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相公》沐阳子

7、新的印象

　　马车在官道上飞驰，越往前走，人烟就越稀少，起初还有零星的茶棚，到了最后只有望不到边际的大路。

　　“就在前面停下吧！”

　　午后日头最毒的时候，远远看到一片小树林，刘万方决定在前面休息一下，再吃点儿东西。这条官道他熟悉的很，再往前五十里都没有歇脚的地方。

　　周斌闻声下了马，将缰绳圈在一个枯木桩上，让马儿在周遭吃些青草。下马前他已经观察过，小树林里有几个人在纳凉，看装束打扮应该是往来的行脚商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阿斌，马车里有干粮，你拿下来大家分了吧！”

　　刘万方探出半个身子，在周斌的帮扶下，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好。”

　　周斌点点头，掀开车帘，果然看到一个放干粮的包裹，还有两个鼓鼓的水囊。打开包裹，里面是早上厨娘新蒸的白面馒头，此时还散发着余温。还有一个牛皮纸包，隔着纸包都能闻到熟牛肉的香味，打开一看果然好大一块。

　　周斌稍加思索，只把馒头拿了出来，先分给了刘先生和颜世良，最后才是他自己。

　　至于马夫，自己备着干粮，这时候早识相地找了个地方吃起来。

　　周斌撕开一块白面馒头塞到嘴里，嘴里弥散开淡淡的甜，是麦子特有的味道。以前家里穷的时候，都是吃的粗粮，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上一两个白面馒头。即便后来日子好过了，周家人也没有大手大脚的习惯，大部分时候还是粗粮细粮掺着吃。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周家武馆都是些能吃的汉子，如果光吃白面馒头都能把武馆给吃穷喽！

　　“喂，不是有肉么？”

　　颜世良眼尖，早在周斌拿干粮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时候见他只拿了馒头出来，十分的不满。这家伙，该不会是准备藏起来独吃吧？

　　“有外人。”

　　周斌自动忽略了对方不礼貌的称呼，咽下口中的馒头，言简意赅，好在还是给出了解释。

　　“那又怎么样？”

　　颜世良难得明白了周斌的话，有外人在，不能让他们看到。不过他就不明白了，不就是一块牛肉么？哪里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 “土包子，你不会是连牛肉都没吃过吧？”

　　周斌不太想解释，因为解释起来实在太长太麻烦，而他又不善言辞。可如果不解释，被人说土包子……

　　“大景注重农业，对于农户来说，耕牛是重要劳力，耕作几乎全靠它们，一头牛有时候几乎是一户农家的大半财产。我朝律法，不得无故宰杀耕牛，违者处以割舌之刑。除非是年老的耕牛……”

　　听闻颜少爷对于这位新娶的夫人不满，只是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刘先生看不得老实人被这么欺负，出言替周斌解释道。

　　“原来还有这样的律法，可是平时我在家里还有酒楼——”

　　颜世良还没说完，就住了口，他本来想说，家里桌上并不缺牛肉，可这话如果说出来，那就太拉仇恨了。

　　至于他平时出入的酒楼，几乎都是昌平县数一数二的，自然不会弄不到几块牛肉。

　　在颜府，想吃什么山珍海味没有，更不要说区区牛肉。单是颜府自己的牛场，就饲养着几百头牛。

　　周斌又啃了一大口白面馒头，在他觉得有白面馒头吃就很幸福的时候，颜世良却觉得吃牛肉理所当然。

　　这话要是让远处那些啃玉米面饼子的行脚商们听到了，保证会打死他！

　　所以说，不是周斌土包子，而是颜世良缺乏常识。

　　两个大馒头吃完，肚子里的饥饿感减少了很多，只是嗓子里还有些干渴，周斌正准备去倒些水来喝，面前突然出现一只木碗，里面盈盈装满了清水。

　　端着碗的手骨节匀称，手指纤长有力，他一下子就认出了手的主人。

　　抬起头，入目是一张好看的脸，只是表情很有些别扭。周斌呆了呆，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状况。

　　“你到底喝不喝？”

　　颜世良端着碗，也没有收回去的意思，神色很是不自在。

　　“……”

　　周斌默默接过碗，瞬时理解了这神奇的道歉方式，再看颜世良，初见时的俊雅公子形象在他眼里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却是一个有些任性的大孩子。说起来，他比周平和周升也只大了三岁。

　　颜夫人有句话说的是不错的，颜世良的心地不坏。周斌觉得，颜老爷很明智——这一次的出门历练，还是很有好处的，如若不然，这人终究会成为一个不知道民间疾苦的公子哥儿。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世良今天受教了。”

　　一转眼，面对刘万里的时候，颜世良又是一本正经的大家公子样子。对着其他人，倒是很肯坦诚的认错。

　　“嗯，你爹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走南闯北做成了好几笔大生意，所谓虎父无犬子，你也要努力啊！”

　　刘万方倒是颇有感慨，颜世良非但没有因为自己的见识浅薄而恼羞成怒，还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倒是个可塑之才。

　　夕阳西下，在官道上洒下最后的余晖，在太阳落山之前，一行人终于赶到了永安客栈，否则就只能露宿野外了。

　　“两间上房，一间普通客房。”

　　刘万方打算的很好，小夫妻一间，他自己一间，普通客房留给马夫。

　　“刘叔，能给我开一间普通客房么？”

　　周斌想了想，如果和颜世良睡一间，房里肯定不会有多余的被褥给他打地铺，颜世良又不可能让他睡在床上——

　　“不用，我们俩一间就行。出门在外，能省则省，没那么多讲究。”

　　哪知，这回不同意的，反倒是颜大公子。

　　“……”

　　周斌诧异地看向颜世良，这人不是总恨不得自己离得越远越好么？还有这好端端的话从颜世良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不是味儿呢！

　　“那就两间上房。”

　　刘万方微微一笑，看向周斌的眼神多少带了些歉意，这是他们“夫夫”之间的事，他一个外人可不好插手。

　　再说了，这住在一起，才更容易让夫妻俩（冤家）培养感情不是？他早就发现，只有在面对周斌的时候，总在人前力求完美的颜少爷才会轻易流露出最真实的情绪。

　　“……”

　　既然刘先生都这么说了，周斌也只得答应，跟在颜世良后面上了二楼。

　　说是上房，里面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陈设，只是比普通客房更大更宽敞，收拾的更加洁净，不过，这比周斌以前住过的客栈要好很多。以前和大哥一起出来办事，都是住的普通客房。

　　“我睡哪儿？”

　　房间里一目了然，连个衣柜都没有，周斌也不指望有备用的被褥了。既然颜世良非要和他一个房间，就看睡觉的问题怎么解决。

　　“……”

　　这回，换颜世良沉默了，他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刚刚周斌提出要住普通客房，他直觉自己被嫌弃了，热血上头直接拒绝，一言既出，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床够大，躺两个成年男人绝对没有问题，只是，真的要和周斌这家伙睡在一起？

　　“我先去洗澡。”你慢慢想……

　　赶了一天的路，尘土飞扬，有条件的情况下，周斌还是愿意干干净净的。

　　客栈里有公用洗澡的地方，去的一般是普通客房的客人。住在上等房，可以要求伙计送浴桶上去。不过，颜世良肯定不愿意洗澡的时候自己在身边看着。

　　简单快速洗完澡，周斌换了一身清爽布衣，按照记忆上了二楼，刚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扑通一声巨响，伴随着颜世良压低的惨呼声。

　　他急忙推开门，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翻倒的浴桶，满地的水，湿淋淋没有穿衣服的颜世良……嗯，他应该是在洗澡，当然是不穿衣服的……

　　只是，洗个澡，怎么会弄成这样？这么大的人了……

　　不得不说，就算这么狼狈的颜公子，一脸的尴尬愤怒羞窘，还是很“养眼”。这种时候，周斌的脑子里，居然只能想到这么个词儿。

　　青丝垂肩，肌肤被水汽一蒸，透着健康的粉红色泽，平时看着挺文弱，没想到胸膛和四肢都挺紧实，给人的感觉一点儿不单薄……

　　还有下面那个……没想到居然……

　　周斌简直看傻了眼，颜世良看着弱鸡一个，没想到那里居然比他还要——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你——”

　　周斌脑袋里思绪百转，实际上也只有片刻。等他反应过来，立刻关门，低头，虽然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

　　“过来，扶我起来。”

　　颜世良倒是大方地任由人看，反正都是男人，他有的周斌都有。再者，他一向对自己很有自信，不怕被人看！

　　“哦……”

　　周斌连忙上前，大手搭上颜世良胳膊，光滑弹性的肌肤触感让他动作微微一滞，有种怪异的感觉涌上来。

　　摇头甩脱那种诡异感，他没怎么费力，就把颜世良架到了床上。

　　等看到颜世良磨得发红发肿破皮的大腿，周斌明白了，这是骑马后遗症。

　　颜世良虽然会骑马，但从来没有骑过这么长时间，白天赶路的时候也亏他一直咬牙忍着。这到了晚上，被热水一泡，破皮的地方生疼，骨头却是又酸又软，这种滋味，销、魂的很。