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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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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不停蹄的赶到栖霞山脚下,已是几日后的迟暮,夕阳斜斜的撒在大地上,阴沉而艳丽。不由自主地勒住马缰,我呆望着已要沉入地平线的太阳,顿时被不安笼罩。
“师姐,怎么了?”晨星见我停下,忙勒马回头问我。
“没,没什么。”我喃喃地说,轻夹马肚,马儿又慢慢跑起来。
晨星静静的跟我并肩前行,阳光密密的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一个清秀姣好的侧脸。
“晨星,突然发现你长得好秀气啊。”我禁不住逗他。
果然,他涨红了小脸,活都说不连贯了,“师、师姐,别拿我开心了,我,我---”
“你?你什么?你也是个小男子汉了是不是?”
晨星低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晨星,你看夕阳,”越过他,我又望着天边那轮艳黄的浑圆,“很美,很容易让人迷惑。金色中仿佛透出血光,我总觉得有些不安,这一趟,我们是不是走进了龙潭虎穴啊。”
晨星扭头看了看太阳,对我说:“师姐,别多心了。我们今晚就去行宫探个究竟,先做到心中有数,等时机成熟再出手不迟。取到那狗皇帝的项上人头,你也可以告慰爹娘的在天之灵了。”
缓缓地,我点点头,努力摒除掉心里的忐忑。“好,我们先找个客栈准备一下,天黑就动手。”
跟晨星约好子时在客栈后门碰面,我便一直待在房里。不多时,隔壁房门发出吱呀的声响,一个人轻声从我门前窜过。晨星?他去哪里?等我拉开房门跟了出去,早已不见人影。回到房中,我便调息打坐,心里却一直静不下来,无数的片断在脑中闪现。猛地睁开眼,额头上已布满细细的汗珠。给自己倒了杯茶,我试着放松心情。直觉告诉我有些不寻常,但又无法确定到底哪儿不对劲。“唉!”叹口气,看看窗外,子时快到了,不知晨星回来没有。换好夜行衣,固定好暗袋,我跳到窗外,跃上屋顶。晨星的房间没有灯光,却发现他已等在客栈外了。
“我们走吧,行宫就在山脚下。”晨星迎了上来。
只见两条黑影掠上屋顶,直奔栖霞山脚而去。风呼呼在耳畔作响,晨星的轻功比我想象中强的多。“晨星,你刚才去哪儿了?”我突然问。
他显然一愣,竟有些支吾,“我,我去勘察一下地形,找好撤退的路线。”
“哦。”我没有再多问,眼见行宫就在眼前了。
躲在行宫不远处的树林里,仔细观察,守卫果然森严。外围不时便有一队卫兵巡逻。
“你勘察的结果如何?找到进去的路了吗?”我问身旁的晨星。
“嗯,从西南角进去,是一片竹林,还有假山作掩护,不易被巡逻的禁卫队发现。”
“好,就从那儿进。”
几个起落,我两人已窜到高墙的西南角处。刚刚过去一队人,四周非常安静,只有星星在天上注视着我们的行动。对视一眼,我先跃入墙内,竹林里布满摇曳的黑影与沙沙的竹叶声。落到地上,我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正欲观察附近的情形,无数支火把突然亮起,将整个竹林照得通明。几十个弓箭手用箭对准了我。“抓刺客!”雷鸣般的喊声铺天盖地。
“糟了!有埋伏!”不等弓箭手将箭射出,我一冲而起,找寻出路。赫然发现晨星漠然立于竹木之上,嘴角的冷笑竟与师傅如此相似。“晨星,你!”他一双判官笔已分握手中,我也看到了他蓄势待发的一击。但没办法了,我根本躲不开,下面的铁箭射了过来,我被逼到了死路上。
“师姐,对不起了,师命不可违。”晨星眼中透出杀机,“要怪就怪你不识好歹,背叛斩龙山庄,黄泉路上,去跟你爹娘做伴吧!”刹那,晨星攻了过来。
硬硬侧身,我闪过他右手戳向我心窝的笔,他左手居然弃笔化掌,正击在我后心处。直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我直直向地面跌去。忽然间,我明白了许多,晨星!一切都是晨星!可是太迟了,我的头痛得仿佛要裂开,我的灵魂也仿佛离开了身体------
头痛!痛的人忍不住落泪!我努力想睁开眼,强光从缝隙中射入,眼睛又痛又涩。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我怎么了?生病了吗?
“她还没醒吗?”一个男人的声音,蛮好听的。
“启禀太子,还没有。”一个女孩子,细声细语,一定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怎么还没有?!那帮太医在干什么?!去把他们都叫来!”那男人生气了,好凶!
“是,奴婢这就去。”那女孩被他吓跑了。是啊,这么凶的人,谁都会被吓跑的。真差劲!
我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走过来了。一只手轻轻搭在我的手背上,温温的。“唉!”是他在叹气吗?听起来好难过的样子。我再次努力睁开眼,模糊,渐渐清晰。我看到了面前这张脸,剑眉、明眸、挺鼻、薄唇,一张英俊的脸。
将我睁开眼,他竟然呆住了。继而狂喜的握住我的双肩,“你,你醒了?!”
“唔,好痛!”经不起他这么一摇,我的头又痛起来。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晃你的。”他急忙放我躺好。
“你,是谁?”我小声地问,忽又想起刚才那个小姑娘称他为太子,“哦,对了,你是太子。”我笑了,开心的释然。
“你认得我了?”他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
“我不认识你啊,”我诚实的纠正他,“我只是听刚才那个小姑娘叫你太子啊。”
“刚才你就醒了?”
“是啊,只是头痛,眼也痛,浑身没力气而已,但我有听到你们说话。”我禁不住点头,保证的有些孩子气。
“你---”他却疑惑了。
“我?你不知道怎么称呼我吗?我是---”我突然停住了,“我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我,我,我是谁?我是谁?”突然而来的恐慌将我淹没。我挣扎着要坐起身,却又重重的摔到方枕上,头好痛!
“别,别激动,你的头受了伤,可能一时记不起,慢慢会想起来的。”他急忙安慰我。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那你告诉我,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受伤?这又是哪里?”一连串的问题让他有些应付不过来。
门外恰巧响起方才的小姑娘的声音,“太子,太医们都候着呢,是不是现在传?”
“快让他们进来。”
门开了,几个老头鱼贯而入,走到外堂,齐齐跪下:“参见太子,太---”
“罢了罢了,不用行礼了。”太子喝断他们的话,“你们快过来给她瞧瞧,她刚醒过来。还有诺儿,去把皇上请过来。”那个小姑娘进来又退了出去,原来她叫诺儿。
“是!”那几个老者走到我床前,一个个眼神古怪。号号我的脉,摸摸我的头,扒扒我的眼皮,一番折腾,弄得我怪不舒服的。下意识的,我想躲开这几双讨厌的手,一个劲儿往床里面缩。
“乖,别怕,让他们给你好好瞧瞧。”太子似乎看出我的想法,柔声劝我。
虽然还是讨厌他们碰我,但我确实安静了许多。此时,由外面又走进一队人,为首的一个身着龙袍,仪态非凡,看上去是个庄严却并不感遥远的中年男子。后面跟着个公公,手拿白色拂尘,再后面便是诺儿了。
那几双手的主人一看来人,正要下跪,又被那男人摆手制止了。“她怎么样了?”
“回皇上,真是奇迹!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能活过来,这姑娘真是命大!”一个老头儿面露喜色说道。“她的心脉虽仍微弱,但已无大碍,相信仔细调养,假以时日,一定可以痊愈的。但这期间不要进行过度的运动或强烈的情绪波动,这对她脆弱的心脉来说是无法承受的。只是---”那老头儿忽又面露难色,转头问我,“姑娘,你的头可很痛?”
我点点头,“好痛!而且,我为什么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
“这就对了,”那人又转向皇上,“她脑后有一个肿块,估计是受创后的淤血堆积而成,压迫脑组织而造成的失忆。”
“那我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我急忙问他。
“这---,姑娘,失忆这种病症很难说的。也许短期之内就能恢复,也许一辈子都记不起来以前的事了。你的失忆是由于头部受到撞击而致,也许再受一次碰撞即可愈合,但也可能不会。”
“哎呀,罗嗦了这么多,就是你也不知道吗。”太子不耐烦的打断他。
“呵。”那老人不怒反笑,“太子,老臣正是这个意思。”
“那,如果我再撞一次---”我似乎受到启发的若有所思。
“月儿,你可别听他胡说,你现在的伤势可不允许你做这种傻事!”太子听到我的话,吓了一跳似的,连忙打消我白痴似的念头。
“你,你刚才叫我什么?”我好像听到他叫我月儿,是我的名字吗?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先对那群太医挥挥手。
“是,臣等这就去给姑娘开个养身化淤血的方子。告退。”他们会意的退了出去。
“你,当真想不起以前的事?”坐在一旁椅子里的皇上忽然说话了,神色间写满怀疑。
“难道你以为我是装的?”我毫不客气地反问他,那怀疑的目光让我感到难堪。
“月儿,不可对父皇无礼。”
“是他先不信我的!”太子的呵斥让我有些委屈。
“他是皇上,你不可以---”
“皇上也不能不讲理的随便冤枉人啊!”不等太子说完,我便打断他的话。
“呵呵,”皇上竟然笑了,“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他温和而放纵的笑容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我不敢再看他。
太子也笑了,他拉起我的手,望着我写满诧异的脸,说:“你叫灵月奴,是御封的格格,是我的未婚妻。”他的语气坚定而不可抗拒。
不等我反应过来,一侧的公公沉不住气了,“呦,太子,这丫头的身份还没调查清楚,您可别大意了。您别忘了,她可是个---”
“住口!”太子有些生气,“福贵,当年你是见过灵夫人的,月儿与她,可像?”
“---,像,十分像。”
“当年,太后是不是因为喜爱月儿,而让父皇封她为格格?”
“---,是。”
“那么父皇是不是曾应允将月儿指给我?”
“---,虽说是,可那只是当初的一句玩笑话啊---”那公公答到最后,有些底气不足。
“大胆!君无戏言,你竟敢说那是皇上的玩笑话!”太子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
“奴,奴才该死!”闻言,公公扑通跪到地上,不停的求饶。
“皇儿,你认定她了?”皇上问。“确实不能仅凭长得象就肯定她是当年的灵格格啊,月儿毕竟失踪了16年啊。”
“失踪并不代表不在人世啊,况且还有这玉佩。”太子从怀中摸出一个玉坠儿,螢着淡紫色的光。“这是上次我与她交手时从她身上得到的。灵夫人当年戴的就是这块玉佩,宫里很多人都见过,这总足以证明了吧。况且,”太子看着我,眼睛里闪着复杂而陌生的光。“虽然当年月儿只是不懂事的孩子,但我已经有娶她为妻的觉悟了啊。而且,我答应过她的。君无戏言,君的儿子,也应无戏言吧。就算,就算她真的不是,我也认定了!”太子的话绕口的让人难以理解。
“可是她---”皇上没有说下去,起身走到我面前,拍拍我的肩,“唉!希望你真的是灵将军的后代,也希望你真的忘掉之前的事。这样,也算弥补我对你爹娘的遗憾吧。”他的神色看起来很凝重,一直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你们,”看看屋里三个神色各异的人,“到底在说什么?”我傻傻的问。
“没什么,等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太子的脸上满是宠溺,皇上的笑容也愈加亲切起来。
倚坐在窗边,远远望去,可以看见翠绿的栖霞山。丝丝山风吹来,带着植物特有的香气。我却并没有因这份恬静而心旷神怡,呆呆的出神,我将太子断断续续告诉我的过去全堆在脑中,却还是拼不出一点完整的画面,总觉得其中少了些重要的环节。可我想不来!为什么这么多年的记忆,我会忘得干干净净?!人的过去这样脆弱而不堪一击吗?“唉!”我不由自主地叹口气,头还是痛。
“格格,不要在窗边坐太久,会着凉的。”诺儿端着汤药走进来。
“诺儿,天气这么热,怎么会着凉呢?”年纪轻轻的诺儿好啰嗦。
“不成不成,你是病号,要多注意一些才行。快,趁热把药喝了。”她递过来一碗冒着热气的黑乎乎的东西。
一见这药,我不由得皱起眉头。“怎么又要喝药啊?我不要!”不顾头痛,我使劲摇着脑袋。
“格格,不要这么孩子气吗,药虽苦却可以治病啊。对你脑后的肿块有好处的,还可治你的头痛呢。”诺儿锲而不舍的引诱我喝下那碗苦得让我倒胃的东西,我每次都会败在她的诱惑之下。不成!今天说什么也不让步了!我打定主意不开口,根本不理会她说些什么。哈,这下诺儿没办法了吧,我暗自得意。“格格!”诺儿着急了。
“诺儿---”我装作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格格---”
“诺儿---”我们交流着外人听不懂的潜台词。
“吱呀”门开了,太子从外面走进来,一袭蓝白色的缎袍,看起来神清气爽。“怎么了?还没进门就听见你们两人呼来唤去的。”他嘴角含着一弯温和的笑。
“参见太子,”诺儿急忙行礼。
“免了。”太子冲诺儿摆摆手,走到我面前。“在做什么?今天好些了吗?”暖暖的目光中,我笑得天真灿烂。
“在想你告诉我的事,可总也想不明白。”我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那就不要想了,太疲劳对头上的伤不好,知道吗?”他握住我的手。
“就是嘛,格格,”诺儿插进来,“你看太子多关心你的伤,你还不乖乖吃药。不吃药,伤口怎么会好,伤不好,太子岂不要担心死了!”
“月儿,你又不吃药了?”他盯紧我,带着宠爱的责备。
迎上他的目光,我觉得自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哎呀,诺儿,你好多嘴啊!好嘛好嘛,我吃药就是了!”唉,又败给那个小妮子了,真不甘心!
诺儿一副“这才听话嘛”的样子,笑着将药碗端过来,却被太子接到手里。“行了,你下去吧,我来。”
“是,奴婢告退。”诺儿窃笑着欣然退了下去。臭丫头,那是什么表情吗!
“来,喝药吧,已经不烫了。”他先试了试。
我为难得看着递过来的药碗,仿佛一个大大的苦字漂在上面。“喝一半好不好?”我试着打个商量。
他笑着不说话,脸上明显写着不可以。
“三分之二?”我尽量让自己笑得可爱些。
他还是不说话,直接将药碗伸到我嘴边。被迫张嘴喝下第一口,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吐!不想被他一把拽进怀里,我错愕的抬头,恰巧迎上两片温热的唇。他灵活而狡猾的舌头戏弄着我的,口里的药早已不知不觉地咽下。他搂在我腰际的手收得紧紧的,仿佛想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我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断掉了,胸腔里的空气被他的吻一寸寸榨干。满心里都是他的气息,整个大脑都处于缺氧状态,晕乎乎的,只得瘫在他怀里。在我怀疑自己是否会窒息而亡时,他终于放开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我不敢再看他。
我试着推开他,想挣脱那个宽厚的让我心慌的胸膛。“放,放开我啦。”我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不要!”他答得好霸道。一手将我搂在身前,一手抬起我低垂的下巴,我不得不注视他的双眸。“我不准你逃走,不准你离开我。”我看到他眼中的霸气与火焰,仿佛想把我融化。
“太子---”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中夹杂着太多的不安。
“不要叫我太子,不是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吗?喊我,我喜欢你喊我的名字。”他喃喃地说道,头慢慢压下来,又想吻我。
“罗塞,”我急忙低下头,“不要这样!”
“我只是要你记住,喝药也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啊。”他笑得邪气。
“好啦,你快放开我,不然我怎么喝药啊。”
终于睁开他的怀抱,我松了一口气,不敢迟疑将那碗药灌下去。还是好苦,我不禁皱紧眉头,罗塞突然俯身将我唇角的药液吸走。
“你,你怎么偷袭我?!”被他吓了一跳,我立刻躲得远远的,口里还气急败坏的喊。
“唉!”只见他叹了口气,我跟本没看清他是怎么贴过来的,居然又被捞进怀里!“月儿,这都是你的错啊。”他说得无辜极了。
“什么?什么是我的错?!哇,你快放开我!”我一拳挥过去,反被他握在手里。
“谁叫你用你那可爱的模样诱惑我啊。”又是那副无耻的笑容。
“罗塞!”我要生气了,“你马上给我放开!”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别人的碰触。
“我、不、要!”他答得更干脆。
我没办法了,只好老老实实缩在他胸前,听见他沉稳的心跳,我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没有人说话,这样安静的时刻反而让我觉得陌生而珍贵。“罗塞。”我幽幽的开口。
“嗯?”
“我到底是谁?”
他突然扶起我,看着我,“我不是跟你说过好几遍了吗?你是灵月奴,你爹叫灵涛,是个将军。16年前与你娘双亡在这栖霞山下,你自此就失踪了。直到你受了伤,被人送到行宫医治,我认出了你,就这样找到了你啊。”
“那这16年我在哪里?在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将我养大?还有,我为什么会到栖霞山来?又是怎么受的伤?在你认出我之前,我只是一介百姓,怎可能被送进行宫医治?罗塞,你有事瞒我,对不对?”思考了几日,我发现罗塞给我的答案漏洞百出。而面对我一连串的问题,我也看到他眼中闪过的失措。
“好了,月儿,不要想这么多。等你好了,我答应你,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你知道的?也就是说,你也有不知道的?”我不放过他话中的每一层意思。
他点头,“你呀,还是那么敏感。我宁愿你变笨一点!”罗塞的目光又深沉起来,望着我,半天不说话。
“怎么了?”我被他瞧得莫名其妙。
“月儿,你非常想恢复记忆吗?”
“当然了,谁愿做个没有过去的人呢?”
“可,可如果我说我不希望你想起以前的事呢?”
“为什么?”
“我,我怕,”他突然紧紧搂住我,“我怕那时的你不会像现在这样乖乖待在我身边,我怕那时的你会离开我。”他说话的时候,我听到他胸腔里的共鸣,震撼着我的心。“月儿,忘了你的过去吧,我会给你现在。给你未来。只有,只有我们的未来,好不好?”
他的问题,我无言以对。被一个男人如此重视着,关爱着,我应该幸福,应该快乐不是吗?可为什么,我的心被浓浓的不安包围着,让我有些迷惑甚至有一丝恐惧。与罗塞的未来?我不敢想。对自己如此的不抗拒他的怀抱,我已是心惊胆战。我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在他身边会这样安心,就因为我是他的未婚妻吗?还是因为这一段日子以来他无微不至的呵护?是这样的吗?我不知道,我没有理由可以说服自己。我的头又痛起来。
“太子,格格。”门突然被撞开了,诺儿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我迅速离开罗塞的怀抱,可方才暧昧的一幕仍是被诺儿尽收眼底。“啊!对不起,对不起。”诺儿急忙用手捂住脸,“我没看到,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好了诺儿,不用从指缝里偷瞧了。”哼!我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虾子,他倒是不介意被人看到,说得好轻松!“说吧,什么事这么大呼小叫的?”
“哦,我差点忘了,皇后已经到行宫了。莫将军他们也一起到了,皇上正找您呢,要您快点过去。”
“母后他们到了?好快。”我注意到太子微微皱了皱眉。
“听说,”诺儿迟疑的瞧瞧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什么?诺儿你不要吞吞吐吐的。”直觉告诉我,这事儿跟我有关。
“听说,皇后是为了见格格才让队伍加快速度的。”
“见我?为什么?我又不认识她。”
“哦?为了月儿?”太子倒是来了兴致,“月儿你真是好吸引人啊。父皇为早日抵达栖霞山,下令队伍加快步伐。母后呢,则想尽情享受着沿途风光,硬是跟父皇要了一支队伍放慢脚程。故比我们要慢许多才能到这儿,没想到你回宫的消息竟能让母后放弃这山山水水。走,月儿,跟我一同见母后去。”他拉起我就往外走。
“不要!”我反而挣开他的手,“我不想见。”
“月儿,母后驾临,你是一定要去请安的,这是规矩。况且,母后是为了你而来啊。”
“这是什么破规矩?我干嘛一定要见她?皇后?听起来就好吓人,我不要去。”
“怎么会吓人呢?”太子失笑于我夸张的表情,“皇后平日是严肃了一点,但她是一国之母啊,就要有这母仪天下的气质。其实她也是一个端庄贤淑的女人。她一定很喜欢你的。”他信誓旦旦的保证。
“真的吗?”我心里还是有一丝担忧,“唉,好吧,躲得了今天也躲不了明天啊。我去就是了。”
七绕八拐的来到别銮苑,就见太监宫女们忙进忙出的,茶水点心不断。我连打退堂鼓的时间都没有,便被罗塞拉了进去。屋里正座上有两个人,一个是皇上,那另一个就是皇后了吧。可是,我并不知道怎么行礼啊。突然,罗塞拽了我一下,我不由自主地跪下去,就听见罗塞的声音:“儿臣给父皇母后清安。”
我也不笨,依着葫芦画个瓢,“月儿给皇上皇后请安。”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礼了,都起来吧。”皇上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站起身,我不禁抬头,正对上两道探究的目光。心一惊,我又把头低了下去。
“皇后,这就是失踪了16年的月儿,灵将军的女儿。”皇上对身边的夫人说道。
“你,就是灵月奴?”低沉而温和的声音,听在我耳中是那样陌生。
“是。”但我还是习惯性地抬头应到,一个荣光满面的女人端坐在我面前。算算年纪,她因该有三十六七岁了吧,却仍有着少妇般的美丽。只是那目光太过锐利,让我有些底气不足,但我还是倔强的与她对视着。看到我的脸,她竟然站起来,带着震惊的神情走到我面前。“像,真是太像了。”她低语,口气中全然是不可思议。我则不留痕迹的躲过她想抚摸我脸颊的手。
“哈哈,”皇上又是一阵笑,看得出来,他很高兴,“皇后,月儿跟她娘确确实实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你还不信,非要亲自见证一下。这下怎么样?”
“好了,皇上,臣妾相信就是了嘛。”皇后嗔笑着走回座上,她身旁的女子扶了她一下。看这人的打扮,不像是宫女。白净的脸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小而坚挺的鼻子,樱红的嘴唇,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只是我也没忽略掉她飘到我脸上的不屑的神情。
“月儿,你今天感觉好些了吗?”皇上慈爱的看着我,“头上的纱布刚拆掉,可要注意保护伤口啊。”
“月儿记下了,谢皇上关心。”绽放一抹乖巧的笑容,相信皇后都会喜欢我。
“启禀皇上,晚膳准备好了。”门外一名宫人禀报。
“走。”皇上展起来,一挥手,“此宴当是为皇后接风洗尘,也算是欢迎月儿回来。”
皇后笑容满面地跟着起身,身后的女孩正要扶她,不想被她阻止,“让月儿来吧。”果然,皇后注视着我的目光已有一丝暖意,“小彤,你跟塞儿好久都没见了,去说说话吧。”可这接下来的话却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那女孩脸上由惊讶道幽怨继而惊喜的表情自是一点都没逃过我的眼睛。与她擦身而过的瞬间,她的目光飘过我的脸,居然又是那么不屑的神情。压下心中的不快,我浅笑着搀起皇后,目光却移向罗塞,看到他一脸温和的笑容与满面春风的小彤,我顿时有所觉悟。“好个乖巧的丫头。”皇后好像是这样说。
丰盛的膳食,优美的歌舞却丝毫引不起我的兴趣,这样的场合对我来说既拘束又无聊,可又要作出一副文雅的样子,再看那个小彤面对罗塞一副害羞又亲密的样子,我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更是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月儿怎么了?不舒服吗?”才刚放下筷子,对面的罗塞竟就发现了我的异样。
“啊?!”我一愣,反而不知怎么回答。
“月儿,是不是累了?”皇上关切地望着我,“你的伤刚刚好,应该多休息才是,是朕疏忽了。”
“皇上您别这样说,您这样为月儿的伤挂心,才是月儿的不是了。”我急忙站起来,“我没事,只是有些头痛。”我暗想,何不趁这个机会溜掉。
“父皇,我先送月儿回去好了。她头痛,怕是要休息一下了。”罗塞对皇上说。
“好,塞儿,你就先送月儿回去吧。”皇上点点头。
向众人行过礼,退出别銮苑,我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已经闷死的细胞又尽数活了过来,连天上的星星都愈加亮了。
“怎么突然又头痛了呢?”身旁的罗塞问。
“哪里是头痛,我是闷的!里面好无聊哦。”我不禁吐吐舌头。
“就知道你在搞鬼,一晚上安静得过分。”罗塞的手指轻轻点上我的额头。
甩开他的手,我不满的冲他嚷,“谁让你都只顾着跟那个什么小彤讲话,其他人说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
奇怪的是,罗塞没吱声。抬头看她,发现他笑得好狡猾。
“干吗?”我小心的退后一步,不知这家伙又在想什么。
“月儿,”他探头到我面前,“你,吃醋了哦?”脸上还带着那狡猾而得意的笑容。
莫名其妙的瞪他一眼,“吃醋?你在说什么啊?”
“难道没有吗?”
“当然没有!”我说的笃定。
“真的啊。”他一脸的失望。
“你怎么了?我为什么一定要吃醋啊?”
“当你看到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而吃醋时,就说明你爱我,在乎我啊。”罗塞的口吻中有一丝挫败。
“是吗?”我表示疑惑,“别的女人?你是指小彤吗?嗯,是有一点不爽啦。”我说的单纯而诚实。
“真的吗?!”罗塞惊喜的抱紧我,“月儿,我就知道你不会不在乎我的。”
“哎哟,放开啊!会有人看到的!”
“那有什么关系。”罗塞竟有些孩子气。
看他高兴的模样,我的心底竟也泛起一丝丝的甜。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只是简单到想看他开心而已,这是爱他吗?我不知道,但是,我不讨厌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