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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Chapter 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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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5
她同他相恋八年,几乎以为要天荒地老。
在一起那样久,她从未逆过他的意思,可他也从未操控过她。
她泪水涟涟,未开口却已输了大半。
“这个孩子是我的……和你没有关系。”
楚洛甚至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宝宝在踢她,轻轻的,一下又一下。
陆琛抬起头来,嗓音嘶哑:“它身上流着我的血,不可能没关系的。”
楚洛不语,连抗拒的方式都是沉默。
她爱了这个男人太多年,在他面前,她似乎连如何硬气都忘记,永远都是本来的模样。
软弱,又糊涂。
可陆琛却步步紧逼:“我和曼青下个月就要结婚,我和她以后也会有孩子……你也不想让这个孩子当一辈子的私生子,永远抬不起头来,是不是?”
在他的重重施压下,楚洛几乎窒息。
她无法想象,他和苏曼青会有共同的孩子,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
最自然不过,最顺理成章不过,可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她便心如刀割。
也许是感知到母亲的情绪,肚子里的宝宝动得更厉害。
母子连心,母子连心,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因为怀孕,她的脸有轻微的浮肿,此刻泪痕斑驳。
她一向爱漂亮,尤其是在他面前,这一刻却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陆琛伸手,想要擦去她脸上泪痕,却被她低头躲过。
于是他骨节分明的一只手,就长久地停留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陆琛似乎终于下定决心来,沉声道:“哪怕你把它生下来,我也不会认的。”
他甚至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回心转意?”
楚洛这辈子,何曾遭受过这样的折辱,她手掌挥过去,却在半途中失了力,最终还是软软垂下。
她捂着脸,声音哽咽:“你想清楚过没有……陆琛,你会后悔的。”
他会后悔的。
为那样的缘故,陆琛放弃她、放弃他们的孩子,他一定会后悔的。
陆琛似乎了然她话中的深意,只是笑一笑:“我想得很清楚了。”
楚洛终于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陆琛,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样混蛋。”
陆琛低着头,无声的笑了:“既然知道我是混蛋,往后就不要再和我扯上关系。”
再后来,哥哥正好过来,他原本就是在楚洛的一再要求下才未找陆琛的麻烦。
此刻陆琛却送上门来,他哪里还能忍耐得住。
哥哥下手重,陆琛偏偏一下都没有躲,任由那拳头砸在他的脸上、身上。
可到了第二日,却连哥哥都来劝她。
“糖糖,这个孩子不能留。”
“如果他不知道也罢,可他现在知道,又是这样的态度……你该知道苏曼青是什么样的人,别的家里都能护着你,可如果她来羞辱你和孩子,你要拿什么来挡?”
“不等孩子长大,就会遭到许多白眼非议。流言挡不住……这样对孩子一点不公平。”
后来的后来,父母也劝她,苦口婆心。
“糖糖,养一个孩子对我们家来说不算什么……可你才二十三岁,以后的路还长,等你遇到合适的人,只会觉得今时今日的一切都是错误……到那个时候,你还愿意面对这个孩子吗?”
所有人都告诉她,她前二十多年的生活顺风顺水,现在只是遇到一个坎,她应该跨过去,而非越陷越深。
她去医院的那一天,父母哥哥都陪同在身边。
远远的她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却立时嘶声尖叫起来:“让他滚!我不想见到他!”
哥哥望过去,又立即转过头来握住她的手安抚道:“糖糖,那不是他,不是他。”
楚洛闭着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她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呼吸间是漫溢的消毒水味道,冰冷的手术器械在她身体里进出。
四个月的胎儿,手脚张开,眉目舒展,已经能够做表情,彩超照上有它做鬼脸的模样,似是在逗母亲开心。
直到那一团血肉从她身体里剥离,有钝痛自心脏蔓延开来,直到四肢百骸。
恨呀,怎么能不恨。
她此生都未再像这般恨过一个人。
也许她真的做错了,若没做错,又是为了什么样的因,才要遭受这样的果。
她哭得脱了力,脑袋昏沉,意识一点点模糊,却在恍惚间,感觉到有冰冷的嘴唇贴在额头上。
冰凉的现实与凌乱的梦境交错,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覆上了她的脸庞。
楚洛被惊醒,蓦地睁开眼睛。
原本该在南极中山站的哥哥楚昀此刻坐在楚洛的床上,他看着她,眼下两道乌青,“糖糖。”
不用再问,楚洛知道,陆琛已经走了。
果然,下一秒楚昀就开口道:“我让他先回去了。”
楚洛从床上坐起身来,拢了拢头发,沉默良久,再开口时却没提陆琛,只是道:“你怎么过来的?”
楚昀简单解释了一下:“科考站没有船过来,正好碰上澳大利亚军方执行任务,搭他们的直升机过来的。”
楚洛垂下脑袋,安静的样子看起来格外乖巧,也格外令人心疼。
“哥哥,对不起。”
楚昀望着这个同胞妹妹,目光沉静如大海,眼神里没有透出任何情绪。
过了很久,他才轻声问:“糖糖,我以为你很久前就已经走出来。这件事情……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他到底还是没有将那两个字说出来。
当年刚和陆琛分手的时候,他这个妹妹神思恍惚,家人都担心她那时会崩溃。
楚昀与父母便轮番守在她的房门口,唯恐她做出傻事。
可这并不是她的错。
那时家人甚至都接受了这个结果。
糖糖被他们捧在手心里娇养呵护长大,最终长成温室里的娇嫩花朵,长成笼中的金丝雀。
是他们令她习惯于依赖,习惯于倚靠,从未让她经受过半分磨砺。等到了那样的境地,他们并没有资格指责她不够坚强不够自立。
欣慰的是,她并未做出傻事,伤口愈合后还如从前一般。
那时楚昀和父母都以为她走出来了。
在这种时候,宽容比斥责更令她难受。
楚洛说不出话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对不起。”
看见妹妹哭成这样,楚昀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揪紧一般。
他俯身将楚洛揽进怀里,轻声安慰:“对不起,糖糖,对不起……我不问了,我不问了。”
楚洛声音哽咽:“……哥哥,你相信我,我是想要忘了他的。”
可她没有办法了,她认命了。
楚昀轻轻抚着她的头发,脑海中短暂闪过那人的只言片语。
或许是他太过粗心,又或许是她伪装得太好,这么久以来,他竟然没有发现,妹妹已经患上严重的心理疾病。
最终,他还是开口:“糖糖,你知道,爸妈和我对你从来没有过别的要求。”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希望她这一生能够平安喜乐。
但人人皆知,这其实是最奢侈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