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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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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沉醉东风宫,这儿可以算是玮月的发迹地吧。外面春意盎然,花木扶疏,越发衬得里面阴冷孤寒。一圈异常高耸的青砖围墙将阳光挡在外面,将春风也挡在外面,走入里面,鸟语花香似乎便成了隔世的回忆。名字起得好,沉醉东风,可哪里吹得到和煦的东风?怪不得真皇后玮月会在这里面住得绝望,终至自杀。而这地方若是与阴谋结合,那真是太完美了,一样的见不得光。
玮月穿墙而过,飘然入室。只见一个瘦小汉子据案而坐,一个人喝酒吃鸡腿。此人虽然瘦,可是手指粗短,骨节有力,掰起鸡骨头来,连袖子都不会动上丝毫,一看就是个力气不小的人,不知是不是可以算是传说中的武林人士。玮月转到他身后现身,这才伸手重重在窗板上一拍。瘦小汉子猝不及防,跃起身便窜出几步,这才回头,却失声叫道:“大小姐!”
玮月一惊,“大小姐”?难道这人是旧识?再看瘦小汉子,只见他眼光之中满是矛盾,似是为什么事犹豫不决。玮月想了想,问道:“你是黎府的?我以前见过你吗?”
瘦小汉子绝望地看着她,嘴唇抖了半天,这才道:“我……我……我不是黎府的。”
玮月见瘦小汉子神色有异,心中怀疑他的话,追问:“那你是谁派来的?那棵树上的枯叶是谁放上去的?”
瘦小汉子闻言双眼暴突,伸出手指,颤抖地指着玮月,半天才嘶哑着嗓音,道:“大……大小姐都知道了?”说完腮帮子一紧,颓然坐于地上,喃喃地自言自语道:“总算是见了面了。”一边说,一条黑色的血从他的嘴角流出,缓缓流过下巴,流向头颈。血迹蜿蜒,如一条爬虫般狰狞。
玮月见此吃惊,叫道:“你干什么?不要自杀,有话好说。”
身后一个古板的声音道:“他还有两分钟可活,已经吞药了。我最讨厌这些自杀的,一点弹性思维都没有。”
玮月一回头,见识黑白无常站在身后,忙强笑了声,道:“幸会,最近似乎总是见着你们。”
依然还是白无常笑眯眯地以其古板的声音道:“本来前几天你的朗儿也没命的,可是上天一定要我们改数字,我们老板火一大,给在前面添了一竖。”
玮月骇笑道:“什么?那我的朗儿可以活到一百多岁?”
黑无常板着脸却是声音温和:“狐狸精,这是内参里面的内容,你可别酒一喝多就给说出来了。”
玮月在这个时代听见这些个古怪名词,心中觉得好笑,道:“你们放心,我一喝酒就打回原型了,哪里还能多嘴。对了,这个瘦子叫什么名字?谁派来杀人的?”
白无常声音古板地笑道:“我们只管出外勤,查档案的事得找判官。瘦子离魂了,你自己问他吧。”
瘦小汉子的鬼魂一如既往吃惊地瞪着玮月,继续着心中的不解,为什么大小姐可以与黑白无常对话,难道做了皇后还真不是普通人了吗?玮月当然明白他的惊讶,淡淡地道:“我懒得跟你去地府找判官问个究竟,你还是在这儿简单跟我说一下,谁派你来?上回荣安王的事是不是你们所为?”
瘦小汉子的鬼魂看看躺在地上自己的躯壳,再看看黑白无常,这才看向玮月,道:“我不是死了吗?大小姐就让我入土为安吧,这件事我死也不会说。”
黑无常终于没了好性子,嘀咕道:“你不说我们也有记录,你想少挨几顿板子还是自己说。你活着想不说可以自杀,死了鬼魂可再不能自杀了。奉劝你实话实说,否则没你好处。”
瘦小汉子还是反应不过来,张口结舌地眼睛乱晃,就是说不出话,连玮月看着都火气上头,只得道:“算了,我自己掐算,也就费点时间。”
白无常道:“好吧,那就过几天见,我们最近很忙,不与你多说了,再见。”
玮月看着他们离去,懊恼地正准备坐下掐算瘦小汉子的来龙去脉,忽听门外一串脚步声传来,只得隐身穿墙离开。不用问,一定是总管安排的抄查皇宫的人查到这儿了。
既然凶手已经死去,玮月知道暂时没有凶险,便回坤泰宫疲惫地睡上一觉。她虽然能掐会算,可是也敌不过周围那么多事情一起发生,哪里能一个个地掐算过来?真想回去以前那种简单的小家庭生活。
宫女的尸体,凶器,疑似凶手的尸体,以及疑似凶手身上搜出的所有东西,林林总总全都摊放在地上,占了大半间屋子的地面。
太监总管静静坐在一边,两只眼睛却是一刻都不离相光,但是看了半天,相光还是只有一个神色,似乎老僧入定了一般。总管终于耐不住性子,出声道:“相将军,对于这件事,皇后娘娘非常生气,娘娘的意思是,皇上出征在外,宫里可不能乱了套,拖皇上后腿。”
相光抬眼,似是不认识地看着总管,总管被他看的浑身发毛,不知相光的眼光为什么既不是生气,又不是严肃,而是一种神智不清的恍惚。总管知道相光杀人不眨眼,可此刻被盯得毛了,怕相光神智恍惚中杀了他,忙陪笑道:“相将军,您……您就别太认真,都是死尸,问不出口供,还真是为难了您。”
相光这才似是还魂,掩饰地咳了一声,道:“不用口供,尸体便是最诚实的口供。此事我大致已有头绪,请总管等会儿回去禀报娘娘,说相光失职,致使娘娘受惊。还请总管详述一下谷妃娘娘诬陷皇后娘娘使肥猫精的事。”相光其实已经从尸首中看出大概,但他还是以权谋私,套问总管有关皇后的消息。
总管不疑有他,便详详细细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因为他亲身参与,所以说起来活灵活现。相光默默地听着,时时“唔唔啊啊”地应着,让看惯相光死人脸的总管备受鼓舞,于是更加说的巨细无遗。说到谷妃被皇后软禁起来,相光吃惊,怎么皇后最近总是一个风格,喜欢软禁人?忍不住问道:“皇后娘娘真的因为肥猫事件软禁谷妃娘娘?”
总管忙解释道:“按照宫中规矩,谷妃娘娘以下犯上,又是妖言惑众,本是应该处理得更重的,但是皇后娘娘仁慈,只说软禁起来留待皇上回来处理。而且皇后娘娘还吩咐下来,看紧谷妃娘娘宫中上下人等,不得让其有一人轻生或被杀。老奴心想,皇后娘娘心中还是为谷妃娘娘好的。”
相光听了点头,道:“不错,软禁起来,起码不会发生类似葛妃娘娘打上门去的事。”心里又补充一句,而且皇后又不知杀人者与谷妃究竟是何牵连,软禁对于谷妃来说,既是出于保护,也是出于阻止谷妃再有行动的双重考虑。应该说是做得面面俱到。原来皇后不止是美丽,她还是那么聪慧。
待得送走总管,相光又坐着发了一会儿呆,这才传幕僚进来,一同研究分析宫中发生的这一切。分析的结果,大家一致认定宫中发生的一切只是冰山之一角,背后可能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于是,一骑信差绑上敲有相光印章的书信飞奔皇帝行营。稍隔一段时间,相光又派出一名便衣携带信件出城,悄悄绕远路奔向同一目标。
谷妃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回到自己的宫中,听着宫门在身后重重关闭,她肃然在太阳底下站着,一动不动。春日和煦的阳光似乎在她身边结冰坠落碎裂,无法融化她一身的冰寒。
所有的宫人都鸦雀无声地避到远处,只冰星公主双目红肿地从门后探出半个脑袋,两只大眼睛惊惶地看着母亲,不知母亲会不会因为她守不住秘密而责难她。
而谷妃根本没将周围的一切放在心上,更不会去审度周围人的眼神,他们是嘲笑是怜悯,都于事无补,所以管他们作甚?她只是沉着脸翱翔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
怎么会败给她?原以为算无遗策,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那个皇后心中一清二楚。难道皇后表面忠厚,暗地却是早有布置?自己身边究竟有几个人已是那个皇后的爪牙?今后在自己的地盘可还会有秘密可言?
她是皇后,今天自己功亏一篑,坏在自己女儿冰星手里,若是再行抵制,只会落得更加难堪的下场。可是自己有希望,皇上回宫,看檄儿份上,未必会拿她怎样,那便是有好儿子的好处。原想挺起胸膛,以胜利者的姿态退场,给皇后一个不屑与争的背影,留待日后山水相逢,没曾想半路杀出个葛妃贱婢。这一仗,自己算是一败涂地。
可是,皇后日见强势,第一次以珊瑚树离间未获成功,此次又是反累己身。今日下来,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岌岌可危,往日积累的人脉在皇后手中被剥离消灭,而她谷姿更成宫中诸人的笑柄。才刚葛妃放肆,竟无一人劝阻,人心势利可见一斑。
可是,不怕,那些都算什么。谁笑到最后,谁才可以笑得最甜。她谷姿对自己,对儿子,对未来,都充满信心。
想到这里,谷妃的身心在融融的暖阳下舒展开来,身板又挺得笔直。走着瞧,鹿死谁手。
谁都不会想到,众人眼中本该最扬眉吐气的玮月此刻却是情绪低落,睡醒午觉,又到吃饭时间,这日子似乎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猪一样的无聊。
一觉睡醒,早晨的亢奋早已消散,心中只余浓浓的失落。这究竟是怎么了?她好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前有古人后无来者的最后的狐狸精,为什么跑到这儿想好好的爱一个人,完美地给以前的爱人做一件事,却落得个如此下场,狐狸精居然会成弃妇。这种事,说出去怕不被晒猫嘲笑死。
好好的一个狐狸精,何必非要学作人精,去跟人精斗法?赢了又如何,胜之不武。输了呢?对于一个狐狸精来说,今天的局面应算是大败亏输。按说,她已经那么多年活下来,可对于谷妃的行径还是很不认同,但现实却让她束手束脚,无法进一步处置谷妃,想必谷妃也是心知肚明,所以才会昂然带着藐视退场。狐狸精有什么用,丈夫三心两意,逼得她忍声吞气做那人精。未来会如何?如果谷妃的儿子檄在战场上面立了功,谷妃非但可能不被处置,还可能获得封赏。那么,今天的所谓胜利将是明天甩在她脸上最响亮的耳光。
还有那个杀手。见面惊讶之下,“大小姐”仨字冲口而出,毫无疑问,他是黎府多年家将。否则依他本事,若是从了别家主子,多年下来,见了她玮月要么不复认识,要么只会称呼她为皇后。“大小姐”,还有后面的自言自语,无不看出,此人与黎府至今关系紧密。难道是父亲黎羿假意要求软禁,其实暗渡陈仓,早就有所布置?此刻再回想黎羿的叮嘱,忽然品出另一种味道。黎羿叫她超然,叫她不参与争斗,她如果真听了他对话,那么后宫无主,今天早上的局面将会滑向何方?不可想象。
但再不可想象又是如何?今早自己的所作所为其实愚蠢无比。干什么要替那个负心的汉子管束他的小老婆们?他们爱怎么打架应该随他们去,只要不打到自己头上来便是。忘了自己来这个时代的任务了吗?为何舍本趋末,把心思都化在莺莺燕燕之中,对了,该多想想熏,将熏早日推上皇位。这个年代,她呆腻了,周围的人性太畸形,她不喜欢。他们都是聪明人,他们爱的是江山社稷,而她不是人精,她只是狐狸精,她只想全身心地爱一个人。她与这个时代的这个地方格格不入,这个地方让她窒息。
想到熏儿,玮月再次诅咒这个破地方,什么规矩,男人打仗出征,女人得被锁在家里。儿子因为可以自由出入,所以连儿子都得隔离。这吃人的规矩不存心是折腾死女人吗?做母亲的居然连看儿子的权力都没有了。一个女人丈夫花心,又看不见儿子,她还能干什么?当然只有变态了。玮月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具备了一切走向变态的条件。
这可怎么好,她可不想一个不慎,变成变态,她还得活个千秋万载呢。若是成了变态,那不贻害千年了吗?想到这儿,玮月自己都忍不住苦中作乐。不知道多情书生遇到变态狐狸精会是什么结局?值得想像。
原本想着自己身为狐狸精,可以轻而易举魅惑皇帝,于安享人间情爱的同时,顺利完成天庭交给的任务,顺便为赌徒的灵魂谋取不世福利。没曾想,皇帝魅力也是惊人,自己一个大意先是失了荆州。这以后,一直便是跟着皇帝的思维而活,竟没有了自己的思想。其实,只要不去取了皇帝的性命,多的是让熏登基的办法,何必苦了自己,在那没良心的皇帝身上多花心思,辗转沉湎于红尘的是是非非,放弃自己身为狐狸精的特权呢?一个字:笨。
既然如此,那就重新为熏作打算。当此多事之秋,黎羿动向不明,还是让熏暂时回避黎家,躲自己宫中暂避风头吧。这种时候,无过便是功。谁知道权力中空的京城这几天会发生什么事。
于是月黑风高时候,玮月写了一张纸条,隐身出宫,放于熏的床头。第二天,聪明的熏便传出生病的消息,消息甚至快速传入消息闭塞的后宫,让处于郁闷之中的玮月心情为之一舒。可爱的熏,相信他的病一定会拖到皇帝亲征归来。
玮月自己也不再如绷紧的发条,心里虽然还是时时冒出对皇帝的恨意,可是再不去主动关心他的去向,再不会傻傻地跟去看他几眼,更不会多管闲事约束他的大小老婆。这几天,她迷上了种花养鸟,恨不得把坤泰宫的青石全都撬了种花。她发掘到了一个好去处,赶着总管把沉醉东风宫墙拆矮了一半,墙头种了燕子草,墙身天天浇水配置出青苔,墙内更是移植了各色香花老藤。春天本就是成长的季节,两场春雨浇灌下来,沉醉东风宫名副其实。
宫中难得一见的三间青砖粉墙瓦房早被收拾一新,窗上糊了鸭卵青纯色宫制窗纱,门框窗框只是水洗清净,连桐油都不着一滴,虽是年月浸染的深沉,却被清新的窗纱衬得古朴。白粉为墙,白绫弹墨为帐,潇湘斑竹为器,邢窑白瓷为皿。初入房间,只觉雪洞一般空寂,可沉下心来,外面有氤氲的花香,耳边是清脆的鸟鸣,手头有经史子集,这儿竟是神仙福地。
玮月干脆三天两头住在沉醉东风宫,不管旁人有什么闲言碎语。身为狐狸精,贵为皇后,连这点喜好都不可以吗?以后还是这么由着性子做人才好。
没想到曦宇也是非常喜欢这个地方,起先还是羞涩的带着女红来,后来喜欢上了这里的书,这里的书不是什么《女儿经》,看着看着,一颗心会飞出高墙,在蓝天翱翔。有不懂的地方,便可请教皇后,似乎皇后什么都懂,问一个问题,她便举一反三,拿出很多解释。有的解释是那么的匪夷所思,让曦宇充满遐想。华贵妃当然也不能不跟着,她虽然不是很喜欢书,可是她喜欢檐下大青瓷缸里的金鱼,尤其喜欢看雨水顺屋檐滴入鱼缸,金鱼欢快雀跃的情形。三个女人往往一句话都没有,便可以过上一天。
雨过天晴,曦宇走出房间,在屋檐下悄悄舒舒筋骨,见花圃月月红开得正好,想起书上所言,便好奇地采了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走进房间。华贵妃看见了轻笑道:“你这孩子,采花哪有不带柄的,怎么插?漂在水盆里吗?”
曦宇笑道:“月月红既然可以入药,不知这么香的鲜花泡茶是什么味道。”
玮月在一边听了,扔下手头的书,拍手笑道:“哎呀,曦宇提醒我了,我们不如把修剪下来的月月红花蕾晒干了存着,可以泡一年的茶呢。我们自己做,又好玩了,又可以吃,一举两得呢。曦宇你再查查,我们院子里还有什么花草又香又可以入药的,我正愁着没事干呢。”
曦宇虽然懂事,可终究是个孩子,如今皇后率领着玩,她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两眼闪亮地道:“母后,我看见屋前屋后有不少益母草,已经从书上找了益母草膏的方子,想自己偷偷熬制呢,母后您看这个。”
玮月接过曦宇夹在书中的纸片,看了笑道:“益母草我们自己去采,蜂蜜和当归小厨房里有,川芎与木香得问御医拿了。这都不是问题。那我们说干就干,这就开始吧。”
球球和油油被派去拿川芎木香,宫中其他人到处找益母草全草,有的负责整理清洗,大家都巴不得有好玩的,一时到处莺声燕语。玮月耳朵尖,却听见有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脚步声里透着焦躁,不知为何,她的心微微揪了一下,感觉有什么不善的事情又要发生。便放下手头的益母草,到水盆里洗了手,略微抿了下头发,等待事情上门。华贵妃见此也洗了手,站到玮月身边,默默看向门外。
终于看见远处相光与总管一起大步过来,总管跟不上相光的大步流星,只得一溜小跑。华贵妃见此失声惊道:“出大事了?他们两人否则怎么会跑得这么急?”
玮月心里没当一回事,除非是有人想推翻朝廷,害她的熏儿无法当皇帝,否则管他什么事呢,一概不管。所以气定神闲地站在庭中,看着相光和总管走近。见相光到门口便止步,跪拜于地,大声道:“启禀娘娘,前方战报,皇上失踪,下落不明。”
什么?玮月只听身边一声惊叫,见华贵妃脸色煞白,摇摇欲坠,忙一把扶住她,急问相光:“具体怎么回事?有无性命之忧?你起来说话”
相光是不得已才硬着头皮来见皇后,现下虽然十万火急,可是听了皇后的声音还是神魂为之夺,哪里还敢起身看着皇后。还是跪着道:“今日紧急战报,十天之前,皇上亲率大军千里奔袭,中途遇小股蛮匪侵扰,皇上于大军失散。三天之前,还未寻得皇上踪迹。西域大漠辽阔,一人进去犹如水入大海,寻找工作非常艰难。而且……”
见相光说不下去,玮月帮他说明:“而且西域荒凉少水,人烟稀少,一旦迷路,性命难卜,是不是?”话音刚落,怀中的华贵妃更是轻轻尖叫一声,软软蹲了下去,竟是昏过去了。玮月只得把她交给碧思他们。腾出手来缩在袖管里面一算,嘻,没事,他活得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正骑马上跑着,身边还有几个人,只是缺个软玉温香。只是眼前都是人,不便算得太过仔细,但已可对付着用了。
相光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道:“皇后所料不差,正是如此。至此已经十天过去,朝廷闻讯一片哗然。京城上下,七嘴八舌,什么传闻都有,也什么揣测都有……”
玮月奇道:“战报今天才到朝廷,怎么可能已经传至京城上下了?相将军是不是危言耸听了?”
相光在心中赞了一声好,忙道:“这正是微臣所担心的。军报早上才到,可消息昨晚已经传开。似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
玮月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又不能表现出自己知道皇帝没死,只得装出一付沉重的口气,道:“皇上受命于天,此番即使失踪,也应是有惊无险。”心中却是骂了句,祸害遗千年,他哪那么容易死了。“宫外事务,皇上临行前应有布置,而且相将军应知,我朝严禁后宫干政,所以还是请相将军与朝中诸臣能者多劳了。我将率宫中上下为皇上念经祈福,翘盼皇上早日回归。”
相光虽然趴在地上,可以大致知道有一个女人已经倒下,应该是刚刚与皇后在一起的华贵妃。可不明白皇后怎么能够如此镇静,尤其是说的话,听上去全是道理,可是落到实处,却是一团空虚,他来这个禀报了等于没禀报,什么答案都没捞到。只得继续道:“朝臣也是昨天已得消息,今早都是议论纷纷,虽然不曾明说,可是话中都是透着无望。已经有人开始传言国不可一日无君。微臣担心,照此下去……”
玮月打断他的话,冷静地道:“相将军,刚刚我已经说了,皇上受命于天,断无出事可能。你不可先自乱了阵脚,朝中上下目前都是看着你呢。西疆好消息到来前,相将军,你的职责是守卫京中要害,维持京城安定,压制流言蜚语。”
相光一时被说得无话,推了推总管,总管只得硬着头皮道:“启禀娘娘,大臣们都等候在承天殿,求见娘娘。”
“什么?”玮月惊住。皇帝没死,她却得被逼上梁山见一大堆的人精?可是值此危机时刻,她有立场推却吗?老天,老子不干了,也晕倒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