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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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结束之后还要再上两天课才会放假，这天早上，老秦抱着一打语文卷子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份这次的年级大榜。
“咳咳。”老秦清了清嗓子，环视了一周，“同学们，这次月考的成绩出来了。课代表过来把试卷发一下，我跟大家简单地说一下，这次我们班考得不错，综合成绩排全年级第三。”
底下一片欢呼声，老秦挥手示意他们安静。
“好消息是，年级第一在我们班，坏消息还是，年级第一在我们班。”
等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以后，下面又是一阵哄笑。
“苏念。”老秦欣慰地笑着，“刚来的第一次考试你就考到了第一，很不错，坚持住，我很看好你。”
苏念坦然面对着周围惊讶与羡艳的目光，淡定地说了一句：“谢谢老师。”
盛时听到苏念被夸奖，露出了与有荣焉的笑容。
“盛时你笑什么呢？”老秦无奈地喊，“人家正数第一，你可是倒数第一啊，前后桌坐着，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盛时挨了一顿训，非但没生气，反而嬉皮笑脸地回应：“老师，我会向苏念同学好好学习的！”
“就你嘴贫。”下了课之后，苏念摇了摇头，无奈地看着盛时。
盛时笑嘻嘻的，刚要说话，就被人打断了。
“念念，你能不能帮我讲一下这段古文理解，我还是没弄明白。”杨安静拧着眉心，整个人显得压力很大。
这一次考试，她的成绩依然原地踏步，没什么起色。
苏念凑过去，耐心地给她讲解知识点。
她的声音又细又软，十分温柔，听得盛时耳朵都酥了，忍不住打岔：“如果我要学习，你也会这样给我讲吗？”
被断了思路的苏念没好气地答：“你先好好学习再说。”
盛时“哼”了一声，嘟囔道：“学就学。”
说着就翻开下节要上的数学课的课本，崭新崭新的，里面全是他看不懂的天文数字，笔记一点都没有，到是能看到他上课无聊顺手画上去的涂鸦，是一个数学老师的q版，被他丑化成了一只喷着火的恐龙。
盛时挫败又烦躁，抓了抓头发，一把摔了书，起身从后门走了出去。
苏念抬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继续温声细语给杨安静讲题。
盛时出了教室，习惯性地想翘课去网吧，抬头扫一眼才想起来夏浅帆不在。
他又走回去，站在后门门口往里面看。绝大部分的同学都坐在座位上，或者自己埋头看着卷子，或者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讨论试题。
教室里的气氛是压抑的，但奇异地是，每一个人都没有想要挣脱出来。
盛时驻足在门口犹豫了片刻，还是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回到了这个跟他格格不入的世界里。
苏念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很快就转了回去。
盛时好像听到她在笑，刚想问她笑什么，这时上课铃响了，数学老师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盛时拿到了自己的数学卷子，上面空白的地方比有字的地方还多，红色的对号屈指可数。
他翻了一下夏浅帆桌上的卷子，上面只有零星的几个红叉。看来这是一个很懒的阅卷老师，分数高的卷子选择错的打叉，分数低的只在答对的地方画个对号。
盛时在这节课上第一次试图认真地听一下，但是果然落下一次就是永远落下，他什么都听不懂。
在盛时困扰的同时，杨安静也对着毫无起色的成绩感到难过。
安中的规定一直都是成绩单要拿回家给家长签字，她一点也不想回家面对那个总是醉醺醺的男人。
这样糟糕的成绩，她未必能考上一所大学，只能换来一场抱怨，甚至是一顿打骂。
放完假还要开家长会，如果被他知道了自己有个如此出色的同桌，他一定会感到丢人，变本加厉地折磨她。
霍心妍知道苏念刚刚过完生日，抱怨了好一阵子，又问苏念有什么愿望，如果她能帮忙的话，算是补给她的生日礼物。
苏念摇摇头说不用，说她希望爸爸妈妈身体健康，她能永远他们的小公主。
霍心妍看到杨安静也在听，顺口问了一句她有什么愿望。
杨安静没有回答，她跟苏念的愿望完全相反，她希望自己快一点长大成人，考上大学，摆脱那个家，永永远远不要再回来。
十一假期有七天，杨安静每天早早起床，步行半小时到市中心的图书馆自习，一直待到快天黑了才回家。
假期的最后一天，图书馆中午就闭馆了，杨安静身上没钱，不能像别人那样找一个咖啡馆继续泡着。
她无处可去，只能往家的方向走。
无论杨安静多么不愿意，她都要回到那个灰暗又逼仄的家。一进门，那个男人果然坐在正方形的折叠餐桌前喝酒。
小小的屋子里酒气熏天，杨父瞥了一眼门口垂着头的女孩，嗤了一声，丢过去二十块钱：“下楼给我买两瓶啤酒回来。”
杨安静习惯于低眉顺眼，拿了钱转身就走。
“站住。”杨父大着舌头开口，脑子跟不上身体，想了好半天才问，“你们是不是考试了？”
杨安静知道如果自己想过一个清净的十一，那份成绩单是绝对不能早早拿出来的，因此她打算明天早上再拿给他签字。
杨安静沉默一瞬，“嗯”了一声。
“成绩单呢？拿来我看看。”
杨安静没动。
杨父一拍桌子，扬声喊道：“没听见我说话？赶紧去拿成绩单！”
杨安静不情不愿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拿出一张纸递过去。
杨父一看上面的内容就炸了，成绩单用力甩回杨安静身上，破口大骂道：“你到底长没长脑子？你知不知道我老子因为你这破成绩在同时面前都抬不起头来！老子养你不是让你给我丢人的！”
杨安静低着头，手背被纸抽红了。
她沉默地听着，很想问一句：那你养我是为了随时打随时骂随时发泄你的失败吗？
杨父还在骂骂咧咧，忽然忿忿地把桌子拍得直响，桌子上的酒杯打了个转，掉到水泥地上，“啪”地一声摔得粉碎。
“操！”杨父更气了，“你跟你那个婊子妈一样，都是猪脑子。”
杨安静再也无法忍受，摔了门跑了出去。
跑出了那个破败老旧的小区，就像冲出了一个牢笼。杨安静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依然无处可去，却觉得轻松了许多。
她抬起手，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那薄薄的二十块钱。
***
假期的最后一天，霍心妍约苏念出来逛街，苏念欣然赴约。
她们俩一起买衣服，一起吃甜点喝奶茶，收获颇丰。霍心妍还在苏念的推荐下，两个人买了同款的发饰。
“我戴会好看吗？”霍心妍拿着那十分少女心的发圈，在自己头发上比划了半天，还是想放回去，“我觉得不太合适，看着好别扭。”
苏念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欢，就劝道：“好看好看，拿来，我去结账，我送你。”
霍心妍虽然大大咧咧，假小子当惯了，其实内心还是很少女的。有了苏念的支持，她稍微安了心，揽着苏念的肩：“谢谢念念。”
两个人从饰品店出来，霍心妍把刚过肩的头发扎起来。街上人来人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
一阵欢快的铃声响起，霍心妍唇角微扬，接起电话，笑道：“找你姑奶奶何事？”
夏浅帆的声音在电话里面听依旧爽朗，他说：“我刚回来，阿时说大家聚一聚，过来吗？”
霍心妍问苏念：“念念，一起玩吗？”
“好啊。”明天又要上学了，轻松一下也好。
霍心妍回复那边：“地址告诉我，我们俩一会儿就过去。”
她们俩往前走着，打算在下一个路口打车去找夏浅帆他们。路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霍心妍忽然停下脚步。
“念念，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杨安静啊？”她不确定地问着，推了推苏念的胳膊。
巷子里几个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围着一个瘦小的女孩子。
女孩子乌黑的头发披散，她低着头，手护在胸前，不住地躲闪着。
“安静！”苏念扬声喊道，那女孩倏地抬起头，看到她们像看到了救星。
“哟，又有两个小美女送上门来了。”为首的一个黄毛笑嘻嘻地说，态度令人作呕。
霍心妍最讨厌这种人，讲话时毫不客气：“废话少说，快放我朋友走。”
那个男人不以为意，不怕死得继续调戏：“哎呀，看不出来，还是个小辣椒。”
其他人听到这句话，跟着发出一阵阵坏笑。
霍心妍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袋子都交给苏念，悄悄对她说：“念念，一会儿我过去把杨安静带出来，你就站在这等着，千万别进来。如果有什么意外，马上报警，好吗？”
“嗯。”苏念点点头，叮嘱道，“你小心。”
“没问题。”霍心妍活动着手腕，独自走了进去。
几分钟后，她带着杨安静毫发无损地走了出来。
霍心妍鼻尖泛着汗珠，擦了一把，对苏念邀功：“怎么样，姐姐我厉害吧？”
苏念好笑地推了她一把：“我才是姐姐好吗？”
霍心妍心直口快，直接问杨安静：“你怎么一个人啊？在这里干什么？”
“我……”
苏念见她不想说，忙道：“安静你头发被人黏上口香糖了。”
杨安静低头一看，果然在头发的中段上有一块白色的口香糖。
霍心妍抬头看了看，发现街对面有家美发沙龙，不由分说拉着另外两个人过马路：“直接去剪了吧，我早就觉得你头发剪短点会比现在好看很多。”
杨安静看了一眼店内装潢，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用了。”
霍心妍劝道：“去吧去吧，换个发型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呢。”
这话听得杨安静有点心动，苏念看出症结所在，贴心地说：“心妍说得对，头发剪一剪，烦恼都不见，没带够钱的话我借你。”
发型师给杨安静设计了新发型，让她的头发不再厚重沉闷，露出更多的脸庞，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
霍心妍满意地看了看：“我就说肯定会好看。”
苏念也点头表示同意，对着她竖起大拇指。
杨安静被小混混欺负的时候衣服蹭脏了，霍心妍从自己的战利品里面挑了一件出来，递给杨安静：“换上吧，这件均码的，你应该能穿。”
杨安静换了发型，又换了衣服，整个人焕然一新。
正好夏浅帆打电话过来催：“你跟苏念怎么还没到？用爬的都应该爬到了吧？”
“路上出了点事，马上就来。”霍心妍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让盛时订点外卖过来，直接就在KTV把晚饭解决了吧。”
霍心妍问杨安静：“安静你一会儿干什么去？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唱歌？”
苏念也说：“人很多，很热闹的。”
杨安静想反正她也不想回家，就点头答应了。
三人打车去了KTV，霍心妍推开包厢门，里面已经有几个男生了。
见到女生进来，其中一个男生习惯性地吹了声口哨，立马被盛时在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另外一个人盯着杨安静，高声问：“霍心妍，你从哪拐来的小美女啊？”
霍心妍有样学样，用盛时的方式教训他：“说什么呢，她是杨安静。”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让刚刚一直专注打游戏的夏浅帆也抬头瞥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也惊讶了一下，霍心妍不说，他也不能认出这女孩竟然是自己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前桌。
盛时叫了两大份小龙虾，外卖送到的时候，所有人都高呼一声。也没有人唱歌了，争先恐后地跑去吃小龙虾。
杨安静第一次吃到小龙虾，尝了一个，觉得比传闻中的还好吃。她又拿了一只，连头发沾到油了都没注意到。
苏念拿出今天新买的发圈给她，让她把头发扎起来。
杨安静没那么能吃辣，她胃口也小，吃了几只便饱了，出了包厢去洗手。
她在洗手间外面公用区域里的洗手台洗手，一抬眼望见镜子里的自己，顿时有些不敢认了。
“你该不会是在哭吧？”夏浅帆路过，看到她怔怔的模样，随口问了一句。
“我没哭。”杨安静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倔强，身侧的人不以为意地笑着，让她忽然清醒了。
这个她就像灰姑娘一样，是昙花一现的。如果想让这样的自己长久的存在，她还是要摆脱现在的家庭。
杨安静忽然笑了，这个笑容包含了很多意思。
夏浅帆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笑容，不由得微怔。
身后忽然出现霍心妍的声音，她还是一贯地欢快：“咦，你们俩在这聊什么呢？”
“没聊什么。”夏浅帆顺手扶住因为地上有水滑了一下的霍心妍，不由得叹息，“你呀，什么时候能稳重点。”
霍心妍偏头，吐了下舌头，对他扮了个鬼脸。
讲道理，什么淑女，什么稳重，都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变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呢？不管别人怎么想，她都觉得自己很好。
她洗了手，再抬头时发现自己的头发散了，发圈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忙蹲下捡起来，心疼地擦了擦。
“不合脚的鞋子才会掉。”夏浅帆习惯性地损她，示意她看杨安静，“你看人家戴才适合。”
霍心妍神色一僵，顿时板起脸来不说话了。
夏浅帆还不长眼地继续火上浇油：“你啊，偶尔也穿得像个女孩子好不好？”
又示意霍心妍看杨安静：“这样不是挺好看么？”
霍心妍瞪了夏浅帆一眼，气呼呼地走了，边走还边怄气——明明觉得自己这样太小心眼了，却还是会被他无心的一句话给刺到。
按照惯例盛时送苏念回家，路上霍心妍不知道怎么了，一句话都没跟夏浅帆说过。无论对方抛什么梗过来，她都能保持不听不答也不笑。
这对欢喜冤家下车以后，盛时也送苏念回到了家门口。
今天晚上没风也没云，盛时比月色还要沉默，一张俊脸十分严肃。
苏念觉得他很反常，而且她注意到盛时晚上没怎么吃也没怎么唱，一直都是一副对什么都兴趣缺缺的模样，便问道：“你今天怎么了？”
她真的觉得，如果她不开口问，盛时会把自己给憋死。
盛时不太想说，可是又克制不住一颗想搞明白的心。他足足憋了一整天，困扰了一整天，就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苏小念，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苏念点点头，鼓励似的说：“你问。”
盛时在月光下的眼神很茫然，可他的表情很认真，看着苏念的眼睛发问。
“学习快乐吗？”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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