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尘》碐心

2、第二章 我想跟着可以吗

　　渐渐醒来，啊，头重得都不像是自己的，一身虚汗，手脚发麻。头晕目眩之间，我发觉自己在一间木屋中，不大不小，抬眼窗外是青葱绿树。什么情况？脑袋正发昏，突然回忆起自己临晕倒之前隐隐约约听到：毕方。
　　“毕方？毕方鸟？火神，毕方鸟？什么？”我念叨着，下了床，边走边打量着屋子里的布局。
　　木屋虽不大，但也不小，坐北向南，紫气东来，窗前不远处有着紫檀木大书桌，上头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摆放着文房四宝，隔壁四个紫檀木大书架，八个红木大箱子，竹简羊皮线状纸书，从远古至今，缈落看过的书籍架上都有，还有许许多多没见过却有耳闻的，随意打开一个箱子，满满的都是典籍。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书，之前只是不断的让嫦娥给我借来书，两百年间除了修炼就是看书但也是少量地理图册，这个屋子的主人好博学！会不会是毕方鸟。
　　门突然被打开，条件反射般转过身去行了个礼，抬头眩晕中看见一位蓝衣男子正端详着自己，不好意思的说：“小仙缈落，多谢仙人相救，不经同意便四处打量，还请原谅。”没等男子回答便问，“请问仙人可是毕方鸟？”
　　毕方鸟稍稍楞了一下，说：“吾乃毕方，此无名居为无尘上神之居所，如若汝有意，四处走动便是，勿损坏物件便无大碍。”说着向前一步将一白色瓷瓶放在小桌上茶壶前，“此药乃无尘上神托吾带于汝，汝气息虚弱，好生调理。”说完，毕方鸟转身离开。
　　“谢谢你。谢谢无尘上神。”看着毕方鸟离开的背影快步上前，说。
　　回头，看着桌上的瓷瓶，拿起，打开塞着的红娟塞子，扑鼻而来的清新药香，让我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倒出一粒于手心，仰头吞下。不时，便觉得自己的身体舒服了不少。
　　这是没见过的药呢。如此想着，走了出门。看到左右还有两间等大的木屋，周围便是林木围绕，再远便是群山，雾气蒙蒙。
　　站在院中间，轻轻的合上眼，双手向两边伸展至平，吐纳之间，吸取天地灵气，调养生息。不一会，感觉自己身体渐渐轻盈起来，调理着内息，停止了练功。

　　空灵谷虽是山谷，积云雾，灵气偏阴，虽对生灵颇有影响，对缈落则不然，在银河化出的她，生来虽无阴阳之分，然修习的是至阴之经。
　　自无尘以至纯至阳空灵之气降生以来，空灵谷阴阳渐渐调和，此消彼长归于和谐，对于谷中生灵甚是好的。但于她则不然，现在正是午时，阳气正盛，幸而有不少云雾遮住日头，即便是这样虚弱的她也不能以此修习，不仅不能对自己有所帮助，无法以自身之力调和的情况一旦发生便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一转身，看见一席玄青锦衣一闪而过，脑子还没来得及想，就乘风跟去，乘着风在半空中却没看见玄青锦衣的去处，思索着，突然惊觉自己飞的太高了，一抬头，天上的白云被风吹散了不少，自己的身体也因为硬是飞了这么高而开始冒冷汗。
　　又是一阵眩晕，从半空中掉了下去，然后硬生生的捻了个诀撑住，双目被太阳晃得看不清，也不知道现在在什么高度，渐渐的身体麻得什么知觉都没有了，临晕倒之前想了一下：直摔下去摔得只剩尘埃的可能性极大。啊，哈……似乎有点对不起无尘上神的好药，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再次苏醒过来之后，天已经黑了。看着案前看着书的玄青色背影，刚想起身道谢才发现自己是现在已经沦为一盘散沙的字面意思——她已经维持不住自己的人形了。突然想象着自己从外面看上去，床上就是一堆洁白无瑕闪闪发亮的星尘沙砾。
　　“醒了？”感觉到他朝床边转了转头，又把头转了回去，继续看着案上的书。
　　“啊！”应该说点什么，“啊，是啊。小仙缈落，请问……”
　　“无尘。”
　　“啊，无尘上神，多谢您多次搭救。”真的是无尘上仙，我激动得本体也就是一堆星尘在床上不住的扑腾。
　　依旧是清冷的声音：“无碍。”
　　在这之后，无尘一直在案前看书，我也一直散在床上没有动，也没有休息，虽然现在的我看不太清东西，只能感知，就着暖暖的烛光与洁白月光，看着模糊的无尘的背影的轮廓。
　　嗯……就这样静静的呆一辈子多好……什么都不干，还要干什么呢？哎！还有正事要干呢，对啊！正事！怎么办！
　　“不好意思，无尘上神。那个……我……”
　　“不休息？”
　　原本只是疑问的语气，加上他自身的冷硬，硬是让人听出了质疑的感觉。
　　虽然现在看上去我没有头皮，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今次我是在是有要事在身才会横冲直撞的来这空灵谷，机缘巧合蒙您相救，不胜感激，可是我还有……”
　　“不巧。”
　　“啊？”请求帮忙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硬生生的被一句冷冰冰的‘不巧’憋了回去。
　　“奉命帮你。”
　　“啊！”太好了，我为什么这么激动？激动？啊！我也能用上激动这个词了！
　　好感动啊，想起自己奉命下界这几年以来，风餐雨沐不眠不休的追捕盗了三魂七魄盏的邪物，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只是时不时收到千里眼的信息。如今突然有了靠山，不免百感交集。
　　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看着突然站起身来的无尘傻了眼。
　　无尘看了看窗外，站了起来，看见床上原本骚动的星尘突然恢复平整，走了过去。
　　看着一步一步放大的轮廓，脑子一片空白。
　　无尘看着在床上旋转，跳跃还不停歇的星尘，皱了皱眉，从怀中拿出一只白玉瓶子，说：“进来。”
　　“好。”
　　无尘把我装进瓶子里之后，走出屋子，腾云而起。
　　来到空灵谷中海拔最高的通山最高悬崖上最突出岩石上，把我放在那里，那是最接近天际的地方，看了一眼天边的星尘，无尘低头对我说：“好好修炼。”
　　“哎！无尘上神！”从心底里突然冒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不自觉的的喊了一声。
　　“我不走。”
　　还是那般清高冷硬的声音，却让我感到十分安心，渐渐的放开自己的神识，从瓶子里星星点点的飞升而上，不断的散开，整合，散开，整合。融合于天地，吸纳精华。
　　整整一晚，元神归位，神识清明，为了最小的消耗，还是维持着星尘模样，迎着东边初升的朝阳，飘在白玉瓶上静悄悄的瞄了一眼身后，那个玄青色的轮廓。
　　他真的在。这般想着，内心无理由的感到无比轻盈。
　　无尘打着座，脸上映着金灿灿的阳光，他起身走了过来，拿起瓶子，说：“回去。”
　　“好。”
　　白玉瓶子被无尘揣回怀中，感受到他在天边折了朵云，飞向来时的方向。
　　刚着地，听到了一把声音，那是毕方：“无尘上神，吾已寻到了那邪物，那厮藏身于暝山山脚朝东之洞穴中。”
　　“好。”无尘从怀中拿出装着我的白玉瓶子，正想放回屋的时候。
　　“我想跟着可以吗？”
　　“嗯。”无尘把瓶子揣回怀中，在天边折了朵云，往暝山山脚去了。
　　这一声嗯不重，却不轻的落在我的耳边，打在我心尖上。
　　我知道虽然自己去肯定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被允许跟着去了，是不是就代表着我在无尘上神心中，起码无碍。虽然无尘上神只是答应一声，但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平日里怕是没有能用得上要求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