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蜀山战纪·越隐越］天机》雾夜凛

11、十一

　　路边的摊贩们还在卖力吆喝着，两人随意找了个茶摊坐下。
　　摊主提了茶壶过来，瞅瞅两人的装束，边放下茶碗边问：“两位可是蜀山弟子？”
　　丁隐疑惑抬眸：“我是。”
　　摊主立刻一脸欣喜：“听说前天镇上来了一伙儿魔宗妖人，被几个蜀山少侠打跑了，就是你们吧？”
　　头一次被人称作少侠，丁隐有些不太习惯，点头轻“嗯”了声。
　　摊主更是开心：“我跟你们说，客栈门口那个茶摊是我本家兄弟开的，那天回去他就跟我说了，说几位那真是少年英雄，三两下就把那帮妖人打得屁滚尿流！”给两人倒上两碗清茶，大茶壶直接往桌上一放。“今儿这茶水算我的，随便喝！”没等两人开口又手脚麻利地端了碟凉糕过来：“来尝尝，自家做的，清热祛湿。”
　　面对如此热情的招待丁隐一时还真有点儿无法适应，抿了抿唇：“多谢老板。”
　　那边有客人在招呼，摊主道了句：“两位少侠慢用，有什么需要叫我。”便转身忙去了。
　　丁隐扭头见陵越正含笑看着自己，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视线扫到凉糕，端起来送到陵越面前，抿出个酒窝：“老板的心意，尝尝。”
　　陵越笑着捏起一块。
　　丁隐自己也拿了一块，瞅着指间的凉糕：“我只是一介山野村夫，现在却被人称作少侠，这都是沾了蜀山的光。以后我一定要更加勤学苦练，不能丢蜀山的脸。”
　　陵越道：“以你的根骨际遇，勤加修炼必有大成，日后定能光大蜀山。”
　　丁隐挑眸笑道：“你倒对我有信心。”咬一口凉糕，香甜软糯，吃到嘴里还带着一丝清凉。“要是可以常常下山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就好了，”扭头笑看陵越，“要是能和你一起就更好了。”
　　本是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却让陵越表情一僵。
　　丁隐觉察出异样：“怎么了？”
　　——“若有朝一日，我能除去身上的煞气，你一定要带我一同下山。”
　　——“我就带你踏遍万里山河，行侠仗义。”
　　陵越看着丁隐，怔然片刻，轻轻扯起唇角：“没什么。”木然地将凉糕送到嘴边。
　　还没等咬下去，却听丁隐突然低呼一声：“啊糟糕！”
　　手停在半空，陵越不明所以地看向丁隐。
　　“忘了跟夏草要些子母草。”见陵越仍是一脸不解，丁隐回头瞅瞅正在另一头忙碌的摊主，凑近陵越低声道：“子母草遇毒即枯，只要用它试过就能知道有没有毒。大师兄说这次下山务必谨慎小心，可是……”慢慢举起已经被自己吃掉一半的凉糕。
　　看着丁隐突然垮下来的表情陵越险些失笑，强忍笑意道：“这简单。”放下凉糕，食中两指并起，手腕旋动虚划几下，反手一指，一束白光射向桌面，涟漪般激荡开去，随即消散。
　　陵越收手一笑：“放心，没事。”
　　丁隐睁大了眼：“这样就行了？”
　　陵越淡笑着解释：“如果有毒会显示异象。”
　　丁隐了悟般扬了扬眉：“你们天墉城的法术还真是厉害。”
　　陵越莞尔：“这样就算厉害？”
　　“我觉得厉害啊。”丁隐一本正经地回答，歪着脑袋看他。“听说你们天墉城是以修仙炼气为主，还有很多降妖除魔的法术，你经常下山捉妖吗？”
　　陵越点头。
　　“那你岂不是见过很多妖，都有些什么妖啊？你通常是把他们封印起来还是……打得灰飞烟灭？”
　　蜀山不像天墉城那样周边妖物环伺，并不精擅除妖之术，因此丁隐很是好奇。
　　陵越淡淡地道：“为祸人间的妖自然要除。但妖跟人一样，也有善恶之分，人有作恶之人，妖也有良善之妖。如果不曾害人，即便是妖，也不能妄加杀戮。”
　　丁隐没想到陵越会这样说，想了想：“可世人眼里妖总是会害人的，就算现在没有，将来也会，总要先除之以绝后患。”
　　陵越不赞同道：“未发生之事又怎能成为杀戮的理由？”
　　丁隐凝眸看着陵越，神情认真而专注：“即使将来有可能会危害苍生？”
　　陵越正色道：“从我进天墉城的那一刻，就以除妖救人为己任，如果他们危害人间，定要除之，但如果没有，他们便有生存下去的权利。”双眸深深注视着丁隐。“妖如此，人亦如此。一个人的性命与千万人的性命并无不同，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谁也无权因未知的事而决定他人的生死。”
　　丁隐凝视着陵越的眼睛，有顷，垂眸一笑。
　　陵越扬眉不解：“怎么？”
　　丁隐抬眸笑看着他：“你真是个好人。”
　　“啊？”陵越完全没想到丁隐会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看着陵越瞠眸呆愣的样子，丁隐忍不住失笑。“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想，世间会少很多无辜枉死之人，也会少很多无辜枉死之妖。”将手中剩下的半块凉糕丢进嘴里，嚼得一脸开心。
　　陵越静静地看着丁隐，唇角轻轻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