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蜀山战纪·越隐越］天机》雾夜凛

4、四

　　远山积翠，云海苍茫。
　　雪白的海东青盘旋碧空，不时发出声声低鸣。
　　陵越伫立崖边，眺向不知处。
　　阿翔，你知道屠苏什么时候回来吗？
　　三年之期将近，屠苏，你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我即将继任掌教，执剑长老之位——我会一直为你留着……
　　“大师兄。”
　　陵越收起思绪，转回身。
　　芙蕖淡淡地笑着：“你马上就要继任掌教了。”
　　陵越自觉辜负了芙蕖，心有歉疚：“芙蕖，我……”
　　“不要说对不起，”芙蕖抢先打断，“从我爹说你会是下一任掌教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已有决定。”嫣然一笑：“芙蕖恭喜大师兄继任掌门。”
　　“你会离开天墉城吗？”
　　“不会的。”芙蕖果断道。“我答应了屠苏，要和大师兄守三年之约。而且，天墉城也是我家，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呢？”稍敛笑容，深深地凝视着陵越：“大师兄，你会是个好掌教的，比我爹做得还好，大家都对你很有期望。”
　　面对如此明理善良的女子，陵越还能说什么呢？
　　还是芙蕖打破沉默。“对了大师兄，蜀山剑派来人道贺，是丹辰子和一位姓周的师妹。”
　　天墉城隐于世外，掌门继任仪式向来从简，也不会邀请武林同道上山观礼，但一些相熟门派还是会遣人前来道贺，送上贺礼。
　　陵越眼底一亮：“我这就去见。”
　　此时陵越尚未正式继任，丹辰子仍以平辈之礼相见。
　　丹辰子同陵越皆是少言持重之人，彼此寒暄几句，并无闲话。
　　倒是周青云见到陵越格外亲热：“现在还可以叫声陵越大哥，等继任大典过后就要改口尊称陵越掌教了。”
　　陵越淡淡一笑：“就算接任了掌教，也还是可以叫我陵越大哥。”
　　“那怎么可以？被师父知道了会说我不知礼数、不懂规矩。”
　　陵越淡然道：“私下里无妨。”
　　周青云开心道：“真的吗？陵越大哥，这可是你说的！”
　　“青云。”丹辰子蹙眉提醒。
　　周青云扁扁嘴：“你看，就算没有师父，大师兄也还管着我呢。”
　　芙蕖在一边看着略感奇怪，陵越只去过几次蜀山，怎么两人看起来如此熟络？
　　“大师兄，你和这位周师妹很熟吗？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陵越还未开口，周青云已笑着道：“陵越大哥人好又随和，虽然只见过几面，但感觉很亲切，就像邻家大哥一样。”说着又凑到芙蕖身边。“芙蕖师姐也这么温柔，不像我家紫英师姐……”瞅了瞅面色不善的丹辰子，立时转了口：“说起来这一次如果不是师姐的伤还没好，哪儿轮到我陪大师兄来啊？”
　　丹辰子道：“还不是你再三央求掌门。”
　　“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当然不能放过啦。大师兄，就算我不是师姐，你也不用这么嫌弃我吧？”周青云故意道。
　　丹辰子皱眉：“胡说什么。”
　　“我哪有胡说，如果换作紫英师姐同来，你还会像现在这样板着脸吗？”
　　芙蕖不禁莞尔。
　　丹辰子面子薄，略略尴尬，暗瞪周青云一眼。
　　周青云只若不见，拉着芙蕖小声问道：“听说紫胤真人常年闭关，不知道现在……”
　　方才芙蕖听周青云称赞陵越，便已对其心生好感，和颜反问：“你想见执剑长老？”
　　周青云毫不掩饰：“紫胤真人是剑仙嘛，难得来一次天墉城，当然希望……”
　　芙蕖笑道：“也是你有机缘，若是再晚几日，就真见不到了。”
　　周青云不解：“为什么？”
　　芙蕖未答，陵越将话接了去：“你想见师尊，现在正好，我带你去。”
　　“真的吗？！”周青云大喜过望，顿时将疑问丢到脑后，回头看丹辰子。
　　丹辰子微微含笑：“你去吧，切记不要失礼。”
　　“才不会呢。”周青云脸上已经笑开了花儿。
　　陵越看向芙蕖：“芙蕖……”
　　无需陵越开口芙蕖便已心领神会，嫣然笑道：“我会招呼好丹辰子师兄，大师兄放心。”
　　陵越会心一笑。
　　丹辰子从旁看着，内心深处不觉生出一丝羡慕。

　　拜见过紫胤真人，周青云总算心愿得偿。
　　往回走的路上，陵越问：“丁隐近来还好吗？”
　　“阴风谷那件事之后，掌门特别破例让丁大哥留在栖霞峰习武，现在丁大哥已经正式拜在我师父门下了。”
　　这倒让陵越有些意外。
　　蜀山门规，自创派以来栖霞峰从未收过男弟子，由此可见诸葛掌门敢于破旧立新，并对丁隐十分看重。
　　陵越心下稍安。
　　谁知周青云敛起笑容：“不过……”
　　陵越问：“怎么？”
　　周青云面上露出一抹忧色：“前两日丁大哥又发作了……”
　　陵越已隐约猜到：“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丁隐失忆已是对赤魂石最好的封印，不可能无缘无故再受蛊惑。
　　周青云犹豫片刻，还是如实说了：“那日我们为躲避山中瘴气误闯伏魔谷，丁大哥是看了石壁上刻的武功心法才突然走火入魔。后来才知道，那心法十分危险，是严禁本门弟子修炼的。”
　　陵越蹙眉深思，想必是那心法激发了赤魂石的魔性，所以才令丁隐被其控制了心志。
　　看陵越一脸忧思，周青云宽慰道：“陵越大哥你也不用太担心，这次完全是意外。连掌门都说丁大哥天资聪明，现在又有我师父悉心教导，相信他一定能控制住自己，不会再发生这种情况。”
　　陵越微微点头，心中却隐隐不安。
　　忽闻几声鸟鸣，一只圆润雪白的海东青飞落陵越身边。
　　陵越淡笑着对它道：“阿翔，有客人在，等下再给你拿五花肉。”
　　阿翔歪着头低鸣两声，又扭过去瞅瞅周青云。
　　“它叫阿翔？”周青云好奇地凑过去盯着阿翔看，“它是……什么鸟啊？居然喜欢吃五花肉。”
　　“海东青。”
　　“啊？”周青云又仔细看了看。嗯……好像……还真是……
　　陵越对周青云这种反应一定也不感到意外。“它最爱吃五花肉，一天三顿，一顿两块，结果就吃成了这个样子。”
　　周青云发现陵越看着阿翔的目光格外温柔，仿佛还带了些宠溺。“有陵越大哥这样的好主人，难怪阿翔会长得这么……可爱。”斟酌了一下措辞，觉得阿翔应该不喜欢别人当面说它胖。
　　“我不是它的主人，”陵越淡淡地道，“我只是暂时帮屠苏照顾它。”
　　“你师弟百里屠苏？”周青云不禁想起不久前丁隐才向自己打听过关于百里屠苏的事。“他下山了？”看来这次见不到了。
　　陵越眸底黯了黯，有顷，扯出一抹淡淡的笑：“他一定会回来的。”
　　看出另有内情，周青云试探着问：“陵越大哥，可不可以……讲些你师弟的事给我听？”
　　陵越看看她，微微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