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春光》顾暖色

3、第3章

　　最后一节课，祝春雨和郑洛他们躲在空教室吃泡面。
　　郑洛把泡面盒递给祝春雨：“春雨，把你的给我喝一口。”
　　祝春雨吃的是酸酸辣辣，只吃了一半，她把盒子递过去：“你吃吧，我吃不下了。”

　　肖随看两个人换着喝汤，不忍直视：“女人的友情令人作呕。”
　　他旁边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慢吞吞地说：“肖随，你也喝过我的。”
　　肖随：“……”
　　祝春雨和郑洛发出爆笑：“哈哈哈——”

　　突然，肖随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接听，里面传来洪亮的女声：“肖随！过来！”
　　声音回荡在教室，几人对视一人，暧昧地笑笑。

　　周随立马放下泡面盒子：“兄弟们我有事儿先走啦！”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郑洛好奇地问：“新交的？”
　　眼镜男孩伍杰点头：“高三学姐，才一个星期。”
　　郑洛挤眉弄眼：“猜猜这次能多久？”
　　“不出一个月。”祝春雨想了想，“这姐妹太凶了，按周随那狗屁性子不出一个月就凉了。”
　　众人哈哈哈大笑。
　　祝春雨擦了擦嘴，把一包卫生纸扔给郑洛：“我也走了！”
　　郑洛还在喝汤，眼巴巴看着她走远：“你就这样抛下我了？”
　　“我要送晏否回家。。”
　　郑洛叹为观止：“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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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春雨进来教室，晏否的同桌徐柄麻利地收拾好东西，看到她：“春雨姐，你坐。”
　　“谢谢啊。”
　　祝春雨闲散地坐下来，支起下巴看着晏否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
　　主人那双修长的指骨好看得紧，轻轻盖上笔筒，合上书，将它们装进书包里。
　　祝春雨悠悠闲闲，轻轻一哼：“快点呀。”拉长的尾音倒是显得像在撒娇。

　　明明她是喜欢的那一方，却偏生还要占据主导权。
　　若是旁人还不得屁颠儿加快速度，可这人是晏否。
　　他看也未看祝春雨，俊秀的面容一直很平静，显得整个人自持且沉闷。
　　他收拾好书号，拿着杯子起身，去卫生间将剩水倒掉。

　　教室里还没走的学生早已见惯不怪，一开始他们还觉得有趣，好奇小霸王怎么看了一个闷葫芦。
　　后来直接打起了赌——赌闷葫芦多久会被征服。
　　祝春雨看到后，二话不说掏出一百块钱拍在桌上：“两个月。”

　　晏否洗完杯子回来，祝春雨等得不耐烦，又懒懒地趴在桌子上了。
　　她用手背垫着下巴，眨巴着大眼睛看他进来，嘀咕：“要不是没拿书包，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晏否低下头，语气清淡：“你可以先走。”

　　祝春雨抬起头，身体微微向他那边前倾，脸上笑盈盈地说：“我才不呢。”
　　她说话老爱揍这么近，嘴里好像含了一块糖，显得声音是含糊不清的娇哼，腻人得很。
　　晏否后没上前，伸手将椅子上的书包利落提起就走。

　　两人是最后走的。
　　晏否要检查教室，关窗、关灯、关门。
　　祝春雨则在外面等着。

　　晏否锁上门转身，就见祝春雨歪着头静静地看着自己。
　　四月的天气还算凉爽，她穿了一件长裙，外面套着宽松的校服，像是偷穿大人的衣服，可穿在她身上有一种oversize。

　　走廊的灯落在她身上，她嘴角含笑望着自己，眼里像是染了星星。
　　她本来长得漂亮，又这样笑着看你，目光里像是带了深情款款的温柔。

　　晏否有一瞬间的愣神。
　　他垂下眼，遮住了纷乱的一切，快步往前走，脚步有些匆忙。
　　“哎？”祝春雨追上来，“晏羞羞，你走那么快干吗呢，你等等我呀！”
　　她追上去，与他并肩下楼。

　　楼道里三两人行走，认识他们的学生好奇地看着两人一同下楼，心想：这什么奇奇怪怪的组合？
　　学霸和小霸王？
　　啧——

　　祝春雨照常送晏否回家。
　　尽管晏否一次又一次拒绝了。
　　她今儿没骑自行车，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今天的数学作业好难噢。”
　　稀奇，除了物理，她做过哪些作业了。

　　“哎晏羞羞，你家有几个人啊？”
　　“……”
　　晏否说：“我一个。”
　　“没有哥哥姐姐或者弟弟妹妹啊？”
　　“嗯。”
　　她朝他微笑：“我上面有两个哥哥噢。”
　　怎么听都像是炫耀。

　　两人走进巷子里，迎面走来三个勾肩搭背的人。
　　三人一边抽着烟，一边嘻嘻哈哈讲着黄段子。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巷子里，显得尤为打眼。

　　晏否下意识地走在了女生前面。
　　祝春雨低着头正在回祝北的短信，感觉有一道阴影遮住了光。她抬起来，目光与对面三人在空中交汇对视。

　　“哎？这不是祝春雨妹妹嘛？”其中一个剃着劳改发型的人笑眯眯地走向他们。
　　“春雨妹妹，好巧啊！”
　　祝春雨皱了眉头：“你们谁啊？”
　　劳改头顿时变了脸，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他妈你都不记得了？”
　　祝春雨向来不怎么给别人面子，淡淡地说：“不记得。”

　　劳改头觉得有意思，轻佻地推开挡在祝春雨前面的晏否，朝祝春雨吐了一口烟：“哎呀，漂亮妹妹就是多忘事啊，”他又看看晏否，“这么快就有了新欢？怪不得狗哥骂你……”

　　“你有病吧？”
　　祝春雨后退一步，用手扇了扇，将烟散尽，目光冷冷地看着他，“别挡道啊。”她对其他人是真不客气，连最基本的礼貌也没有。

　　晏否说：“轻让一下，谢谢。”
　　“妹妹脾气这么大可不讨人喜欢哦！”

　　祝春雨没理他们，朝晏否说：“我们走吧。”她跟晏否说话时脸上才有了笑容，跟川剧变脸似的。
　　晏否“嗯”了一声，收回视线转身。

　　哪知祝春雨刚一转身就被几人拉住：“别走啊，狗哥这不还对你恋恋不忘，妹妹要不考虑下？”
　　另一个人接话：“再说了我们狗哥喜欢你，妹妹你应该高兴，你看你们学校多少妹子排着队要我们狗哥罩着！”
　　“妹妹你可别伤了我们狗哥的心。”

　　祝春雨停了脚步，看着胳膊上的手，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冰冷：“放开。”

　　“嘿！我就纳闷了！你这妹妹说话怎么这么冲？”劳改头非但没有放手，反而走到她面前来，冷笑道，“我劝你别给脸不要脸啊，好好跟哥们几个说话。”

　　“她说放开她。”晏否突然伸出一只手捏住男人的胳膊，站到两人中间，将祝春雨挡在身后。
　　男生本来不爱笑，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从祝春雨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半张脸隐匿在夜色里，灯光描绘出了鼻子的轮廓线，更显得格外冷硬，眼里像是含着锋芒的光。

　　祝春雨还是头一次见晏否这副模样，愣了几秒，下意识道：“晏羞羞……”
　　“……”
　　这话一出就得让人破功。
　　晏否有一瞬间地感到不自然，却还是镇定自若地说：“请放开她。”

　　劳改头可以让妹子这么对自己说话，男人就不行了，尊严瞬间就炸了：“干你屁事！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从哪儿来滚哪儿——哎啊！”
　　祝春雨伸出手，猛力一拳揍在他脸上，将他还没说完话打回肚子里：“你们真令人讨厌。”

　　劳改头疼得捂着鼻子，剩下的两人蒙了几秒，大吼：“嘿！你怎么还打人啊！”说着冲上来要揍祝春雨。
　　“我就打你怎么了？！”
　　祝春雨推开晏否，抬起脚踢开扑过来的人。
　　哪知晏否一把拉住了她的衣领，跟抓小鸡仔似的往后拉了拉：“女孩子打架不好。”

　　这么被队友一拉，加上她穿着裙子，腿都没抬起来，只是轻轻踢到了对方的小腿。
　　那人当她好玩儿，嘿嘿一笑：“原来妹妹喜欢这样玩儿啊。”

　　祝春雨：“……”
　　她回头无奈地看晏否，后者却看向几人，语气轻飘飘地说：“我代她向你们道歉，打了你们真不好意思，但是你们欺负女生总归不太好，要不你们打我吧。”
　　几人：“……”
　　“道个屁的歉！啊呸！”这他妈的哪儿是道歉啊，是求揍吧！
　　祝春雨咳了咳，掩饰了尴尬，朝几人道：“我不认识你们，不过那个狗哥——”顿了顿，“你回去告诉他，别再来我眼前晃悠。”
　　几人被她这番话惹得愣了愣，对视一眼后哈哈大笑：“小妹妹好大的口气！”

　　“你他妈才有口气！”话落下，拳头和脚一起使了出去，动作快得几人来不及反应。

　　祝春雨一直信奉：要么事儿不惹我，要么我先惹事儿占据主导权。
　　她穿着裙子自然是不太好发挥，不过这些人嘛，对于一个学过防身术、又从小打到大的人来说，简直毫不费力。

　　不到三两招就将几人打倒在地上嗷嗷直叫。
　　现场一片惨不忍睹，祝春雨冷漠笑道：“爽吗？”
　　几人这才知道惹到大佬了：“小姐姐，我们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祝春雨提起裙子蹲在地上，不屑地说：“都是一群什么玩意儿，也配跟我谈喜欢？”
　　“我小霸王的名号是叫着好玩儿的？”
　　“不过你要是叫我一声爸爸，我倒是允许让你们喜欢我。”
　　“叫一声爸爸听听？”

　　“……”站在一旁目睹全部过程的晏否撇开脸。
　　几秒后，他扭头看祝春雨，冷漠地提醒：“小霸王，走了。”
　　祝春雨都忘了晏否还在这儿，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咳——今儿就这样吧。”又若无其事拍了拍手，走向晏否：“……走吧。”
　　“……”
　　晏否沉默地跟在祝春雨后面。
　　风吹起了女生的长发和裙摆，发丝在空中飞舞，本来就是一个张扬的人，如今更是不遮掩张扬。
　　他呀，今儿算是见到了传说中的小霸王。

　　他想说点儿什么，迎着风张了张嘴，可到底还是闭上了嘴。
　　这些人不关他的事儿。
　　她怎样也不关他的事儿。

　　什么小霸王，就是一个女流氓罢了。
　　他和她不是一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