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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番外2爱与妒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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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温荣正时,周氏正值二八年华。
那时他还是靖安侯世子。
周老爷本是驻守边塞的将军,血染战袍黄沙裹尸。
周氏好不容易等到父亲回家,却已是没有丝毫温度的,那样冰冷的,一具伤痕累累的尸体。
她眼前一黑,背过气去。
醒来时家里已经挂满了白帐。
她跪在父亲的灵枢前,眼泪都已流干。
“您说过要请京城最好的乐师来教女儿弹琴的。”
“父亲,您说过人不可食言的,您还没履行约定啊……”
周氏盯着棺木喃喃道。
周夫人早已伏在棺上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忽的,她后退几步,一头撞在了棺材上。
“官人,奴家这就来陪你。”
周氏阻挡不及,眼睁睁看着母亲在自己眼前断了气。
她瞪着眼,“母亲,你也不要女儿了?”
她笑得凄然。
“你们好狠的心,丢下这一家子小儿老妇叫我一介弱女子来养活!”
立于堂外的温荣正不大合时宜的开口,“我来养你。”
周老爷在军医帐内强撑着一口气等温荣正回来。
“世子爷,我的女儿就托您照顾了。”
温荣正还没答应,周老爷已经断了气。
温荣正没办法,只好低低应了声,允下了一个他素未谋面的女子的一生。
幸好这个周氏长得还算可人,只是一双眼睛如死水一般豪无波澜。
守孝三年期满,温荣正如约把周氏带回侯府。她遣散了家里的下人,只有彩鹃不肯走,便留在周氏身边伺候着。
可最终也只是个妾室,他始终不肯承认她是他的妻子。
温荣正是个武将,老靖安侯却是个文官,附庸风雅,在这宅子里修了荷花池。
岸边种了几棵花树,水红的花瓣翩然落下,好一个诗情画意。
晚夏,周氏捧着父亲留下来的琴坐在塘边。
水面落花慢慢流,水底鱼儿慢慢游。
她已经有半个月没见着温荣正的面了。
指腹扶上琴弦,袅袅琴音在水塘边悠扬婉转。一曲《长相思》如泣如诉,余音未消,一只手伸过来,压住琴弦。
那只手的虎口处有着细密疤痕,周氏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世子爷……”她刚要起身行礼,被温荣正一把摁住。
等周氏回过神时,她的琴已经被放在了他膝上,琴声铿锵有力,是常游走于战场上的人独有的豪情与悲伤。
周氏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脸上展开浅浅笑意。
父亲倒真没食言。
温荣正的琴技,皇宫中的乐师也不过如此了。
她想,若是和这样的人共度一生也不错。
温荣正只在府里呆了两个月就又走了,边塞常年烽火连绵,他能回来一趟实属不易。
他走的时候天还没亮,她一清早醒来时就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周氏怀里抱着一包她亲手缝制的衣物,站在院门口神情戚戚。
彩鹃小声安抚她。
这年过年,温荣正没回来。
听说是被匈奴缠住脱不开身。
又过了一年。
他右臂多了一道狰狞的伤痕,蔓延至胸口,他再也拉不开弓了,再也上不了战场。
终于不用再忍受别离,周氏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不只是心疼他的伤。
还因为他带回来一个女子。
周氏曾以女主人的身份私下里向她示威,气势汹汹地扯下她的面纱。
只一眼,惊为天人。
周氏彻底泄了气。
她比不过,比不过。
那女子姓柳,名蔓枝。
多好听的名字。
每每温荣正这般说起时,周氏苦笑着问他:
“世子爷,您可记得妾身的闺名?”
温荣正面上尴尬,周氏了然。
都说贵族子弟风流多情,温荣正娶了柳氏后连青(河蟹)楼都不曾踏入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