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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文之六十七 不要剥开谎言的外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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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樱宝到御花园的时候,钟唯懿正闲散的躺在琉璃榻上,曲着腿闭着眼,旁边一个清秀的宫女给他喂着葡萄,那样子看起来好不快活。
朱樱宝一身火气,走过去好像都波及到了他身上。他攸的睁开眼,眼里眸光迷蒙,似纯洁又似魅惑,看的朱樱宝一怔。
朱樱宝撇去心里的小惊艳,走过去,瘪着嘴,有些不满和委屈道:“听说皇上把江贵嫔放出来了?”
钟唯懿看着她,长眸含着薄凉的笑:“怎么,昭仪不赞同朕的做法?”
朱樱宝斜眼看他,微犹豫后挤坐在他的琉璃榻上。她不喜欢站着同他说话,那样感觉很奇怪,明明是她来质问他的,偏偏他一说话就很有气势和压迫感,让她准备好了的一番埋怨说不出口。
“我怎么敢!”朱樱宝收回目光,赌气不看他。“只是江贵嫔欺负过朝朝,马上就是朝朝的周岁宴,这也是你亲口许诺的,这个时候把她放出来,朝朝会不开心的。”
朝朝不开心,我就不开心;我不开心,就来闹腾你了!
她幽幽的口气,里面充满了委屈和指责。
当初是钟唯懿非要他们来宫里的,他抢走朝朝,威胁她说,朝朝是他的孩子,不可能流落在外。朱樱宝当然舍不得,只能妥协跟着他进了皇宫,可既然强接了他们来,就该保证他们的安全,不让他们受委屈。现在把伤害到朝朝的人放出来,让他们心里不痛快了,她怎么能不来找钟唯懿给个解释呢!
“朝朝怎么会不高兴呢!你给朕说说看!”钟唯懿想反正现在没事做,就逗朱樱宝玩玩好了。
“江贵嫔吓到朝朝,害她生了场大病。惩罚她是应该的。你罚了伤害公主的人,不也是给后宫的人一个警告,让他们小心着点,不要想着来害公主吗?公主是有你护着的!可现在,朝朝刚病好,又要办周岁宴,你却把那个犯错的人放出来,你是什么意思?你让后宫的人怎么想,让他们怎么看朝朝在你心里位置?”说着,朱樱宝没那么怕钟唯懿了,不经意间把自己的不满都吐露出来。
钟唯懿静静的听朱樱宝说,在她气愤的嘟着嘴喋喋不休的说着可称大逆不道的话时,竟觉得她有一些可爱。那样子,有点朝朝向他撒娇时的影子。果真是母女,不吃亏的小样子真是如出一辙。
他轻叹口气,拉过朱樱宝绞着衣袖的手,说:“朝朝又不听话了!”
“什么?”朱樱宝愕然。她在和他说放出江贵嫔的事,他怎么又扯到朝朝身上去了。
“如果朝朝那里没什么事,你也不会来找朕理论吧!”钟唯懿看着朱樱宝,凤眸里眼珠黑亮清明,好像看穿了她心里所想。
朱樱宝莫名的不敢看他闪光的眼睛,扭过头竭力平静。“哪有啊,我就是很生气你的这个决定,才不是朝朝惹我生气了……”
钟唯懿看着她闪躲的脸,眼里微笑渐渐变了意味。他握着朱樱宝忘了挣扎的手,拉近她挨着自己,声音戏谑道:“看来朕猜的没错。樱昭仪你,一遇到朝朝的事,就变糊涂了。所谓关心则乱,你跳出自己是朝朝的母亲这个身份来看朕的决定,就不会认为朕做的不合理了。相反,朕也是在保护朝朝啊……”
朱樱宝听到钟唯懿的话,疑惑的转头,就看到他俊脸含笑,眉毛微挑,他的神情看起来温柔极了,就好像在看自己喜爱的东西,宠溺非常。这样子,朱樱宝在朝朝生病,钟唯懿来看朝朝,抱着她的时候见到过。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朱樱宝垂下眼帘,讷讷道。
钟唯懿捏着她的手指,颇有耐心给她解释:“朝朝刚封为长公主,而江贵嫔是在她有封号之前犯的事,如果朕就这么一直关着她,江大人会忍气吞声,不找朕理论吗?就像你一样……再者说,江贵嫔只是差点摔着朝朝,就被朕禁足重罚;那以后如果有人想不露痕迹的害别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加害朝朝再嫁祸他人,朝朝岂不成了最好的一把刀?如此一来,朝朝也处于危险中。朝朝只是个孩子,难道你能日日守着她,来防止别人的伤害吗?”
钟唯懿手里的细指一颤,他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对着脸色苍白的朱樱宝,他冷声道:“你是聪明人,也该明白爱子而为其谋长远的道理。朕放过江贵嫔,也是为了朝朝好。朕也不想有一天有人伤害到朝朝,污蔑说是另外一个人做的,让朝朝变成他们手里除敌的利刃。现在,你告诉朕,你理解朕的决定了吗?”
朱樱宝神色悲喜难辨,看着钟唯懿认真的表情,哑着声音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只是为了保护朝朝,你是真心的待我们……”
说到后面,她真的再难维持笑容,她问的问题,她自己都知道答案是什么。如果钟唯懿回答的和她想的不一样,那只能说,钟唯懿太过虚伪,骗谁都是问心无愧,毫无破绽。
他太善于伪装了!
钟唯懿看着朱樱宝失色的脸颊,心里竟涌出一丝怜惜。他抚摸上她的脸,安慰里带有轻佻的笑:“朕当然是真心的。你是朕的女人,朝朝是朕的小公主,朕不待你们好,又能待谁好呢?”
朱樱宝心里突然很难受,她责怪自己为什么要冲动的来找钟唯懿要说法,即使她得到了这些承诺,也改变不了江贵嫔解禁,他们都是被利用的棋子这一事实。
“是吗?”朱樱宝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厌弃,她抽出自己的手,才能在浑身颤抖中挤出一丝笑。
有时候,男人的话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从他那里,再争取来什么好处。
“可是就这样放出江贵嫔来,我不甘心。皇上对我这么好,就再答应我一个要求,我才能好好的准备周岁宴,才能……安分下来。”
钟唯懿深深看了眼朱樱宝,眼角挂着清冷的笑,问:“你还有什么要求?”
“江贵嫔德行有失,性情冲动,凭她的能力不足矣位居贵嫔。我觉得,她和冯良仪相处的倒很好,不如就先把她降到良仪之位,等她有所长进,收敛了脾气再晋位安抚。您说呢?”朱樱宝勉强一笑,说出口的话却没什么牵强和祈求的含义。她是在陈述一个要求,一个妥协的条件,根本没有让钟唯懿考虑后再决定的意思。
钟唯懿的脸上已没了浅笑,仔细看还有一丝冰冷和嘲讽。他沉默片刻,看朱樱宝坚持的眼神,沉声道:“好吧,朕就答应你的要求。就算是,朕送给朝朝的小礼物了。”
朱樱宝看穿他沉默背后的薄怒,心里有一丝丝报复的快意。于是她不再牵强的笑,这次话里的感谢是真心的。“多谢皇上了!皇上果然,待我们最好!”语气千回百转,含义耐人寻味。
钟唯懿被朱樱宝得意的样子气笑了,他也没想追究朱樱宝的威胁和出言不逊。慵懒卧在琉璃榻上,他自己拈了颗葡萄丢进嘴里,看着朱樱宝似笑非笑:“朕待你自然不比旁人,你这么好,这么娇,朕怎么舍得让你失望呢?你的要求朕都同意,谁让你是朕……不能后悔的选择呢!”
不要自作聪明地剥开谎言华丽的外衣,因为那丑陋不堪的真相未必会带给你快乐,相反,它可能会撕碎你为自己编织的美梦。
难得糊涂的女人,才最聪明,活的最肆意最潇洒。
这一次,朱樱宝承受着钟唯懿薄凉轻慢的眼神,没有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