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蜀山战纪·越隐越］天机》雾夜凛

70、六十九

　　“陵越！”
　　“丁隐！”
　　一推开门，红玉和丹辰子俱是大惊失色。
　　看到屋外的封印红玉便知不妙，可当见到房间里两人对峙的情形还是不由得一阵心惊，对丹辰子急道：“血饮刀！”
　　丹辰子立即竖起血饮刀，将刀身上的赤星百炼珠对准丁隐。感应到近在咫尺的赤魂石，血饮刀泛出红光从丹辰子手中飞了出去，悬在丁隐身旁不停地转动。
　　陵越左手并指蓄力，一注清气隔空打入赤星百炼珠。血饮刀受到激发光芒立盛，无数道流光自刀身倾泻而出窜入丁隐身体，赤魂石元神立时发狂似地挣动起来，但左手始终死死抓着陵越右臂。
　　红玉见状当即也向血饮刀注入一道真气，丹辰子亦跟着加入进来。
　　三股真气灌入，赤星百炼光华激涌，流光更炽，赤魂石元神难抵如此强力的压制，挣动渐渐减弱，周身涌动的魔气也随之平息收敛。
　　但陵越丝毫不敢松懈，仔细留意着丁隐的状况。
　　循转半晌，丁隐身上的暴戾之气终被涤净，刀身倾注的流光尽数收了回去。手臂上紧箍的力道随即一松，丁隐失去意识般颓然倾倒，陵越慌忙撤了真气，挺身将人揽进怀里。
　　红玉探手吸过同时坠落的血饮刀，同丹辰子互望一眼，都不禁长长地松了口气。
　　唤了两声不见反应，陵越蹙了眉，俯身捞起膝弯，将丁隐抱上床。
　　红玉走过来，关切地问陵越：“你怎么样？”
　　陵越直起身，淡淡地道：“我没事。”
　　红玉稍稍放心：“幸好你想得周全，也幸好那个何清肯老实说出收藏血饮刀的地方，不然可真是麻烦了。”
　　丹辰子看着床上的丁隐也不禁有些后怕：“在凌云峰上看他的样子还以为没事，差点被他骗过去……到底还是你了解他。”
　　陵越三人离开凌云峰后，红玉并没有随诸葛紫英前往住处，而是找到丹辰子相借血饮刀。
　　出发之前陵越曾与红玉商量过万一丁隐再次入魔该当如何应对，两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用来压制赤魂石的血饮刀。于是在栖霞峰上见到何清时，红玉知道他是公孙无我的亲信便向其追问了血饮刀的下落，却也没想到这么快就会用上。
　　后来陵越三人前去寻找丁隐和公孙无我，看到被毁的山体和连片烧成焦土的山林，陵越心中便暗觉不妥。一路追回凌云峰，丁隐表面看起来虽似无异，陵越却心知恐非如此。本打算回去天墉城再做计较，可碍于盛情只能留下，便寻机暗示了红玉。
　　起初丹辰子还觉得陵越可能多虑了，但谨慎起见还是立刻带红玉去取了血饮刀一起赶过来，不想竟真被陵越料中。
　　——“这世上大概没有人会比陵越更加了解丁隐，我相信他的直觉和判断。”
　　红玉说的果然没错。
　　如今丹辰子已然深信，只有留在陵越身边，才是对丁隐、对赤魂石最好的安排。
　　不过……
　　“丁隐他现在这个样子算是过了这一关吗？”丹辰子仍有担心。
　　丁隐已是二次入魔，虽然利用血饮刀暂时压制住了赤魂石，但他醒来后是否能够恢复清醒尚未可知，万一……
　　红玉对此也不甚确定，下意识便去问陵越：“陵越你怎么看？”
　　此事上陵越倒比两人乐观：“其实在你们赶来之前他已有清醒的迹象，不然我可能根本等不到你们。”
　　丹辰子闻言一喜：“这么说还是很有希望的？”
　　陵越信心满满：“再入魔道虽然凶险，但他这次不过是受了公孙无我言语相激一时失控，我倒认为相比上一次的情况要容易解决得多。而且现在有血饮刀作为辅助，相信一定可以帮他战胜赤魂石，说不定等他醒过来，就已经变回从前那个丁隐了。”
　　见陵越这么有信心，红玉的神情也和缓下来：“听你这样说我们就安心多了。”
　　陵越看向丹辰子：“血饮刀可能还要多借用一段时间。”
　　谁知丹辰子道：“这恐怕不行。”
　　陵越微愣，红玉也倍感意外。
　　却见丹辰子弯起唇：“我已经决定——把血饮刀交给丁隐保管。”
　　陵越不觉莞尔。
　　“血饮刀本就是为了压制赤魂石而专门打造的，可以帮助炼化赤魂石，而且也只有拥有赤魂石的人才能够使用。既然丁隐决意离开，这把刀留在蜀山也没有意义，白白浪费了蜀山先辈的心血，只有在丁隐手上才能物尽其用。”
　　红玉忍不住夸赞：“果然有一派掌门的胸襟气度。”
　　这一夸倒叫丹辰子有些不好意思。
　　丁隐睡得昏沉，于周遭动静毫无所觉，看来短时间内不会苏醒。继续待在这里也是无事，留下血饮刀，丹辰子和红玉先行离开，叮嘱着陵越多加小心，一有异动马上示警。
　　两人一走，陵越松了紧绷的弦，突然扶住床架一阵恍惚。
　　昔日百里屠苏未下山之时，常常要帮紫胤真人抑制其体内的煞气，但那时修为的折损又岂是今次可比。一日间接连巨大的消耗，陵越只觉丹田中骤然一片空茫，真气不知散去了何处。被丁隐攥了许久的手臂也有些血流不畅的麻木感，许是方才精神太过专注，竟然一直未觉。
　　背倚床头坐下来，试着闭目调息，真气虚浮一时难以凝聚，遂暂且作罢。回过头去看丁隐，呼吸轻浅，几若不闻，仿佛有种就此长眠不醒的错觉。眼下血痕艳红刺目，卧在这副恬静安详的睡脸上非但不显突兀，被纤长的羽睫一遮，反勾起两抹撩人的魅惑。
　　抬手抚上光洁的额头，触感细腻温润，一如丁隐淳朴温良的本性。若非生而为六星之子，注定脱不开与赤魂石的羁绊，他这一生——便不会有这许多痛苦磨难。
　　丁隐长睫安稳，指端轻柔的抚触没有引来一丝一毫的回应。
　　陵越却眉间轻蹙着，在心里面替他泛苦。抚摩凝注片刻，忍不住俯下身去，在丁隐眼角蜻蜓点水般轻轻一触，落在那掠出眼角的红痕上。
　　稍稍退离，呼吸洒在丁隐颊边，自语似地轻道：“没事了，等回到天墉城，一切都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