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密欧与祝英台》庄居言

8、Chapter 8.神秘的女生

　　乔西向周围看了看，所有人都井然有序忙着自己的事情，走廊上人来人往，都是陌生的面孔。
　　谁会往她的柜子里放这几颗大白兔奶糖？
　　数了数，有五颗。
　　难道有人放错了？但柜子上都有名字，不太可能是认错。所以说，有人偷偷给她送了家乡的糖果？
　　乔西抓起奶糖放进书包里，顺便剥了一颗塞进嘴里。
　　这是她最喜欢的糖果。从小到大，只要她不开心，就会狂吃大白兔奶糖。有一年，由于一次吃奶糖太多差点长蛀牙，母亲便开始限制她吃糖。尽管如此，她对大白兔奶糖的爱不减丝毫。
　　剥掉的糖纸被乔西把玩了许久。异国他乡见到祖国的东西，熟悉的图像和味道，让乔西倍加思念中国。这一走神，让她一个不留意撞到了人。
　　“对不起！”乔西赶紧道歉。回过神定睛一看，居然是……她的同学。
　　那人长相清俊，面容肃穆不苟言笑，腿倒是挺长的，又一枚少女杀手。他弯了弯嘴角，说道：““没关系。”
　　乔西一个激灵，是中文！标准的中文！
　　眼看着长腿哥要走远了，乔西激动地追上去用中文和他搭腔：“你是中国人吗？你是哪儿的人啊？我们是同学，你记得吗？“
　　他停下来，笑得温柔：“我记得你，你叫乔西，从中国来的。我是韩国人，在中国呆过几年，学过点中文，说得马马虎虎吧。“
　　“韩国人？马马虎虎？“乔西瞪大眼，”你的中文毫无口音，你不说你是韩国人我还以为我们是同胞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朴焕珉。“他看了眼手表，问道：”你第一节是什么课？“
　　“化学课。你呢？“
　　“意大利语课。你要上的化学课不在教室，不要走错了哦，记得看课表。我赶时间，下午见！“
　　说完他急匆匆的走了。
　　乔西经他提醒才赶紧翻出课程表，发现化学课确实不在教室上，要去的是实验室。可是这个地方她没去过，也不清楚现在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哪个方位，眼看着就要到上课时间了，她只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逮人问。
　　好不容易，她终于找到了教室。不过，她迟到了。
　　化学老师大概三十多岁，留着修饰整齐的性感胡子，不过看起来不太好惹。他对于乔西的迟到很不满：“这位同学，你迟到了整整十五分钟！“
　　“抱歉，我第一次来上化学课，找不到教室……“乔西结巴着道歉。
　　“噢，第一次上课，难怪看着面生。你叫……“
　　“乔西。“
　　“Jocy Well？“
　　乔西听到后面那个姓有点不自在，她还没有适应自己的名字后冠上这个新的姓氏，那让她觉得自己的姓名都很陌生。
　　“你是叫这个名字？”
　　乔西点点头，没说话。
　　“好了，别浪费时间，你的位置和Kathryn在一起。去吧。”
　　他指了一个地方。乔西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意外的看到了那个漂亮女生——在她自我介绍时，曾因她对她微笑而黑脸的亚洲女生。
　　原来她叫Kathryn。
　　“但是我的搭档是Ryan，Mr.Smith。”Kathryn扫了她一眼，皱着眉头和化学老师说。
　　“我知道，可是Ryan生病了，估计这一周都不能来。你们先搭档吧，等Ryan来了我再另外安排。”说完冲乔西摆摆手，“去吧。”
　　乔西本来挺开心能和Kathryn一起搭档的，但她似乎真的很讨厌她。这让她不解和郁闷，她只对她笑了一下，难道这冒犯到她了吗？
　　但二人还要一起做实验，而且还是同学，乔西决定向她示好，用中文小声地和她打招呼：“你好，我叫乔西。”
　　“这里只允许说英文，你好像忘了这不是在中国？”Kathryn盯着在说话的老师，用流利的英语不客气地回道。
　　乔西有些尴尬，用英文说道：“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中国人。我叫乔西。”
　　她似乎用余光扫了她一下，语气冷淡：“Kathryn。”
　　之后二人不再说话，一直到下课。
　　Kathryn在收拾东西。乔西打开书包准备把书放进去，看见安静躺在包里的大白兔奶糖，她拿出一颗递给她：“中国的糖果，尝尝吗？”
　　她对她实在好奇，很想多了解她一点。她有种预感，她们是能成为好朋友的。
　　Kathryn看着她手中的奶糖，眼神有些异常的变化，却只是看着，并不接过，也不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
　　乔西再往她眼前送了点，“这是我们中国的孩子从小吃到大的糖果，在中国可受欢迎了！”
　　Kathryn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了奶糖。她没有剥开糖纸，倒像在研究糖纸上的图案，时不时捏两下。
　　乔西把这当作是她们关系缓和的信号，于是问道：“你是韩国人还是日本人？或是来自其他的国家？”
　　Kathryn顿了一下，语气又恢复生硬：“我是加拿大人。”说着将余下的书塞进包里。
　　乔西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说自己来自哪个国家，即便她是出生于加拿大，对原来的故土没有感情，但也不应该直接否定自己身上流着的血液。为了接下话茬，她挠着头说：“但是说实话，你真的很像中国人。”
　　“我曾经是。”
　　“啊？”
　　Kathryn这回没有再理她，跨上包径直走出了教室，留下在原地呆若木鸡的乔西。因为她还在回味着那句话。
　　化学老师也在收拾着他的东西，只听他摇头晃脑地朗诵了起来：
　　“秘密之所以美丽，在于它的神秘，在于它的无限可能。它可以让你看见真实，也可以让你看见虚假，你捉摸不透它，所以你才爱它。不过别忘了，它有时会伤人。”

　　晚上，乔西洗过澡便开始学习。来到温哥华后的她延续了在国内时的学习状态，每晚都潜心预习、温习和背单词。
　　许怡曼进来的时候见她弓着背垂着头在写字，叹着气在她背上拍了一下，“挺直！”
　　乔西立马挺直了背，接过许怡曼递来的水果吃起来，稍作休息。
　　许怡曼拿着药酒帮她擦腿上的淤青。乔西还在坚持着练习骑单车，很快腿上又添了许多大块小块的淤青。
　　“你是不是不想和David一起去上学？“
　　“……没有啊，只是觉得骑单车更好，还能锻炼身体。”乔西将苹果啃得咔呲响，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在国内的时候我就很羡慕那些天天骑单车上学的人啊，只不过我笨一直学不会。”
　　乔西早就料到母亲和Jeffery会起疑。晚饭时Jeffery就向她提出疑问，她只是故作轻松地解释自己太久没运动，平时也要忙学习，觉得下课后骑骑单车能让她放松和锻炼身体。
　　结果Jeffery听了后认真给她建议，他认为骑单车还不够，应该再给她报些游泳、网球、女子足球之类的培训班，如果她喜欢的话会尽快帮她落实。乔西只好结结巴巴地表示自己比较喜欢羽毛球。
　　闻言Jeffery更高兴了，拿出两副羽毛球拍乐呵呵地说，那周末我们一家子打羽毛球吧！男女双打、亲子对打，一定非常有意思！
　　乔西默默地啃完了手上的苹果，两条腿上散发的浓烈药酒味让她着实没胃口。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许怡曼见她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关切地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晚上了几天课，进度跟不上，不管哪门课都有好多专业术语和生词，我每天都得多背点单词，脑容量好像不太够。”
　　“你看你累的，现在才开始，不用把自己逼得那么紧。”许怡曼心疼的直摸她消瘦的小脸。
　　乔西的笑容有些疲惫，“别说我了，来来回回还不就是学习上的事。妈呢？工作还顺利吗？”
　　“挺好的，一切都好。当了一辈子老师，教完中国人教外国人，早就习惯了的，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班上的外国人多吗？这里真的有那么多外国人要学中文？”
　　“多啊！不过呢，还有很多华人家庭的子女也在学呢。他们大部分是多年前移民到温哥华的，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中文都快忘光了。现在他们觉得不能忘本，就让他们的孩子、孙子来学中文，将来好回中国寻根。”
　　乔西眼前浮现了Kathryn淡漠冰冷的脸，想了想，问：“那他们的孩子、孙子喜欢学中文吗？”
　　“不喜欢，有些人还比较抗拒。他们认为自己出生在这里，就是这里的人了，不认同自己是中国人，对回中国寻根没有兴趣。学中文，更像是被家里人逼的。”
　　“是这样啊……”
　　许怡曼摸摸她的头，“不过还是有一部分人想回中国寻亲的。毕竟世界上那么多人，哪有可能大家想法都一样呢？”
　　时间一点点划过，却又似乎过得很快。九月已经快要过半了。
　　乔西逐渐适应了早上等浴室里的David出来后再进去洗漱，每天先坐车再下车步行去上课，每天和Jenna一起吃午饭，每天面对不搭理她的同桌，每天下课后练习骑自行车——不，这个她还没有适应。
　　因为Jeffery的介入，她从原来自己独自练习到现在必须在David的指导下练习。
　　他俩都不乐意，一个试图争取袖手旁观，一个试图争取自己拼搏。Jeffery耸耸肩表示，好吧，David不来，那只好我来了。
　　乔西叹气，谁让她不争气，自己练了那么久还是只能直线骑行不会拐弯，而且直线骑行还经常能出事故。
　　David提出也许让曼姨来教更好。
　　许怡曼笑得腼腆，说其实她也不会骑。Jeffery以前教过她，而她和乔西一样，始终学不会。所以她特别能理解乔西，甚至觉得她是因为遗传了她平衡感不好所以学不会骑单车。
　　Jeffery又乐了。乔西现在一看到他乐呵呵的表情就心里发毛，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惊人的决定。
　　果然第二天Jeffery带着他们去买了三辆全新的自行车，并且自信满满地承诺要教会他们二人骑单车，教不会不罢休！这样，她们学成之后，他们四人可以在周末的时间一起骑行出游。
　　这个光荣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他和David身上。
　　经过协商，Jeffery负责教许怡曼，David负责教乔西；前一组在下班后回家进行，后一组在下课后回家进行。先学会的一组会有奖励，至于是什么奖励，这是秘密。
　　乔西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此时后悔也已经无济于事，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了。
　　于是，每天下午放学后成了乔西最煎熬的时光。不过也有好的地方，就是David必须要载她放学回家。否则，乔西坚持学骑单车的真相便会曝光。
　　这可不是David和她愿意见到的。他和乔西事先约定好，放学后，他先进入车里，待他给她发通知短信后她再进入车里。
　　乔西和章荷吐槽道：“简直像我们有奸情似的，太不痛快了！”
　　“哈哈哈，听着还挺有意思的，你这生活过得像电视剧一样啊。”章荷在电话那头笑。
　　她翻了个白眼，“如果是电视剧，那一定是狗血八点档的连续剧。”
　　“那你自己争气点，早点学会就不用东躲西藏了。”
　　“我倒是想！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是学不会……而且原来自己练的也挺好的，虽然不会转弯吧，但直线骑也可以。现在他一来，非说我方法不对，让我按照他的法子来，从头开始学！我身上旧伤没好又添新伤，学习时间还要缩水。”
　　“你功课怎么样了，还跟得上吗？“
　　“勉强。之前以为自己英语不错，来到这里发现最大的困难是课本里大堆的专业术语和生词，我每天背单词都快背哭了。“
　　“你要觉得困难的话怎么不叫他教你啊？他高你一级，应该没问题的。有时候啊你别太硬撑了，有人帮一把要比自己单打独斗轻松多了。“
　　乔西想到他那张扑克脸，没好气地说，“我情愿自己来！“
　　“你们毕竟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她打断她：“三年，三年后我会考回中国的大学。我会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