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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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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妪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温碗会这么问。随后笑意更甚,“姑娘说笑了,我不过是家住在附近,夜里闲来无事就熬汤出来给那些乞儿吃。”
温碗点点头,这老妪看起来日子过得也不富裕,这种无私奉献精神值得人们学习。
“姑娘这打扮,想必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吧。这大半夜的还是不要在外面晃,免得有人在背后乱嚼舌根……”
温碗心里一激灵。
“婆婆,那我先告辞了。”
“走吧,路上小心。”老妪拿着抹布擦拭着那张沾满了油污早已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的木桌。
直到温碗的背影没入夜色之中,沈肆北才负手步到桥边那老妪的摊子跟前。
老妪屈身行礼,“王爷,还是去看看吧,那周氏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沈肆北忙扶住她。
温碗提着裙子一路小跑回了侯府,沿途又顺手抱了几块方砖回来。
她踩着摞起来到她膝盖那么高的砖块爬墙时,心里闪过一句话:
大力出奇迹!
从墙上跳进侯府大院里的时温碗的着陆姿势稍微淑女了点,又是一路小跑回了她住的小院,但她却没能进去。
温碗在门口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婆子给拦住了。
她捂着心口,怎么今天晚上跟闯入了阴间似的?
被扭送到柳氏跟前时,温碗明白自己摊上大事了。
在封建社会统治下,未出阁的女子绝不能随意出门。这点温碗还是明白的,她只是在侯府里圈了这么久憋得慌才忍不住偷溜出去。
有些人越是被束缚就越渴望自由,比如温碗。
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来说就是喜欢唱反调。
她跪在地上,暗暗抬头扫视了四周。
正座上的靖安侯面色沉沉,柳氏手扶着额头,不住地叹息。
周姨娘面上带着责备,眼中却尽是幸灾乐祸。呵,我还没出手教训你呢,没想到你自己先送上门了!
“婉儿你也真是的,这样成何体统!”周姨娘率先开口训斥,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靖安侯瞥了她一眼,“还轮不到你开口!”
周姨娘正得意,没想到侯爷一开口先被斥责的竟然是她自己。
周姨娘愤愤地靠在椅背上。
靖安侯指着温碗的额头怒道:“都怪为父平日里太娇纵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温碗垂头盯着自己的鼻尖,心想:我当然不像话,我像人……啊呸,我就是人。
“我们温家的女儿就是用来宠的!”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温碗循声看去,正是桥边卖汤的老妪,“你有何意见?”
此时她已经换上一身华服,雍容富贵。紧跟着她进来的是一个相貌堂堂温润如玉的男子。
温碗一时间不知所措。
她应该先花痴还是先思考这老妪的身份?
沈肆北那日在侯府门前片刻的停留,仿佛透过那扇门看到了年少时的她。
那年她才满十岁。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女孩梳着垂鬟分肖髻,缀着桃粉缎面绢花,一缕乌发自然卷曲慵懒地搭在肩上。一席妃色长裙,裙摆上绣着紫色鸢尾花,藕色束腰显出纤细腰肢,手腕上翠绿温润玉镯衬得双手愈发白皙。
她就站在塘边,小心翼翼地单手提着裙子,另一只手努力向前伸试图摘下一朵荷花,看向荷花的目光专注而坚定。
这人看起来笨手笨脚的,掉下去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沈肆北这样想着,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话,随着“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幸好池子只是观赏用的,浅的很,温婉在水中稳住身子站起来,水还不到她的肩膀。湿答答的头发粘在脸侧,她一抬头,见到沈肆北一脸幸灾乐祸地站在一边,撇撇嘴,哭了。
那时他也不过才十五岁,见她一哭便也慌了起来,忙伸手去拉她。
当少女柔软细腻的小手拽住他时,沈肆北脑内一片空白,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温婉猛地加大力气拉入水中了。由于水边的石砖上张满了青苔,又是斜坡,温婉把他拉下来也没费多少力气。
温婉灵活地爬上岸,双手叉腰趾高气昂地看着他:“哼,让你笑我!”
说罢,朝他扮了个鬼脸,转身跑开了,只留下一排湿鞋印。
沈肆北常年呆在宫中,见到年纪相仿的女孩子也都是中规中矩地低头向他施礼。后来好不容易打听到她的名字——温婉。
这家伙和她的名字一点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