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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濑粉 ...


  •   中元节这天沈易带着一锅莲藕鸭汤回去,沈母惊奇的问道:“你这是去了哪里,去了行乞么?”

      沈易额角抽了抽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阿茗得意洋洋的炫耀道:“不是不是,是宋阿姨给我的!”

      “宋阿姨?”沈母摸了摸小外孙的头,视线却转向了沈易,“这是谁,你……朋友?”

      她原想打探一下是不是儿子的女朋友,可是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沈易眼睛眨了眨,“嗯”了一声,她再想问,沈易已经转身走开了,她只好转而去套阿茗的话。

      阿茗是个不藏话的,姥姥问什么他就答什么,除了不说他想要宋阿姨做小舅母以外,其他的事一五一的说了个掉底。

      问完了阿茗,沈母乐呵呵的开始张罗大家吃晚饭,兴许是那锅汤真的好喝,也兴许是他们心情都不错,这一顿饭吃得很是尽兴。

      而在城市的另一边,宋嫤言早早就让林钰和陆廷回去了,她和晏明月则一如既往的进行着第二天的准备工作,需要提前准备的食材一一做好,清点后小心的放进冰箱冷藏。

      最后宋嫤言突然想起了答应沈易的事,于是问道:“咱们还有水磨粘米粉吗?”

      晏明月跑去小房间看了一下,回来道:“还有小半袋。”

      于是第二天早上私厨开门后,宋嫤言在白板上的食单的最后,端端正正的写上了“濑粉”两个字。

      传统的濑粉从选料到制作,工序颇为复杂,而且必须合数户人之力始能制作。需要待水煮沸后,将粉槽架于锅上,两头垫以长凳。把搓好的粉团置于槽孔,塞上木塞,再将木杠一端穿入粉槽的榨孔中,一端数人用力往下挤压,粉条便从粉槽底部的小孔“濑”出,下至锅里。煮熟后捞起,再用冷水冲洗干净备用。吃时再用开水烫过,兑进上汤,才能成为别具风味的濑粉。

      以上这些,是当初宋嫤言想学濑粉怎么做时去网上查资料看到的,看得她一愣一愣的哀叹好难好难,可是等她把这个感叹说给好友听时,立刻被鄙视了,“想要在家里做濑粉,哪里会这么难,又不是要批量生产。”

      “那你的意思是你会做?”宋嫤言闻言立刻双眼放光的盯着人家。

      朋友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我不会,现在很少有人会在家里做了,反正几块钱就有一碗,要吃就出去吃得了,谁还愿意费时费力做啊……不过……”

      宋嫤言听得垮了脸,朋友见她沮丧,于是继续道:“不过我家八十岁的阿婆会做,下次回去你跟我回去吧,让她教你。”

      于是就这样,宋嫤言试了几次之后,终于学会了怎么做濑粉。

      粘米粉过筛入容器,然后慢慢将热水倒进粘米粉里调至成比较浓的米浆,再将米浆装进裱花袋里,锅里倒入适量水煮至快开时将裱花袋里弄个小孔,将米浆挤进开水里煮三分钟左右就成了濑粉,最后将煮好的濑粉捞起过两次冷水,食用时兑入煮好的鸡汤。

      晏明月在她做的过程中一直在一旁看着,看到兴起,还央着宋嫤言让她挤一挤,像是得了好玩的玩具一般。

      沈易来的时候已经时下午,早上做的濑粉已经售完了,宋嫤言见他来,忙端了特地留出来的一份,一边递了调羹给他,一边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来,阿茗呢?”

      尽管她已经刻意做出了不在意的模样,但语气中的殷切还是轻易就被沈易听了出来,心里立刻就喝了好大一壶醋,忍了半天才忍了下来,淡淡的应道:“我妈带他去玩了,所以就没带他来。”

      “哦……”宋嫤言有些失望,嘟囔道,“还以为他会来呢,都特地留多了些……”

      “……不要紧,我帮他吃了,回去我会用语言的方式传达给他你的好意的。”沈易无语了一下,施施然的开始吃起来。

      也许是受到了刺激的缘故,沈易一边吃一边时不时就说说阿茗的坏话,诸如不听教啦睡懒觉啦写字丑还不肯练字啦等等等等,几乎是努力的在抹黑他。

      然而在宋嫤言心里,沈易是很疼阿茗的,加上沈易的语气颇为无奈,于是她就自动把他代入到了为了孩子劳心劳力的家长形象中去,努力的劝解他阿茗还小不要着急之类的话。

      晏明月给客人送咖啡,路过他们时听了一耳朵,还没听完就觉得自己看透沈易了,真是大写的心机二字,见过争宠的,没见过争宠争成他这样的。

      她翻了翻白眼走开,到了吧台后又回头看他们,只觉得他们俩真是般配得很,一个呆一个傻,呆傻一家亲。

      后来沈易的话题跳开了阿茗,绕到了其他事上,说起了开学,“再过些日子就要开学了,这暑假过得真快。”

      宋嫤言抿着嘴笑了笑,“可不是么,不过也就只有你们老师还有假期了,其他人…… ”

      “学生不也有么?”沈易好笑的看了看她。

      “我们以前……”宋嫤言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她歉意的冲沈易笑了笑,然后起身过去接电话,才说了没一会儿,沈易就看见她把电话换了个手,空出来的右手又习惯性的摸起了耳后。

      她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随后就放下了电话,可是放在耳后的手却始终没有放下。

      她的情绪相当不稳定。他有些奇怪,到底是什么电话让她如此形状。

      宋嫤言站在吧台边上,面前就是门口,她默默地挪了挪脚步走近过去,伸手拨开了门帘,外面的阳光猛的出现在面前,又有些许的风从门廊底下飘过,热热的,黏黏的。

      打电话来的是许凤,是宋嫤言大学时的室友,也是现在和她有较多联系的好友,她说:“宋嫤言,周教授农历八月十六的七十大寿,他想要见见你,说了好多次了,你回来一趟吧。”

      宋嫤言愣了又愣,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答应了。

      可是她的心里啊,像是有汹涌的河流开始奔腾,她不知道原来自己那么害怕,害怕到只要听到和那段绝望的时光有关的任何人和事,就能那么的……激动又无措……

      她靠在门边,想起了记忆里须发发斑白的老人,他在诊室维护被责骂的学生的背影,他坐在手术椅上做开颅神经修补手术的沉稳双手,他偷偷的避开师母偷吃蛋糕的俏皮表情……

      以及她最不愿触碰的,来自于他目光里的沉默、心痛和惋惜。竟然全都一一历历在目,像是发生在昨天。

      宋嫤言曾经认为,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不能跨过去的难关,也没有什么不能遗忘的伤害,可是到了如今,已经过了五年,她仍旧耿耿于怀,并且觉得不可原谅。

      她有些想哭,可是又不愿意轻易的在人前示弱,只好死死的忍住心里的酸楚,右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耳后的那道伤疤,像是这样就能让心里好受一些。

      刚才促使她答应的原因,除了周教授已经年纪那么大了还惦记着她的缘故,也许也有想要走出来的原因,毕竟她不可能此生不再去G市,身边那么多在医疗系统内的人,也不是可以一直都避开的。

      更何况,她想让关心着她的人知道,她已经过得很好,那些伤害,至少表面上已经过去和平复。

      宋嫤言站了好久,才慢慢的转过身来,走回了吧台后面,丝毫没有察觉到沈易一直看着她的目光。

      沈易看见她变幻的脸色,有些怀念,有些愤愤,又有些苦涩,甚至有些挥之不去的绝望,在这样温度里莫名的让人看着心里发冷。

      他不知道宋嫤言是知道了什么事才这样,只好猜测是不是她又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比如那个她喜欢的人又让她伤心了之类的。

      然后他就想去安慰安慰她,可是想了又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还好,安慰人这种事,最怕的就是说得不得人心,极其容易适得其反。

      沈易踌躇了半天,宋嫤言的情绪已经调整过来了,刚好有客人进来,她又笑着去招呼了,丝毫也看不出刚才的些许失态。

      她笑盈盈的样子这让沈易觉得有些惊讶,他以为宋嫤言要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的,可是没想到她恢复的那么快。

      真是个要强的人,看着温温和和与世无争一个人,可是有时候又坚强得让他觉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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