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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监狱强强(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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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跟着艾伯特吃喝玩乐,日子过得十分舒坦,两人从快餐店出来,艾伦一边啜一口咖啡一边咬一口汉堡,臂弯里夹着一条热狗面包。艾伯特捧着咖啡,城市进入冬季,他给艾伦买了几套衣服,以前为数不多需要买新衣的时候都是艾伦替他选的,审美啊喜好这种东西是不能调和的,为此他们没少吵过架。艾伯特含着几分私心,没等艾伦开口杀到了商场。
艾伦穿着他挑选的衣服在大街上晃来晃去,艾伯特看着胸口微热,有种争回了口气的错觉。
路边停着一辆卡车,驾驶座上身着绿色工装的男人伸出头朝后面喊道:“帮我问候小安娜,接下来我自己去。”
“谢了兄弟,我把这些搬完。”
艾伦回头,斜后方一个男人拖着两只垃圾桶抬到了卡车上,没有遮挡的开阔街道旁墙面的涂鸦以一种非常嚣张的姿态进入了视野。
“怎么了?”
见他停下来,艾伯特顺着他的方向扭过头。
卡车装着垃圾桶开走了,留下两个人仰头看着墙上的涂鸦,如果只是清理垃圾,没必要连垃圾桶都运走,显然这里不能再投放了。
燃烧的太阳,发光的星星,美式子弹划空而过,水中倒影一般被风吹皱泛起涟漪的风景,抽象的巨大符号……无数元素组合成一个夸张、荒诞、有趣不已的画面,大胆的用色冲击着路人的眼球。
“那时候我好不容易从别人那里换到了一瓶喷漆,满心想着一定要穿着我的黑色雨衣,在某个天气阴郁的日子里尽情涂鸦,接着你就出现了。”青年扯了扯嘴角,“后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在家族中越来越备受重视,当然不能再像街头少年一样。
艾伦看向他,金发柔软,眼底荧光惑惑,“难道我们不是共享了这个爱好嘛?再说我画得不赖。”
大约是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安慰,艾伯特心中生出一丝闲气,做了亏心事才要安抚别人!
“当罐装喷漆可以随处买到后,从地下铁的火车车厢到月台再到街道的墙面,厕所的墙壁,到处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涂鸦,它们或是色彩鲜艳,或是个性鲜明。”
艾伦服刑期间,外面的世界飞速发展,他脑中生成一张张滚动的相片,耳边是艾伯特低沉的讲述,世界各地掀起涂鸦文化热潮,一开始人们借这种创作反抗体制、表达不满、发泄情绪、控诉社会种种不公等。但是有一些人站出来说涂鸦是一种真正的美学性产物,他们认为涂鸦行为本身是一种对权威的反叛,是被压制者或没有发言权者的个性独白,是一种艺术的另类表达方式。
“布莱特说我是艺术家,看来他没说错。”
认识黑手党布莱特是一场戏剧性的意外,布莱特怀疑一批货藏在艾伯特家中,遂亲自搜查。那时天色漆黑,像一场即将放完的黑白电影,当汽车驶过一片快要拆除的住宅区,布莱特穿透浓重的夜色望向墙上模糊的涂鸦,曾说艾伦不是飞车党而是街头艺术家。
艾伯特同样回忆了起来,那时候他们亲密似一人,没有任何秘密阻隔。
长发飘扬,他转过身,在看不见的地方手掌间咖啡杯像漏气的气球瘪下去,“你一向自我感觉良好。”
“什么?”艾伦叼着热狗面包跟上他,“等等我!”
他走得很快,然而刚刚填饱肚子的艾伦却不想把力气花在这上面。
停下脚步,拔掉奶茶盖子,把包着热狗的油纸卷了卷塞到杯子里,瞥见路旁停放的黑色汽车,他做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举动。
——拉开车门坐进去,把奶茶放在腿边的托架上,启动汽车。
汽车缓缓移动。
旁边的车不停按喇叭,艾伯特被吵得心烦,猛地抬头却看见艾伦坐在驾驶座朝他挤眼睛。
车门“碰”得关上,艾伯特没好气道:“偷盗车辆是违法的。”
艾伦看着前方说:“噢,那现在你是我的共犯了。”
艾伯特不置可否,他随手把变形的咖啡搁在驾驶台上,两条腿霸占着副驾驶所有空间,一眼看去全是腿。
驶出林肯大道挤进一辆辆铁壳子之中,艾伦打开音乐,热烈轻快的乡村音乐在车内响起,艾伯特抿了抿唇,放在腿上的手随着节奏有规律的拍打,“还不错。”
对车主人的品味感到一丝认可,明白他不讨厌后,艾伦笑着开大了音量。
驾车穿过街道,两边风景呼啸而过,颇具冷色调的场景不断转换,抓着方向盘的手在等红灯的时候轻轻叩着,高中生左右的年纪,相貌比别人更出挑,金发被风拂乱,他像是要去参加某个同学聚会,但比躁动的青春期男孩多了分漫不经心。他身上处处是违和,在其他人面前若还记得修饰一下,在艾伯特面前就是毫无遮拦了。
此时CD里正在唱:
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
(如果你错过了我坐的那班火车)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你应明白我已离开)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你可以听见一百英里外飘来的汽笛声)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一百英里,一百英里)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一百英里,一百英里)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你可以听见一百英里外飘来的汽笛声)
Lord I\'m one, lord I\'m two
(上帝啊,一百英里,两百英里)
lord I\'m three, lord I\'m four
……
艾伯特站在窗口,邻居家的房子刚刚翻新过,红白色的外观在夜晚仍十分醒目,他拉上了窗帘。客厅里艾伦讲着电话,他走过去打开电视,余光瞥见对方转过身体,金色的脑袋触着墙壁,无意识挡住外界的声音。
艾伦前两天打电话给李慕文所在的医院,顺利联系上了本人,艾伦通过电话和他保持联系,了解他的治疗情况。
“很快我就能出院了,到时务必给我一个当面感谢的机会。”
“这事不急,重要的是让你的身体恢复。”
艾伦嘱咐了几句,结束通话。剧情结束之后,他并不主动接触主角们的消息,像布莱特和亚历克斯,但李慕文是例外。当时走得突然,李慕文伤重昏迷,把他一个人留在基维斯特艾伦过后回想似有不妥,待查到医院的电话便打了过去,得知他恢复得不错也就放下了心。
艾伦挤到艾伯特身边坐下来,和他一起看脱口秀节目。坐在身旁的青年拥有一头黑而直的长发,也许是刚刚洗过澡,他带着一层水汽和甜橙味的肥皂香气,皮肤下血管依稀可见,整个人靠坐在沙发上,有一股稍显冷峻的慵懒。
“事情顺利嘛?”艾伦观察他的神情,艾伯特每隔一天出门,时间不长,大概两到三个小时就会回来。
艾伯特睫毛颤动,回忆起了白天的画面。他做的事如果不能被人知道,在更早之前他就开始着重培植自己的势力,只为了脱离家族也能在这片黑暗世界中占有一席之地,艾伦没有离开前喜欢单独行动,艾伦走后艾伯特保留了这个习惯,所以至今没有人怀疑他。
走私、贩/毒、人口买卖,谋杀、洗钱……这几年暗地里他做了很多,那些艾伦不碰的生意他更是做到了纯熟的地步。在法律规则之外的交易场,催生出大量的黑色需求。
艾伯特风度翩翩,所有看见他的人都觉得他该像是一只花蝴蝶,游走在上流派对中被贵妇们明争暗抢,事实证明他们完全错了。艾伯特的野心甚至让他不甘心只做一个下属,聪明的头脑再加上好身手很快令他闯出名堂,最终令道上的人无不胆寒。
黑暗世界再次洗牌,混乱的局势暂时稳固,由布莱特带领的赛托维尔家族一跃成为佛罗里达州最大的□□,而紧随其后的就是奥内罗米尔家族,如果深入调查就会发现这个家族在三年前仍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
“圆满完成。”他揣测着对方的想法,“怎么休息够了,想干活了?”布莱特把艾伦交给他不代表艾伦归属于他,这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是我帮你说还是你自己打电话,或者让我带你过去,不过我想休息两天,不知道你的决心能不能坚持到下个礼拜”
迎着男孩的视线,他咽下了没说完的话。
那双比宝石更漂亮的眼眸正直直看着他,“为什么针对国家权威的谋杀十分罕见?是因为怕造成激烈的反抗情绪,但是帝国大厦前,皮尔斯议员被我当场枪杀。”
珍妮佛举报艾伯特涉嫌谋杀国家议员,那次事件的始末,从禁毒署介入,艾尔弗雷德突然出现开始发生了变化,最后以艾伦离开,艾伯特重新拿回身体的掌控权为结局。
艾伯特嘴唇抿得死紧。
“你知道我去过很多世界,在美国,黑手党势力于20世纪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急转直下,这是一段黑暗时期,因为反犯罪组织法及类似法律的出台,将从属于执行非法活动的组织定为犯罪,政府规划了证人保护计划。与此同时,死亡、联姻、意大利赴美移民短缺和文化同化,导致了美籍意裔黑手党团体日趋消亡。”
艾伦看向电视中的插播广告,“你们正在走向衰败。”现代世界的走向大同小异,在20世纪80年代,美国联邦政府已经下定决心铲除黑手党。
壁炉中火光温暖的跳动,艾伯特却觉得浑身发冷,“这算是告诫嘛?让我收手?”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是察觉到了什么吧,艾伯特无法将他的话完全当作是好意。艾伯特冷漠的想你又知道什么,为了往上爬他手上沾染过多少可怕与血腥,似是而非的一番话就想让他放弃,绝无可能。
艾伦看着他不复优雅的神态,摇摇头,“不,你想要的请继续努力,但永远记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