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鹿的猎人》鱼只

4、只是今非，昔比

　　辛鹿猜错了，顾李没有对自己发火，虽然他生气了。

　　丛杏抓了自己的包和顾李的外套也跟出去，留下辛鹿站在那里。

　　辛鹿怔了会，动了动手指头，勉强笑着回头对康行之等同学道歉，“对不起，破坏了你们聚会……”

　　“没事没事，是我不对”，康行之连忙摆手，他要不多事让辛鹿喝酒，能有这么多事？

　　“行了没事，顾李那脾气一直这样，我们都习惯了”，同学们开始打哈哈，虽然大家兴致确实被破坏。

　　聚会就这么不欢而散。

　　“我送你们回去吧”，出了饭店程嘉鱼说。

　　“就不麻烦你绕路了，我自己等会打车回去”，秦凌说完又看辛鹿问，“你呢？跟鱼走吗？”

　　“不用了，我去我妈家”，辛鹿摇头，指了指公交站台说，“我坐公交车，很快。”

　　然后三人结束短短的相聚，分别。

　　秦凌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对辛鹿说，“今天的事别往心里去，是我太心急了。”

　　“我知道。”

　　我知道你是想让我不在这场重逢里处于下风，我知道你希望我幸福。

　　站在N大公交车站台上，看着身边都是N大的学生，有两三个一起的，有一个宿舍一起的，还有牵手的情侣。

　　辛鹿很容易联想到她的大学时光，比如说那段时光里的某些画面。比如说辛鹿星期六要回家，都会让顾李送她，顾李嫌她矫情，就两天不见面，就几十分钟的公交车车程，有什么好送的？

　　但是矫情的辛鹿不干，她就磨顾李，一开始只是送到站台，然后送到辛鹿下车，后来送到辛鹿家的小区。

　　辛鹿想到当时顾李的臭脸时“噗嗤”笑出了声，他每次都会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可是每次都会一脸不乐意的送人，到了后来都会自觉的给辛鹿装好书包，在她宿舍楼下等她下来再送她回家。

　　看吧，当年他们之间的感情挺不错的。

　　等辛鹿回到家时，已是天黑。

　　外出多月，自然免不了被皇太后数落一遍，“能不能好好在N 市安定下来？”“你都多大了？还不找对象！”

　　“妈妈妈！”辛鹿头疼，拉过太后指着自己骂的手指头，嬉皮笑脸哄道，“我这不是为了多挣钱么！”

　　“挣钱？”太后眼皮一翻，抽出手就插腰哼一声，“你看你同学程嘉鱼不也一样在N 市挣钱么，还有秦凌。都是同学，你混的怎么这么差？”

　　说完，太后大概觉得不够尽兴又补一句，“我要是她们，我都不想带你玩儿。”

　　辛鹿默，心知自己的功力是对付不了太后的，赶紧踢一脚沙发上坐着看电视的辛老头，趁着太后喝水补充“弹药”的空隙，低声道，“你也不管管自己老婆？”

　　辛老头冷冷瞥了眼辛鹿，手指顶了顶老花镜将视线继续转回电视，看他“黄金一百秒”。

　　辛鹿惊愕，辛老头这是“叛变”了？

　　“爸我去年给你买的那个泡脚盆呢？”辛鹿决定放大招，故意提高声音喊。

　　果然，辛老头嘴角开始抽搐，老花镜又向下滑了几厘米。辛鹿暗笑，果然有意思。

　　“这才什么时候，要那泡脚盆干嘛？不就挣两臭钱买了个东西，有什么好神气的！”太后怒，放下杯子霹雳吧啦就是一大段。

　　看来，弹药补足。

　　辛鹿连忙狗腿的跑过去，抱住太后的胳膊就讨好道，“妈我就问问，给你们买东西不是应该的么，要是你愿意，我把小金库给你都行！”

　　辛鹿默数321……

　　“老婆你要看的电视剧到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嘛。鹿鹿肯定有自己的想法的，你就别操心了！”

　　辛老头放下遥控器，就来拉太后到沙发上坐着。这过程，辛鹿可没忽略掉他瞪自己的眼神。

　　“老辛你可别太宠这丫头，多大人了都不知道什么轻重缓急……”

　　balabala

　　后面就是一对中年夫妻坐那，讨论“晚婚晚育”的问题。

　　辛老头最后出马的原因，不过就是他的私房钱都藏在那个泡脚盆里。姜那可不一定老的辣。

　　辛鹿趁机溜进自己的房间，关灯睡觉。

　　有白色光线钻过门缝，落在她的房间墙壁上。也有电视机里传来，男女主角争执的声音。

　　辛鹿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十一月的夜晚微凉，盖上一床单被正好。其实她现在脑袋很疼，飞机上没怎么睡，然后就去了学校。

　　此时她非常需要休息，可是辛鹿感觉脑袋里有几根绳子，相互交错被不停拉扯。然后顾李的样子，直直落在绳子的一头。

　　绳子正是由他操控。

　　他的样子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下巴尖了些，皮肤也黑了点。声音也比以前更加低沉，还有……

　　还有什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辛鹿猛地坐起身，光脚就跑到书桌前去翻抽屉里的东西。没有开灯，就着窗外路灯隐隐投射滤进的昏黄光线，辛鹿终于找个夹在笔记本里的照片。

　　光线太暗，看不清薄薄纸上的人，是什么模样。

　　辛鹿双臂支在冰凉的书桌上，举着照片凑近玻璃窗。刚要看清那人脸的时候，那张脸却又被豆大的水珠盖住。

　　那张照片很旧，像是很多年前的。然而却被辛鹿用力一握，那张照片怕是更破旧了吧。

　　似是又过了会，辛鹿默默收回撑得发麻的双肘，将手中一团废纸丢进抽屉。这才回到床上，侧躺着拿出手机，一点点修着之前修了一半的图片。

　　手机屏幕明亮的灯光，照亮她略带倦意的脸庞，和半眯的眼睛。

　　次日一早，辛鹿带着在大草原漂泊多日的成果，回到杂志社。

　　“领导验收一下劳动人民的劳动果实呗！”

　　辛鹿将存有照片的U 盘递给办公桌后的女人，该女一身黑色职业装，黑发仔细盘在头顶，一脸精致ol 大众妆容，就是她的主编——梅超风。

　　“这么快就把图修好了？”梅超风接过U 盘，插/进电脑，一边“验货”一边跟辛鹿说话。

　　也不去管这头梅花鹿这会，正大刺刺的抱着咖啡猛灌。

　　“那是，领导交代的，小的这不是不吃不喝不睡，也得赶紧完成么！”辛鹿故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才嬉皮笑脸回答她。

　　“你还不是惦记着后面的假期？可别把大家都跟你一样归类智商为负”，奈何梅超风并不吃她这一套，手指点着鼠标，双眼迅速扫过照片。

　　“领导你这么说自己属下可不大好啊，话说……”

　　“行了行了，你就别贫了，准你假行不行？”梅超风嫌弃的朝她摆摆手，赶人的架势十足。

　　“唉！宝宝心好苦啊！”辛鹿作出委屈状，抱着杯子往门外走去。

　　“下次偷我的咖啡喝，记得放糖。”

　　出门前，梅超风“好心”提醒。

　　辛鹿汗。

　　但是即使汗，她也要休半个月了！多么值得庆祝的事！

　　然而马上要休假的人，将脖子上挂着的公司牌牌取下一绕，随手丢进包里头。

　　然后马不停蹄的往N大赶去。

　　作为一个优秀的咳毕业生，她可是要为母校做些贡献的。毕竟前不久她答应了之前的一个教授，教一个班级的摄影课。

　　看吧看吧，顾李可不止你是现在了不起，我梅花鹿也不差的。

　　然后辛鹿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教室走廊再次看见顾李。

　　他穿着白衬衫，将黑色西服外套搭在胳膊上，朝她迎面走来。

　　“这么巧，又见面了哦！”

　　大概距离顾李还有三步远的时候，辛鹿停下嘴角上扬，主动打招呼。就像压根就没有昨天，那场不愉快的会面一样。

　　然而顾李并没有直接说话，而是再向前走了两步。两人相距只有一步的距离，他才开口道，“嗯，是很巧。怎么，还像以前一样，了解我的行踪假装偶遇？”

　　额？

　　辛鹿嘴角的笑僵了僵，顾李的话，将她一下子拍到大理石拼接的缝隙里，但是她的脸皮也不是白厚的。

　　辛鹿眉毛一弯，歪着脑袋就笑眯眯回，“顾学长真是好记性，连大学时的事都记得清楚，这让我都不好意思说不是了。”

　　屁咧！老娘可不会再干以前那种蠢事好不辣！

　　“既然你要见我，要不然一起去吃个饭？”顾李听完她的话，微笑着主动邀请。

　　吃饭？

　　“好啊好啊，和顾李一起吃饭，是我的荣幸！”

　　“顾学长怎么变得这么爱开玩笑了？现在可是上午十点，你是要请我吃早饭？还是午饭？”

　　第一段是多年前辛鹿的回答，第二段，是现在辛鹿的回答。

　　多年前，辛鹿如顾李所言，从他同学的口中，买到顾李当天的行踪，然后假装偶遇。然后当时的顾李也说一起去吃饭，好像当时付钱的还是自己。

　　只是今，非昔比。

　　顾李，我不再跟以前那样，你说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