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听说那个NPC又不干了》墨13

192、冷酷仙尊俏徒弟（八）

　　江言像在看别人的故事，梦里的场景是不连贯的，往往还没有结束就跳到了下一个梦境。有时他化身为局中人，看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动起来，江言觉得他就像寄居在对方身体里的一个孤魂，但是随着滞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他渐渐分不清自己是谁。

　　大梦一场醒来后他对着空气发呆，只觉得一切恍如隔世。

　　“我不是神尊。”

　　他捂着脑袋，对所有人这样解释道。但是大殿上的人都看见他的脸变成了扶光神尊，如当年万仙会上惊鸿一瞥。扶光神尊下凡历劫的事到底没有被瞒住，三百年时光悄然而逝，有关于那位的记忆没有半分褪色，扶光神尊的光辉足以照耀万古。

　　仙人们猜测夜溦仙尊一定是有特殊的方法推断神尊降世的地点，从他不顾旁人眼光，执意带着江言返回仙界中看出他早就明悉对方的身份。思及他收江言为弟子面色不禁都有些古怪，夜溦仙尊曾跟在神尊身边学习，虽无师徒之名却胜似师徒，如今却是颠倒过来。然后便想到还有一人也曾随侍神尊左右，骤然提及他仙人们都沉默下来，直到如今仙界对他的存在仍有着诸多避讳，原本热议的话题仓促结束。

　　听说夜溦仙尊带着一人去了天外天后，仙界的人似乎发现了他们不一般的师徒情谊。从前就有夜溦仙尊倾慕神尊的传闻，亲眼见到他守护在江言身边也就侧面证实了他对神尊的感情。

　　他们谈论等待三百年的夜溦仙尊如何深情，一时间仙界充斥着各种八卦。

　　“他是高高在上的神尊而我是一个凡人，所以就要把我作为江言的存在抹去吗？”他仰起头，复杂难辨，“我不希望被你当成另一个人！”

　　冷漠的侧脸比山崖还要沉默，白袍仙尊没有回应，静立片刻后他问江言：“可知此地是何处？”

　　江言想自己大概永远猜不透殷无昼的心思，他无法掩饰脸上的失望。恹恹看去，一道道霞光喷薄，云雾背后重峦叠嶂，山风攀山抱岳，层层云浪翻涌如银龙搅动，远离尘嚣胜过人间仙境无数。

　　“仙堑。”

　　说出名字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愣住了。

　　此处乃仙界与天外天之间的一道天然屏障，在凡间生活的江言又如何会得知？

　　“梦中我曾到过这里。”声音恍惚。

　　殷无昼反问：“梦？”

　　江言遂把昏迷中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感到心情变得轻松许多的他，最后捅破了身上最大的秘密。

　　他不知道他所说的载着人上天入海的“飞机”、“潜水艇”和仙人能飞天遁地一样离奇。

　　“你从异界穿越而来不是偶然，你是扶光神尊的转世身。”殷无昼断然道。

　　就在江言渐渐接受这个多出来的新身份时，有仙者见到了和天帝站在一起的扶光神尊。

　　两个神尊？仙界哗然。

　　原本热闹的玄天之境徒然清静下来，因为仙界的人都聚集到仙堑等着觐见那位上神。得到消息的殷无昼决意走上一趟，他带上江言，毕淞墨玄狐九三人欣然前往。

　　仙堑前五光十色，许多仙人在此徘徊，殷无昼看了一眼裹起江言飞过仙堑。他们落到了一处平缓的地面，这一片天地规则似与外界不同，几人都感觉到修为被压制，似与此地格格不入。

　　拨开云雾，眼前巍峨的神山是昔日被打残的九百九十九座神山的部分山体拼凑而成。一行人接近后，神山传出一道神识从殷无昼等人身上扫过，山体震动打开了一条通道，他们没有受到阻拦。

　　殷无昼瞥了眼身边的江言，他正好奇的望着周围的景象，蛰伏的神山意识苏醒，但这怎么可能？

　　一路所见意外的清冷，怪石嶙峋，奇峰罗列，没有神光喷涌，灵气凝结成泉，修为被压制的感觉越来越强，所有人收敛住心神。如果说有谁不受影响那就是四处张望的江言，他并没有感受到来自无形之中的压力。他跟着殷无昼进入神宫，率先看到的是一个被神焰包裹着看不清面目的男子。

　　没想到天帝在此，除殷无昼外其他人都变色了，“参见天帝！”

　　殷无昼身后，江言垫起脚想要窥视天颜。对方若有所觉，五彩神焰背后的眸子朝这里望过来，双眼一痛江言无法承受的低下了头。白袍挡在他身前，江言和其他人退到外面，只有殷无昼留在了殿中。

　　“哈哈哈！”爽朗的大笑声好似山体震动，艾伦从宫殿另一处转出来，“我们打赌他在一百二十息内到，看！我赢了！”

　　刚毅俊挺的脸因为无法掩饰的喜悦之情而揉碎了一直以来故作平淡而显得薄削的笑意，那狭长的仿佛用笔或刀深深刻进去的眼角甚至晕开了一片绯红。殷无昼眯起眼，随后看向他身后，一向不为外物所动的夜溦仙尊第一次露出了不稳的情绪。

　　“那便依你。”声音遥不可及如金刀穿石从漫漫天际划过，只是余音就已让人失神，他点头同意了艾伦的要求。黑发如瀑，冰肌雪肤，神光流动中一股不属于仙人的气息蔓延，清绝出尘让人生不出半分亵渎之心，犹如一尊行走于世间的真神，而他确实是神无误。

　　——扶光神尊，稽陵。

　　“就这么说定了，等你酿出岁月白送我三坛！”他扭头含笑看向殷无昼，却发现白袍仙尊的脸异常阴沉，全身紧绷着散发出一股冷寒之气。艾伦渐渐失笑，“三百年了，你应该有很多话想说。”

　　他拽起默立的天帝到了别处，等他拉着天帝绕着神宫逛了一圈回来，殿中的人只剩下殷无昼。艾伦走近他，问：“殷无昼，稽陵回来了你为什么不高兴？”

　　殷无昼脸色发白，“我，不是。”

　　艾伦露出了一个笑容，仿佛感到高兴似的，“我不怪你认错了人，那些谣言我已经和稽陵解释过了，唉，你知道的他根本不会为这种事生气。我不希望有任何人任何事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殷无昼看向他，“我保证。”

　　“哈哈好兄弟！”艾伦拍了拍他的肩膀，翡翠石色双眸盛满了笑意在人的心上勾起绵绵不绝的涟漪。

　　两人并肩走出神宫，艾伦有说有笑的模样引得守在宫外的毕淞狐九大为吃惊，墨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还有一人对他们突然亲近不觉得奇怪的便是江言。

　　自进入神山后江言对这里的一草一木皆有种极为熟悉的感觉，所以当看到艾伦和殷无昼一起出来时几乎是立刻想起了梦中的场景，那些铭刻在记忆里的时光如今再一次重现，看向艾伦的目光深处有一丝自己都没发现的陌生情愫。

　　艾伦把他们送到神山入口，狐九半路上忍不住向他打听神尊的事，狐九太好奇了，为什么艾伦比他们更早出现在了神山？艾伦便将他与夜溦仙尊曾在神山上生活的事全盘托出，他心情极好，坦言三人是非常好的朋友。

　　“为什么不早说？当然是你们没有问过我，这不是什么秘密，仙界知道的人不少。”

　　消化这个事实的同时，他们感受到了艾伦的变化，似乎之前某种不被察觉的隔阂消失了，双方的关系一下桌子拉近了许多。

　　“忙完了就来神山小住一段日子吧。”

　　分别前，他叫住殷无昼。

　　江言侧过头，看到了白袍仙尊脸上一丝没有来得及敛去的恍惚，“好。”

　　神山复苏，所有仙人都感受到了属于另外一种体系的力量与规则正冲荡着仙界，他们确信是扶光神尊入主神山，历劫的神尊回归了！

　　之前所传江言是神尊的言论变成了一场乌龙，因为真的神尊出现了，他花了比仙人们更少的时间完成历劫，仙界再次掀起一番热烈的讨论。江言曾被他们被奉为神尊，即使他始终否认也还是变成了他人眼中富有心计想要冒充神尊的无耻凡人，所到之处隐晦的目光让他不堪忍受。

　　夜色包围中他抓着一捆竹简，那些仙人的冷嘲热讽在他脑海里反复出现，想起还没有见过面的神尊，江言心中燃起了对实力的迫切渴望。

　　艾伦推开门扉，清晨的光线撒在他面颊上，下过雨后的空气里泛着些许潮气，青色天空下白朦的雾笼罩了整座神山，光是疏淡的透着一抹烟灰似的黯而他却沐浴在一片金光之中，仔细看那是他体表发出的光，淡淡的金色梵文时隐时现，宝相庄严，明净琉璃。

　　下一刻他破坏形象的打了个哈欠，抬脚往另一座山头去了。

　　“稽陵！稽陵！你起了么？”

　　人未到声先至。石座上撑着脑袋浅眠的男子睁开双眸，云破天开的一道剑芒照亮了九州大地，山河倾覆无穷岁月更迭，左眼日星上升右眼钩月下沉，诸天万界从繁盛走向毁灭又于破败中复苏，背后法相屹立于天地之间，神圣不可言。

　　三千鸦丝倾泻，眉心银色剑纹熠熠，由神力幻化的羽织锦衣流光溢彩，男子姿容完美，非世间语言可以描绘。

　　“今日这般早？”声音里带着微许倦怠。

　　跨进殿中的艾伦抬起脸，下一秒就站在被层层石阶堆得如同砌在了云端上的高台。拾起一捧青丝，以指代梳，如水般冰凉的触感似一抹抓不住的月辉静静停留在指间，“休息得够久了，身体都要生锈了。”

　　稽陵开口，“若不是五色神血强行粘住你的道台，你以为还能出来走动？”

　　艾伦闻言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按着石座另一只手仍梳着发丝，“这个仇早晚要报，最多一百年我就能恢复过来，区区一道天罚全盛时我尚且不惧，百年后待我破入神境看我不打爆它的老巢！”

　　天罚无形乃天地规则所化，因雷主杀便代其执掌杀伐又哪里寻得到踪迹，可观艾伦所言竟不像是说说而已。

　　“我的路断了，这片天地中选择成仙才是正确的。”他生而为天神这么说，在他恒久的生命里艾伦连一个零头都算不上。

　　艾伦蹭了蹭他的耳朵，“也许吧。”

　　作为仍在错误道路上前行的人，艾伦语气轻松。他直起身体，目光笼罩住石座上的人，“这具神躯重塑得很完美，神山冷清多年，稽陵，用你的神力让它彻底复苏吧。”

　　两人走到山中的一处空地，艾伦抱胸退到三尺开外，锦衣神尊长身而立，发丝无风自动，平淡的眼神让天地为之黯然失色。背后巨大法相显现如巨人挥动四肢，一步跨出没入了山体之中。风刮得艾伦身形不稳，他定住身体，一股极强的生命精气从地底深处冲出，仿佛一头沉睡的远古妖兽正在醒来，他体内血液因此而沸腾，就这么一瞬间道台的伤痕愈合了近三分之一。

　　枯败的神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苍翠碧色，就在这时诡异的景象发生了，一片灰雾突然临近锦衣神尊！它凭空出现，在空中不断变换形态像无数人和兽的聚合体，它们转过头对着艾伦露出了一个狞笑。

　　艾伦迅猛如电的攻击并没有将它们打成飞灰，灰雾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后散成一缕缕窜向了山林。

　　“稽陵，你有没有怎样！”

　　他上前扶住锦衣神尊，发丝散乱，血液从眉心剑纹处流淌而下，一半银辉一半暗灰。艾伦拂开发丝，锦衣神尊抬起脸，尖锐竖瞳暗色嘴唇，妖异邪恶的气息和那诡异的灰雾如出一辙。艾伦没有变色，只是面色凝重许多，“即便舍弃原本的神躯‘它们’还是会跟着你。”

　　他所做的一切准备都没有用，对方归来后注定变成与主角们对立的反派，但是那又怎样呢？艾伦想。

　　稽陵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并无失望，“这片天地如今已容不下我了。”他看着艾伦，眼中只剩下平静，“你去寻我的转世身，日后大战开启时你需要他。”

　　艾伦抓住他手臂的手逐渐用力，“我认定的人是你！仙人劫数千千万，偏你历的是古往今来最难的劫数！凡人身不由己一生都由天道操纵，你两百九十九世命格极噩，焚书坑儒，举国同葬造下杀孽无数，只有到了最后一世才能除恶扬善。”

　　锦衣神尊脸色一片死灰的漠然，回忆起那些亲手制造的杀戮，历史上记载的所有罄竹难书的事件都是他造成的。

　　手指拭去淌到下巴的银灰色血液，“稽陵，第一世里那个为你递毒/药，监斩抄家无恶不作的佞臣还记得吗？”

　　对方睁大眼睛，里面清晰倒映出了某人的笑脸。

　　“那个人是我，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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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山在第二天对外关闭，天帝和夜溦仙尊都吃了闭门羹更不用说其他仙者，历劫归来的扶光神尊和被一些人关注着的艾伦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一年，两年……这一百年来发生了许多事，被夜溦仙尊收为弟子曾被误传为是神尊的江言成为仙界后起之秀，跟随其师尊除妖伏魔实力直追仙君，要知道他还没有成仙啊！如果说江言给那些尚且年幼的仙者们带来一丝希望与憧憬的话，那正压在其他仙人们头顶上挥之不去的阴霾的则是一个叫莫罗的人。

　　——这个自称是魔神后裔的年轻人，带着浩浩荡荡的八十万大军自立魔界。魔界与人间接壤，他们在凡人的国家中接连引发战乱，人间城池烽烟四起，哀鸿遍野，仙界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二十年后，封闭的神山悄悄开启一条通道，带着白色面具的高大金发僧人与眉生剑纹的男子一同离开了天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