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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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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倦鸟归巢。蓝凤翎看着盘旋的燕子,心里竟颇为羡慕,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如此悠闲自在啊。饿了寻觅些吃的,渴了饮些河水,有自己的伴儿,有自己的巢儿,按照自己的意思过着小日子。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这种生活竟成了奢求。
现在想来,自己前世的生活虽然平淡却也幸福。虽然没有亲人是个永远的遗憾,可是毕竟不用为了活下去而忧心匆匆。在那里,她只是个平凡的小人物,不必争名夺利,不必小心算计,看自己爱看的书,做自己爱做的事,每月工资不多却也足够吃穿用度。有时候馋了,和温心合伙吃一顿大餐;有时候烦了,就一起逛逛商场,压压马路。嘿嘿,如果心情再不好就找上几个男同学或者男同事,一起去喝酒k歌,不用担心自己没钱、付不起帐,也不用怕喝醉被人欺负,凡事都有别人担着。要是赶上五一、十一长假,还可以一块出去旅游,领略一下自然美景和人文景观……哎,别想了,自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日子了。怎么就跑到这世界来了,还是这么复杂的世界……
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蓝凤翎急忙问,“清秋,是不是有消息了?”
“我是雪儿啦,不是清秋哥哥。”雪凝皱着眉头强调。
“哦,雪儿啊,我还以为她们回来了呢。你怎么出来了?”
“哼。”小家伙扭头,不理会她。
“怎么了?”蓝凤翎笑着问。
“你以前只要一听,就知道是我的脚步声,怎么几个月不见,就生疏了?”
蓝凤翎楞了一下,是吗?她怎么没注意?看来是和清秋待得时间长了,习惯使然。于是赔笑道:“哪里啊,是雪儿武功又高了,我的耳朵本来就不好使,所以没分辨出来。”
“哼,算你有理。”雪凝顿时笑了,“我看到冷月阿姨回来了,肯定发现了新情况,你快去吧。”
“好,雪儿最贴心了。我这就去。”蓝凤翎急忙要走,就看到清秋她们回来了,“查到了吗?”
“嗯。吴德容表面上很老实,可是却暗中把季家定的价格抬高一成,压榨各马队和船帮,从中赚取差价。珠玉行尤其有鬼,季家的许多珠宝都被她低价卖出,据为己有后再高价卖给其他客商。不仅如此,她还收买县衙将季家产业应向官府缴纳的利税苛扣起来。”
“你是说她偷税漏税?这事海芙蓉不知道?”蓝凤翎疑惑的问。
“海芙蓉来了以后,确实查过此事,杀了原来的县宰和县丞,可是并没有动季家的人。吴德容得了教训,也不敢太明目张胆,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哦?”蓝凤翎走了两步,“那参与这些事情知道内情的人你都查清楚了?”
“嗯。”夏颖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来,“我都整理好记在这上面了!只有一些主要的人,其他小头没时间具体查。”
“这就够了,把这个给海芙蓉她会解决的。”蓝凤翎小心的将纸张收好,又问:“君翱,你有什么发现?”
“吴德容五十岁才成家,现在只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她女儿叫吴金幻,是这潜龙镇有名的纨绔女,经常出入赌场和妓院,曾经一夜之间输掉万两银子。而且平时嚣张跋扈,无恶不作。吴德容非常宠溺幼女,无论她惹出什么风波都会用钱给她摆平。不过自从海芙蓉来了之后,这吴金幻也收敛不少,不敢再胡作非为。而且有好一阵子没有出来了。”
“是不是她落入火连风手里了?”
“有可能,她也是这半个多月不出来的。”
“嗯,清秋,你有什么发现?”
“吴德容好像中毒了。她每天都派人到药店抓药,我打听了一下,那些药都是治疗蛇毒的。”
“她的人有没有去过和润堂?”
“没有。潜龙镇的其他名医馆都去了,就是没去和润堂。”
“这就对了。”蓝凤翎点点头,“好,你们想想还有什么发现。或者吴德容现在有什么行动?”
君翱挠挠头,“啊,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季家的马车正在盘点,她们好像又要运货出城。”
“什么?……火连风要逃了!”蓝凤翎赶紧抓住她的袖子,“什么时候出城?”
“我不知道……没有打听。”君翱不好意思的笑笑。
“哦,我想起来了。”夏颖急忙说:“季家有个传统,每次马队出门都要挑个好日子,明天就是十五了,肯定是明天出城。”
“好,你们先休息吧。我去找娘亲。”
蓝凤翎急忙跑到正厅将刚才的消息说了一遍,蓝翼云点点头,转向旁边的君晓,“君姐姐,麻烦你到瑞王府去一趟,让瑞王做好准备,我们今天晚上就要行动。”
“好!”君晓急忙出去。
“冷姨,你有什么发现?”蓝凤翎急忙问。
“这正是我们头疼的事情。”冷月叹口气,“海芙蓉昨夜并没有查到和润堂是谁设计的。我们查探多时才知道它是由何雅之一手设计的,建造房屋的主要工匠已经不在潜龙镇内,只有一个瘸腿的工匠因为好奇偷偷进过密道。里面确实有两间密室,外间的是土洞,里面的却是石头所砌,这两间密室中间有一道密不透风的铁门。这密道也确实如图所画,但是很窄很矮必须躬身前行,尤其从内室通往密林的那一段,其实只是个通风口,是为了保证内室呼吸畅通才额外挖的,她曾经想从内室沿着那条道出去,可是非常困难,要先把那里的铁窗卸掉。她怕引起主家追究也就没有尝试。后来有一次想从外面的通风口向里进,可是走了一半就不行了,因为有一段更狭窄,大人根本无法通过。现在诸葛卓妍舍弃了在天瑶碧潭的据点,带着两个手下过来了,假山的那个入口安排了人把守,枯井井口也罩上了铁网,上了锁。我们想从这两个地方下手,都很容易被发现。”
“嗯。萧遥在内室之中,一有风吹草动,外室的人就马上进来,挟持萧遥,我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弄出来就不可能了。”蓝凤翎叹口气,又问:“冷阿姨,你们有没有试着从通风口进去?”
“试了。与那个工匠说的一样,刚开始我们还能躬身前行,可是越到后面越窄了,尤其里面有一个大石头,大人到了那里根本进不去了。”
“那小孩呢?大人进不去,不是还有我们这些小孩吗?我们应该可以爬进去吧。”
“不行,”冷月急忙说,“你们不能冒险。即使你们从密道爬进去,又该怎样把铁窗打开,而且一旦弄出动静,你们也会被抓住。反而白送给她们几个人质。”
“没错翎儿,你也知道这图应该是何雅之送来的,她为什么要帮我们?她是不是认出了我们?这是不是一个陷阱?这些都是我们很难预料的,所以这个险由我们来冒,你们这些孩子就不要再插手了。我已经通知薛掌柜和夏蔚了,我们和瑞王一开始行动,你们就马上离开这里,等天亮后出城。”
“不行!你们要是救不出萧遥怎么办?海芙蓉答应去救依然,一旦发现你们没有得手,我们又逃了,就更不会放过你们了,我不能丢下你们还有依然语轩不管。”
蓝翼云叹口气,“翎儿,你要知道只要能够保全你,我们任何人的牺牲都是值得的。本来还打算好好与海芙蓉合作,获得她的好感,也让我们在潜龙镇有个靠山。可昨夜你逼不得已说出依然她们身份的时候,我就看出海芙蓉对我们的戒心倍增。她可以欣赏你,爱惜你,但是这是在她能够了解你、控制你的前提之下。一旦她发现你是个谜团,是个威胁,她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我们已经暴露了太多秘密,不能再让她知道你的身份!”
“是啊,翎儿,”冷月看了蓝翼云一眼,见她点头,继续说:“我们其实并没打算去救萧遥。只是在海芙蓉面前做做样子。等到海芙蓉把依然救出来,我们再趁机将她劫走。这几天让君晓跟着海芙蓉出入王府,也是想找到语轩。你放心好了,海芙蓉现在一切以萧遥为重,我们动手后,她也没有精力追究我们,这是我们逃出的好机会。所以,你们要先准备好,薛掌柜会把你们送到离东门最进的一处宅院,天一亮你们就出城,夏蔚会在那附近接应。你们安全了,我们也就无后顾之忧了。”
“那……萧遥呢?”蓝凤翎不放心的问,“我们今夜不把她救出来,明天她就要出城了,到时候就更不好办了。”
“我们管不了她了,她毕竟是皇女,是火连风等人的救命稻草,她暂时不会有事的。而且只要她还在海玛境内,海芙蓉会想办法把她救出来的。你就不要担心了。”
“可是……”蓝凤翎心里很是矛盾,她不想这样利用萧遥,毕竟萧遥是真把她当朋友了,她已经让她身陷险境,现在有机会救她却要放弃,她良心难安啊!“我们就不能先把她救出来吗?这样她在我们手里,海芙蓉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以为海芙蓉会让我们单独行动啊?她肯定会派人来监视我们。尤其让她知道只有小孩能从通风洞进去,她就更不会放松对你们的戒备。”
“那,我们就把萧遥给她,这样海芙蓉没了后顾之忧,就可以全心对火连风动手了。火连风也不好对付,我们可以趁她们周旋的时候逃出去。”
冷月又摇头,“不行,海芙蓉也不会让我们闲着的,她必定会拉着我们一起作战。那时候她对我们已经无所求了,就一定会严查我们的身份,到时候我们就别想逃出去了。”
蓝翼云将蓝凤翎拉到身边,“翎儿,娘知道你和萧遥关系不错,可是我们不能因为救她,而让你身陷险境。娘一直都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可是萧遥毕竟是外人,你想想雪儿,想想清秋,想想你爹爹和齐叔,你难道要为了萧遥置他们于险地吗?”
“不,我不想……”蓝凤翎急忙摇头,心里也明白自己只有一个选择了,萧遥,只能对不起你了!看看蓝翼云和冷月,心里无限哀凄,“我们走了,你们……能逃出来吗?我不要你们再受伤,再……”
“翎儿放心,我们没那么容易对付。”冷月也红了眼圈,轻轻抚她的头发。
“翎儿听话,山庄以后还靠你呢。”蓝翼云拍拍她的头,“你的担子很重啊。”
“瑞王到!”门外传来君晓的声音。
三人一愣,急忙整理衣服迎接。
“呵呵,在商量什么呢?关着门那么隐秘?”海芙蓉还是摆着那副人畜无害的微笑走进来。
冷月急忙看向旁边的君晓,君晓摇摇头。
海芙蓉瞄了她们一眼,笑了笑,“翎儿啊,你那个叫周语轩的朋友,可真是个小滑头,我的人在王府里四处查找都没有找到她呢,也不知道这小妮子躲到哪里去了。等我们救出萧遥,你就到我府中亲自喊她,说不定她就出来了。”
蓝凤翎笑笑,“语轩姐姐要想藏起来,我也很难找到。你还是和我娘亲谈谈正事吧。”
“好,我已经按照你给的线索去找事主了,等核实的差不多了就把人带来。这个不打紧,倒是你们那里怎么样了?”海芙蓉问。
“瑞王放心,我们已经探查好了。今夜就从密林的通风口进去,一定会将小殿下救出来的。”蓝翼云恭敬的回答。
“哦?是吗?”海芙蓉微微眯眼,“我怕冷官人和齐官人有什么疏忽,也派人查了那个密道。听说这密道,大人可是很难进啊!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这事啊?”说完目光如炬,直盯着蓝翼云。
蓝翼云大惊,急忙看向冷月,见她也惨白了脸。
“呵呵,不是本王对你们不放心,只是万事小心周全为妙啊。”海芙蓉笑了笑,顺手牵过蓝凤翎的胳膊,“翎儿啊,那洞如此之小,恐怕只有你们几个小的能够进去呢,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啊?”
蓝凤翎咽下一口唾沫,惊吓之后焦躁的心反而平稳起来,早该知道海芙蓉是何许人,连一个‘也’字都不会放过的人,怎会在救萧遥这件事上轻易想信别人?于是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早准备好了,只是没想到我们几个小孩能派上这么大的用场。您就等着我们把萧遥救出来吧。”
“好!我等你们的好消息!”海芙蓉将她抱起来,仔细的瞧着,“真是个玲珑剔透的娃娃,千万别出什么意外,我可是会心疼的!”
夜深人静,月光皎洁。密林中的叶子沙沙作响,几个大人和四个孩子悄悄潜进林中。到了一棵树下,搬动大石块,一个幽深的洞便漏出来了。
“就是这里了。我先下去,你们再下来。”冷月说完纵深跳下,点上了火把。
蓝凤翎、冷清秋、君翱、夏颖就一个个下去。君晓背着一个包袱也下去了。
“龙大人,我们在这里守着吧。”蓝翼云和齐霜看看旁边的龙骑和另两个女兵。
“还是我在这里吧,你们在附近巡视。”龙骑戒备的说。
“好啊。只是大人要小心啊!”齐霜嘲讽的说。
蓝凤翎边走边仔细的看着四周,没想到这洞壁竟是沙石,怪不得没法挖宽,一不小心都有坍塌的危险。不留神踩到了一块石头,她猛地一滑,幸好被身后的人扶住,“小心点!”
蓝凤翎回头,看着清秋近在咫尺的脸,微微一笑,“清秋今天第一次主动理我呢。”
“你快走吧!”冷清秋没好气的说。
“呵呵,清秋,她进来最轻松,我们可就不好受了。低着头,侧着身,真憋屈!”君翱忍不住的抱怨。
“好了,别啰嗦了。”后面传来君晓的声音,君翱只能吐吐舌继续前进。
又走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开阔了一些。蓝凤翎急忙跟上去,就见一个大石头顶起一片空间,让密道猛地能够容纳三个大人。
“我就只能进到这里了。剩下的就靠你们几个了。”冷月无奈的指指石头。
蓝凤翎定睛一看才发现这石头旁边有一条缝隙,里面的密道因为石头占道变得更加狭窄了。
“天啊,这么小,我恐怕也进不去。”君翱急忙摸摸自己的肚子。
“你不进去也不行,就你力气最大,还指望你把铁窗弄开呢。”君晓从后面挤过来,把身上的包袱递给她。
“还是我拿着吧。”夏颖急忙接过来。
“你们……”冷月看看面前的四个小孩,叹口气,“一定要平安回来。如果被发现,就别管萧遥了。我们在这里接应你们。”
君晓也蹲下身来,摸摸自己女儿的脸,“丫头,好好保护少主,等你回来,娘保证给你买弹珠。”
君翱撇撇嘴,“我早就不玩弹珠了。”
“你这个臭丫头,给你买你就要,啰嗦什么。”君晓有些不好意思的拍她的头。
蓝凤翎又想笑又想哭。扭头看看冷月,她也正看着自己的儿子,只是良久没说一句话。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却是“没时间了,快走吧。”
几个孩子都抹抹泪,改变了一下顺序,君翱第一,蓝凤翎第二,夏颖第三,清秋最后。
“好了,大家出发。”君翱大声的喊着口令,可不一会儿就变成了,“慢点推,卡住了……哎呦……”
药房里,白烟袅袅,浓郁的香味夹着草药味扩散开来。蓝衣女子紧盯着药炉,命旁边的徒儿继续扇风。顿时火苗窜上蒸笼,徒儿大惊,“师娘……”
“别停!继续!”蓝衣女子命令道。
“是!”两个女徒更加卖力的扇起来,顿时听到里面瓦罐乱跳的声音。
“好了,停!”蓝衣女子一声令下,女徒不敢再多扇一下。
“你,把蒸笼揭开,你,立刻把这冰水倒在药罐上。”
“是!”两个人急忙合作起来,动作异常熟练。
等到药罐冷却下来,女子才小心的把盖子打开,里面露出三颗白色药丸,只是色泽有些不同。
女子急忙用竹针拨出一些药来逐个品尝,前两个都不满意,直到第三颗才终于满意的点头。
于是取出一个小白玉瓷瓶,小心的将第三颗放入其中。这时又一个女徒进来,“师娘,她们已经行动了。”
“哦?”蓝衣女子点点头,将这白玉瓶收在怀里,对其他两个女徒说,“你们两个都下去吧。”
“是!”两人轻轻退出,将门掩上。
“您……一定要这样吗?”女徒不安的问。
“师娘心意已决,你不必多言。”女子看到她眼里已经注满泪水,无奈的笑笑,“别哭了,师娘不希望你这样。去,把这剩下的两丸药,送给密室的诸葛卓妍告诉她圣蜂蜂蜜太少了只能练成这两颗,但是也有滋养的功效。然后就带着其他姐妹按照原来安排好的,躲出去吧。”
“您……不走吗?”
“我见了我该见的人做个了断,就会走。你们不要管我了。”
“师娘!跟我们一起走吧。”女徒急忙跪下,泣不成声。
“够了,我最讨厌女孩子哭哭啼啼,快给我起来。”女子喝道,见女孩还在跪着,又叹口气,“颂风,你是这几个徒儿中跟着我最久的一个。师娘对你的感情也最深。你不是还有个哥哥被卖到裕凰了吗?就去找找吧,或许能找到个依靠。这里有一些医书,你拿着看吧。万不可再懒惰懈怠,以后可能还要以此为生。哦,你也不必焦急,给你们的盘缠还能花一阵子,你家以前就是开药铺的,跟了我也多少学了些东西,慢慢专研总会明白医理的。好了,去吧……去吧……”
女子看着女孩慢慢退出,才松了一口气。看看窗外,月亮高挂,应该到了子时,好,是该走了……
“前面看到火光了!”君翱压低声音说。
“嘘,把我们的火把熄灭。”清秋说道。
顿时密道里一片黑暗。蓝凤翎忍不住咽咽口水,哈哈,这也太刺激了……
“翎儿,该你在前面了!”君翱说。
“嗯。”蓝凤翎慢慢挤到她前面。摸着洞壁慢慢向前走。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声响,蓝凤翎急忙顿住。
“怎么了?”
“嘘,你们听。”
几个人都侧耳倾听,夏颖在后面小声的说了句:“好像是抛土的声音。”
不会吧?难道被发现了!蓝凤翎顿时体会到了地道战里那些老百姓的心情,然后又想到一句经典台词:“挖,给我挖,就算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
咕咚一声,蓝凤翎还没咽下口水,就听到这么一声,原来是君翱在咽。她也很紧张吧……
“声音是从内室那里传来的,不是从上面,也不是从后面。”清秋小声的说。
“你们先在这里,我过去看看。”蓝凤翎说。
“还是我去吧。”清秋急忙抓住她的衣袖。
“不,我最小,在这里活动最灵活,有什么事,也最容易退回来。你们在这里等着。”蓝凤翎说完就慢慢摸索着前进,这密道竟在这里变得更加窄矮了,她的头皮都快贴着洞顶了。近了,近了,那声音听得也更真切了。蓝凤翎慢慢趴下,一点点得爬行……
密林里
“唰”一个人影闪过。
“什么人?”龙骑压低声音问,可是张望四周也没见什么,还是不放心,对身边的女兵说,“你们两个到那边看看,别走远,我们要以这洞口为重。”
“是!”两人拿着刀,慢慢走向旁边的草丛。剥开层层密草,就见一个陶瓷小罐。两人对视一眼,一个女兵便用刀拨弄了一下那瓷罐,盖子很轻松的滑落,一股白烟从里面冒出。
“不好!”两人大惊。
“怎么了?”龙骑急忙过来,眼看着两人倒下,自己也闻到一股幽香,急忙掩住口鼻。可还是觉得四肢无力,两眼发黑,渐渐失去意识。
“出什么事了?”蓝翼云和齐霜闻声赶来,就看到龙骑和其他两名女兵倒在地上。齐霜急忙过去探探鼻息,“昏倒了。”看到旁边的瓦罐,掩着口鼻,仔细看看,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是‘迷梦’!”
“何雅之!”蓝翼云大吃一惊,“糟了,我们上当了!”
两人急忙转身,就看到洞口边,一人悄然落下……
蓝凤翎屏住呼吸,可心跳如鼓,再往前爬一点就到头了,可那挖土声却停下了。怎么回事?她微微抬头,突然听到开锁的声音,又急忙趴下。只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圣蜂皇女,你那蜂蜜果然是好东西啊。”
“哼,诸葛卓妍你别得意,我姑姑不会放过你的!”是萧遥,蓝凤翎心里一阵激动,又壮着胆子慢慢向前爬了一些,这才看到这洞口边是用石头砌成的,铁窗就嵌在这石头上。
“哈哈,放心好了,有你这个宝贝疙瘩在手,她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你干什么?别碰我!”
蓝凤翎大惊,不会吧,这诸葛卓妍不是好男色吗,难道也好女色?她也顾不得太多,急忙爬到洞边上,就看到一个白衣女子把手伸进女孩的上衣里来回摸着,女孩被另两个女子困住手脚怎么挣扎也无法摆脱。天啊,这个女人也太变态了吧,萧遥……
正在蓝凤翎犹豫着该怎么办的时候,诸葛卓妍终于停下手,“真的没有圣蜂蜂蜜了?”
“该死的,我身上的不是都被你拿走了吗?”萧遥气得脸都绿了。
“哼!真扫兴。”诸葛卓妍一脚踹在萧遥的肚子上,扬长而去。两个女子互看一眼,将萧遥扔在旁边的草铺上威胁了几句,也出去了,然后就是关门上锁声。
蓝凤翎嘘了一口气,幸好,幸好那诸葛卓妍没有什么特殊癖好。她抬头看看萧遥,她没什么大碍吧?好像那一脚踢得挺重的,她受的了吗?正想着,就见萧遥呻吟了几声,又跑到铁门边听了一会儿,这才从头发上拔出一枚钗子,走过来了。
蓝凤翎顿时明白刚才的声音是萧遥想要从这里出去弄出的,于是小声的喊:“萧遥!”
萧遥大惊,急忙顿住脚,楞楞的看向铁窗。
蓝凤翎伸出一只手,“是我,蓝灵儿。”
“你……”
“嘘……”
萧遥急忙噤声,看了看铁门,又搬来草铺旁边的一块石头垫脚,这才勉强够得着铁窗,“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救你的!”
“是吗?”萧遥怀疑的瞄了她一眼,“你又是谁派来的?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蓝凤翎突然有些生气,她都冒险来救她了,她还怀疑她,真是不知好歹的丫头。“我是来救你的,是你姑姑派来的。你放心好了!”
萧遥仔细考虑了一会儿,于是问道:“你怎么把这铁窗弄开?”
“你等等,我还带了几个人。”蓝凤翎急忙退回去把君翱她们叫过来。
君翱看看这铁窗,“幸好这石头也是镶嵌在土里的,我们只要把这石头弄松了就好办了。可是需要时间……”
“好,萧遥你在门边看着,有什么事情就咳嗽一声。”
萧遥点点头,蓝凤翎也仔细看看这石头,“我们就沿着这边开始!”
清秋已经把工具拿出来了,“我先来吧,你们一会儿接替我!”
“好!”
蓝翼云看着眼前的女子,慢慢拔出剑来。齐霜早就剑锋出鞘,直指来人。
“呵呵,齐霜,就这么恨我么?”女子无奈的苦笑。
“你……”齐霜大吃一惊,蓝翼云也变了脸色,“你早就知道是我们?”
“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无论你易容成什么样,我都能感觉到那种熟悉……亲切。”
“呸,谁跟你亲切,你这个叛徒。”齐霜马上就要向前,却被蓝翼云拦住。“等一下!”
齐霜一愣,想到蓝凤翎等人还在密道之中,只能把仇恨压下。
蓝翼云紧盯着洞口边的女人,“何雅之,你究竟想怎么样?”
“呵呵,还是蓝将军理智,齐妹,你就是会感情用事,这一点倒是比君晓还逊。”
“你……哼!”
“何雅之,你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吧?”蓝翼云问道。
“没错!你们一进和润堂我就认出你们了。”何雅之叹口气,慢慢向前走了两步,“真没想到是那样见面。小主人,还好吧?”
“你说的是世女吗?你应该知道中了火魂掌后是什么结果。可怜皇女就这么一个后嗣,却早早夭折了。”蓝翼云叹口气沉痛的说。
“蓝将军不用骗我。小主人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她应该进了这密道吧!”
蓝翼云和齐霜倒抽一口气,“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
“哈哈……”何雅之笑了笑,“在你们来了之后,我就知道了海蓝馆的秘密,只要盯着这个秘密中心,就可以猜到很多事情。”
蓝翼云缓缓呼出一口气,“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现在才动手?”
何雅之叹口气,“要想弄明白你们、诸葛姐妹、火连风、圣蜂杀手以及海芙蓉这几股势力的博弈,同时保证自己身处其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你现在弄明白了!打算怎么办呢?”蓝翼云冷笑一声。
“我要见见小主人!”
“哼,别想!”齐霜急道。
蓝翼云摆摆手要齐霜耐住性子,“你向我们透露碎心散的解药和密道地图就是为了要见翎儿?”
“没错!”
“海芙蓉那么快知道密道只能由小孩进入,也是你暗中送的信儿?”
“没错,我不能让你们那么快就走了,留下一辈子的遗憾。”
“你不想杀小主子?”蓝翼云斜睨了她一眼。
“我已经做错了一次,不能再错。”
“哼,谁信你的鬼话。你安排这些,不正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我们好不容易逃出火连风的手心,现在又进了海芙蓉的手掌!真不知道你何雅之是不是天生反骨,背叛了皇女,也背叛了诸葛姐妹,是不是觉得海芙蓉是个好靠山,想把小主子作为投名状啊!”齐霜怒道。
“随便你怎么说!但是今天我一定要见小主子。”何雅之坚决的说。
“那要看看你有没有机会了!”蓝翼云把兵刃抛开,赤手空拳向前。“齐霜,你也别用刀剑,以免诸葛卓妍听到!”
“好!”齐霜也过去与何雅之缠斗起来……
“好了,松动了!”君翱笑着说,慢慢将铁窗一边翘起,又用力推开。
“下来了!”蓝凤翎高兴的说。
“嘘……”夏颖赶紧捂住她的嘴。
君翱笑着向萧遥招招手,“快过来!”
萧遥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惦着脚把手伸给她。
清秋和君翱侧着身子想要把她拉上来,可是因为太挤了用不上力,再说两人也没什么劲了。
“怎么办?”清秋看向蓝凤翎?
“我也不知道啊!”蓝凤翎探探头,她可没有那个劲儿把萧遥拉上来。
“诶,有了!”君翱贼笑了一下,“翎儿,你就当绳吧!我们抓着你的脚把你续下去,让萧遥抓着你,我们三个再把你们拉上来。”
“啊……”蓝凤翎第n次咽下口水,“好吧……”
蓝凤翎探出半个身子,“萧遥,快过来抱住我。”
萧遥愣了一下,“这能行吗……”.
“快点,没时间了!”蓝凤翎不禁恼怒,让你抱你就抱,扭捏什么!
萧遥还是犹豫了一下,拽住她的腰带,“好了。”
夏颖听到声音,使劲拉清秋,清秋使劲拽君翱,君翱死拖住蓝凤翎的脚,蓝凤翎忍着两边的张力,也抓住萧遥的腰带。几个人就这样一点点的将萧遥拖进了洞口。
蓝凤翎看看萧遥,喘着粗气,“你都吃什么了?那么重,我差点被你们两个分尸!”
君翱笑笑也喘着气,“人家是皇女啊,自然吃的讲究。”
萧遥撇撇嘴,仔细的看了她们一眼,“你们为什么来救我!”
蓝凤翎也跟着努努嘴,“你是在我家丢的,你姑姑给我要人,我能怎么办。”
“好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斗嘴,我们得马上离开。”清秋急忙说。
“好!我殿后,你们快走吧。”君翱意气的侧开身子。
萧遥看看蓝凤翎,“我就再信你一次。要是……”
“好了,好了,快走啦!”蓝凤翎受不了的说,这丫真是小心眼,跟她姑姑一样!
几人刚排好队走了一段路,就听到上面吵杂的声音。然后是铁门大开和有人高呼:“糟了,圣蜂皇女逃走了!”
几个人急忙往回爬,等到了大石处,蓝凤翎率先过去,却不见冷月和君晓。
“怎么了?”其他几个人也挤过来了。
蓝凤翎凝重的说,“冷阿姨她们好像先出去了!洞口应该有人!”
“那我们怎么办?”萧遥急忙问。
清秋趴在石头上侧耳倾听,“上面很乱!好像打起来了!”
夏颖也贴过去听了一会儿,“有很多人!还有马声!”
蓝凤翎一惊,急忙蹲下身来。
“是不是我姑姑来了?”萧遥问。
“不只是!”蓝凤翎叹口气,“火连风她们应该也赶过来了,不然不会如此激烈。”
“那我们先在这里待一会儿吧!”君翱急道。
清秋突然说,“有股松香味。”
夏颖一愣,“不好后面着火了!”
蓝凤翎顿时觉得火烟刺鼻,“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必须马上出去,这里的空气不够我们几个人呼吸的。娘亲她们毕竟都在那边洞口,我们应该可以从那里出去。”
“好!”清秋等人一致点头,萧遥虽然疑惑也点了点头。
“夏颖你还有力气,在最前面,君翱和清秋随后,你们把自己身上的武器全都拿出来,一旦出去就进入防御状态。萧遥,你先在这里,我们出去后空气应该还够你一个人呼吸一阵子的,你等到没有声响的时候或者你姑姑的人下来的时候再出去!”
“那你……”萧遥认真的看着她。
“我们几个不会分开的。”蓝凤翎看看清秋她们,笑了笑,又转过头看萧遥,“你不一样!就当我以前对不起你,现在还你,别挂念我了!”
“可是……”萧遥有些哽咽。
“没什么可是。”蓝凤翎摆摆手,“夏颖出发!”
再回头看萧遥一眼,萧遥啊,我不能告诉你我的秘密,如果我娘亲她们出事了,我们是很难活着出这潜龙镇了。可是你不同,你一定会获救的,所以保重吧!
几个人到了洞口下面,却没有听到什么声响,那缠斗声好像是从和润堂那边发出的。
“我先上去了!”夏颖看看君翱和清秋。
“嗯。……怎么样?”
“好像没人。”
君翱和清秋互看了一眼,也急忙出去,“奇怪!”
蓝凤翎急忙问:“我娘亲她们呢?”
“快拉她上来!”清秋说。
蓝凤翎终于出了洞口,看看四周,竟没有人,真是诡异。
“我们怎么办?”君翱问道。
“先看看四周!”
三个人将蓝凤翎护在中间,一起在四周查看。
“这里有人!”君翱突然说道。几个人连忙过去,“这是龙骑……”
“谁!”清秋急忙转身,一个飞镖出手而去。
蓝凤翎就见一个身影急速闪开,“碰”一声,飞镖打在石头上。
“别……是我!”
“萧遥!你怎么出来了!”
萧遥背着手,笑了笑,“我也要和你们一起。灵儿,虽然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可我们还是朋友,自然要生死与共了。”
蓝凤翎看看她,月光下的人儿,显得更加英俊,头发披散着,别有一种英姿。这丫头,还真是……突然看到一个黑影落在了她身后。
“小心!”蓝凤翎急忙呼出,可萧遥回身的瞬间就被打倒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君翱大喝,可声音里有着颤抖,大大减弱了威胁的力度。
“呵呵,翱儿,认不出我了吗?”
“你……何雅之!”夏颖犹豫着呼出。
“少跟她废话!”清秋从腰间抽出一把剑来直接飞了过去,君翱和夏颖一看,也投入战斗。萧遥动了动,慢慢抬头看了她们一眼,急忙起身拉起呆住的蓝凤翎就跑。
“不,我要跟她们一起。”蓝凤翎回过神来。
“哼,你看不出来她们是为了你在战斗吗!少废话,快跑!”萧遥边说边飞奔起来。
两个人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想辨认辨认方向。突然,萧遥扑倒在地。
“你怎么了?萧遥!”蓝凤翎急得快哭了,“萧遥!你别吓我!”她使劲的拉扯她,可还是没有反应。突然一只乌鸦从树梢掠过,蓝凤翎惊惧的抬头,只见月明星稀,头顶上竟露出一片天来。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蓝凤翎知道她追来了,顿时浑身血液僵硬起来。慢慢低头转身,月光送来一条长长的影子,这影子像是鬼魅一样,慢慢爬到她的脚下。蓝凤翎突然觉得那是一条毒蛇,忍不住的后退一步。
“你就是翎儿?十三皇女的遗孤,玉凤翎!”
蓝凤翎握紧拳头,慢慢抬起头来。就见一个女人,站在不远处,面容看不清楚,只是那双眼睛晶亮,闪着异样的光芒。
算了,死就死了!蓝凤翎挺胸抬头,做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沉声问道:“何雅之?”
“正是手下!”女子恭敬的回答。
蓝凤翎一愣,冷笑道:“你不觉得这声‘手下’太沉重了吗?我怕我受不起啊!”
何雅之也楞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小主子是真的清醒了!看来,我猜得不错!这海蓝馆开张、诸葛姐妹落败以及‘丐帮’的成立,应该都是您的主意了!”
蓝凤翎倒抽一口气,“你怎么知道!”
“我和冷月她们共事多年都不曾见过她们有如此奇思妙想,这自然是小主子苏醒才能做的。”
蓝凤翎斜睨了她一眼,“你知道的那么清楚一定早就观察我们了吧!”
何雅之笑笑,“没错,手下的医馆也是个消息灵通的地方。而且我为乞丐义诊,自然也能从她们那里知道不少玄机。”
蓝凤翎咬咬牙,这何雅之果然不简单啊。“你把我姑姑、冷阿姨她们以及那几个孩子,怎么了?”
“手下只是让她们睡下了,并没伤她们分毫。”
蓝凤翎挑挑眉,“看来你是故意要单独见我了?”
何雅之又笑了笑,“小主人果然聪明!”
“说吧,我洗耳恭听!”蓝凤翎看看四周,找了块石头坐下。
“您……不怕我对您下手吗?”何雅之疑惑的问。
“你要是杀,早杀了,不会那么麻烦。是想告诉我你的背叛是无可奈何?还是想说你要回心转意?”反正这是电视上常演的老戏码。
何雅之又笑了起来,认真的看着她。“都不是!”
“哦?”蓝凤翎有些意外。
“何雅之自知自己罪不可赎,也就不想辩解些什么。即使我回心转意,也不会得到您和其他姐妹的信任,所以也不会回头。我设计您前来,只是想告诉您,我背叛皇女的原因!”
蓝凤翎抬起头,“你要说什么?”
何雅之叹口气,“我早知道十三皇女会死于四皇女之手!”
“什么!”蓝凤翎大吃一惊。
“您或许应该知道我们何家在裕凰的特殊之处。”
蓝凤翎想了想,好像记得雪凝说过,何家并不是裕凰国人,而是五百年前从西方部落迁移到裕凰的。因为曾用巫术救过裕凰女皇,才获赐当时的贵族之姓——何,取代了原来的呼延姓氏。几百年来,何家一直忠诚于皇室,每一代都会有女儿进御医院担任御医首和御医丞。但是受人关注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何家的巫术!据说,这是流传了很久的一门绝技,非常玄妙,能够通古今、知鬼神。何家每一百年才有一人可以得此异能,在七岁时额上多生一眼,谓之天眼,这名孩童不论男女,都会成为何家的族长,享受朝廷和族人的供奉。但是这个人一生都要待在观星台,终身不能婚配,以洁净之身伺候神灵,为裕凰国和女皇祈福。不过,上一代的天眼死后,新一代的天眼还没有出现,已经晚了三十年了。“你不会告诉我,与天眼有关吧!”蓝凤翎怀疑的问,那也太……玄乎了!
“嗯。”何雅之叹口气,“我们家族因为不断与裕凰国人联姻,血脉不纯,已经很难出现天眼降生,而且即使出现,她们的寿命也非常短暂,神力也逐渐衰微,于是我们在裕凰的地位也不断下降。尤其到了先皇,她非常信任一位世外高人,根本不再到我族中占卜。我族族长非常痛心,因为她已经为裕凰国和女皇祈祷了六十年,每日兢兢业业观察天相,从来没有一丝懈怠。可是陛下从登基以后就从来不曾亲来见她。甚至当她算出自己不久于人世之时,陛下还在准备去拜望那位高人。在无比痛心之中,她施下了血咒!”
“血咒?”不会吧……蓝凤翎有一种预感,这可能和自己有关。
“没错。血咒是我们家族最高的咒术,是以天眼的生命为代价施展的巫术。当时陛下又去找那位高人问未来嗣君之事,族长就施展咒术,将未来之事改变了。”
“改变未来?”蓝凤翎惊奇的睁大眼睛。
何雅之点点头,“原本应该继承大统成就大业的十三皇女却要英年早逝,原本不应该降生的你,却要来到人间。”
不会吧……蓝凤翎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表情了。
“族长改变了十三皇女的未来,也就意味着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甚至改变了整个裕凰的国运。施咒之后,她就后悔了,于是招来当时很有可能成为天眼的我。将血咒一事全部告知,并且让我设法补救,否则裕凰乃至整个天下将会出现无法想象的变数!说完这些话后,她就化作了一滩血水!”
何雅之仿佛陷入无尽的悲痛中,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继续说:“可遗憾的是,我过了七岁并没有生出天眼,全族中其他孩童也无一人生出天眼,不可能再有人用血咒改变未来了。族中几位长老就商议,让我来辅助皇女,帮着她登上大宝,以人力胜天命。十三皇女也果然是天之娇女,很小就表现出过人的才华和胆识。我便趁机接近她,得到她的信任,全心辅助她。可就在我们以为天运可以改变,十三皇女可以登上皇位的时候,我却发现先皇忧心忡忡,四皇女行踪诡秘,小心探查之下得知了她们各自的秘密。我没想到那位高人竟然算出了被改变的未来,而四皇女极有可能是那夺运之人。紧接着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十三皇女失踪,爱上蓝悠然,无心帝位;四皇女获得重视,暗中经营;你的降生和天生痴傻……一切的一切都应验了。那一天,皇女说等她帮四皇女登上皇位做完自己该做的,就带着大家去隐居。我惊慌之余,将血咒一事告诉了她。可是,我没想到她却平静的告诉我,如果血咒是真的,她很感激施咒的族长,她说她渴望过普通百姓的日子。”
“既然这样你又何必强求呢?”蓝凤翎叹口气,十三皇女还真看得开啊,果然是个洒脱的人物。
“可是,当时的我不想放弃,不想愧对族长的嘱托,也不想皇女英年早逝……”
“所以你就用背叛来激起她的斗志?”
“没错。我暗中将凰影的部分消息透露给血门,血门就暗中调查凰影的身份和家世,并且破坏凰影的行动。许多十三皇女要做的事都被四皇女先做了。于是先皇以及所有朝臣对四皇女都重视起来,十三皇女的威信受到很大挑战……可我没想到,皇女还是无动于衷,甚至在先皇弥留之际,也没有下命令争夺皇位。先皇原本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可是你的痴病始终不见起色,先皇绝望之余这才将皇位传给四皇女。但是临终前留下一封遗诏,要四皇女永远善待十三皇女和你!或许皇女以为有了这封遗诏,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可我知道四皇女是个阴险毒辣的人物,她必定不会放过皇女,而且血门的势力已经很大,甚至超过了凰影。我知道事情已经脱离了控制,曾经多次谏言扩大势力、铲除血门甚至谋夺皇位,但是皇女都没有答应。”
何雅之叹口气,继续说,“两年前,我有一个侄女降生,这孩子一出生,额前就有一个眼状的痕迹,所有族人都认为这是迟来的天眼。我便满心希望这孩子能够完成族长的遗命。可是四皇女好像也知道了什么,用全部族人的性命来威胁我透露更多的消息。我当时陷入两难的境地,可最后还是选择保全天眼和族人,就将凰影的一些资料给了四皇女,她当时也承诺绝对不会动十三皇女。可是我没想到……她竟骗过了所有人,甚至太后,一路追杀你们!我也没想到……正是我这个要弥补天运的人,亲手触使命运改变……”
蓝凤翎看着她紧握双拳,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心里纷繁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该憎恨眼前的人还是该同情她呢?她该不该相信这荒诞的理由呢?什么血咒和天命,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迷信的人。可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又是那么不可思议,让她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拥有那种超自然的能力。可是这种超自然的能力真的可以摆布人的命运,人的际遇,人的情感,人的思维吗?
“小主子,”何雅之打破沉寂,咳嗽了一阵才继续说,“我的背叛让凰影家破人亡,十三皇女和王君被逼自杀,我自知满身血债,也没有脸面恳求将功补过。”她慢慢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来,“您身上的火魂掌我也无力化解,可是齐霜儿子中的‘沾色’,我倒是研究出了解药。这瓶中的白色药丸就是,是和着圣蜂蜂蜜制成的,请您交给他。”
蓝凤翎仔细看了她一眼,走过去接下,好漂亮的白玉瓷瓶,拿在手里凉凉的,她小心的将这瓶子放在怀里,突然觉得手上有些滑腻,仔细一看……血!
“你!”蓝凤翎大惊,趁着月光她才发现何雅之整个身上都是血痕,还有一些伤口往外滴血,低头一看,脚下湿了一片,也是血!她竟这样站着跟自己说了那么久?!
“呵呵,”何雅之笑了笑,“刚才见到凰影了,真的很高兴!我欠她们的也只能还那么多了,剩下的是还给皇女和您的!”说完抽出一把匕首,“来,握住!”
“不!”蓝凤翎吓了一跳,急忙后退,却不小心跌倒了。
何雅之也就跪下了,“小主子别怕,我不会再伤害您了。现在请赐我一死吧!”她说着跪行向前,蓝凤翎看到她靠近,已经惊的起不来了,只能手脚并用的后退几步,她不要,她不要杀人……可是退着退着自己的背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回头一看竟是一棵大树。再回头,何雅之已经近在眼前,蓝凤翎忍不住“呀”了一声,何雅之才停下。
蓝凤翎这才看清她的脸,满是血污的脸上一双痴狂的眼睛,那眼睛里闪露的不是对死亡的惧怕而是寻求解脱的兴奋。那额前竟真有一个‘眼睛’,虽然没有眼珠,却也大张着,甚是恐怖……
“呵呵,小主子别怕!杀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你要成就大业就不能不杀人。”她一手抓住蓝凤翎,将匕首握进她的手里,又扣住她的手,不让松开。
“不!你干什么?我不杀你,不杀……”蓝凤翎使劲挣扎着,她不要杀人,不要杀人……
“别怕!别怕……放松……放松……”何雅之轻声说着,那声音竟像是在哄小孩睡觉一样温柔,蓝凤翎突然觉得自己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楞楞的看着她的眼睛,那眼睛好深遂,仿佛告诉自己要相信她,要按照她说的去做……
“来,握住这匕首。握住它……”何雅之轻声说着,自己放开她的手。
蓝凤翎听话的紧握住匕首,不再颤抖,不再害怕。
“想想,是何雅之害的凰影家破人亡……是她害的皇女和王君双双毙命……是她害得你身受火魂掌、饱尝烈火焚身之苦……”
蓝凤翎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无数画面,凌霄死去时大睁的双眼,清秋的控诉,依然的痛哭……祠堂里摆满的排位……雪儿凄楚的眼神……
一股愤怒的烈焰从心底燃起,她想报仇,想挥刀乱舞,想把眼前的何雅之撕成碎片……
“对,愤怒吧,憎恶吧……然后用你手中的匕首,杀了我!对,握紧了,朝着这儿,捅下来……”何雅之紧盯着她的眼睛,手指着自己的心窝……
蓝凤翎猛地一使劲,一股血花渐在她脸上,热热的,猩猩的,滑落……
“啊!”蓝凤翎如梦初醒,看到自己竟真的将匕首刺进何雅之的身体,“不!”
何雅之拉住她企图放开的双手,“别……求您了!把这个,按下去……”
“不,为什么……”蓝凤翎还是挣脱了,想要起身又摔倒在地,何雅之就又上前。
“你别过来,别过来……我不会杀人……不会……”蓝凤翎看着自己的手,那上面已经沾上了血污,怎么会这样,自己怎么会真的刺进去呢,像是做梦一样,像是被蛊惑一样,她感到无比愤恨,然后就……怎么会这样……突然何雅之的眼睛在脑海里浮现……难道她……
“你会催眠!”蓝凤翎大喝!
何雅之一愣,随即笑笑,断断续续的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那只是我与生俱来的……一种本领而已……如果看着我的眼睛,就会按照我的话去做……”她咳嗽了一下,继而无奈的笑了,“我本来以为可以蛊惑住任何人,没想到……一个是十三皇女,一个是你……竟然都会在关键时刻……清醒……”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蓝凤翎哭着大喊,“想要得到我的原谅吗?好,我原谅你,你走吧……别再逼我了!”
何雅之看着她,慢慢靠近,“不,你不能原谅我……就算你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自己的……那么多人都死了……我却苟活着……”
“你别过来……”蓝凤翎后退着,她害怕,害怕这样痴狂,这样一心求死的人……更害怕是由自己亲手杀她……即使她做错了什么,那也是一条命啊!她怎么可以让自己的手结束最宝贵的生命呢……她可以自杀,却害怕杀人……哪怕她是敌人、是仇人……山鬼她们不是自己亲自动手,却因自己而死,已经让她忐忑不安了……现在让她亲手杀掉何雅之,她做不到……做不到……“你走,你走……”
“小主子!”何雅之紧走两步抓住她颤抖的手。
“你别逼我……我不恨你了……”蓝凤翎怎么都挣脱不了她的钳制,手已经被她抓着握住了匕首的手柄。
“小主子,成就大事的人,不能心慈手软,更不能放过背叛自己的人!这是十三皇女血的教训,你要记住了!”说完,她握着蓝凤翎的手,一起用力将匕首插进心脏!
“啊!”蓝凤翎惊叫起来,急忙逃开。
何雅之笑了笑,面向西方,叩首,“呼延雅之,拜上……”
然后,颓然倒地!
“不!”蓝凤翎疯狂的跑了起来,她杀人了,杀人了……她不要再留在这个世界了,不要……这里的人都太可怕了……她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她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突然她又摔倒了,抬头一看,面前一片火海,和润堂已经全部着起来了,火势很猛又向其他房屋蔓延……厮杀的女兵,疯狂的杀手,泼水的人群……一切一切交织成一副乱景……这竟是我要生活的世界!蓝凤翎心里一阵悲戚,自己永远都回不到从前了,现代的生活,平静的日子,温心……永远的别了!
蓝凤翎逐渐失去意识,模模糊糊中又听到一阵悦耳的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