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花》宁墨紫

4、第四章

　　李秀宁看着手里的账本，在屋里来回踱步，“又少了三成，又少了三成，这样下去我们的将士吃什么？五万将士还没有上战场就要饿死不成？”

　　“什么都得要银子，难道要把你家小姐卖了堵上这个窟窿不成？”

　　“卖了？”李秀宁眼前一亮。

　　红玉看着她，便知她心下所想，“小姐，老爷夫人，以及公子们送给您的那些好东西，我们上个月都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咱们房内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卖的了。”

　　“小姐，”红玉努力替自家小姐出主意，“我们要不然现在就把那五万将士送给老爷得了，毕竟私下里养那么多人，真的不是简单的事。五万将士一个月就要吃掉两万石粮食，一年下来，就得二十万，这吃的，穿的，用的，住的，哪一样不得操心。”

　　她们经营的产业不少，但现在生意越来越难做，越来越补不上那么大窟窿了。更何况，小姐这些年还在各地购置了一十二处别业（现称别墅）。

　　“小姐？”红玉抬起头来，“要不然我们把洛阳的别业卖了吧，这样，这个月的亏空便堵上了。”

　　一听卖房子，李秀宁心也疼，肝也疼。不是她舍不得卖，实在是她太知道李家日后的走势了，日后起兵什么不要钱，她如今的努力赚钱，不就是为了李家将来的大用？那房子现在着实不应该卖。

　　“小姐，二公子来了。”

　　李秀宁看着刚进门的李世民，仔仔细细从头看到脚。头上束的是温润如水的墨玉簪。腰间垂的是上好的和田玉，就连腰带上都有流光划过，那滚着金线的靴子卖了也能值不少钱吧？

　　人穷疯了，果然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完全忘了平日对李世民的三分忌惮，就连李世民说什么，她都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想来定是与那祈雨有关。脑子里就像放了一个镶金算盘，噼里啪啦打的叮当响。

　　李世民走后，建成、元吉也来了一趟，都在她如饥似渴的眼神下目送离开。

　　不久，李世民派人送来了一个箱子，建成元吉亦是一人送来一个。

　　“箱子？”

　　李秀宁绕着那三口箱子转了一圈，命红玉打了开来，一打开便被那黄金白银之物闪花了眼。

　　只见那箱子中，黄的是金，白的是银，红的是玛瑙，绿的是祖母绿，还有那猫儿眼，鸡蛋那么大。

　　大哥和四弟送来的不外乎此。

　　李秀宁绕着那三口箱子正转了三圈，反着又转了两圈，直到确定就连那箱子外壳都镶着金子之后，这才停下脚步，“红玉，你家小姐一看就知道很缺钱吗？”

　　红玉肯定的点了点头，小姐刚刚的样子，差点就化身为匪，直接上去抢了。

　　公子们素来心细，别说小姐那么露骨的眼神，就说上个月小姐将房间里的东西拿去典当，公子们定是有所察觉，是以才及时送来了这些。

　　怪不得她们李家的公子那么受小姐们的欢迎呢。

　　“啊～”李秀宁捂脸长叹，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想到那李世民，想到他日后会位及九五，会以什么样的眼光看自己。

　　“算了，不管了”李秀宁看向红玉丫头，“速速将这三箱全部暗线送到那边，我们什么都能少了，就是那边不能。通知红娘，让她全力配合李将军，定要把我们的军队练成名副其实的龙虎军。”

　　“是，小姐。”

　　看着窗外，李秀宁吩咐，“过几日，我们动身去潞州找单二哥。”他那里抢到什么就是自己的。她真的是太穷了啊。照这样的生意做下去，要不了多久，她那箱底又得见空。

　　“小姐”

　　红玉欲言又止。

　　“怎么了？”李秀宁观其表情，“那边怀德那小子又闹了？”

　　“是啊，他吵着闹着非要见小姐您，说再见不到您他就跑出来找您。”

　　“他敢。”

　　李秀宁疾言厉色，心却到底软了下来，怀德那小子是她看着长大的，他唤她一声宁姨，她何尝不疼他。只是这边离那军队所藏之地来来回回最起码得要三日三夜，她一来一回要耽误多少功夫。
　　“告诉他，让他乖乖跟着红娘和将军学功夫，我这次回来一定去看他，一定带好东西给他。”

　　“是，小姐”

　　红玉领命离去，没有比她更了解自家小姐了，永远的口硬心软，决定对谁好，那便是费尽心思掏心掏肺。

　　第二日，天尤未亮。

　　李府后门便悄然驶出一辆青布马车，借着雾霭离去了。

　　李家对待子女素来宽容，也向来对他们的行踪不多加管束。只是李秀宁不想有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比如元霸那小子，知道了一定吵着嚷着跟过来。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晃得李秀宁晕晕乎乎正要睡着时，只听外面一声惊呼，便再没了动静。

　　李秀宁眼皮一掀，缩缩身子，复又闭了上去。

　　一黑衣蒙面人掀帘而入坐在她身边。

　　一身的寒气，想来是赶路已久。

　　李秀宁睁开眼睛，“你不好好在长安待着，来我太原做什么？”

　　那蒙面之人早已将面上黑巾除下，目光灼灼看着她，“我若不来太原，还不知道你离了家又要出远门去？”

　　“这一趟出门，又是为了什么？”

　　李秀宁看着面前这目若朗星，英气逼人的宇文成都。

　　是了，这可不就是名闻天下的御前护卫宇文成都？身为当今宰相之子，既是官二代又是富二代，生的端的是一表人才，武艺又是举世无双。年纪轻轻却又前途无量。

　　只不知这么优秀的男子，会有哪个女子配得上他？

　　“为了什么？”李秀宁颇不好意思，摊开手掌，露出五个纤纤玉指。

　　“我现在是一穷二白，吃了上顿便没了下顿，就连这马车和车夫钱，都是赊来的。”

　　宇文成都看着面前的李秀宁，心中一动，“李家亏待你了？”

　　宇文成都将她从头看到脚，只见她从头到脚竟没有一件像样的装饰。

　　李秀宁赶紧摇摇头，真的是没有亏待。李家亏待了谁也不能亏待她这个堂堂嫡女啊。

　　宇文成都看着面前期期艾艾的李秀宁，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李秀宁眼神放光，那么多银票，少说也有好几万两啊。

　　宇文成都放到她手里， “改日你到长安来，我把府库的钥匙给你。”

　　李秀宁眼中精光四射，一代奸相宇文化及的府库？

　　看着李秀宁这幅模样，宇文成都朝她脑袋瓜子拍去，“想什么呢，我的私库。”

　　李秀宁“哦”了一声，赶紧将自己的贪财样收了回去。

　　李秀宁数出三万两来，“这银票算我借你的，将来我李家一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

　　大哥二哥四弟的钱，她可以要的心安理得，毕竟那是她李家的军队，将来为他李家出力的。他们也该出一份力气。可是宇文成都的钱，她实在受之有愧，说不定将来哪一天，她的军队就站在了他的对立面，用他的钱养出军队对付他？她实在做不到。

　　看到宇文成都一张俊脸就要沉下来，李秀宁赶紧换一个话题，“我以前跟你说起的，你想过没有？”

　　见宇文成都看向她，她接着开口，“你打小所受的教育便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但若是君不足以为纲，父亦不足以为纲，又或者说有一天君不君，臣不臣，你又该如何？”

　　看着宇文成都一张俊脸变了颜色，李秀宁心中亦不忍，但她很有必要敲打他，若是那一天到来了，她希望他可以找到一条以自己为纲的路来。

　　“若是有那么一天，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那必是天下大乱，那样的江山，还有什么守护的必要？”

　　听到这样的回答，李秀宁笑靥如花，“孺子可教也。”

　　宇文成都有差在身，先行一步，李秀宁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她知道所有人的命运，同样也知道她李秀宁自己的，若是历史所言不假，那她的未来夫君柴邵公子不久就要到太原来了。

　　历史中对于李秀宁的记载，据她了解，笔墨不少，但也绝对不多，她印象最深刻的，却是李秀宁年纪轻轻便丧了性命。

　　李秀宁捂上了眼睛，没有人能阻挡历史年轮的旋转，有朝一日，历史一步步见证到她身上时，她有力量去阻挡吗？

　　长吁一口气，李秀宁拉拉面上的面皮，扯了一个笑脸出来。

　　该来的总会来，她只管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改变那样的结果便好。

　　马车行了几日，红玉告诉她，已经出了太原境内。

　　“小姐，您看。”

　　红玉走进车内，掀起帘来，秀宁吃了一惊，那身高七尺，不是秦琼秦叔宝是谁？

　　秦叔宝可是她李家的大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