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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   回到静莲湾已是凌晨两点,跨过了周五和周末的分水岭,按约定周末无紧急情况不用来报道。向也拿出男人——不,大男孩——的最后尊严,连夜打的回了发廊街。
      曾有良也刚去隔壁找他的相好回来,一脸餍足的油腻。
      他摸着刚刮干净的脸,往向也房间探头,“哟,怎么这个时间回来?”
      向也睡意被芥末呛去了大部分,此刻正躺床上,两脚铲地板上盯天花板。
      曾有良坐到他旁边,拍拍他大腿侧,问:“到手了?”
      向也第一反应他问的是陶燕坤,一转念才晓得他指那东西,眼神迷茫片刻。
      曾有良隔空敲敲他门面,“别告诉我说你忘了。”
      向也握住他手指头移开,压下下巴盯着他,即便这样也见不到双下巴。
      “着什么急,等我勘察好地形先。我刚去那几天,东西就丢了,这不明摆着要怀疑到我头上。话说回来,那东西的主人真不是她——我是说眼盲那女的,真不是她吗?”
      曾有良说:“当初的买主的确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啊。”
      向也来了劲头,坐起来问他:“你告诉我,‘组织’里面像我们这样的‘空空儿’有几个?”
      曾有良禁不住乐了,“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吧,空空儿会像你一样第一次出手就失手?”
      拙劣的激将法,但对向也这样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很奏效。
      他抿嘴,决心已下的样子,说:“你等着。”
      曾有良揽过他肩膀,“别想这事先,哎,我跟你说,最近我相好店里来了个新的女孩,你看要是有意向我给你搭个线,你也老大不小了——”
      “怎么老有人给我介绍女人。”向也随他露出促狭的笑,“漂不漂亮?”
      “当然漂亮,可水灵了!刚进城工作的乡下妹子。”
      “那你怎么不要?”
      曾有良当真是“有点良心”,“都快可以做我女儿了我才没那么咸湿。怎么样,要不要?”
      向也想了想,敷衍道:“再说吧,要睡觉 ,养好精神干大事。”
      向也已经蹬开鞋子拉上被子,曾有良去扯,无果,恨铁不成钢地说:“对于男人来说这就是大事啊!”

      *

      陶燕坤按往常时间起床下楼,依旧是吴妈喊她一声“早”,另外那人还没学会规矩,无声无息。
      今早餐桌似有异样,陶燕坤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太安静了,她的另一边没有半点动静。
      “向也呢?”
      吴妈说:“周六啊,回去了。明天下午或者周一早上才来吧。”
      “这样。”她还打算今天去钓鱼,这是她目前发现最能打发时间的休闲,其他很多东西无时不刻不在提醒她与以往不一样了。

      陶燕坤吃过早饭在院子的藤椅上晒太阳,耳机里播放着她下载的言情广播剧。
      套路大同小异,只有些隐晦的地方如同小羽毛轻搔着她的心,陶燕坤不自在地调整坐姿,叠起一条腿,脚尖不自觉点着地面。
      陶燕坤异地恋时,会偶尔找些艺术向的片子消遣。但如今她许多生活技能变得凑合,凑合用手机,凑合用电脑,在那个新世界里她贫瘠又狭隘,很多以往寻常的事没尝试过。起先她抱着一丝侥幸,她会恢复,这些东西永远用不上,学了也白费劲。后来她的视野越来越模糊,世界也跟着封闭起来,拒绝接受这样的巨变,每日三餐、发呆空想,变成无法思考的咸鱼。
      耳机里转瞬即逝的呻|吟撩拨她炽热的耳廓,陶燕坤双腿交换位置。
      也许她该去做点转变了,打发时间也好,转移注意力也好,以后总得靠自己摸索。
      忽地想起和小朋友那个幼稚的约定,大概他潜台词就是想让她好好生活吧。

      *

      向也果然在周日午后好返回静莲湾,吴妈在前院当园丁,依旧塞着耳机,不知此时听的又是哪首民歌。
      陶燕坤书房和房间门敞开,但人不在里边。
      向也下楼问吴妈,得知陶燕坤已出门,是她爸爸那边的司机来接的她。
      天赐良机。
      向也掩下笑意,安心回到二楼,这次把那支圆筒藏在夹克里头。

      漫步偌大的书房,向也比上回从容许多,光线充足得以看清书架上的收藏,一大部分是舞台灯光设计的书——她的本职,以前的本职,也不知道她现在做什么工作,她看上去每天无所事事。另一部分是财务管理相关,依然没有跟圆筒形状相近的东西。
      向也研究过房间面积和家具摆设,没有暗室的可能,但他依旧把看上去像开关的手办、书本检查一遍。
      转头又沙发边那个比灵婵高的置物架,上面已经没了俄罗斯套娃,取而代之是一盆固定的绿萝。

      书房搜寻无果,向也望向陶燕坤的卧室门,几乎没有犹豫便推门而入,当然他早已戴上手套。
      卧室很简洁,铁艺床、梳妆台、五斗橱、墙面衣柜,其上很少摆设品,墙面也只有一张她早年的艺术照。
      向也先拉开五斗橱最上层抽屉。
      一抽屉黑色蕾丝内衣裤,向也双颊一阵燥热,赶紧合上。
      看来上回他猥琐的担心多余了,压根不会不成套。
      第二层,黑色丝袜……
      向也气馁又失望。
      一直拉到最下层,才发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最靠外面的是一沓用缎带绑着的信,他的字迹,陶燕坤的名字,厚厚的一捆,不知道他们那几张大头贴是否也夹在里面。她大概不会再翻出来,即使翻出来也看不见了。物是人非,一切早已无所谓。
      向也有点烦躁地合上抽屉,蹲在原处呆呆望着雕花的黄铜把手。

      除了屋外天光大亮,鸟语啁啾,周围如那夜寂静。
      而寂静之中,似乎暗藏一丝不和谐的声响,窸窸窣窣。
      有人要进来。

      卧室外阳台正对前院,吴妈就在那儿,向也无法从阳台溜走。卫生间也是死路,走投无路之下,向也伏身一滚,进了床底,还想滚进衣橱藏好,已然来不及……
      门被推开了。
      向也斜着眼瞅,是陶燕坤。
      看样子的确刚从外面回来,黑色丝袜来不及脱,直接穿了墨蓝色棉拖。
      陶燕坤走到五斗橱边,向也可以看见她纤细的脚踝。
      她提起一只脚,再放下来时光溜溜的,脚拇指舒展,丝袜松垮垮垂在一侧。
      陶燕坤把丝袜脱了。

      向也转过头,目视铁杆横亘的床底。他呼吸加重,可并不是因为命悬一线的紧张。

      床垫下沉,床架微颤,吱呀几声,是她躺到了床上。
      他在等待入睡后平稳的呼吸声。
      然而没有,陶燕坤幅度较大翻了个身,磨蹭被子的窸窣响,她如被人掩住口鼻,久久才吐出一口大气。
      抽屉滑轮滚动的声音,床头柜抽屉被拉开,翻动和拆纸盒的声音,她从里头拿走了什么。
      一阵很细微的声响,起初向也以为是手机震动,但响声连续,比较像电动牙刷。
      等联想到那是什么,向也血脉偾张。他闭上眼,但眼前却不是黑暗,而是一副瑰丽壮阔的雪景,很白很美,只有一丛看似不和谐实则契合无比的黑色做点缀。
      他绝望地睁开眼,仿佛床垫和床架消失,她盯着他,实实在在看进他眼里,严酷的美貌禁欲又性感,她伏到他身上,嘴唇微张,诱人索吻。
      两手摊开在身侧,向也压抑呼吸,窒息的眩晕将血液掀起又一堵骇浪,鼻息潮热起来。
      她没有夸张的叫声,像这是不堪之事,竭力崩住一口气,许久无法忍耐才长长吐出。
      直到最后一声带着痉挛似的呻|吟,她才如临岸之鱼,粗重喘息。
      那一声也如有力的一击,将他脑子里的弦“筝”的一下拨断了。他眼红如血。
      ……
      向也不知道自己在床底藏了多久,只记得听到陶燕坤进浴室的水声时,他才灰溜溜从门口逃走,也没再往她的床上多看一眼。

      向也回到三楼,在卧室脱得只剩裤衩,带着沉硬的秤砣走进浴室水花里。他一手撑在冒水珠的墙壁,低头就着泡沫疏理自己,最后一声低吼出来,指尖泡沫很快消散。头仰起,黑亮的头发甩出一串水珠,他继续忍无可忍嚎一长声,好像月圆之夜狼崽的例行公事。

      可把楼下刚要睡觉的陶燕坤吵醒了。
      她走出房门,向也下楼,吴妈上楼,三人刚好碰在楼梯口。
      陶燕坤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向也撒谎,反射性躲开她眼神,但觉得多此一举了,“你还没回来时候……我睡了个午觉,刚起来洗了个澡……”
      吴妈说:“头发还滴着水呢,快去擦干,不然会感冒的。”
      向也拨了拨头发,“没事——”
      吴妈跟被拧了一大腿似的,哀嚎一声:“怎么流鼻血了,看你燥得……”
      向也摸摸鼻端,指尖黏腻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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