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1、少年还是少女？（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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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2016年，波士顿，盛夏。
肖染坐在地铁red line里依旧捧着一台Macbook Air，耳里塞着耳机，里面放着backstreet boys 的《As long as you love me》，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着明天要交给教授的报告。
直到地铁到达Kendall/MIT站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狭长深邃的眸子微微一抬，看到站名后不慌不忙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将其放进电脑包，快速出了站，回到了麻省理工学院附近的一间小别墅里。
这是一间合租别墅，房东黄太太也住在公寓里，是在美国居住了40多年的华人，见到肖染回来打了声招呼，其他的租户正在客厅陪黄太太聊天，一个是中国女大学生，一个是韩国工程师，还有一个阿根廷厨师。
肖染神色清冷，淡漠地朝他们点头问了声好，便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走进被自己收拾得一尘不染的小房间里，肖染换了身居家服，然后重新坐在书桌前敲自己的报告，敲了一会儿后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最近有点累。
他现在正在忙创业的事情，工作室刚刚起步，好不容易接到一个大单子，天天和同事们在工作室里熬夜加班，作为老板，他那完美主义的性格给自己找了不少麻烦，每天最晚离开工作室的一定是他自己。今天总算完成了项目，而一星期前教授给他布置了一份报告，他虽然把数据都调查好了，但是报告还没开始动笔，所以一下班连庆功宴都推了，就是为了赶回来写报告，毕竟这次报告对于自己期末评A+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可连续熬了4天夜，他又不是超人，还是会有些疲倦的。
如果她在，估计就会一边嘲笑他：“你不是肖大神吗，天天牛逼得要死，这就撑不住了？”一边给他泡她最喜欢而他最讨厌的意式特浓咖啡，强行给他醒神，然后坐在他的旁边，即使困得要死也要呆在他旁边陪他奋战到天明。
多久了？
她不在身边有多久了？
肖染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心里暗暗数着。
快三年了吧，大四、研一、研二。
原来他已经独自一人在美国生活了三年，原来她已经不在身边三年了。
原来他们已经有三年没有过联系了。
现在她变成什么样子了呢？他离开了之后，她会不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像原来一样没一点女人味，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帅气的男装吗？
应该是吧，毕竟她本来就是为了他而改变自己。
他走了，她没有必要再委屈自己了，压抑自己的天性了，不是吗？
忽然，手机响了，肖染有些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号码，一下子就愣住了。
国内区号，后面的电话号码是即使他换了手机仍然烂熟于心的号码。
他闭上眼睛良久，然后再睁开，手机屏上的号码依然是那个，他没有看错。
当他天人交战之后，刚伸出手指要按下接通键的时候，电话断了。
肖染的眼神一下子就黯了。
悬在空中的手落寞地垂下，他怅然所失地看着手机屏，难得觉得那么的不知所措。
是她，对么？
忽然手机又响了，这次不是电话，而是iPhone手机的facetime呼叫，依然是刚才那个号码。
肖染瞬间抓起手机，回头看了一眼衣柜上的全身镜里的自己，虽然眼底有一点点泛青，略显疲惫，但依然是那么清俊帅气，不可一世。
他难得地笑了笑。
国内，G市，君合律师事务所。
叶凌云刚从一间公司谈判回来，穿着利落的黑色职业西装，更是显得身材修长窈窕，头发是利落的男孩子头，但由于化了点淡妆，所以铁娘子之余还流露出了一点成熟女人的姿态。
她表面上强势又淡定，走路带风，实际上双脚已经被十公分的黑色高跟鞋折磨得快要变形，她走得这么急纯粹是因为实在快要受不住脚底板的火辣，想早些坐下揉揉脚。
打开上个月爸爸刚配给她的独立办公室的门，然后迅速一合，拉上玻璃窗的百褶帘，她便扑进了自己的黑色办公椅，双腿一蹬，两只高跟鞋就被踢到了老远。
累死老子了。
虽然毕业已经两年了，但是仗着老爹老娘是事务所的合伙人，以及持律师执照三年，这么算来她其实已经参加了三年工作，从大三开始就被爹妈逼着到帝都的事务所实习，到后面当老爹老妈的助理满国满世界地飞，再到现在可以独当一面地接一些小case以及享受着独立的办公室，这些都是能够让在外面坐格子间的小律师和助理羡慕嫉妒恨的。
拼啥都不如拼爹呢。
不过还好叶凌云的业务能力不差，勉强能够堵住不服她的人的嘴。
“叶律师。”
忽然外面有人敲门，听声音是老爹的助理。
叶凌云吓得连忙扑到地上把蹬开的高跟鞋捞回来重新穿上，然后人模狗样地叫外面的人进来。
“叶律师，这是叶大状让我交给您的资料，有关百汇集团董事长江思明的财产调查报告。”
叶凌云的面色渐渐地沉下来了，方才下班的轻松感因为“江思明”三个字瞬间灰飞烟灭，她的心仿佛忽然被揪住一般，喘不过气来。
终于——
叶凌云把桌面上乱七八糟的资料文件胡乱挪开，腾出一大片地方来放小助理刚搬过来的一大沓资料，急切地一页页迅速翻看着，不自觉就开始咬下唇，连下唇咬出血了都不自知。
百汇集团在国内的知名度无法小觑，全国各地都有其百货和院线，而且还涉及电商、云计算研发、地产等产业，其法律部更是强劲的对手。这一次，百汇被牵涉进了一起商业秘密泄露窃取的经济大案，百汇是被告方，而君合是原告代理，此次大案由叶凌云的父母叶林辉和徐淼冰亲自坐镇，叶凌云作为助理打下手。
就连全国闻名的两大金牌律师都出马了，说明案件的棘手程度确实不低。
一页一页地翻着，忽然看到江思明的得力秘书的财产名录里有一间龙岩别墅区的小别墅。
她家也有一套这个别墅区的别墅，但是看江思明秘书的这间别墅的户型竟是该区最豪华的一套，离小区里其他别墅还有一段距离，绝对不是以江思明秘书的财力能够买下的。
这间别墅的主人只有可能是江思明。
仔细一看别墅的单位号和别墅的拥有期，叶凌云忽然浑身颤抖了起来。
痛苦和愤怒一下子涌上心头，她颤抖得不能自已，她似乎有些无法置信地再次确认了一下纸张上面的黑色铅字，觉得怒火几乎要瞬间从内将她烧着，她连忙去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抖着手将水一饮而尽。
这么多年了，终于被她逮着了。
这么多年了，这个死禽兽不如的东西终于被她抓到尾巴了！
她慢慢收紧自己的手指，掌心的一次性塑料杯被蹂躏成一团，发出卡呲卡呲的声响。
是他！一定是他！
江思明所牵扯出来的一系列回忆让她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她似乎又回到了那段无比痛苦的时光。
她似乎又想起了那个女孩，那个纯洁又美好的女孩。
她气愤得想尖叫！
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
她重新蹬掉高跟鞋，像一只受伤的猫一般蜷缩在办公椅里，额头抵着自己的膝盖，双手不自觉地就开始揪自己的头发，泪水一下子就浸湿了自己的黑色西裤。
她无意识地重复喊着一个名字。
“肖染……肖染……肖染……”
我好想你，如果你在的话一定会告诉我怎么办的对不对？
肖染。
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听见那个三年再未听过的低沉声音。
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张三年再未见过的脸。
那张可以让她瞬间平静下来，让她无比心安的脸。
她忽地抬起头，抓起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三年前就从肖染爸妈那里旁敲侧击得到的肖染新号码，毫不犹豫地拨了过去。
没人接。
现在北京时间上午10点，波士顿现在应该是晚上10点，他肯定还没休息。
她咬咬牙，直接发了一个facetime申请过去。
没过多久，申请通过了，手机屏里是放大的肖染那张清俊依旧的脸。
虽然带了点疲惫，却依旧不能掩去他那故作清冷的不可一世的神情。
视频里的肖染习惯性地皱了皱眉，似乎是不解三年未有任何联系的她为什么突然找他，也有对她现在满脸泪水脆弱不堪的样子的担心。
“叶凌云？”
肖染！
她日思夜想的肖染！
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肖染，你回来！我认输了，你回来好不好？我好想你！”
叶凌云不知道自己和肖染的故事要从哪里说起。
也不知道自己和那个她深埋在心里的美好女孩的故事要从哪里说起。
也许一切的一切都要回归到那个兵荒马乱的青春里。
那个既平凡又不平凡的青春里。
那个一直有他的青春里。
那个有他，有他，有她的青春里。
叶凌云看着那张她几乎每天晚上睡觉都会梦见的脸，时光似乎忽然倒流，回到了那个肖染从来就未曾离开过的青葱岁月。
第一章 等待是最矫情的自嗨
谁的青春没有在心里装下过一个人？
在我那刚刚开始的躁动的青春里，曾有那么一个人，把我的心塞得满满当当的，以至于再也装不下其他。
我渴望知道他的一切，像偷窥狂一样偷窥着他和他的世界。
可是我从来不敢迈出靠近他的第一步。
因为我已经习惯了总是躲在角落里窥探他。
默默地自卑着，又默默地期待着。
我曾天真地以为，人与人之间是有一种奇妙的感应气场的，我喜欢他，他会感受到，然后因气场相合而被我吸引。
而我只要在原地等待他慢慢地向我走来就好。
1、少年还是少女？
2007年，秋。
一家名叫“乐士”的黑网吧里。
一片喧嚣。
到处都是吵吵闹闹的，敲击键盘鼠标的声音不绝于耳，一伙人举着啤酒汽水，围在几个少年的座位附近，到处都是一片叫好声。
坐在最中间的少年，行为举止最是放·荡不羁，他一只脚直接踩在隔壁队友的椅子上，犹如青葱般的漂亮手指在键盘上大幅度地翻飞，鼠标的操作也是击击精准无误，打怪抢BOSS的同时还不忘时不时空出一只手来喝口啤酒。
和他的操作一样漂亮的是他的脸，英气俊朗，干净秀气，黑短发干净利落，眼睛里像装下了一整条银河，熠熠生辉。
“啊啊啊啊啊——奶妈撑住！沈无忧救奶妈啊！！！”少年大喊着，踩着椅子的脚狠跺了几下，隔壁的少年本来良好精准的操作因为这几脚瞬间变得有些手忙脚乱起来，“凌哥你别踹我！”
沈无忧就是这个少年隔壁的队友，嘴里一直叼着一根棒棒糖，脸色苍白得不正常，睡眠不足的模样使他雌雄莫辨的帅气大打折扣，也就是那双亮得惊人的桃花眼让他看起来还算精神。
少年一甩鼠标，骂骂咧咧地说道：“沈无忧你怎么回事啊？奶妈死了你怎么也死了？信不信我真踹你啊？”
少年的脾气看起来，并不像他的外貌一样美好，有点忒暴躁。
“还不是你踹我椅子……”沈无忧低声嘟囔，少年一扯耳机，横眉竖眼地问道，“你说什么？”
沈无忧连忙改口：“凌哥你别看我，那边行会的人杀过来了！……啊肖大神出手了！”
少年听到“肖大神”连忙把目光移回电脑屏幕，游戏里一个本来一直在边上划水的叫“水九木”玩家忽然暴起，连连放大招，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把敌对行会的人杀了三个，这个玩家的操作无懈可击，如果刚才这个少年的操作叫“高级操作”，那么这个“水九木”的操作就叫“神级操作”。
“叶凌云！打配合！”
不远处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虽然在嘈杂之中，少年还是听见了这个声音，他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越过身后的人群，往身后一排电脑看去。
果然就在一个人烟比较稀少，看起来比较冷清的地方看见了一个如青松般的身影，光是从那人颀长挺拔的侧影就能感受到其人不容忽视的冷淡气场。
叶凌云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他是在笑那个人的打扮。
即使是在逼仄热闹的网吧里，那个人还戴着一顶鸭舌帽和一副大墨镜，一个一次性口罩把自己的脸遮了个严严实实，最搞笑的是那个人竟然还戴着橡胶手套！
就好像他从一个无菌世界突然被置于一个全是细菌、灰尘的肮脏世界一般。
众人随着叶凌云的目光也向后朝那个人看去，众人没有笑，而是惊讶无比于那个人即使带着橡胶手套，操作竟然还能这么牛X。
“天啊，这个人该不会就是本服的水九木大神吧！咱们公会那个第一高手？”
“这操作，除了他还能是谁？”
“我以为今天只来了盛世凌云和无忧公子，没想到乐士行会铁三角竟然全来乐士了！”
一堆人为了膜拜大神纷纷从叶凌云和沈无忧这边跑去了那个人身后，叶凌云摇着头嘲笑了句：“肖染你个装X怪。”可她还没嘲笑完，就看见肖染也回过身来，将墨镜微微拉下，露出狭长深邃的冷漠眼睛，冷淡地看了一眼叶凌云。
叶凌云连忙坐回原位上，回到游戏里给肖染打配合，沈无忧则狗腿子地弯着腰用手给他扇风，助威呐喊。
两个人天衣无缝的配合和超高水平的操作，以少胜多，把敌对公会打了个落花流水，也成功抢到了最终大BOSS，奖励哗哗地往外掉，叶凌云得意地鼠标一扔，从沈无忧的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来，对着吧台的老板说道：“会长，搞定了！免单不？”
老板笑成一朵花：“免免免，凌云啊，以后常来！”
就在叶凌云和沈无忧叼着棒棒糖跑去找肖染的时候，网吧忽然闯进来一伙人，带头的那人五大三粗，满脸横肉，鼻梁上那副金丝边眼镜并没有让他看起来有丝毫文质彬彬的气质，他对着乐士里人大喊着：“水九木和盛世凌云这两个孙子是不是在这里？”
叶凌云无所畏惧地倚着一台电脑，撑着自己的下巴，一脸挑衅地回道：“你爷爷在这儿呢，怎么，你该不会就是刚刚被我们打得屁滚尿流的绝奇会长吧哈哈哈哈哈！”
绝奇会会长上下把叶凌云打量了一遍，火冒三丈：“半夜三四点钟，竟然还有未成年泡网吧，你哪个学校的？学生证交出来！”
这回轮到嚣张的叶凌云傻眼了，看这人这派头，倒是像抓不良学生的教导主任，他慌慌张张地看了一眼吧台上暗暗放他们进来的老板，还没发出求救信号，就被肖染拉着冲出人群，直接从网吧的后门逃窜。
两个人跑着跑着终于把后面追着的一伙人给甩掉了，叶凌云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跟在后面跑得半死半活的沈无忧见叶凌云停下来了，喊了声“万岁”就直接躺倒在无人的街道上。
肖染见他们俩都跑不动了，于是也停了下来，捋顺自己的气息后，便把手套、帽子、墨镜、口罩一一摘下来，露出精致如雕塑般细琢的俊脸出来，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清冷，气质清俊淡漠如松柏玉树，眸子是漆黑的一片，深不见底。
叶凌云一脸揶揄地道：“是谁说网吧那种地方乌烟瘴气坚决不去的？是谁说受不了烟味还有不知道有多少细菌的鼠标键盘坚决不去的？是谁说公会集会对敌关我屁事坚决不去的？是谁说要坚持未成年不进网吧的原则坚决不去的？是谁是谁是谁？把自己裹成这样，就以为我认不出你了？拜托，你这样最明显不过了好吗？肖染，你脑子是秀逗了吗？哈哈哈哈哈！”
肖染斜睨了一眼叶凌云，把一次性手套和口罩扔进街边的可回收垃圾桶里，还有些嫌弃地拿出手帕把自己的手指又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显然是有些嫌弃那种黑网吧的卫生质量，有些恶心那个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的键盘。
“半夜溜出来泡网吧，你爸妈不在家你可长能耐了哈。”肖染显然是没有要理会叶凌云嘲笑的意思，“还有三个多小时，你的高一开学典礼就要开始了，又想迟到吗？快跟我回家！”
“诶，等等。”
肖染眉头一蹙，左眉眉尾稍稍上扬，这是肖染极度不耐烦的经典表情。
“别黑脸啊。”叶凌云最怕肖染做这个表情了，“刚跑的动作太大，bra扣开了，我调整一下。”
这个豪迈不羁的俊俏少年竟然是一个少女！
肖染的神情一下变得晦暗不明，他皱着眉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叶凌云倒是毫无顾忌地背过手，隔着T恤的布调整自己的内衣扣。
躺下地上的沈无忧大笑着坐起来：“凌哥，就你这样的男人婆还能有胸？竟然还需要穿胸罩？”
“找死！”叶凌云一脚踹在沈无忧的屁股上，沈无忧连忙跑到肖染身后躲避，两个人就隔着肖染打打闹闹，在肖染看来，这两个人和智障没什么两样。
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叶凌云，你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女孩子样？”
早上的时候，叶凌云果然睡过头了。
她是被肖染的第二十八通电话给闹醒的，就在她顶着鸡窝一样的脑袋，蓬头垢面地冲出住宅大楼，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到小区不远处的公车站后，才松了口气，一手擦拭额间的汗珠，一手扶着腰，对着身前的人笑，那个笑容就好像洒了金粉的阳光。
公车站牌旁立着一名清俊的少年。
他的身材高挺修长，穿着白衬衣校服和墨蓝色的校服运动裤，双手插在裤袋里，单肩背着书包，斜靠着站牌，细细碎碎的刘海被微风吹得轻轻拂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如此清新帅气的少年，若是忽略他那极为不爽的表情和阴沉的气场，应该是公车站上极为亮丽的一道风景。
“肖染！”叶凌云朝他露出十二颗白牙齿，谄媚讨好之意溢于言表，肖染向她看来，剑眉紧蹙，待叶凌云走到他身边后他才收回目光，冷笑道：“以后你要是再这样溜出去打游戏，我就再也不喊你起床。”
叶凌云抬手重重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豪迈地说道：“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我保证就这一次！以后再也不半夜跑出去玩了！”
肖染伸出两根手指，捻起叶凌云的魔爪，极其嫌弃地把它扔开，然后揉着自己被捶痛的肩膀，向马路上呼啸而过的出租车招手，可惜路过的出租车基本上都有乘客，扬起的灰尘扑了他俩一脸。
他的脸色愈发阴沉了，有着洁癖的肖染极其厌恶地盯着叶凌云擦过汗又拍在他肩上的那只手，恨不得要剁了它：“我是脑子抽了才等你，为了等你，我都已经错过四辆公车了。”
叶凌云和肖染是发小，小时候住大院的时候是邻居，他俩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在一个摇篮里打架，你扯我的脸，我抽你屁股的，可一不见面又寂寞得慌，后来上了小学，两家人一前一后地搬进了同一个高档小区，叶凌云家住十六楼，肖染住叶凌云的楼上三十楼，他俩又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了。
他俩小学还是同桌，三天一吵，五天一架，可当班主任要把他俩调开的时候，他俩就并排站在班主任的办公桌前哭。蹲在班主任办公桌旁，边哭边写保证书的次数多得数不清。
有一次班主任把他俩的家长叫来聊起这个事的时候，肖爸爸失笑道：“这俩孩子就是对欢喜冤家，孽缘啊。”
果然是孽缘。
小学同桌六年也就算了，初中又同桌三年是闹哪样？
他们初中的班主任比较年轻，思想很前卫，主张民主，说每个学期允许大家自由选择同桌。叶凌云当时想着她才不要和肖染那个讨厌鬼坐，可偏偏肖染拽着她的衣领，拎着她的书包走到了倒数第二排的靠窗位置，一把将她按在座位上，道：“咱俩都同桌那么久了，跟别人同桌我不习惯。”
她当时当然是很愤怒地说：“可是我一点儿也不想和你同桌。”
“你觉得别人能忍受得了你那火爆脾气吗？”当年肖染一脸鄙夷的表情，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说得好像你忍得了……”她小声嘟囔道，心里明明百般不情愿，可手上却莫名地开始收拾抽屉了。
兴许是习惯使然吧。
他们一起长大，虽然平时互相嫌弃，但不可否认，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她看着他从一个自恋狂妄的小屁孩长成现在同样自恋狂妄的少年，他也看着她从一个不男不女的小屁孩长成现在依旧不男不女的少女。
她习惯了身边一直有他在。
就连上下学，他们都总是一块儿的，无论早上她起得多晚，她知道，他都会等她的，尽管会被老师罚。就像无论他下午打球打到多晚，她都会蹲在球场边上等到多晚，尽管会被她爹妈骂。
这就是铁哥们儿。
“把你的眼屎擦掉吧。”他嫌弃地道，在她毫不在意地抹了抹眼角后，735路公车才终于到了。
但是车里面乌压压的人群，让他俩不约而同地吞了一口唾沫。
在肖染的协助下，她终于被他推进了公车里，她感觉她在公车里就是夹心饼干里的那个夹心，艰难地站在公车入口台阶那里，前面是某个乘客的大背包，不停地撞击着她的脸，后面是骂骂咧咧的肖染，他被挤得贴在车窗上，也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他不断重复道：“叶凌云你给我起开，你再压我试试看！”
“妈的，我也要能起开啊！”
公车摇摇晃晃的，她只能靠在肖染身上找支撑，她的书包硌在他的胸膛上，由于肖染一直在说她这书包快要把他硌出内伤来，叶凌云才艰难地转过身来，和肖染面对面而立。
但是这个姿势让她无法抓住身边的栏杆，就在这时，司机大叔一个刹车，她就往前车窗栽了过去，所幸肖染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拉了过去。
原本二人之间刻意留的一条若有若无的缝隙也因此而彻底消失，两人的身体隔着两层薄薄的夏季校服紧紧相贴，站在阶梯上的叶凌云趴在肖染的怀里，下巴搁在他宽实的肩膀上，额头顺便磕在了车窗上。
她摸摸额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直起身：“难得你没一把推开我，够兄弟啊。”
刚才她扭扭捏捏地站着，刻意和肖染保持距离是因为肖染一直有点洁癖，而且不太喜欢身体接触，每次她朝他“投怀送抱”的时候，肖染都会将她挥出去老远，一脸嫌恶的表情，久而久之，她有时候想起来还是会注意一下自己的举止的。
“想什么呢，”肖染神色晦暗不明，他微微躲开叶凌云坦然的视线，“抓紧我，好好站着。”
叶凌云一听喜出望外：“好嘞！这可是你说的！”
她立刻抱住肖染的脖子，把他的脑袋夹在臂弯中，顺手弄乱了他的头发，然后在肖染暴怒的前一秒直起身，搭着肖染的肩膀，抿嘴憋笑。
肖染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别开目光，白白净净的脸上有一丝可疑的红晕。
他是想到了昨晚。
嗯……确实还是有必要穿bra的。
等他们好不容易从公车上下来，感觉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她本来就一身乱糟糟的，再乱一点也无所谓了，可一向干净整洁的肖染，头发被她弄乱了，白衬衫也被她弄出了好几道褶子，就好像被她蹂·躏了一样。
挤一趟公车简直五脏六腑都得移一次位，真是怀念以前只用走路上学的日子，高峰坐公车真是作死，她干嘛非要来考这个什么鬼天遥中学啊？
这一大早上，经历了疯狂长跑和自虐的挤公车后，她和肖染还是迟到了，天中的规矩是：开学典礼、散学典礼和升旗礼迟到的学生要在门卫处等到典礼结束后班主任亲自来领人才能离开。
她和肖染瘫倒在门卫处的长椅上，累得一句话也不想说。
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肖染忽然发问道：“为什么要报天中？”
她一怔，摸了摸鼻头，哈哈一笑，随口道：“哪有什么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天中好啊。”
“是么？”肖染淡淡地问了一句，便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想听她的解释。
她有些尴尬，也有些羞愧。
以她和肖染的中考成绩，考G市最好的云华高中都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她选择了天中，不仅离家远，而且无论是教学水平、升学率还是学校知名度都和云华有一定的差距。
肖染的那句淡淡的“是么”显然变相地戳穿了她的谎言。
“那你又为什么要报天中？”她问道，想要缓解一下空气中弥漫的尴尬。
肖染默然，直到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突然答道：“哪有什么为什么，因为你报了天中啊。”
“切。”她皱皱鼻子，嘴角却忍不住绽开明朗的笑容，撞了撞他的肩膀，笑道：“好哥们。”
肖染嫌弃地推开靠在他身上的她，“哼”了一声，可是没忍住也笑了出来，“你这头猪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1、少年还是少女？（已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