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保护 ...
-
第三章
三王子府上下乱成一片。
三王子荆丰遇刺，双目失明，现下依然昏迷不醒。
这个消息犹如炸雷一般，霎时传遍朝堂内外。
谁不知道这三皇子深得荆棘王宠爱，就是未来王位的继承人。如今却风头急转。批改奏折、读人读面读心，哪个不需要眼睛。一个瞎子，定然当不了帝王。就算荆棘王再宠这个三王子，如果他目盲，王位也必然与他无缘了。
荆棘王只有三子。
那大皇子荆威乃是荆棘王早年与乡野村女所生，朝中无势无人，荆棘王封了他棉南王的封号，遣到棉南群岛去了。
剩下的，也就只有二皇子荆言。
……
一时间，所有人心里的天平都暗暗的开始摆动。该奉承谁，该巴结谁，就看三王子的双眼是不是争气了。
三王子府的前厅，成了太医院临时齐聚的议事堂。每个人脸上都一片阴霾，窃窃私语。几个医术最老到的太医已经进去近半时辰了，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也难怪，这关系整个朝堂乃至天下的消息，自然要严密封锁。
“棉阴王驾到！”
众人惊恐而整顿的伏地跪拜。
“参见大王！”
疾步穿过一地战战兢兢的身体，荆棘王没有停留，直直来到荆丰的病室。平日里精神奕奕的儿子，此刻正躺在睡塌上，脸上过了厚厚的白布，白布外的肤色竟是比那白布更要惨淡。不由得心疼得发悸。
“肖太医。”
“臣在。”
“丰儿他怎么样？”
“禀大王，……三殿下他……”肖胜俯着身的背上好似被千万根芒刺在戳，他知道自己的语顿已经招来了这世界上最锋利的眼神，再不说实话，今日恐怕命都难保，“三殿下他，双目中了毒针。毒已经解了，只是双眼，恐怕……恐怕再难见光明了。”
“再说一遍。”
透着令人心悸的冰冷，命令在肖胜耳边响起。荆棘王竟然凑近了他的耳朵，迫近的距离让肖胜浑身一凛。
“……三殿下他，瞎了。”
刑律院内天牢。
阴森，冰冷，漫溢着腐败的味道。
晚秋时节，地上格外的潮，有的凹陷处甚至积起一小洼水。树海却温温暖暖的靠在陆合铎的怀里睡的很熟。唯一露在外面的脚掌也被陆合铎用袍子底小心的包裹了，一并搂着。原本碧瞳妖孽应该单独囚禁，可陆义海枯杆一样的双腿没有办法站立，更别提走路了。陆合铎就这样背着自己的儿子，从一个牢笼走到另一个牢笼。树海的身子格外的瘦弱，已经十六岁了，却还不如一般12、3岁的孩子抱起来沉些。骨软的仿佛可以任意揉捏，而身上仿佛浸过冰，怎么也暖不起来。
自从昨天被押解到刑律院，搡进这个不见天日的地牢之后，陆合铎就一直把自己的儿子抱在怀中。自己则半坐半靠在墙角发霉的烂草上，等待必然的命运。
死刑。
必然是要死了。
不仅碧瞳的事情败露，爹竟然在最后还行刺了三王子荆丰。不管行刺是否成功，谋反的罪状已经落实，再没有逃脱的可能。
死，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这些年行尸走肉的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只可怜义海，只可怜这苦命的孩子，一生在牢笼间穿梭，出去的那一天，就是他的死期了。
怀里的义海突然哼了一声，很舒服的样子，脸上挂上一抹坏笑，留着口水的嘴角蹭着陆合铎的胸口。地上的潮气拔的陆合铎骨肉酸痛，却不敢动。至少让义海在临死前可以睡一个平安而暖和的觉，这是陆合铎唯一能够给这个儿子的了。
树海这一觉睡的很香。
梦见吃麻辣烫。还把明皓的那一份也偷吃了。俗话说买的不如要的，要得不如偷的。看着明皓那张比屎还绿的脸，自己吃的那叫一个香啊。烫鹌鹑蛋，烫蒿子秆儿，烫素鸡，烫宽粉，烫鱼豆腐，汤玉米，烫土豆……
“出来！”突然的一声厉喝，美梦碎成无数碎片。“快他妈滚出来。叫你呢，听见没有。”
树海极其不爽。刚要发作。身下突然动了起来。
陆合铎强撑着站起身，长久不活动的关节咯咯作响，一个趔趄，靠在身后的墙上。
“放我下来吧。”
树海主动要求。
陆合铎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
“我能自己走。放我下来。”虽然很感激这个垫背的给自己垫了一夜，不过这也太瞧不起我了。怀疑我的运动神经？想当年高中五项全能，我可是全校亚军。陆合铎迟疑了一下，放他下地。脚踩上潮湿的石板地，树海腿上一软，身体向下跌，却被早有准备的陆合铎瞬间搂入怀里。
树海露出一个促狭的鬼脸。
看来有点高估自己的实力……
唉。
再度把老阎王暗骂了一千八百遍，随自己的这个“爹”把自己抱在怀里。
有爸的孩子就是好啊。
也不知道自己老爸知道自己自杀的消息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陆合铎抱着树海，被牢役推推搡搡的走，一路奇怪。自从昨天义海醒过来以后，行为怪异，聒噪非常，问自己是谁，问这是什么朝代，还问自己的家事，自己的身世。说自己想吃什么什么肯德基，麦当劳。不知道是什么食物。莫非，是爹他为了折磨义海，给他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又或者，因为自己昨天亲手、亲手送他走，让这个孩子惊吓过度，患了疯症？
苍天无眼，这个孩子为什么要经受这么多磨难。一出生就被刺瞎双眼，16年的折磨还不够吗，竟然又患了失心疯。今天，大概是刑律院提审，义海以碧瞳的身份，少不得又要经受非人的刑讯……思虑所及，引得心下一阵阵绞痛。双手环紧不停动来动去的身子，脚下一步比一步沉。
怀里的小人儿突然发问。“我们去哪里啊？”来这个世界，除了一开始担惊受怕，之后忍饥挨饿，就是睡了个觉。昨天睡觉之前总算问出自己这个身体叫陆义海，和自己的名字还蛮像。其他的还没来的及问，就睡过去了。懒惰误事啊。所以树海决定不放过一分一秒，来搞清楚这个世界的状况。
“刑律院。我们去大堂。”
“刑律院？”那是什么地方？无奈人性本贱，竟脱口而出，“刑律院是什么鬼地方？”
“口处妄言，妖言惑众。”答话的却是旁边的押解官。冷森森的话一出口，手里的鞭子抽向陆合铎怀里的树海。
鞭子像雨点一般落下。
陆合铎的身子疾转过去，用背把几鞭挡了下来，嘴里闷哼了几声。咬紧牙关。
树海在陆合铎怀里，感觉到他胸膛骤然缩紧。押解官骂骂咧咧中几个推搡，让自己险些从陆合铎怀里掉出来。
竟然，竟然打人？！！
也对，古代哪有现代那么仁道，恐怕这个时代连“仁道”都还没发明出来。
搂在陆合铎脖子后面的手，触及一片温热的暖流，粘粘的。
“血？你流血了？”
“噤声……”喃喃的声音在树海耳边响起。“义海乖……悄悄的……乖……”
那声音在树海耳朵里听来，竟是无限的恬淡温柔。
瞬间想起明皓。
心里面一阵酸楚。
“我们去刑律院做什么？”想了想，又加了一个字，“爹。”
除了昨日亲手送义海上路，这一声“爹”还是陆合铎第一次从这个孩子口中听到。诧异中低头，未脱稚气的脸布满期待，那道像蜈蚣一样的丑陋疤痕赫然入眼。心下霎时软的像水。“和爹一起，去另一个世界生活。”
另一个世界？
那不就是要去送死？！
以21世纪人类的头脑，这点语言的小窍门怎么瞒得过树海。
搞来搞去，还是要死啊。
靠在陆合铎怀里，叽里咕噜的骂老阎王祖宗十八代。心里180个小心眼儿迅速激活。不多一会儿计上心来。哼哼，让你们尝尝我21世纪新一代中国同志的手段。一抹坏笑钩上嘴角。
“老爹，放八百个心，有我保护你。”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保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