我都没去，现在我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孟坤声音提的高高的，我甚至可以看到他的脖子也扬了起来。
　　我不由得感叹：二货的恢复能力就是强！
　　“我那么辛苦的出差，好不容易回来了，咱们聚聚呗，看在你失业的份上，我请客！”
　　“哎哟喂”洪亮的声音一下子从手机里传了过来，惊得我拿的远远的，“安然难得大方一回，必须吃顿好的，咱们去吃牛排，喝红酒！”
　　“滚你的，搞得约会一样，再说，那地方，跟你的气质太不搭了。你别把人家给吓着了，还以为是讨饭的呢。”
　　孟坤在那边嘻嘻哈哈的笑。
　　“请客是大爷，那你说，去哪儿？”
　　“就横河那边有一家火锅城不错，上次你们不是问我和李烨去哪儿了嘛，就那家。”
　　“什么时候啊？干脆择时不如撞日咯。”
　　“好”
　　到了横河，孟坤果然还没到，他永远是迟到的那一个，等了差不多十多分钟，远远的就看见孟坤招着手跑过来，头发像刚剪过的样子，短短的，很清爽，一扫平时的颓废气质。居然也人模狗样的。
　　“怎么样？哥今天帅吧，”
　　他摆个自认为帅气的POSS，笑得眼睛都找不到，我不得不感叹，安静的美男子原来是这样来的，有些人还真是一动不如一静。
　　“帅帅帅，进去再耍帅吧，不要在外面，不然会被姑娘看上的。”
　　“不行啊，万一有男人看上我呢？我觉得男人的胆子比女人要大一点，肯定会有人上来给我表白的，”，
　　“不行，男人的胆子是比女人大，但是男同性恋的胆子要比女人小，特别是在外面这样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时候。”我不得不打击他。没想到他还真想多站一会，我可是站了有十来分钟了。
　　一落座，孟坤就迫不及待的奔向肉区，那一通拿啊，跟八百辈子没吃过肉一样。这时候我终于知道李烨的魅力所在了，人家同样爱吃肉，但那绝对是斯斯文文，人家加菜的小姑凉也是一脸的微笑，但现在人家小姑凉的脸都是又红又绿的，一看就是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气人。
　　我晃晃悠悠的去蔬菜区，尽量跟他不认识的样子。
　　“安然啊，这么好的地方，你以前居然不带我来，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啊，这里肉类很丰富啊，我今天要大开吃戒。”孟坤拿着筷子指点四方，我忙把一筷子牛肚塞进他的嘴里。
　　带这么闹腾的人来吃饭。随时都要做好被大家注目的准备，欢快是好事，逗逼过头就是丢人现眼。
　　一边吃一边说话，他居然还吃得无比的快，难为他加了那么多的辣椒还说的出来。乱扫一通后，孟坤满意的喝了一大口酒。我知道他又要开始话痨了。
　　“安然啊，你说你，你带李晔那厮来都不带我们几个过来，你是不是看上他了啊？我可告诉你啊，那可是一朵高岭之花，比我家那许冉还要难搞定呢！”说了他又开始吃上了，眼睛一会瞄锅里一会看碗里，还真是两不耽误。
　　我白了他一眼“不就请了一顿饭嘛，怎么在你们的眼里就变成喜欢了，那我还请了你那么多顿呢，我是不是也爱上你了啊？”
　　“哎，我不就这么一说嘛，我知道你喜欢何时，其实我们也都觉得你们挺合适的，只可惜，他现在跟许冉在一块，估计你们也成不了了。”
　　我愣了一下，
　　我以为我这点心思没有人知道，包括我自己也不是很肯定，对何时，他对感情的认真，对伴侣的执着。这些都是我想要的，但是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我又拿什么来让他喜欢呢？况且自己也不确定就是真的喜欢，还是一时的好感，像他那样认真的人，我不敢随便去招惹。
　　只是没有想到，当我想去招惹的时候他已经是和别人在一起了。
　　更没想到的是，那个人是许冉，他是对感情认真的何时，但这件事情上对朋友，却好像并不是那样。
　　说到这里，我们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孟坤嘻嘻哈哈的倒了一大杯啤酒给我，自己也给满上。彼此碰上一下，心照不宣的一饮而尽，为自己心酸，也为对方。
　　我知道，孟坤对许冉是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感情，但凡许冉的八卦，和个人情况他比谁都知道的清楚，并不是他刻意的去跟踪了解，只是在意一个人的时候，他的一点一滴都会自发的飞入你的眼睛，耳朵。
　　而他也知道，我对认真的人也总是认真的。早在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的时候，或许他就有感觉了吧，孟坤就是这样，平时去夜色总是专注于他的许冉，然是我们中间的状况他也总是第一个感觉到的。
　　或许是心事太重，也或许是酒的度数太高，吃到最后，我们居然干掉了两箱啤酒，出来的时候都有一点醉醺醺的。
　　他拉着我，我扯着他。
　　“安然啊，你说，许冉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差在哪儿了？”孟坤大喊一声，
　　你没人家长得好看！
　　我忍不住脑补。
　　上一次横河边上还三三两两，气氛暧昧。而今天因为有了我们两个醉鬼，人人侧目，就变得有些怪诞了。而孟坤情绪高涨，根本没有注意到，我虽然也有点醉了，但是还没到他那么无所顾忌。
　　“他妈的！何时那丫的，什么个东西，跟我抢许冉，”
　　“安然啊，你说，我们两怎么这么倒霉啊？你喜欢的，我喜欢的，居然在一起了，不带这样的啊!”
　　“走，我们再去喝酒！”
　　孟坤大喊着许冉的名字，看来是真的醉了，他那次第一次看见许冉跟何时在一起也只是默默的喝酒，安静的离开，并没有什么丢脸的事情，大概是今天许冉不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