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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艾普丽尔番外 恶意 ...
艾普丽尔没想到自己还会在悉尼的街头遇见凛。
最先引起她注意的是凛的一头酒红色的头发。她犹疑着叫出了凛的名字,那人立刻回过了头,果然是他。
“大明星,好久不见了啊,快十年了吧。”她推着婴儿车走上前,颇为伤感地慨叹道,“我还以为你早就忘记我了呢。”
松冈凛的目光落在了婴儿车上:“你的孩子?”
“是啊,我已经是已婚已育妇女了。你呢?你结婚了吗?”
松冈凛举起左手,向她展示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她有些感叹。都已经时过境迁了啊。
艾普丽尔邀请松冈凛小叙一番。她原以为这个多次拒绝过自己表白的青年会冷淡地说不,没想到他居然点了点头答应了。他们来到附近的广场上,坐在喷泉旁。
“这里还是没变,和小时候一样。”她望着广场上来往的人群,微笑着回忆起了过去,“中学的那个时候……我们明明什么都不懂,但是却过得很开心。”
“你会一直回忆从前吗?”凛问她。
“会啊,当然会。那时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有科尔温,有你。”
“还有萤。”松冈凛很果断地替她补全了这句话。
两个人陷入了微微的沉默。
“我本来以为你们是最好的朋友。”他果然还没忘记艾普丽尔一次次向他表白的事,即使时至今日,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语调中依然带着淡淡的怨怼和耿耿于怀。
她咬了咬嘴唇,回道:“不用你提醒,我们确实本来是最好的朋友。”
松冈凛向她投来了一个将信将疑的眼神。这让她有些受伤,同时也怒从心起。
他凭什么用这种眼神责备她?是柚木萤先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是她先不要他们的!而他呢,倒是装了一段时间矢志不渝的深情模样,可是过了十年八年,你看,他还不是和别人结婚了吗?他又比自己高尚到哪里去了?
“唉……唉。你就别这么看我了,反正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也已经结婚了,我就老实跟你说了吧,我有一段时间是很讨厌萤的。”反正这么多年过去,他应该早就放下柚木萤了,艾普丽尔索性把话摊开来说了,“大概就是她突然消失不见后的那段时间。”
这话倒是让松冈凛不解地扬了扬眉毛:“你是因为讨厌她才跟我告白的?”
“你能不能别提这茬?”艾普丽尔无奈地抱怨道,“我会跟你告白,当然还是有一点喜欢你的成分的——啊,虽然我同时也讨厌她就是了。”
“那么,为什么?”
面对松冈凛的问题,她闭上了眼睛。在她眼前的一片漆黑中,又出现了那个消失了十余年的黑发少女。她从回忆的沼泽中湿漉漉地起身,隔着时光的长河,冷冷地打量着自己,仿佛在审视一个罪人。
“凛,你不知道,女孩的友情是多么复杂,又是多么脆弱。”
艾普丽尔早在小学时就认识柚木萤了。她们当了六年的同桌,互相见证着彼此的成长。她始终是学校里最优秀的那个孩子,总是会将第二名远远地甩开一大截。她的脑袋总是很好用,最生涩的课文,最难解的题目,在她面前都简单得如一道初级填字游戏。唯一带给艾普丽尔少许安慰的是,由于是亚洲人的关系,萤生来娇小而晚熟,直到十二三岁了还俨然一副小女孩的模样;而艾普丽尔呢,她有一头金黄的头发,素来高挑又丰腴,胸脯早早地发育、傲人地隆起,是许多男生情窦初开的对象,是他们生命最初的公主。
这是她们的友情最初所拥有的平衡。萤占着聪明,艾普丽尔占着漂亮。她们拥有着各自的砝码,于是友情的天平呈现出了一片祥和的稳固与平静。
进入蓝海中学后,一切却被迅速地打破了。哪怕是晚熟的萤,也在那些年朝气蓬勃地迎来了青春。她像是一朵含苞太久的花朵,终于绽放,便惊艳四座。她的身边多了个同为亚洲人的男孩松冈凛,他们并肩而行时,宛如枝头颤抖的两朵粉白色的小花,美丽得不可方物。
而艾普丽尔的美貌,竟在那几年里迅速地衰败了下去。她白皙的皮肤上灾难性地爆发出了一整片痘痘,蝗虫过境后,留下了满脸难看的痘坑。她的近视度数加深了,鼻梁上挂起了啤酒瓶盖式的眼镜。进一步的发育使她发胖了不少,原本引以为傲的丰腴身材过了头,逐渐变成了梨形。
艾普丽尔在那几年感到了一种潜藏的威胁。
原先爱恋她的烦人前辈,在萤为她出头之后,竟然迅速地移情别恋上了萤。原先她悉心准备的世界文学知识大赛,最后竟被萤摘得了头魁,她甚至还将奖品之一的《源氏物语》送给了因病无法参与的艾普丽尔,简直惺惺作态。
明明成功地加入了羽毛球校队,还在里面打出了不错的成绩,嘴上却总说着自己是亚洲人、体力跟不上。明明精心准备了期末的课堂讲稿,也在演讲时大出风头,可是在课前却一个劲地念叨自己这些天忙于羽毛球比赛,甚至连讲稿都是前一天晚上随便赶工出来的。
当然,原本这些念头都是深埋于心的,只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跑出来折磨她一下。平日学校里,她依然扮演着柚木萤身边最好的朋友的角色。只是,这对红花配绿叶的朋友,原本的红花逐渐褪色成为了绿叶,而从前的绿叶则摇身一变成为了盛开的红花。友情的天平已经无可挽回地倒向了萤的那边,她在这瞬间的倾覆间失重落地。
她自然承认,柚木萤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她聪明伶俐,又温柔可爱,她天真纯粹如一张白纸,甚至还会毫无防备地将日记借给朋友看。待在她身边的时候,与她一起创造的愉快的记忆总能遮盖住她心里最幽深的不可告人的想法。于是,为了继续遮掩她心中晦暗的角落,她只能日复一日不停地萤谈话。萤还以为这是因为她们感情笃深,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只是她在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对话试图冲淡自己日复一日膨胀的嫉妒。
可是,当萤离开了她的身边,那些幽灵一般深邃的情绪便又占据了主宰。她在深夜拧开台灯,开始阅读萤的日记,试图在字里行间搜寻她的弱点。连她自己都难以说清,她自己想要得到什么,又想要毁灭什么?
一场车祸毁了萤的腿。当她得到消息匆匆赶往医院的时候,她心底那个独属于夜晚的恶魔竟堂而皇之地开始偷笑。她坐在公交车上,咬住自己的大拇指,想要通过肉|体的疼痛来惩罚自己心底的恶魔。可是,它依然在咯咯狂笑。它说,看哪,艾普丽尔,看哪。你讨厌她吧,她正在一点点失去一切哦,她的人生将会长痛不息,这就是你嫉妒的人的下场。
她在喧闹的车厢里,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可是,那从心底深处发出的声音,竟是那样长鸣不绝。
萤没有被这场灾难打倒。她很快地振作了起来,也在艾普丽尔无心的鼓励下开始了剧本创作。她原本并没有想到要鼓励萤,她只是想自己出风头罢了。她只是想要向病床上苍白又奄奄一息的萤展示自己健康的躯体,向其他人展现自己一直以来被萤的光芒掩盖的美丽。可是,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所有人的目光依然围绕着萤,即使她压根没有出现在话剧之中,可是每个人的嘴里念叨的却还是萤!
只有一个人例外。劳埃德,他不认识萤,他看不见萤,他的眼中只盛得下艾普丽尔。她像是终于摸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她抓住劳埃德,让他搀着自己爬出嫉妒的苦海。而那时,恰逢萤家中横生变故,她搬家转学,永远地离开了悉尼。
她心中的恶魔落下一声沉重的叹息,而她却也长长地松了口气。萤的离开,仿佛也带走了她最不可告人的丑恶秘密。她心中的恶魔失去了养分,她自由了。
交往短短几个月后,劳埃德背叛了艾普丽尔。
艾普丽尔实在想不明白,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明明自己始终在扮演一个乖巧温驯的女朋友的角色,可是为什么他却还是迅速地滑向了别人的怀抱。艾普丽尔卑微地挽留过他,可是他熟稔的脸庞上却带着冷峻的表情,指责着艾普丽尔的种种不是。都是细枝末节的小事,明明就是一些稀松平常的小事,为什么落在变心的恋人眼里,就会成为十恶不赦的罪证呢……他的话如同嘈杂的风一般在艾普丽尔的耳畔呼啸而过,只有最后的一句话如同一把利刃,精准地戳中了艾普丽尔的心脏。她听见他说:“你甚至都不如松冈凛的那个小女朋友。”
萤。
她木木地转过身,离开了劳埃德。她飘飘忽忽地走回教室,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抬头望向窗外。正是春天,天空是那种高而远的澄净。由于长久地凝视湛蓝的天空,她的眼睛被阳光刺得微微泛酸,而泪水便在她垂下眼睑的一瞬间落下,压抑了一整个洪荒的委屈在瞬间以遮天盖地的气势汹涌而来。
松冈凛看到了她的泪水,问清缘由后,他黑下了一张脸,沉默着冲去了劳埃德所在的班级,不由分说地将劳埃德狠狠地揍了一顿。她紧随而至,在松冈凛身后尖叫着目睹这一场暴力的发生,可是她却并没有上前阻止。
但是当松冈凛将被学校问责的时候,她却如英雄似地冲在前面,替松冈凛大包大揽了许多罪责。
她心中高高悬起了一座吊桥,松冈凛正是那唯一的过桥人。
啊,是了,那在萤的日记的字里行间充盈着的,只不过松冈凛一人而已。他便是她不容触碰、不容玷污的宝物,也会是伤害她的最锋利的匕首。
那只恶魔又一次出现了。它的笑声放肆,毫不留情地哂笑着人类意志的脆弱。艾普丽尔这一次不再挣扎,她放任自己的内心被嫉妒的恶魔缓缓吞噬。如今的萤已不在她的面前,偶尔通信时寄来的只言片语丝毫不能冲淡她心中日益浓重的仇恨。而后,柚木萤索性切断了和她一切的联系,再也没有消息传来,宛如人间蒸发。艾普丽尔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她早就明白柚木萤从来都看不起她,终有一天会先一步弃她而去。
真实的柚木萤谢幕离场,而艾普丽尔终于可以彻底而纯粹地憎恨她了。
在没有萤的日子里,她独自枯坐时,总会回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原先并不会引以为意的小事,如今却能被赋予最歹毒的解释。她聪明伶俐?不,她别有用心。她温柔可爱?不,她步步为营。她天真纯粹?不,她居心叵测。她带着恶毒的预设去回望柚木萤,于是每一个细枝末节都能被断章取义、添油加醋成一篇充满阴谋的剧本。她在脑中构想出了一个满腹心机的柚木萤的形象,于是便信以为真,将自己过去的一腔委屈全部加诸其上。美貌凋零的委屈,光环黯淡的委屈,恋人离去的委屈……一切都是因为柚木萤!她要让柚木萤也尝尝自己遭受过的一切羞辱!
她向松冈凛表白了。后来的她无数次地回想,那一刻的自己,心中除了想要报复柚木萤这个疯狂的念头之外,大抵对松冈凛也是有一些真心的喜欢。是荷尔蒙、力比多和多巴胺在作祟。
松冈凛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很自然地拒绝了她。没有关系,她不气馁。柚木萤已经消失了,而留给她的是无垠的漫长时光。于是她学着柚木萤从前的样子,每天在他的家门口等候他,学着和洛莉、罗塞尔,乃至来探亲的松冈江打好关系,故意地向所有人暗示她和松冈凛的亲密,昭告天下:她已经代替柚木萤,成了松冈凛生命中的女主角。
她承认,起初做这一些时她心中还多少有一些对松冈凛的盼望与期待,可是时过境迁,当吊桥效应在她心中留下的悸动烟消云散,她费心追求松冈凛的行为中已经不含多少爱意,占据绝对地位的依旧是对柚木萤的憎恨。这种无名的憎恨与日俱增,就算她自己都无法指认这些日益膨胀的黑灰色的憎恶所来何自,但是她却还是放任自己将全世界的恶意都归咎于她。她一边继续着自己的生活,一边每天向头顶的上帝和心底的恶魔进行着双重的祈祷,愿在世界某处的柚木萤人生苦痛,愿她的梦想尽皆破灭,愿她与凛永世不得再见。
甚至有一天,艾普丽尔心中莫名其妙地充斥着烦躁与不安。于是,她跪在床边祷告时,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让她死去、让她死去、让她死去吧。
所以,当她恰巧在凛的家里接起来自柚木萤的电话时,竟如同听闻了地狱传鸿一般剧烈颤抖了起来。那熟悉的声音又一次顺着海底的通讯电缆传到了她的耳畔。那个声音微微颤抖,却盈满了喜悦。艾普丽尔的心在一瞬间跌落到了谷底:无论是上帝或是撒旦都背弃了她,柚木萤依然安然无恙地生活着、存在着。她觉得自己的后脑一声闷响,仿佛是被一柄铁锤狠狠地击打。她瓮声瓮气地开口:“你为什么还会出现?”
明明不要我们的是你。
明明最先消失的人是你。
我都已经开始学着憎恶你、习惯憎恶你了,你却在这个时候翩然归来,依然带着一派欣喜和天真的腔调。
你不知道吗?
你感觉不到吗?
你真的不能理解吗?
“凛再也不想见到你,也不想得到关于你的任何消息。在你不告而别的那一天,你们就已经分手了。
“现在我和凛在一起了。你别再来打扰他了,我们都觉得你很恶心。”
她咔哒一声挂断了电话。
说出来了。
时隔这么多年……
她终于把实话说出来了。
后来,她经历了十分混乱的一段时期。她预感到柚木萤不仅会打电话,还会写信给凛。于是,除了寸步不离地守着凛,她还得时刻检查松冈凛家门口信箱里的信件。她清晨去,深夜去,中午也偷偷找机会溜出学校去。她是对的,的确有无数的信涌向松冈凛。还好罗塞尔和洛莉没有给信箱上锁的习惯,她得以拦截下柚木萤寄给松冈凛的所有信件。她拆了信,知道柚木萤正被困在日本,知道她的腿被彻底地毁了。洁白的信纸并不光滑,时常有斑驳的褶皱,艾普丽尔知道这是柚木萤的泪水停留过的痕迹。
再次读到她亲笔写下的文字,艾普丽尔的坚硬的心有微微的松软。此前心中膨胀的无边无际的仇恨,竟也渐渐褪了色调。可是,她很快地又冷下心来。她反反复复地和自己确认:柚木萤是可憎的敌人,不能对敌人心软,必须伤害她,用她最心爱的人……
艾普丽尔所受过的一切屈辱,她要让柚木萤也统统体会一遍。
神经质一般地检查松冈凛家信箱的行为又持续了很长的时间,即使后来柚木萤的信再也没有寄来过。
当松冈凛说自己要回日本的时候,她在他面前崩溃了。
她还以为,自己机关算尽都成了一场空,柚木萤的消息还是传达给了松冈凛,他知道她在哪里,他知道她的遭遇,他要回去找她……她抡起书包砸向凛,歇斯底里地哭着骂他:“你还是放不下她!你还是要去找她!松冈凛,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哪怕石头也该被我捂热了吧!”
她其实知道的。
她一直都知道的。
松冈凛不可能喜欢她。但是,没关系,她也并不是很喜欢松冈凛。
她只是感到愤怒,只是感到悲哀,只是感到无法甘心——
为什么,柚木萤总能夺走属于她的东西,而反过来她却无法伤害柚木萤分毫?
为什么,一切光明和天真都属于柚木萤。可是为什么艾普丽尔得到的却总是永无尽头的长夜和邪恶啊?!
她一边哭着,一边狂奔着离开了。回到房间里,冷静下来后,她回味起方才松冈凛茫然的表情,她的心中才渐渐笃定了下来。他还不知道,他不会知道,他不可能知道。她站起身来,从书架上翻找下一张世界地图。她展开地图,找到了亚洲,然后她的手指点到了日本所在的位置。虽然只是世界版图上的小小一块,可是四个大岛、六千八百多个小岛,三十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他们相见的概率微乎其微。
他们不会相遇,他们不会重逢。
她松了一大口气,缓缓地瘫坐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她抬起头,望向窗外,残阳如血。
她真残忍。
难怪她以四月为名。
四月,是最残忍的月份。
后来,她高中毕业,去了别的城市念书,在那里结婚生子,倒是再也没有回过悉尼,便也再没见到过松冈凛。直到这一次带孩子回娘家省亲,才和松冈凛在这个街头偶遇。
艾普丽尔回过神来,眼前依然是一个黄昏,只不过早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们身后的喷泉安静而缓慢地喷涌着清澈的水,反射着夕阳金黄色的光。
艾普丽尔和凛说完了过去的事。她对萤的嫉妒,对她的恶意,还有艾普丽尔的自我拉扯。自然,她隐瞒了那通电话和那些无法抵达的信件。即使过去了那么多年,她还是不敢在松冈凛面前承认自己所做的这一切。
他们两个都陷入了凝重的沉默。婴儿车里的小婴孩奶声奶气地叫唤出了声,艾普丽尔伸出手,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孩子。
“都过去了,凛,都过去了。”她自顾自地打着圆场,佯装出一副嘻嘻哈哈的腔调,“现在回想起来,那时都还挺幼稚的不是吗……你那么喜欢萤,我那么讨厌萤……其实现在想想,也没有什么的,我都没办法理解我为什么那么讨厌她了。”
虽然在后来,艾普丽尔也遇到过不少令人讨厌的人。可是,那种全心全意的仇恨,那种让心脏都能燃烧起来的嫉妒和不甘,确实是随着青春的流逝而消失不见了。
不论是真实的萤,或是虚构的萤,终于是被岁月的洪水给冲走了。
“可是我却依然还是很喜欢她。”松冈凛说。艾普丽尔有些讶异地回过头,见松冈凛面容郑重而严肃,看起来并不像是一句玩笑。
简直离谱。当所有人都已经启程开始崭新的人生的时候,眼前这个快要三十岁的男人,竟然还带着近乎固执的表情,狠狠地抓着一段在十几年前就无疾而终的爱情不肯松手。
“喂喂,你小心点,可别让你老婆听见这种话。”艾普丽尔笑着提醒他。
“艾普丽尔,如果……我是说如果,再遇见萤的话……你会想要跟她道歉,或者重新成为朋友之类的吗?”
面对松冈凛突如其来的发问,艾普丽尔陷入了微微的怔忡。她的思绪漫溯着回顾了她的整个青春。然后,她低下头,微微地、自嘲地笑了起来。
“这种事情……已经不可能了吧。我这种人,怎么可能得到原谅呢?”
在她心底那个沉默了十余年的恶魔被惊醒了。它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而后咂吧着嘴,发出了一声嗤笑。
她不是没有想过,她想过的。
如果有生之年能够再见到柚木萤的话,如果还能和她面对着面站在一起的话……她们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有时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她甚至会想:如果萤还在我身边的话,那她会怎么说?
在很偶尔很偶尔的时候,她确实会觉得:她们的故事似乎还没有结束。
可是,那种疯狂的恶意与嫉妒,那种被恶魔支配的恐惧,她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
她不愿、她也不想、她更不配得到柚木萤的宽恕和谅解。
松冈凛很长久地凝视着她,眼神凌厉,仿佛是在审讯一位犯人。而后,他缓缓地点了点头,仿佛是在赞同艾普丽尔的说法。
“……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我爸妈可能已经在等我回家了。”艾普丽尔生硬地结束了这个太过沉重的话题。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裙子上沾的灰,笑着对松冈凛说,“我最近带孩子回悉尼玩,还住在以前的家里。你呢?有时间的话,可以带着你太太一起来玩啊,我爸妈还记得你呢……”
“我或许会来的,但是就不必带着她了。”没有想到,还不等艾普丽尔说完,松冈凛却率先打断了她。他也站起身来,他比从前高了许多,瘦削而高挑的身影在晚风中,宛如一位神祇的肃穆雕像。这位俊美的神祇转向艾普丽尔,眼神凌厉仿佛要刺透她整个的灵魂。他将要完成他最终的审判,“今天遇见你,让我厘清了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只是,艾普丽尔,你还留着她的信吗?能还给我们吗?”
“……什么?”艾普丽尔睖睁在了原地。
“我觉得萤确实可能不太想再见到你了……但是,如果你能把她当年给我的信还给我们的话,我想她应该会很高兴的。”面对着艾普丽尔目瞪口呆的眼神,凛像是方才醒悟一般,举起了他的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阳光下闪烁着银白色的光。他的神情无辜,简直令人不忍苛责,“嗯?我刚刚没告诉你吗?——抱歉,我还以为所有人都知道呢。萤,是我的太太。不然你还以为会是谁呢?”
这一章番外实在是太难写了orz
不过凛隐瞒身份套话的行为还是很值得哈哈哈的
凛:我依然还是很喜欢萤
艾:喂,你小心点,别让你老婆听见这种话
萤:咋的了?我爱听,多讲点(递可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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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艾普丽尔番外 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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