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 ...
-
怎么会这样？！
看着一言不发坐在椅子上垂着头的暮浅五月，南条木晓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担忧多一点、还是希望多一点，或者两者都有。
——暮浅兄妹接到了病危通知书。
打回来的清汤拌饭被搁置在一旁，暮浅兄妹很显然没有想碰它的欲/望。暮浅行去了洗手间，而南条木晓看到他离开时候的双眸隐隐泛着些红色。
“……五月，吃点东西吧。”南条木晓蹲在暮浅五月的身前，从下面仰着头看她。
她没有哭，但表情却离痛哭差不多了。
暮浅五月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南条木晓看着这样的暮浅，有些难过，但是她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这已经超出了她这个年龄该承受的范围，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力。
就在南条要站起身的时候，暮浅五月突然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
她愣了一下，立刻用力地反握回去。
“木晓，你先回家吧。”暮浅五月总算抬起了眼，看着她说道。
南条木晓沉默了一下，平静道：“我不要。”要她现在离开是不可能的事。
“你待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暮浅五月也平静地说。
南条猛地皱眉，鼻子有些发酸，眼眶也因为暮浅的这句话迅速泛红，但她到底了解暮浅，继续摇头：“我知道我帮不了忙，但我不走。”
暮浅五月握着她的手紧了一下，两人陷入沉默。
沉默过后，南条木晓率先开口：“我去给我家人打个电话，反正我不走，你也赶不走我。”说完，她站在原地等着暮浅五月的反应。
暮浅五月这次沉默地更久，但南条木晓的耐心很好，她等到了她的点头。
出去之前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暮浅五月还是那个姿势坐在原地，让人揪心。
南条木晓离开后，暮浅五月掏出了手机。
她的手机屏幕是一张全家福的照片，照片上，他们四个人的笑容很灿烂，每个人眼里蕴含着的是这个世界上最闪亮的光芒——很幸福的，真的很幸福。
她的指尖轻缓地划过爸妈的脸，表情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她的视线有了焦距。
那是一条信息，一条来自她非常熟悉的人的信息。
幸子：[五月，我希望你明白，无论是作为幸村精市，还是作为幸子……]
后面的话她看不见了，暮浅五月几乎是下意识地解锁屏幕，点了进去。
幸子：[我都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幸子：[请让我陪在你的身边，可以吗？]
暮浅五月什么都没想，就看着这几条信息发着呆，突然手一动。
[我爸爸妈妈出了车祸。]
[刚才医院给我们下了病危通知书。]
[为什么会是我的爸爸妈妈？]
[他们那么好，为什么是他们？]
[他们不会有事的，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父母，所以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还没做好准备，所以我不会失去他们。]
暮浅五月不知道自己在打些什么，直到她意识到暮浅行蹲在自己的面前，仰着头看自己时候的眼神仿佛在说，不要哭。
她哭了吗？暮浅五月摸摸自己的脸，很干，真的很干。
我没哭，暮浅五月看着暮浅行。
于是南条木晓刚给家里人报备完，回过头的时候，就看到跪在地上抱在一起的暮浅兄妹。
她的鼻子一酸，知道自己现在最好不要进去得好。
在这件事上，没有人能帮到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是幸村打来的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喘：“五月现在在哪家医院。”
“……幸村？”南条木晓刚想拒绝，就听到幸村继续说：“五月跟我说了，所以南条，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家医院。”
南条木晓下意识地看了眼被哥哥扶到座位上重新坐好的暮浅五月，轻轻说了几个字。
等待的过程很煎熬，暮浅五月看出了暮浅行的隐忍，主动要求出去走走。
“那么五月就拜托你了，南条酱。”暮浅行没有阻止。
南条木晓郑重地点点头，牵着暮浅五月慢慢走了出去。
只是刚走到门口，一辆计程车就停在了她们面前。
南条木晓一看，是幸村精市。
男生的话总比她这个女生要好，南条木晓看了看暮浅五月，再看看下车后直接跨步站到她们面前的幸村精市，把暮浅五月往前牵了一下。
幸村精市明显是赶过来的，因为他的正选队服竟然没有换。
暮浅五月被牵着往前走了一步，幸村精市弯下腰与她对视，轻声道：“五月。”
暮浅五月看着幸村，又看看南条，眼眶迅速泛红：“我……”只是她一个音刚出来，声音就直接卡在了喉咙里。
幸村精市比南条木晓的反应快得多，他手一伸就抱住了暮浅五月。
南条木晓看着整个人都埋进幸村怀抱的暮浅五月，看到她抖动的肩膀，感受她抓住自己手的力道，也用力地回握过去。
“我难受。”闷闷的声音从幸村精市怀里传出，“我不甘心，为什么是他们？”
南条木晓和幸村精市对视了眼，两个人都沉默，任由女孩发泄。
“我真的好难受。”暮浅五月没有任何逻辑地重复，“我不想这样。”
幸村精市低声不断安慰道：“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南条木晓觉得越来越难受，她垂下头掩去自己眼眶的湿润，再抬起头时，看到幸村递过来的正在震动的暮浅五月的电话。
她看了眼，是暮浅行。
南条木晓不敢接，不过很快她调整过来，接了电话。
“我是南条。”刚自报了个姓名，她就愣住了。
幸村精市始终轻轻压着暮浅五月的后脑，他能感觉到自己胸前已经完全湿透，而她的眼泪顺着他的衣衫沁入他的内心，给他带来了一阵阵难以言喻的疼痛。
“五月……”南条木晓的声音变了，“五月，你爸妈没事了。”
暮浅五月整个身体一僵，幸村精市也愣了一下随即展开一个微笑。他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保持着把女孩抱在怀里的姿势，让她转头去看向满眼泪水的南条木晓。
“你爸妈没事了。”南条木晓重复了一遍，咧开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
暮浅五月的表情先是从怔愣，慢慢变成狂喜，最后嘴一扁，大哭了出来。
好险幸村精市早有准备，才不至于让一下子脱力了的暮浅五月跪坐到地上。
那个浅金发的女孩环抱着一个鸢紫发男孩的脖子，在大庭广众下如此没有形象地大哭着，而站在她身旁的棕发女孩也笑着擦掉了自己流出的泪水。
他们的表情很温暖，也很温柔。
当暮浅五月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边打着嗝边顶着两个核桃眼回到医院，与同样眼睛红红的暮浅行对视两秒后，双双笑了出来。
“什么啊，哭得眼睛都肿了。”暮浅行笑骂，伸手抱住扑过来的暮浅五月。
“爸妈呢？！”暮浅五月抱了一下哥哥，张口就问。
“转进加护病房了。”暮浅行碰了碰暮浅五月的眼睛，“先去洗手间用凉水按一下自己眼睛，不然明天你一定会肿得更厉害。”
“嗯。”暮浅五月想伸手揉，却被暮浅行阻止了，然后暮浅五月又打了个嗝。
在场的几个人都笑了，得到暮浅五月一个白眼，转身拉着南条木晓就一起去了厕所。
暮浅行这才有空看向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也看着他，冲他点点头：“暮浅桑。”
“幸村君。”暮浅行回礼，他看到了他胸口的那片湿，“麻烦你了。”
“不是麻烦。”幸村精市轻轻摇头，“我很开心五月愿意告诉我这件事。”
暮浅行看着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生，可能很了解他家妹妹。
而且能让他家妹妹主动告诉这种情况还在对方怀里哭成这样……他的视线再一次瞄向他的衣服，最后吐出一口气。
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暮浅桑，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幸村精市突然开口。
暮浅行挑眉，好笑：“我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顿了下，“看好我妹妹吧。”
“好。”幸村精市直接答应下来，其实就算暮浅哥哥不说，他也会陪着她的。
刚才下计程车看到她的第一眼，幸村精市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紧接着就是密密麻麻地疼感。他担心，她会不会就这样倒在医院门口。
苍白的暮浅五月，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即使在收到她的回复后看出了她的崩溃，但这和实际看到人终究是天壤之别。
现在想起来，他的心脏还是会感觉被人捏了一下那般窒息。
但幸好，幸好她还是哭出来了。
也幸好……他在她身边。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2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