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RR!!]卓柏卡布拉》祭影

3、怪物 下

　　——我爱静雄先生。
　　——肉身，血液，骨头。
　　——头发，眼镜，嘴边的香烟，暴力。
　　——我都爱着。所有一切。
　　——想要拥抱，亲吻。
　　——被殴打也是渴求之一。
　　——没关系的，讨厌也好，无视也罢，你对我所做的事，哪一件我全发信内心深处的欣喜若狂。
　　——杀了我吧。
　　——我存在渺小如蛆虫，恶臭如水沟，只要能够仰望你。
　　——死掉也无所谓。

　　少女充分显示讴歌的热情。
　　“你这样，和变态没什么两样哦？”
　　没关系。
　　“讨厌没关系吧，就算是仇恨你也欣然接受对不对？”
　　是的。
　　“不过最可怕的是无视吧，并且和你完全没有关系，单方面的纠缠。”
　　没错。
　　“有人说喜欢是一个人的事，这样的说法未免太过不负责任了。”
　　欸？
　　“你想想啊，喜欢一个人或多或少肯定会带来一些影响的，说是自己的事，那到底是把对方置于何地啊，这完全就是自私者胆小的借口罢了！”
　　……原来如此。
　　“不给对方带来麻烦？你也太过自以为是了吧！你以为你是谁啊！自顾自地认为自己的举措没错是吗！你考虑过对方的想法吗？在两人相对无言的场面里你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吗？对方知道你喜欢他的事情后应该怎么面对你，以后怎么处理，这些事你都好好想过了吗？到头来只是你的自我满足啦，脱离了对方意愿的情感，真是大大体现了人类自私的本性呢！”
　　谢谢教诲，我会好好反思的。
　　“这样啊，好乖巧啊，你能想明白真是太好了，我放心了。以后若有什么事可以再继续和我商讨哦，不论我在哪里，在做什么，我将会第一时间安慰你的。”
　　非常感谢，奈仓先生。感谢您的存在。
　　“哪里哪里，因为我和你一样，为着情感着想呢。”

　　——“为所有人类的情感思考。”

　　♂♀

　　咔嚓。
　　静雄折断了手臂。那只纤细的，肤色惨白的手臂。
　　他压制在她的身上，劲实有力的双腿跪在身下躯体的两侧。
　　另一手将另一只纤弱的手腕钳制在头顶。
　　俯下身，香烟的味道满满侵袭了鼻腔。
　　成熟男性的荷尔蒙。
　　对于十几岁、未成年的生江游羽来说，刺激远远大过心潮澎湃。
　　摘下墨镜后看清的睫翼，由于愤怒而颤抖的弧度。
　　额头上爆出的青筋，还有蔓延的趋势。
　　沉重的呼吸。耳边的碎发。扣紧皮肤的热度。
　　啊。啊。
　　生江游羽激动得哭出来了。
　　她感受到多年不见的真实，人体的温度那般炙热，对方的瞳孔里印有她的身影，没有什么比这来得更让她痛哭涕零了。
　　她流着眼泪笑，拼尽了权利将咫尺这张脸庞刻入内心。
　　少女正以肉身承受爆裂的怒火。
　　内心是截然相反的喜悦。
　　她喏喏，双唇张合：
　　“请救救我吧，静雄先生。”

　　万劫不复。

　　♂♀

　　一个小时前，露西亚寿司。

　　“爱？！你说爱着——静雄？！”
　　田中汤姆惊讶得站了起来，激烈的动作打翻了桌上的冷水。当事人却淡然处之，他赶紧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圆场道：
　　“抱歉，我，激动了一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没想到啊……不过，以前就在想了，静雄的确张着一张，和弟弟十分相似的脸蛋啊——抱歉，静雄，原谅我的失语。”
　　“没关系，请继续，汤姆先生。”
　　他稍微控制不住瞪过去而已。
　　话题继续。
　　生江游羽主动解释了，“我想静雄先生一定很意外，为什么我会对你抱有这种情感，让我们慢慢说，两位是讨债公司的职员对吗？”她看见田中汤姆点头于是继续说，“你们一起到欠债者那里讨债，是日常工作没错吧。”
　　听到这里田中汤姆心中有个想法显露雏形。
　　“是的，如田中先生所想，在你们日复一日的平常讨债中，我与你们相遇了。那天我被父亲的讨债公司绑架，巧的是这所公司当时也欠下巨款，自然而然又意外安排的，在我深陷水深火热之时你们出现了，静雄先生揍飞了那群家伙，我也因为获救。”
　　“我懂了。”田中汤姆接话，“所以被英雄救美的你才会——”
　　“不，不是的。”少女否定，“对于静雄先生救了我这件事，我单纯的抱有感激之情而已。”
　　“那怎么……？”田中汤姆疑惑与静雄对视。
　　少女接着说道，“我永远忘不了，静雄先生暴走的身姿，简直是世界上最强大力量的有形载体，他是象征，是我内心的渴望，我非常崇拜静雄先生。”
　　田中汤姆说，“不行啊，崇拜并不是喜欢……”
　　少女打断，“不，请您听我说，当然，崇拜只是第一道门槛，那之后，静雄先生的模样分分钟钟在脑海中挥散不去。您应该知道积少成多的道理，自那一别之后已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了，所以感情演变成爱，一点也不奇怪。”
　　田中汤姆察觉到话语里的漏洞，却一时难以反驳，奇怪，哪里不对？
　　静雄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叉开腿懒散地坐着，期间赛门进来送上几盘精美的寿司，谈话没有截断的理由。
　　他们三人在解决掉寿司后依然进行会话，可是田中汤姆发现无论进行怎样的辩解和教导，对方打上了个「爱上静雄」的死结，没有解开的可能性。
　　于是当夜已晚了，田中汤姆在关系诡异的两人之间不停梭巡，无奈地拍了拍静雄的后背说：“现在很晚了，送送这位小姐回家吧，再怎么说也是个未成年的小女孩。”
　　静雄点头回应。

　　大约三十分钟之前，sunshine city60大道的周边小巷附近。
　　两个人影一前一后，沉默的少女领着高大的酒保服青年走在四周无人的街道上。
　　“你的家，是在这么僻静的地方吗？”
　　“……嗯。”
　　“总是这么寂静无人？”
　　“……嗯。”
　　“不会觉得寂寞吗？”
　　“……”
　　青年随意地搭话，反而是之前进攻猛烈的少女突然失了手脚小心翼翼地回应。
　　说什么比较好呢。说什么对方才不会讨厌呢。呵，一开始不就做出令人讨厌的举措了嘛，现在还担心害怕什么。
　　少女一直做好被人厌恶和厌弃的准备。
　　生活不好的经历让她麻木而无所畏惧。
　　正如奈仓先生所说，觉得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就去告白；觉得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就去强吻；她付出一切，不顾对方意愿，单方面发泄了自己的欲/望，可悲，可怜，可耻。
　　“……”
　　短时间的沉默。生江游羽埋首小步前进。
　　静雄嘁了一声，狠狠把嘴中的香烟拿下来，然后大步一跨，走到少女的旁边，按下对方的肩头，阻止她战栗的步伐。
　　“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擅自招惹别人，又一言不发，把别人丢在一边很好玩吗！”
　　生江游羽为对方孩子般置气的话语感到吃惊，反射性望他。
　　静雄见他抬头一笑，奖励般摸摸她的脑袋，“这就对了，走路低头的话很危险啊。”
　　“……谢、……谢谢。”
　　生江游羽舒服地眯起了眼，不着痕迹地蹭那只宽大的手掌。
　　“不客气。”
　　生江游羽偷偷瞄身旁走路的青年，“静雄先生，很体贴呢。”
　　“是吗，还好吧。”
　　“嗯，是的，而且非常温柔。”
　　“哈哈那真的是我吗，很多人都对我避之不迭呢。”
　　“因为那些人没有了解过静雄先生。”
　　“是吗。”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大抵是白开水般的对话，生江游羽却浸没在从所未有的幸福感中。
　　啊虽然以前和父母在一起也很幸福，不过那种幸福和这种幸福是不一样的。生江游羽并不怨恨父母，她是超自然乐观派，生活带给她的痛苦与快乐她全部接受，并不为此产生自爱自怜。
　　全是命运的安排。
　　所以，她认为遇见平和岛静雄，是上天给予的宝贵安排，她同样欣然接受。
　　“静雄先生有个弟弟是吗？”
　　“没错。”
　　“据说是个明星？”
　　“……对。”
　　“最近和圣边琉璃传出绯闻的那个？”
　　啪嗒。
　　静雄折断了香烟，沸点，接近了。
　　然而生江游羽仿佛不知道自己正饶有趣味地踩对方的地雷。
　　“圣边琉璃和「好莱坞」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啪啪啪。
　　想要重新点燃拿出的香烟一根根折断了。
　　“……那些，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静雄沉下身道。如果，对方的目的是他的弟弟的话——
　　“静雄先生，太迟钝了呢。”
　　看着心爱的人快要发怒的样子，生江游羽保持着微笑，“因为我爱着静雄先生，所以与静雄先生有关的一切，我都想要了解。”
　　“因为，我相信，静雄先生是我一个人的。”
　　前后话语没有相连关系，也不存在什么因果关系。
　　少女的话莫名其妙，带着盲目的自信和笃定。
　　“哈？”静雄把香烟盒拽得紧紧的，问对方，“为什么啊？”
　　感情这种事，一概和他沾不上半点关系。然而，有人却把他拉下水了。
　　低温水位沸腾。
　　滋滋滋滋。
　　少女猛然扑上去，拉住静雄的手，以飞快的速度跑进她所租的屋子，用尽全力，不让手腕的主人逃脱，她的一生，幸福，都押在这里了。
　　豁出去。
　　少女关上房门，喘着粗气，没开灯的黑暗中，双眼闪亮地望着静雄道——

　　十分钟前，静雄扔掉手里皱成一团的香烟盒，举起了近处的鞋柜。
　　九分钟前，静雄丢出了鞋柜。
　　八分钟前，静雄的拳头砸在墙壁上开了一个坑。
　　七分钟前，静雄听见少女源源不断的话语，强忍着怒气。
　　五分钟前，少女上前捧住静雄的脸，闭上了嘴巴。
　　三分钟前，少女安抚着静雄遏制不住的火焰。
　　两分钟前，少女重复了最初导致静雄发怒的话。
　　一分钟前，静雄挣脱开少女的手臂，混乱间扑倒了少女。
　　三十秒前，少女趁机再次吻上静雄的唇。
　　二十秒前，静雄抓住对方的手臂想要遏制，不料动作太大捏断了她的手腕。
　　一秒前，少女张开了干涩的唇，祈求。

　　讨厌我吧。厌弃我吧。
　　我只想碍眼地跟在你身边。
　　我所能做的，只有这样了。
　　赔进一生。
　　绝对，绝对不会放弃你。

　　♂♀

　　静雄先生是我的。
　　“因为，这是折原先生告诉我的呀。”

　　渣渣渣渣渣渣，渣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